何棠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一聽,立刻站起了身。
坐在對面的杜芳芳悄悄地打量她,何棠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襬,掠了掠耳邊的碎髮,往門口走了兩步又急匆匆地退了回來。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面小鏡子,晃着腦袋不停地照,杜芳芳扶額:“別照了,你又沒化妝,再照也照不出花兒來呀。”
何棠臉紅了,手忙腳亂地丟下鏡子就溜出了辦公室。
敲着王宇霖辦公室的門,裡面傳來他低沉的聲音:“請進。”
何棠做一個深呼吸,才推門而入,王宇霖端坐在辦公桌前,何棠畢恭畢敬地喊:“王經理。”王宇霖擡頭看她一眼,簡單地說:“坐。”
何棠坐下來,背脊繃得很挺。王宇霖把一疊文件推到她面前,說:“小何,你們部門之前投過幾個小標,你都有參與,具體的流程基本都清楚吧?”
“嗯,清楚。”何棠點頭,雖然她只是跟在領導身後打打下手而已。
王宇霖示意她打開文件:“你現在還沒轉正,公司沒給你交社保,正好過些天有個很小的標我們請了中勤配合一起去圍,他們不打算派人,到時你就代表中勤出場,明白我的意思嗎?”
所謂圍標,就是由一家志在中標的投標單位組織幾家同行一起去投標,牽頭的叫投標單位,幫忙圍標的則叫陪標單位。當然,這事兒算是違法的,但在中國亂糟糟的大環境下,幾乎所有涉及招投標的公司都會做這些事。
何棠雖然進公司不久,但已經略知皮毛了。
王宇霖注視着何棠,眼裡是徵詢的意味,何棠立刻回答:“明白。”
王宇霖讚許地點頭,指指何棠手裡的文件:“這是要中勤的秦董簽字蓋章的委託書,你拿着下午去中勤,我已經和他的秘書聯繫過了,辦完了你直接去公證處把公證做了就行。記住到了那邊不用多說話,低調一些。”
王宇霖說話的時候,何棠一直盯着他看,他戴着一副金屬框眼鏡,頭髮留得短而利落,一張臉棱角分明,五官俊朗。
他的眼神一直都有些冷,從何棠第一次見到他起,就是如此。王宇霖並不是個會擺臉色的人,作爲富洋建築的一個部門經理,他對待下屬還是比較溫和的,但是不知爲何,他總是給人不易親近的感覺。
何棠知道,對於王宇霖,公司裡的評價是分兩個陣營的,一部分的人覺得他很厲害,雖然年輕,但是專業素養很強,畢竟是名校畢業的研究生,進了公司才四年,就憑藉着紮實的專業基礎和出衆的溝通技巧,坐上了業務部經理的位置。
另一部分人,尤其以公司資歷比較老的員工爲主,都覺得王宇霖這個人城府太深,看着做事穩重妥帖,實則圓滑世故,總得來說,他們認爲王宇霖不是一個實幹派,而是個投機派。
但這些都不影響公司裡的未婚女同胞把王宇霖當成一個寶。那些老總級別的男人是遠在天邊的星星,根本就不可能抓到,但是像王宇霖這樣的單身職場精英,年輕有爲,外表又出衆,就成了現實世界的未婚女人們可以幻想的王子。
何棠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她和其他的女員工不一樣。
王宇霖不僅是她的上司,還曾是她的學長,不管現在外界對他評價如何,在何棠心目中,他始終是當年那個溫柔待她的謙謙大男生。
甚至於,何棠大學畢業來到D市,就是因爲他。
何棠來到這個城市已有半年了,但她還是沒搞清那些相似的路名。
下午,她帶着王宇霖交代的任務出門辦事。坐公交車時,她坐過了站,只得多走一站路回來。
擡起頭,四周是一幢高過一幢的大廈,它們都長得很像,把天空隔得支離破碎。這是個與老家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天空永遠不會湛藍,空氣也永遠不會清新。何棠雖然已經離開那個小鎮許多年了,卻依舊沒有適應這所謂的城市生活。不管是曾經讀書的S市,還是現在工作的D市,她都存着一種濃濃的疏離感。何棠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卻也知道這份簡單並不是唾手可得。
幸好她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爭取,甚至去揮霍,何棠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勇敢,至少,畢業後來到這個陌生城市工作,對她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一個決定了。
她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仔細看過門牌,才找到她的目的地——錦宏國際。
何棠抱着檔案袋坐電梯到了十樓,出了電梯,一擡頭就看到了牆上的公司名——中勤集團。前臺小姐妝容精緻,看到何棠就綻開一個職業微笑:“你好,請問找哪位?”
何棠小聲回答:“你好,我是富洋建築公司的,我姓何,之前我公司的王宇霖經理已經和你們聯繫過了,叫我來找秦董。”
“秦董,還是秦總?”前臺小姐的表情一直都沒變過,連嘴角彎起的弧度似乎都是精確設計過的。
“秦……”這有什麼區別麼?何棠說不出來了,她只是被王宇霖派過來辦一件小事情,這時候她實在記不清他當初說的究竟是秦董還是秦總,想了想,她說,“就是你們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代表,我要找他簽字,還要蓋法人章和公章。”
“明白了,請稍等。”前臺小姐撥通了內線電話,“你好,李秘書,我是前臺小孟,有一位富洋建築公司的何小姐要找秦董簽字蓋章,說是聯繫過的…………哦,好,我叫她過去。”
掛下電話,她站起來,指着一條走廊對何棠說:“你往前走,右轉,會看到一個總經辦,找前臺李秘書,她會給你開門。”
何棠點頭微笑:“謝謝你啊。”
穿過走道,何棠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她對中勤集團並不瞭解,只知道這是一家從餐飲起家,在房地產領域發揚壯大,最終涉及許多產業的集團性公司。它旗下的中勤建設是D市建築行業中數一數二的企業,與富洋建築有時是合作伙伴,有時是競爭對手。
何棠只是一個初入職場的菜鳥,地位卑微,很多事兒根本就不懂,領導也只會派給她一些跑腿打雜的活。
中勤集團的辦公場所漂亮又寬敞,就像偶像劇裡拍的那些高端寫字樓一樣,每個大辦公室都是用落地玻璃隔斷,有些拉着百葉窗,有些沒拉,員工們無不衣着精緻,行色匆匆。何棠穿過走廊,右轉,一眼就見到了總經辦。
李秘書的辦公桌在總經辦的密碼玻璃門外,她看到何棠,站起來幫她刷卡開了門:“何小姐,你得稍微等一會兒,秦董出去辦事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何棠忙說:“沒事沒事,我等着就行。”
李秘書帶着何棠進了玻璃門,何棠發現裡面別有洞天,一間通透寬敞的大開間裡擺着一組沙發、茶几,四周點綴着不少植物,另有幾扇閉着的門,門口有一張類似前臺的辦公桌,桌子很長,隔着兩米擺着兩臺電腦,桌後並沒有人。
李秘書請何棠在沙發落座,並給她泡了茶:“何小姐,你坐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何棠急忙起身道謝,直到李秘書出了玻璃門,她才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沙發邊就是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大廈外的風景,何棠呆呆地坐了一會兒,開始覺得無聊,就站起來走到了窗邊。
想到秦董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她就給老家的爸爸打了一個電話。這段時間,每次打電話回家,她都覺得心情沉重。掛下電話,何棠開始計算髮工資的時間,她還未轉正,試用期工資只有2000元,交掉房租水電,外加伙食費等日常開銷,實在所剩無幾,何棠想自己下個月必須要再節省一點,或許能多打一些錢回家,想着想着,她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站了一會兒,她又坐回沙發上,下午兩點,正是陽光最暖的時候,玻璃窗朝南,何棠身上沐着九月午後的暖陽,不知不覺就歪着頭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簡單的夢,夢裡的場景紛亂,最後定格的畫面是哥哥何海骨瘦如柴地躺在病牀上的情景,醫生們和爸爸媽媽圍在何海身邊,無聲地將白色的布單蓋到了何海的臉上。
何棠大吃一驚,猛地就醒轉過來,她坐直身體,胸口不停起伏,突然發現身上有一件藏青色外套正在往地上滑。
何棠有些楞,她撿起外套,擡頭一看,才發現大開間的那張辦公桌後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衝眼看就很英俊,他似是注意到了何棠的視線,也向她望了過來,嘴角立刻掛起了笑,眼睛亮閃閃的,像是特別開心。
“你醒了?”他問道,擡起左手指指何棠手裡的衣服,“那是我的衣服,剛看到你睡着了,怕你感冒,你別介意啊。”
“不會,謝謝你。”何棠覺得這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清清朗朗的,但在別人的公司裡打起瞌睡,實在令她覺得尷尬。她手指捏着衣服站了起來,看那幾扇依舊關着的門,不安地開口,“請問,秦董回來了麼?”
“哦,還沒有,估計快了,他下午在市郊有個會。”男人一邊說,一邊在電腦上操作着,一會兒後他撥通固話,腦袋和肩膀夾着話筒,手指在鍵盤上敲個不停,“小馬,打開了,告訴我路徑。”
“……OK,找到文件了。”又講了幾分鐘電話後,他才把話筒放下。擡起頭看何棠,見她還是傻呆呆地站着,不禁笑道,“你坐啊,站着幹嗎,對了,要不要吃水果?”
何棠還沒來得及說不用,男人已經將辦公桌上的一盆香蕉拿了起來,接着“轉”了出來。
“嗡嗡嗡嗡”的聲音響起,何棠驚訝地看着原本“藏”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坐在一架有些誇張的黑色輪椅上,就這麼慢悠悠地“轉”到了她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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