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秦理沒有讓何棠幫助自己離開浴缸坐上輪椅,他直接讓何棠穿戴整齊,找來了郭建雲。
夜裡,何棠很久都沒有睡着,在洗手間發生的一幕是她從未想象過的。她覺得當時的秦理熟悉又陌生,而她自己,彷彿也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何棠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表現得如此荒淫,回想起當時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她覺得羞恥極了,也不知道第二天該如何面對秦理。
她扭頭看身邊沉睡着的秦理,他仰面而臥,何棠能看到他側臉清晰的線條。她心裡有一個念頭逐漸清晰——其實秦理什麼都知道。
聖誕節的時候,大家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他曾經問過她:何棠,你有喜歡的人嗎?
當時的何棠回答了一個字:有。
如今看來,秦理早已明確這個人是誰了。
只是不知在他心裡,現在的何棠究竟是“喜歡”王宇霖,還是“喜歡過”王宇霖,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定義,也許還會帶來完全不同的後果。
何棠正在胡思亂想時,秦理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他伸長左臂拉住牀頭吊環,身子慢吞吞地向着何棠這邊翻了過來。他一會兒手掌按着牀面,一會兒扶住牀邊豎起的欄杆,一會兒擺弄起自己癱瘓的雙腿和右臂,一會兒又重新拉住吊環,他的身體癱軟無力,翻身的動作弄得整個牀面都在震動。
何棠屏住呼吸裝睡,與秦理同睡這些時間,她已經知道他所說的夜晚翻身動靜大並不是假話,也知道他晚上的確是要起夜小解。一開始的時候何棠被吵醒了會起來幫他,但是秦理很認真地告訴她,這些事他必須要自己做。
“我不想讓你睡不好。”他這樣說。
後來次數多了,何棠倒也習慣了,偶爾他翻個身或是起個夜,她也只是會稍稍醒一下,轉瞬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秦理終於調整好了姿勢,黑暗中他拉了拉被子,又伸過手來幫何棠把被子拉上來一些。何棠一動不動地躺着,突然,秦理低聲說:“糖糖,睡吧。”
何棠的心倏的一驚,等她反應過來偷偷向他看去時,只看到秦理已經閉上眼睛,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起牀時,何棠有些沉默,秦理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如往常一般心情愉悅地問她要了早安吻,然後催着她一起去用早餐。
見他這般輕鬆,何棠也不好意思再提前一晚的事,把心事都壓在了心底。
去上班的路上,何棠心裡有些忐忑,她包裡揣着要還王宇霖的三萬塊錢,還加了部分利息,只是因爲前一晚秦理的反應,何棠覺得此刻面對王宇霖,自己會滿尷尬的。
儘管王宇霖什麼都不知道。
結果,這一天王宇霖不在公司,他臨時有事去外地出差了。
何棠在同事們的祝福聲中結束了在富洋建築工作的最後一天。
三月上旬,何棠和吳慧堯同一天到中勤建設報到。何棠去投標部工作,空降爲部門副經理。吳慧堯去預算部工作,從小小預算員做起。
中勤的員工時常見到何棠去搭乘私人電梯,也見到她與秦理同進同出,他們隱約知道,何棠和秦理同居在一起了。但是關於她具體的身份,誰都不敢妄下判斷,有人說她是秦理的同居女友,有人說她是秦理的未婚妻,甚至有人猜測她只不過是秦理的牀伴。
有些好事多嘴的員工去問馬佑傑,馬佑傑不知回答真相合不合適,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把這些話說給了秦理聽,秦理擡頭看看他,淡淡地說:“我有數了,他們再來問你,你不用多說。”
當天晚上,秦理送給何棠一枚與自己的婚戒同款的鉑金女戒,說:“糖糖,我知道你不習慣戴那枚鑽戒,從明天起,你戴這個好了。”
何棠驚訝於秦理的體貼,她是真的不習慣戴那枚大鑽戒,於是就欣然收下了這枚鉑金戒。
很快就有同事發現了這個公開的秘密——秦理和何棠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着同款對戒。
公司裡頓時議論紛紛。
“秦總結婚了?”
“不應該啊,過年前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聽說辦婚禮呀。”
“不一定是結婚,情侶也能戴對戒吧,不管怎麼說,何棠都是秦總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說不定還是未婚妻呢。”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可了這個說法,何棠是秦理的同居女朋友,疑似未婚妻,是一隻飛上枝頭做了鳳凰的小麻雀。
秦理和何棠的婚禮時間很難定。
葉奶奶的身體情況非常糟糕,醫生說雖然她熬過了春節,但基本沒希望熬過上半年,而準備一場婚禮起碼需要數月的時間,葉惠琴很怕萬一婚期到了,葉奶奶卻突然離世,那就很難辦了。
基於這個原因,秦理也不好對外高調宣告自己已婚,他在商界政界有許多合作伙伴、客戶和朋友,就像那天參加年會時盛紅軍說的那樣,秦理要是結婚了,必定是有許多人來參加婚禮的,因此婚禮不可能低調。現在秦理要是說了已婚,都不知會有多少人來問何時辦婚禮,秦理覺得這樣會很影響工作生活。
所以,他和何棠約定,除非有人明確地問,那就明確地回答,如果大家都只是猜測,那就隨他們去猜吧,等將來定了婚期時再宣告天下。
何棠沒有反對,畢竟頂着秦理女朋友的名義在中勤工作,要比頂着秦太太的頭銜便利許多。
來d市過冬的北方候鳥成羣結隊地離開了,嫩芽抽枝,萬物復甦,春雷炸響後,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
何棠已經在中勤建設工作了大半個月。
她覺得自己工作得並不快樂。
投標部的部門經理叫劉革,是一個三十八、九歲的男人,爲人嚴謹務實,做事細緻妥帖,是一個很不錯的部門負責人。他對何棠特別客氣,自然也不敢安排苦活累活給她做,最後落在何棠手上唯一的工作內容,就是簽字。
劉革說何棠是部門副經理,因此所有的部門員工遞上來要他簽字的文件,全部要過何棠的手,由她簽了再轉去劉革那裡。這個舉措真是給足了何棠面子,深究一下就知道其實毫無意義。
員工們自然沒二話,反正何棠天天都在辦公室裡,找她簽字也就是走個過場。
可是,簽字容易,籤對字就難了。
何棠對投標工作雖有涉及,但畢竟才從業一年,能有什麼工作經驗。每一次員工遞給她的文件或標書,她都想要仔細地看一遍,可一方面她有很多東西看不懂,另一方面找她簽字的員工會很客氣地說:“何經理,麻煩你快一些好麼,我這個挺趕的,我還得找劉經理去簽字呢。”
何棠沒辦法,只得草草地把字簽了。
每天除了簽字,何棠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其他工作了。她有一個單獨的小辦公室,沒事幹的時候,何棠會捧着茶杯站在窗邊發呆,她有些懷念在富洋建築工作時的氛圍,同事們都在一個大辦公室裡,忙起來的時候大家腳不沾地,空下來的時候則是打打鬧鬧,很是融洽愉快。
現在在中勤上班,她單獨一人待在辦公室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秦理有問過她工作情況,何棠也答不出來,只能泛泛地說:“挺好的,他們都挺照顧我的。”
何棠偶爾會和秦理一起吃午餐,更多的時間是和吳慧堯去食堂吃。
兩個女孩子一起吃飯的時候,吳慧堯神采飛揚地說着自己的工作情況,大讚中勤建設不愧是d市建築企業的翹楚,各方面都是專業又規範,還不失人性化管理。
“中勤的加班費不低呢,但是它鼓勵你在上班時間完成工作,會有額外的獎勵。即使加了班,也提供餐貼和交通補貼,真是很不錯。”吳慧堯十分滿意目前的工作,“同事領導對我也特別好,有不懂的都願意教我,下班了還找我一起聚餐一起玩,我都後悔之前一年不出來上班了。”
何棠傻傻地聽着她說話,不知該怎麼應答。
“總之這次真是多謝你了,等發了工資我請你吃大餐!”吳慧堯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何棠說,“對了何媽媽,我準備搬家了。和預算部一個女同事一起住,就在這兒附近,一個月2000的一套二居室,傢俱家電都很新,比春山新苑好不知多少倍。”
“哦……”
吳慧堯終於發現了何棠的不對勁,問:“何媽媽你怎麼了?這些天怎麼都怪怪的呀。”
何棠猶豫了一下,說:“你上班有事做,還會忙得加班,我上班時卻一點事都沒有,有時候我走出辦公室,他們本來在聊天的,看到我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吳慧堯說,“何媽媽,不怪他們,這都正常,畢竟你和秦老闆的關係放在那兒呢。我不是老和你一起吃飯麼,也有同事明着暗着說我是靠着關係進的中勤,有一次我聽到了直接和那人講,我吳慧堯的確是開後門進來的,但是我只缺工作經驗,不缺拼勁、學歷和腦子,我本科讀的211,專業是造價,哪點兒不配進中勤了。”
“後來呢?”何棠知道吳慧堯就是這麼彪悍,問,“人家怎麼說?”
“沒怎麼說,不理我了唄。”吳慧堯不在乎地大笑,“但是理我的人更多啊,我就該好好努力,不光是爲我自己,也不能叫你沒面子是不是。”
“我不敢這麼和他們講。”何棠悶了一會兒,筷子撥弄着餐盤裡的菜,“我知道他們都是怎麼看我的,有一次還在洗手間聽到了,話說得特別難聽。我甚至懷疑我該不該繼續在這兒上班,這樣一天一天的,真沒什麼意思。”
吳慧堯嘆口氣,說:“你乾脆去總經辦上班算了,做秦老闆的秘書多好。”
何棠搖頭:“秦理說過,夫妻不要在一個部門工作,我覺得他說得對,業餘時間都在一起了,白天還粘着也太誇張了,誰都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吳慧堯出主意:“那你叫秦老闆給你投資,自己做點兒事唄。”
“那我不甘心嘛,讀了四年大學學的東西,之前也上了一年班,覺得這行能學很多東西,我不想轉行。”何棠語氣低落,“再看一段兒吧,真不行我再找秦理說說。”
幾天以後,何棠還沒來得及找秦理談,投標部就出了一件小事。
部門員工施智敏把一份文件交給何棠簽字,何棠像往常一樣直接就簽了。偏巧那天劉革出門辦事,秦勉要去見客戶,急着問投標部要這份文件,施智敏電話問過劉革意見,劉革說何棠都簽字了,直接遞上去吧。施智敏心裡沒底,畢竟沒經過劉革把關,劉革叫他放心,施智敏也就定了心神把文件交給了謝瑋文。
結果,這份文件裡有很大的差錯,幸虧秦勉看出來了,沒有引起損失。劉革辦事回來就被秦勉叫進了辦公室,訓了一頓回來後他又把施智敏叫進了辦公室。
施智敏從劉革辦公室裡出來後,“啪”一下把退回來的文件狠狠摔在了辦公桌上。
邊上同事都知道前因後果,紛紛上前去安慰他。
“真窩囊!”施智敏看着何棠虛掩着的辦公室門,喉嚨很響,“我在中勤辛辛苦苦工作六年,現在是什麼意思?!沒有本事就不要霸着位子!是老闆的女朋友了不起啊!都傍上了還假惺惺地上什麼班啊!這點兒工資錢她還看得上眼?非要自己找不痛快還讓我們都不痛快!我現在對秦總、對中勤真是特別失望!真他媽不想幹了!”
有女同事拉他:“小施別生氣了,我們都明白的,氣壞身子不值得。”
還有人說:“你還在供樓呢,別說氣話,忍一忍就過去了。”
又有人說:“唉……說到底秦總也是個男人,男人寵起女人來就這麼沒原則的,你就理解一下吧。”
有人小聲說:“誰叫人家命好,我們沒本事呢,別想了,做好自己分內事吧。”
……
劉革走出辦公室,厲聲說:“都很空是不是?!回去做事!”
一陣腳步聲和辦公椅的拉拽聲響起,辦公室裡逐漸安靜下來。
何棠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前,腦袋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光棍節過得如何?祝光棍姑娘們早日找到心愛的他,脫光萬歲!暫時找不到,就去淘寶天貓大購物吧!
本章從2500+補齊至4200。下午4點左右放防盜章,晚上10點前會更新新章。
這幾章字數都不多,我覺得79章也許完不成第三卷,順其自然地寫吧,到時跳過80、81兩章番外,從82章開始接上更。
昨天發了一通牢騷,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謝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會繼續努力按着自己的節奏把秦理的故事繼續下去的。
給沒有看到牢騷的朋友們:含含想說,我想寫的是一個真實的秦理,而不是完美的秦理,是真實的感情和婚姻,而不是童話般的王子和灰姑娘故事,所以我知道會有很多情節脫離大家的設想,我的目的自然不是要把秦理寫崩,而是要把他寫得更像一個人。
感謝霸王票!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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