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

69、花燈

夜幕漸漸沉下來,水面隨風微微盪漾,半彎新月倒映在護城河中,與無數河燈遙相呼應,就彷彿是璀璨的星河。UC 小說 網:此刻已是萬家燈火,到處星光熠熠,熱鬧非凡。

兩人信步走在熱鬧非凡的街市上,魘月笑問:“喜歡麼?”

“嗯,委實是不錯。”四處都是漂亮的燈籠,確實比仙界熱鬧許多。

“夫人若是喜歡,我們倒是可以經常來人界來。”

經常?拂瑤望向他:“你不是很少出荒野之穹嗎?”

“你若喜歡,來又何妨?”魘月神色放鬆,看起來心情頗爲不錯。

拂瑤眸光閃了閃,又移開,隨口問:“你以前來過人界麼?”問完後又覺得這個問題煞是多餘。

“來過。”魘月見她不答話,又慵懶帶笑地斜瞥向她,“夫人怎麼不問我爲何而來?”

“如果說堂堂鬼王來人界賞花弄月,說出來也沒人信,我覺得殺人吸血比較適合你的作風,是麼?”一身素白衣袂隨着她腳下的步伐微漾開,腳下像是湖心的一層層漣漪泛開,煞是好看。

遠處是熱鬧喧囂的歡笑聲,到處有孩童靈巧地穿梭在人羣中,嬉笑着,玩鬧着。兩人並肩而行,拂瑤的面孔在半明半暗的燈火掩映下格外清雅,一頭墨發以兩支小巧雅緻的白玉蝴蝶簪固定住,發後則垂着兩條長長的素白髮緞,眼神純淨得象只乖巧的兔子,然後微微勾起的脣角卻帶着狐狸式的狡黠笑意。

魘月嘴脣微翕了一下,但最終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說:“知我者,夫人也。”

他身邊的四個隨從突然出現,其中一人拱手道:“稟告鬼王,據探聽到的消息說這次的仙魔聖節,魔帝紫魄、閻妖羅閻、墮仙之主重傾、還有妖皇芒絳都會出現,仙界這次來的人也頗多,夜淵上仙和凌霄宮之人已經到達,不過……”

那人有些爲難地瞄了拂瑤一眼後,又結結巴巴道:“不過……他們好似正在派人大加搜索鬼後,就連……魔帝和妖皇也在暗加……搜索。”

魘月並未有意料中的任何不悅之色,只是橫在她腰際的力道驟然加強,瞥向她道:“沒想到夫人如此重要,如今三界都快爲你翻過來了,就不知夫人和他們是否有什麼爲夫不便知道的關係”

拂瑤身體連忙往後傾,心虛地一笑:“魘月兄過獎,過獎,這實乃是誤會。魔帝許是因着他初醒之時,受了些許刺激,神智不太清楚,所以把我當做了故人;而妖皇嘛,在荒野之穹有過一面之緣,聊過幾句,還頗爲投機,想必是想找我敘敘舊,喝喝茶而已。”

“喔?是嗎?”他言語極淡,目色卻透着幾許深不可測的深沉,看起來並不相信她的說辭。

拂瑤頓時鬱卒了,想她堂堂拂瑤閣主,如今淪落到需向人解釋自己是否和別人有不爲人知之關係的地步,實實是顏面丟盡,顏面丟盡啊,要是這世間真有剋星一說,那麼她此生除了魘月這妖孽外,決計不作第二人想……拂瑤漸漸靜下心來,也罷,還是不要惹怒他爲妙,如今他爲刀俎,我爲魚肉,刀俎隨時可以翻臉,而魚肉自然就只有待宰割的份兒,這點厲害關係還是要緊的。

她隱忍再隱忍,嘴角硬是擠出一抹笑來:“誠然如此,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做仙的也極不容易的,這魔帝我根本不認識且先不說,至於這妖皇芒絳嘛,因爲與我暫無利害關係,所以上次在荒野之宆有幸遇見,就稍微熟識了一下,僅此而已。”

魘月並不說話,只是目光灼灼地盯了她,半晌後又忽然大笑出聲。

這是這是演得哪出?拂瑤有些摸不透他,試探着問道,“魘月兄,你、你沒事吧?”

他漸漸收起笑意,眼神溫柔似水,“夫人如此鄭重其事地主動澄清,我難道不該高興麼?”

那是因爲如果不主動,誰知道你這個妖孽要興出什麼幺蛾子來。拂瑤低垂着頭,決定沉默是金,唉,她是在不是此妖孽的對手,若長此相處下去,想必她的仙壽都要生生折了一萬年去。

不行,還是要想辦法逃走爲妙,雖然她自小熟知玄夙的各段情史,青樓亦不是沒去過,不過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孰輕孰重還是極有分寸的。這妖孽昨夜想必是心情好,倒也沒對她怎麼樣,不過再呆下來,如若他夜夜都要與她同寢,那便委實是難說了。

再者仙界人多口雜,即便他們真的沒有什麼,也難免不會以訛傳訛,到時候若是知道她和妖魔界之人已經熟識到可以一同就寢的地步,這着實就麻煩了一些,她如今雖已無任何聲譽可言了,可是靈霄宮的顏面還是要顧慮的。

如此一想,拂瑤越發覺得想法子逃跑之事迫在眉睫,不過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衝破他的結界和連心鎖呢……拂瑤鎖着眉邊走邊想,身子突然被撞了一下,魘月順勢將她拉進了懷中。

“沒事吧?”魘月皺着眉環視了她一週。

“無礙。”她霎時回過神來,站穩後,看到幾個孩童嘻嘻鬧鬧地跑開,一疊宣紙散落到了她面前。

“姑娘,實實是抱歉,剛纔旁邊的稚童忽然衝出來,撞翻了我的攤子,沒砸到姑娘吧?”面前是一個身穿藏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有幾分書生氣,容貌卻極平常,唯一好看些的是他有一雙純淨無暇的眼瞳。

眉目並無甚特別,拂瑤卻覺得瞧着有幾分熟悉,腦海中一張面孔驟然劃過,莫非是……

拂瑤將地上的宣紙拾起,放在他案几上,看到架起的匾幅上寫着‘鐵齒神算’四個大字,“我無礙,你是算命的?”

男子衝她一笑,“嗯,姑娘要不要我幫你算一卦,不收銀子,算是聊表我的歉意?”

拂瑤眼神忽然晃過他脖子上的玉墜,心中更爲確定了,微微一頓後笑說:“好,算準了我會付你銀子。”

“這能做得準麼?”魘月走過來,“我們走吧。”

男子瞥了一眼魘月,目光頗有幾分透澈,笑道:“公子似乎對算命之事不甚相信?可否坐下讓在下一觀?”

“聽聽又何妨,反正我們也閒來無事。”拂瑤坐下笑道,“你算我就可以了。”

男子點頭:“姑娘是要測字還是看面相?”

拂瑤微微凝思後便取過筆墨,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封”字,擱下筆墨,把紙擺到男子面前:“閣下看看此字何解?”

男子看了片刻後,擡首道:“姑娘寫的是個‘封’字,封,兩寸之地也,謂之困,看來姑娘似有煩心事。”

魘月的眼神倏地陰沉地射向算命的男子,他卻好似視若無睹一般,繼續說道:“困字通木,木無心,可是任意加一筆,都可氣象萬千,姑娘命中若遇貴人,自會相助。若不得遇,在下就奉勸姑娘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得好,免得徒增煩惱。姑娘是聰慧之人,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

“最後兩句倒是可取。”魘月瞥向拂瑤,笑道。

不就是暗示她不要打歪主意麼?拂瑤瞥了他一眼後,從袖中取出銀兩遞給男子:“準不準還真難說,不過謝謝閣下的解惑,我定謹記。”說罷,就和魘月轉身離開。

“兩位慢走!”男子望着兩人的背影沉思,連他都出來了?還真是熱鬧了!

他復又低下頭,望着與繞在銀子上一根髮絲,想,瑤瑤還真是聰明,這都被她想到了。

此時夜色已濃,河邊的姑娘們大多已經放完河燈到集市上賞燈猜燈謎去了,僅得寥寥幾人還留戀在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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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塵世喧囂,岸下燈火璀璨,天地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的喧囂和燈火都被無邊的夜色包裹,濃縮成一副流光溢彩的夜色剪影。墨色濃重,竟可以是這般的!

拂瑤站定在河邊,心思卻倏地飄得很遠。

“這位公子,你瞧我這花燈多漂亮啊,稱你這如花似玉的夫人再合適不過了,買個送給你娘子吧。”小道旁的一位老婆婆提着幾個花燈過來。

“喔?你覺得我們象夫妻麼?”河心的燈光映在他的側顏之上,他桃花似的鳳目微微挑起,眼眸裡閃爍着濃濃笑意。

拂瑤鬱卒地想,這老婆婆什麼眼神啊?委實是昏花到一定境界了。

老婆婆又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笑得慈藹,“兩位看起來確實般配,若不是,那確實是我這個老太婆看錯了,給公子姑娘道歉。但是這花燈啊,也有許多未出閣的姑娘放,以期能得一心人相攜到白首,姑娘要不要也也放個花燈許個願?別的不說,能討個好彩頭也是好的。”

此話自是甚合魘月的意,給了她一大錠銀子,老婆婆受寵若驚,連連稱謝,把整個攤子的花燈都送給了他們。

拂瑤望着眼前一大堆花燈怔住了,這麼多,拿來賣都可以了。

“其他的不要也罷,你挑個最喜歡的。”魘月笑着瞥向拂瑤,拿起案几上的墨筆,遞給拂瑤,“剛纔這攤主說要題完字才放,你也寫一個。”

拂瑤覺得題字麻煩,說:“我覺得直接放就成了,委實不必如此……”

“麻煩?”魘月輕輕呢喃了一句,定定地望着她。

拂瑤見他隱約有變臉的前兆,立即隨手拿起一個,笑得那叫一個純良:“哪裡的話,題一個還好,算不得麻煩。”

拂瑤微弓着身子,望着淡黃的宣紙苦思,但半晌過去,也想不出來寫什麼,最後只得對魘月說:“魘月兄,可否迴避一下?據說這類題字寫祝詞之類,最好別讓人看見爲好,否則便不靈光了。”

拂瑤一直盯着他,想確定他是真正轉身,而不是耍詐糊弄她的,於是一直看着他緩緩轉過身,筆挺頎長的背影徐徐向岸邊走去,花燈的餘暉漸漸泄在他濃墨的衣袍上,本應該更加明亮纔對,但拂瑤卻突然覺得有些瞧不真切,分不清哪裡是夜色,哪裡是他。

拂瑤收回目光,又望着宣紙半晌,終於落筆,再把紙疊好,放進一個小瓷瓶,裝進花燈裡。“好了,可以放了。”

他望了她手上的花燈一眼,皺眉道:“你什麼也沒寫?”

拂瑤晃了晃手上的花燈,得意一笑,“寫了,不過我放進花燈裡了,這才叫許願嘛,都題在了燈罩上那多無趣?”

淡淡的月色下,墨色的兩道身影倒影在河面上,清風過,水中桃花面隨水波輕輕擺動。拂瑤把花燈放入水中,望着花燈隨着水波慢慢蕩走,輕輕徐徐的,越飄越遠,最後湮沒在衆多花燈中,再也分不清哪盞是她放的。

有些話不說,拂瑤覺得興許以後再無機會說了。

對他,她覺得歉然。

拋開衆生六界,他對她是着實很好,可她卻不能、也不想去看是他一時興致或是千秋萬代,有些塵緣淺薄許是命中定數的,人,逃不開,妖,逃不開,神和仙,也逃不開。雖然愧疚,卻不得不繼續愧疚下去,就象師父曾經對她說的,這世上有許多事無關乎對錯,她有她的道,他有他的魔,終究殊途不同歸。

拂瑤望着河面緩緩流動的花燈,想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想了許久,才睨向魘月,輕聲問:“魘月,你覺得我挑的那盞花燈漂亮麼?”

他回視着她,淡淡一笑:“嗯,漂亮。”

“可是放在衆多的花燈中,它也不過僅是其中的一盞罷了。”

“你想說什麼?”他轉過眸,眸底深處是她不曾見過的平淡,手上,卻是生生地疼。

拂瑤知道他明白,嘴脣翕了翕,抽回手,站起身,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沒什麼,我們回去吧。”其實她能說的也只有這麼一句罷了,其他的,她說了,他也未必肯聽。

他沉默良久後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試過有一日委實是極度想把一件東西握在手中,數萬年來我沒如此過,今兒對你卻是一再破例,我不信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拂瑤,衆生六界我向來來去自如,數萬年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但既然你挑起了,我就不會放過你。我再告訴你最後一次,休想離開我身邊。”

拂瑤站着,他則一直坐在那裡,背脊挺直,灼亮的眼瞳暗光流轉。

“今日很高興,謝謝你,魘月。”也很抱歉,我必須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word抽風了,我辛辛苦苦大半天寫滴存稿竟然就醬紫沒有了,於是……我前所未有的奮發了,撒兩把老淚先!各位看文愉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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