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的英語卷子成績宛如祖國的AB州米亞羅裡面楓林一樣，鮮紅一篇。
火紅的楓林象徵着生命輪迴中最後的堅韌不屈，對生命的熱情與奔放。放在試卷上那純粹就是讓人心梗的程度了，到最後顧德白都不太好意思打叉，開始打勾——基本上也寥寥無幾。
“這…”顧德白批完卷子後皺眉看着這張慘不忍睹的試卷，陷入了沉思。
“嘿嘿。”江軟不好意思一臉討好，雙手端端正正放在腿上，認真去聽顧德白講課。
“咱們先歸一下類別，然後再從這個大類去講。”顧德白專心看題，他閱卷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把整張卷子的試題大致歸號類別。
“咱們先從單詞來講…”顧德白把卷子往江軟身邊推推，江軟正襟危坐，直起腰桿，專心致志聽顧德白講題。
“那這個單詞…”
顧德白講題速度適中，一針見血指出江軟問題所在。
可惜啊，江軟只聽得懂諸如以下此類
“你這塊兒是單詞沒掌握住。”
“語法變形記混了。”
“聽力你得多練練。”
“……”江軟沉默，她真的只能聽得懂中文！而且還是說自己錯誤時候的中文！
“你…懂了嗎？”顧德白放下卷子，擔憂看着江軟，那關愛關切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智商堪憂的二傻子。
“不懂。”江軟一臉真誠的看着顧德白，撥浪鼓似的搖頭。
“哪兒不懂？”顧德白好脾氣的問道。
“這裡…”江軟沒好意思說自己全都不懂，委婉的伸手指了指卷子上的草稿紙，顧德白順着江軟手指指向看去，險些沒氣到岔氣。
“你從分析的第一步就開始不會？”顧德白疑道。
“emm…其實也不是完全不懂，但也不是完全懂，我還是能理解一二的，但往下說我就不懂了。”
江軟搓搓手，臉上有些發燙，但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我高中學的是日語，五年來都沒接觸過英語！”
“…”得，聽君一席話，真的聽了一席話。顧德白扶額，兩個人窩在咖啡店，艱難把整套卷子講下來後，顧德白頭昏腦脹，江軟眼花繚亂。
很顯然學霸的腦子並不清楚爲啥有人連簡單的單詞變形規則都記不住，而江軟的腦子就是這麼多單詞變化學霸是怎麼能記住且不記混的。
“呼，第一步，背單詞！”顧德白展開鮮紅一篇的試卷最後拍案決定。
“好！”江軟眼神堅定，信心十足。
於是江軟開啓了每天的英語打卡模式，由於兩個人一個忙着打工另一個是醫學生每天也不見得有多輕鬆，兩個人基本上都是利用碎片化的時間去學。
江軟還好一點，白天老師在上面講課，她在下面背單詞做筆記。專科學校裡面，大部分學生都是那個手機過去坐着，到點上下課，偶爾有幾位會認真的做筆記，大部分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過。
白天的課程還好糊弄，基本上都是些理論知識，什麼《商務談判》《消費者行爲分析與實務》等等，被點到名字翻翻書也就能找到答案，晚上的實訓課就沒那麼輕鬆。
電子商務這個專業學的多且雜，而且還都只學個入門很少往下繼續深挖，但江軟的學校注重技術人才的培養，因此實訓課的老師都很嚴厲且要求嚴格。
週四晚上，是《網店運營》的實訓課。這門課程學校比較重視，開課第一天教學老師就說過學的好的同學會單獨選拔出來參加一個集訓，考網店運營推廣1+X證書。
含金量也挺高的，考試報名費用也不算低，因爲是學校承擔報名費用，故而想考證的同學基本上都卯足勁兒來訓練。
江軟因爲有過實操經驗，上手很快，再加上工作室裡面負責運營推廣的姐姐們時不時薅江軟過去打雜，也每次都會對江軟這門課上心教着江軟，故而江軟的成績一直穩居第一。
“好，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裡吧，江軟你留一下。”四十多歲保養得當，皮膚白皙光滑的宋老師宣佈下課，走到自己身邊點點自己的肩膀，叫住了自己。
“好。”江軟點頭，單獨留下自己她也不太着急忙慌收拾自己的東西，想了想給顧德白髮消息：
(^_^)：找你背單詞可能會晚一點…
古德貓寧：要加班嗎，太累了今天就不背了。
(^_^)：不是，老師留堂了嗚嗚嗚嗚，今天晚上我不上班。
古德貓寧：OK，那我等你。
江軟收起手機，周圍聲音都比較嘈雜。“哦耶！”學生們雀躍起身，把凳子踹到桌子下面，爭先恐後跑出去。
“走走走，再晚快遞站都快關門了！”
“對啊，今天新生軍訓，我那老天，飯搶不上就算了，快遞站烏泱泱一堆人頭，擠死了。”
人潮如海浪，褪去得很快。眨眼間教室裡剩下零星幾人，很快就只剩下張慄梓磨磨蹭蹭不肯走，扯着老師問問題。
江軟心裡乾着急，可真有你的平日裡從來不問題，還經常翹課，等叫我留下來說事你就不肯走了，真行。
江軟內心白眼快翻上天了，結果張慄梓和老師有說有笑的聊起天。怎麼什麼事情她都想知道啊，江軟內心吐槽，她害怕回去太晚耽誤顧德白休息，硬着頭皮走上前。
“那個…老師。”江軟拘謹湊上前，打斷了兩人的說笑。
“哦對，江軟。我還忘了你了，那啥考不考慮參加一下電子商務技能大賽？”宋老師從書包裡翻出一沓資料給江軟，江軟懵登接過資料。
張慄梓像是姐倆好一樣湊到江軟身邊，挽住江軟的胳膊，弄的江軟渾身不自在，也深深佩服這人的臉皮厚度。
“咱們學校在J省裡面電子商務技能大賽很專業的，像去年你們學姐直播拿了滿分，這可是J省創辦比賽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滿分的存在！”
宋老師得意介紹起自己的門生，怎麼能不驕傲呢，去年他帶着那個學生都住在教室裡沒日沒夜練習，最後成績震驚了整個J省。雖然最後因爲運營出了問題痛失第一名，但這幾位孩子優秀程度甚至連一個區的電臺都來問主播願不願意去做主持人。
他是專門負責電子商務技能比賽這一塊兒的，他先是注意到了江軟出色運營技術，因爲他們這幾年都吃虧在運營上面了。覺得是個人才可以培養學習一下運營沙盤，後來被江軟內在的沉穩與快速的帶貨清晰節奏所吸引，覺得江軟也是個直播的好苗子。
再加上他翻看江軟朋友圈得知人家孩子不到一年瘦了九十多斤，這毅力讓他刮目相看，讓他越發相信江軟就是下一個大賽的明日之星，他現在真的是越看江軟越喜歡。
“但是我不打算參加比賽，大三比賽了話我就來不及準備轉本考試了。”江軟在張慄梓的嫉妒的目光中接過資料，粗略翻看一下，輕輕放在桌子上，婉言相拒。
“哎呀，這個比賽拿一等獎你只要通過基本的考試，全J省的大學你都可以挑選，省裡面特別支持，國家現在也開始注重職業教育，好多企業都會在比賽現場，出成績就過來招崗位。
而且咱們學校連續好幾年都是好名次，你們參賽的學長學姐沒有考上本科的也憑次找到好崗位，一個月七八千呢。”宋老師越說越激動，拿起資料強硬塞到江軟手裡，他真覺得江軟是個好苗子。
他苦口婆心說：“江軟，這個和轉本一樣，都不容易。轉本只有一次機會，你考不上什麼技能也沒有，要是你參加比賽就算到最後沒有去本科，但你一身技能找工作這是多麼大的優勢啊。”
“但咱們學校好幾年都是二等獎。”江軟哭笑不得，把資料抱在懷裡，自嘲：“再說了，我幹啥啊，運營？李宇航和我不相上下呀，主播了話我個子又不高，樣貌相較之下又不好，幹這行也不太行。”
“哎呀，你先看看。拿着資料回去好好翻翻，好好想一下，人生不一定非要一條路走到死，偶爾換個賽場一定會有新的體驗。等下個週四你再和我說。”宋老師不容置喙，大手一揮，因爲快到門禁時間了，江軟也不欲在這裡扯皮浪費時間。
“好的，那我回去看看。謝謝老師，老師再見。”江軟把資料放在揹包裡，和張慄梓一起出門了。
下樓梯的時候，樓道里黑咕隆咚。江軟打開手電，昏暗的燈光下下樓梯，張慄梓跟在她身後。
“江軟。”張慄梓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叫江軟。
“嗯？”江軟腦子裡想着比賽這個事情，講真的她的確有些心動，但自己還是想轉本考試，因爲電子商務這個專業她不太喜歡，想在本科換個專業。
聽到張慄梓叫自己，她漫不經心回覆。
“你打算參加這個比賽嗎？”張慄梓緊張的問道，雖然她也打算參加轉本考試，但她宿舍裡有個姑娘在參加主播的培訓看的她比較心動，也有點躍躍欲試。
但她更多的是害怕江軟超過自己，因爲江軟的成績一直在班級前三，所以她覺得江軟的學習能力比較厲害，害怕自己多一個競爭對手，一直以來格外關注江軟，時刻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不清楚唉。”江軟真心實意說出這句話，她現在也格外迷茫，再加上自己那忽高忽低的英語成績，目標一開始還挺堅定的，一定要轉本上岸，而現在她也在猶豫，也在迷茫。
兩個人無言相伴，走到車棚。江軟找了輛共享單車，江軟掃碼解鎖上車，對張慄梓揮揮手。
“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晚上天氣比較涼。”
“行，那我走了，你也騎車慢點，拜拜。”張慄梓站在原地，目送江軟離去。
月光下把姑娘的背影襯得修長又孤單寂寥，晚上風很大，帶着刺骨的寒意。她握握手，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般，轉頭又跑回教學樓去了。
江軟騎着車回到家後，已經是十點了。太晚了，江軟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有些糾結，再三思索後她決定不打擾顧德白休息了，顧德白又是住校生，宿舍裡又不止他一個人。
(^_^)：抱歉啊，今天時間太晚了，就不打視頻找你背單詞了。明天一起補上可以嗎？
江軟把手機扔在牀上，解開衣服去廁所洗漱完畢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她抿一口，燙的她“嘶嘶”好幾下。
她把水杯放在桌子放涼，撲到牀上，打開手機彈出來了十幾條消息，着實讓她嚇一跳。
古德貓寧：沒事，那明天早早背單詞。
其實我現在也可以，我們舍友都是夜貓子不礙事。
你這個點纔回家，是怎麼了？
算了，今天就不學了，好好休息，你病纔剛好。
哦對，你想吃魚嗎，我們舍長出去海釣，釣了一條鮁魚十幾斤，明天送餐廳加工。
你能吃辣嗎，還是做個清蒸
……
江軟避開魚的話題，懶得打字直接語音發送
(^_^)：老師留堂啦，問我參不參加技能比賽，我現在挺迷茫的。
“瑪卡巴卡瑪卡巴卡，咿呀媽呀烏…”消息剛發出去，顧德白就打來電話，江軟手忙腳亂接聽。
“喂，小江？”聽筒那邊悉悉索索，聲音嘈雜，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你等一下，我戴個耳機。”顧德白湊近話筒，先交代一下自己幹嘛。
“嗯，好。”江軟脫掉鞋子帶着包裡的資料上牀，沒多久後顧德白聲音再次響起：
“怎麼了，想去參加技能比賽嗎。”男孩溫柔的聲音像是掐的出水，聲音溫柔的讓宿舍的人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幾個人偷偷摸摸拉了個小羣，在裡面瘋狂吐槽。
顧德白不顧舍友們的死活，依舊夾着嗓子問道：“想去也可以，那麼我們的學習方向就要改變一下了。”
“不清楚，挺煩的。我不知道，英語那麼難，還要學數學，我高考數學才38。但是技能比賽我心裡又沒底，還不知道能不能選上學校裡的校隊呢。”江軟把資料扔在一邊，看着天花板悶悶說道。
“別煩別煩，沒事兒。”顧德白連聲安慰，思索以後開口
“你那邊有相關的資料嗎？”
“有，一沓呢，拎起來能砸死個人。”江軟撇嘴看着那堆資料，拉上被子，鑽進被窩試圖逃避現實。
“明天給我看看，一起商量一下。別煩了，嗯？”顧德白依舊情緒穩定在安慰江軟，“沒關係，我們學校裡也有電商專業的，你也可以通過技能比賽過來。”
“可是我想換專業，我不喜歡這個專業。”江軟煩躁撓頭，她的前途真的迷茫一片，不知所措。
“想那麼多幹嘛，做個決定又不是今天晚上就做出來的。”顧德白開始轉移話題，想着減輕女孩的焦慮。
“明天來一起商量，釣的新鮮的海鮁魚，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想吃藤椒的。”江軟不自覺帶着撒嬌的意味，顧德白嘴角上揚，答應了女孩的要求。
“好。快十一點了，洗洗就趕緊去睡覺，你最近不是脫髮嘛，早點睡不準熬夜了，明天中午我去你家接你。”
“好，拜拜，晚安。”
“晚安。”
顧德白看着手機傻笑，吩咐好自家廚師把鮁魚做藤椒的口味後，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臉，在被子下笑得一臉燦爛。
“哥，我想吃麻辣的。”菜花同學扒在顧德白牀邊委屈說道，他感覺藤椒的味道奇奇怪怪的。
“藤椒挺好的啊，有的吃就行了，你肺炎沒好吃什麼魚，實在不行大不了再給你做個麻辣菜花。”王中浩本宿舍舍長，海釣達人。
過來把蔡鳴樺提溜走，趴在他小聲地說：“你沒看見古德貓寧在追人啊，你個沒眼力見兒的兔崽子。”
“可是我覺得嫂子壓根就看不上顧哥啊。”蔡鳴樺也低聲迴應。
“哎呀，這肯定是有戲的。”王中浩煞有其事說道，一臉深奧莫測，經驗老道實際上母胎solo至今。
蔡鳴樺扯扯嘴，再聽到顧德白和家裡廚師吩咐準備烤肉燒烤，還給自己單獨準備一份麻辣菜花後，心底歡呼雀躍，已經迫不及待了。
同樣迫不及待的還有顧德白，他神經質的佈置明天聚餐場景，甚至細緻到明天的音樂和餐盤。
“德白，我還是覺得明天吃飯用大紅玫瑰比較怪異。”管家看着顧德白髮來的明細要求，扯扯嘴角，他實在不太理解自家少爺這忽高忽低的品味風格。
“一定要用玫瑰嗎，如果是玫瑰粉白色也很好看，也有那種藍白相間的顏色，都很清新。”管家提出建議。
“不不不，一定要玫瑰，大紅玫瑰。我不要粉白，藍白之類的。”顧德白嚴肅認真的說道。
孩子沒救了，管家無奈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