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公司,在文冰複雜的眼神中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下午見完金靜珠之後竟然忘了馬上回公司!我羞愧難當,對着文冰的面更是想挖地洞讓自己趕快鑽進去,免得再丟人現眼。
文冰沒說什麼,只是把一疊文件放在我桌上就出去了。
文件上面貼了紙條,說“校對內容內容,下午用”。
外套也懶得再脫,爲了將功補過,連早餐也一併舍了,直接對付眼前的事。
接連着幾天相安無事,我和易仁捷各忙各的,只不過他比我還忙。因爲再過一個禮拜我倆就舉行婚禮了。
去民政局登記我兩幾乎都抽不出空,商量之後就決定等婚禮完了再去。
這天晚上,我解放了易修,難得讓他自己去客廳打遊戲。我和易仁捷便在一旁擬賓客名單和寫請柬。
易仁捷本不想讓我親自動筆,擬了名單準備讓秘書搞定。可我不想,婚姻大事就這麼一次,我也不能總光等着做新娘子,啥事都不用幹吧?這我受不了,就算是小事也就想讓自己親力親爲一次。
易修湊過來一看,就咧着嘴嘲笑我,“阿姨,這都十多張紙的名單呢!就你這速度晚上還睡不睡了啊!”
我自己一看,還真是,易仁捷要請的賓客多的還真不是蓋得!到現在他還在看那幾張紙,查有沒有漏下的。就剛纔一小時,她一刻沒停也才寫了40來張請柬,這都不到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呢!
“仁捷?還有漏的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心裡倒是祈禱別再出人來了。
他擡頭瞧了我一眼,見我愁眉苦臉,也知道我寫的累。放下手中的紙拉過我的手給我按摩,笑着問:“要不就算了吧,還是交給秘書。”
我一把抽回手,重新拿起筆,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地。
“那哪成,都起頭了,哪能半途而廢。”
他寵溺般地用指頭颳了下我的鼻子,順手拿起另一支筆說:“應該沒漏下什麼重要的人了,來吧,我和你一起寫。”
易修像匹野馬似地的跑回房間,拿了筆又衝回來,往我旁邊一坐,說道:“阿姨,我幫你。”
我差點把眉毛都笑彎了,這小子多疼人啊!
“好!寫完我煮泡麪犒勞你們。”
三人埋頭在那奮筆疾書,羣衆的力量就是大啊,不到一會兒功夫,就解決了一半。
我剛寫完一張,剛想看下一個人是誰的時候,眼角卻瞄到易仁捷正在寫楚峰的名字。
訂婚那天他的出現讓我原本的好心情跌到了谷底,那幾像刀子一樣的話血淋淋的颳着她心臟的每處地方。
我正被那段記憶搞得不是滋味的時候,易仁捷也不知道何時發現我的表情,看我一臉傷神的樣子就握住了我的手。
“你不想請這個人嗎?”他開口問我。
我哀嘆一聲,說:“我沒想到你還願意邀請他。”
這是真的,我丁雨涵的自尊固然重要,可畢竟是個小人物,在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可易仁捷不一樣,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易伯父和易伯母一家收到任何負面影響。
顯然我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易仁捷用力捏了我的臉頰。
“別說這種話,以後不許再有這種想法。我說過,沒有你母親,那麼我易仁捷就不可能擁有你丁雨涵。楚峰那是見不得你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應該互相信任,這纔是讓他難堪。”
易修聽到這個名字,登時擡起了頭來看我。
“阿姨,叔說得對。你不是孤軍作戰!你有楚爺爺,有我爺爺奶奶,有叔,還有我!泵怕!”
帥氣的臉上卻透露着從未有過的堅韌和不服輸,我心下感動,手上卻是擰了他的耳朵。
“你小子,下次不準再出手打人!”
老頭子在場,自己的兒子卻被一個娃揍了,這面子裡子總歸是掛不住的。
易修揉着扯痛的耳根子,氣呼呼的在那喘,可嘴上還是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眼看時間太晚,就將就着先把親戚的名單解決了,剩下那些朋友、政要和生意上有往來的夥伴就決定明天再繼續了。
易仁捷把寫好的請柬一收,說:“明天我親自挨家挨戶送。”
我想到什麼,就問:“你家不是還有很多親戚在國外嗎?還有。。。還有藤嘉靜,那些人怎麼辦?”
“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我提前就發過去了,還隨附來回機票,怎麼樣?你老公想的夠周到吧?”
他湊着側臉過來,意圖極爲明顯,我嬌笑着卻送了一記輕輕柔柔的拳頭給他。
易修受不住了,白着眼看我們倆,還做着一副很嘔的表情。
“快去睡覺!都10點了!”
我一腳踢在易修的屁股上,這動作他都習慣了,先前還會嚷嚷我怎麼那麼暴力。可習慣之後居然還挺喜歡的了。
“這不是去了嘛!”
說着就轉身上樓,可剛沒上幾個臺階他又回頭跟我們說:“明天我要回家吃飯,我媽的那張請柬就讓我帶過去吧。”
我和易仁捷對視了一眼,易仁捷倒是沒怎麼,我估摸着他根本就不知道易修內心深處的那份顧慮。只是我心裡卻有了計較。易修這會兒提起我纔想起李縵琪,請柬是一定要送的,可去送的人我的確不希望是易仁捷。
易仁捷隻字不說,就等我的答覆。可我又不能直接說好,那不是直接擺明了我不相信易仁捷他嗎?
斟酌了一下,我說:“這樣吧,我這邊的親戚仁捷你送,你那邊的親戚就我送,我們分工合作。”
易仁捷聽後覺得可行,也就重新把請柬分了一下。交給我那一份時,他淡淡的說:“我沒有多想,你能幫我分擔我很高興。”
我莞爾一笑,踮起腳尖吻了他的臉頰,心裡很是滿足。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一陣風似地趕到公司,準備提前把事做完再向文冰請假。
文冰一聽我說要去送請柬,連忙把我從辦公室趕了出來。
“還杵着做什麼,趕緊去!這邊的事我會交代給小美。”
我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既然總經理髮話了,這等好意我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上午我都穿梭於市區的高檔小區和寫字樓,幸好這世上誰誰發明了電梯,不然就憑我這一身虛肉嫩骨早已散了架去。也不禁感嘆易仁捷家的親戚還真是多,不是高官就是老闆。有幾個丁雨涵是一次都沒見過面的,只是這點易仁捷早幫她想到了,提前都打好了招呼,所以大部分都是在門口站着迎接她。找起來不費什麼吹灰之力。
一到中午,肚子早已餓得敲大鼓,反正也不差這點吃飯的時間,所以見着一家快餐店就直接走了進去。
我剛吃到興頭上,電話接二連三的響了,先是老頭子,在電話那頭直樂的哈哈,半晌都沒說出幾個字來。最後我等的火了,也顧不得是在公共場合,扯着嗓子對電話就喊:“你不說話打電話過來做啥!掛了!”
對方一聽火苗不對,也不哈哈了,直接說:“爸爸不是高興嗎!仁捷都跟我說了!爸爸這幾天就過去你那!”
“行,來了就告訴我一聲,我就回家。”
剛解決完老頭子,易仁捷又打了過來,就問吃飯了沒有。
剛好我塞了滿滿一口飯,就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他。
用事實證明行動啊!易仁捷就說不用着急,慢慢送,他都打好了電話,不怕找不到人。
我恩恩哈哈就把這人敷衍了過去,又埋頭解決桌上的美食。
剛把一碗熱湯灌下肚,電話又響了!我低頭一看是易修。
“易修,怎麼了?”
“阿姨,你在哪呢?”
“我在吃飯,有事嗎?”
他過了十幾秒才又說話,說的也極爲小心,“阿姨,我媽那張請柬你送了嗎?”
我一怔,昨天他說的話又回到了腦海。
“還沒有,怎麼了?”
他顯然舒了口氣,緊接着說:“那就給我吧,我替你給她。”
“易修,沒有這個必要,你媽媽和我好好的。”
我不想讓這孩子覺得我們大人之間有隔膜,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我希望給他的家庭是和睦友好的。
“那我可以跟你一塊去嗎?”
這孩子始終不放心,要說我自己放心嗎?其實我也沒譜,畢竟上次的見面並不愉快,即使我有心和好,也不見得李縵琪會肯,但願這也是我小人心思。
“好吧,等你放學我們就去你家。”
最後一個就剩李縵琪,其實我沒想過要把東西送到她家,送到公司有送到公司的好處。送到家又有送到家的好處,易修既然說去家裡,那就家裡也好。
離易修放學還有些時間,我索性就去了學校接他,這是我第二次接他放學。
辦公室一個老師也沒有,柴敏芬前兩天打過電話給我說已經不去學校了,貌似現在反應很強烈。我一聽不禁覺得好笑,怎麼只要懷着陳祁豪孩子的女人害喜都這麼嚴重呢!
在過道上看樓下的花園,心裡就琢磨着待會兒見到李縵琪該如何說,說什麼纔會讓彼此都不尷尬。
下課鈴聲也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驟然響起,很多學生都興沖沖跑了出來。有的跑快也就沒注意到我,個別的女生一下子就瞅到了我,一張張小臉都露着驚訝和歡喜。
“丁老師!”
“丁老師!”
“老師你怎麼來了!”
“老師是來看我們的嗎?”
學生七嘴八舌的圍着我說,我剛想回答,眼角的餘光剛好瞥見從教室裡出來的陳老師。
她點頭跟我打招呼,“丁老師,來看學生嗎?”
我也略點頭給與迴應,笑着說:“也算吧。”
“丁老師!我們都想死你了!”
“老師,你也忒不夠意思了!”
“老師,回來繼續教我們吧!”
以前挺討厭教書的我,聽到這幫孩子如此一說,心裡的某處像是被什麼扯動了似地疼。也許當時的確衝動了點,怎麼着都不應該半途把這些孩子交給其他老師,不是我自負自己的學識。只是有時候學生和老師一旦有了默契和互動,中途更換老師,對學生的學習質量就狠打折扣。
“對不起,老師辜負你們了。這樣好不好,你們要是遇到什麼問題儘管打電話發E-mail給我?”
“那像易修那樣補課行嗎!”
“是啊是啊!”
易修剛好出來,一聽就不樂意了,扯着喉嚨喊:“一邊去一邊去,湊什麼熱鬧!”
我戳了易修的腦袋,怪他口氣太壞。
他一把拉住我向樓梯走去,“她們很容易得寸進尺的,我是爲你好阿姨!你現在都快結婚了,就別給自己添麻煩了。”
這臭小子!
我就被他硬拉着下了樓,也找不到機會轉頭跟那些學生說個再見就出了學校大門。
很神速地就攔到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李縵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