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我也在這樣流水似的的日子裡混混沌沌,時而想起時而忘記。靜美給了我一個溫馨又有回味的家的味道,勝男又時不時給我驚喜,總之,我愁苦的表情漸漸被他們善意的關心所替代。
五天之後,靜珠的媽媽終於出院了,我們一起去醫院接的她。老人的臉色終於紅潤不少,只是還有點虛弱。
靜珠悄悄把我拉到一邊,眼裡閃着點淚花,握着我的手說:“雨涵姐,謝謝你。”
想必她是把在熙的反常表現歸結到了我的功勞裡邊,我一搖頭,只是說:“這些都是你該得的,我並沒有做什麼。”
安在熙晚上就來告訴我,明天好好準備一下,後天就去濟州島。
我倒沒怎麼忙活,就是靜美,開始給我準備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二天還拉着我超市買零食,我本來就沒有吃零食的習慣,只是好奇韓國的超市到底和中國有什麼差別。
靜美和我在車上商量午飯吃什麼,這幾天都是他們帶着我在外邊吃。其實說實話,靜美煮的那個酸辣湯就已經很讓我意猶未盡的了。
“靜美,我們回家吃吧,我想喝你煮的酸辣湯。”
靜美一聽,笑的別提多漂亮了,就是陌生人看着都覺得很美好。
手機響了,就現在能給我打電話的不是勝男就是在熙,再者就是老爺子。
我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喂。”
“雨涵嗎?“
一聽聲音,我樂了,以爲是谷媚兒來給我報喜了,緊接着就問:“孩子生了嗎?”
確定是我,她的語氣就變了,還帶着哭腔。
“雨涵,趕緊回來吧,出事了。”
我一懵,根本就沒往別處想,還一個勁以爲是谷媚兒和她孩子的事。
“怎麼回事?”
“你爸他,你爸他腦溢血了!”
手機沒拿穩,從手心掉到了座椅上。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在那猛咳嗽。
靜美忙拍着我的後背給我順氣,我一急,顧不得難受,拿起電話就問谷媚兒。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是在醫院裡看到了易仁捷。他們一家子都在,好像是易修把楚峰打了,你爸一激動就倒地上了。”
我聽的匪夷所思,直緊握着手,握的指關節都泛了白。
“我,我馬上回去。”
一掛電話,我就哭了出來,心裡那個後悔啊,怎麼就把老爺子一個人留下了呢。現在可怎麼辦纔好,我懊惱萬分,可手上也沒停,直接打了電話給安在熙。
他說他跟我一起回去,我想到他和靜珠的關係纔有起色,忙就給拒絕了。
我說,你馬上給我訂機票,我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就趕去機場跟他匯合。
靜美見我急成這樣,也不再說挽留的話,安安靜靜就幫我收拾東西,2個小時之後,我們就趕到了機場。
一看,靜珠他們三人都在。
安在熙說,半小時後起飛,說着就把機票遞給了我。
勝男說:“本來還想着給你帶些好吃的回去,可現在給你你也沒心情,下次在熙回去再給你捎過去好了。”
靜美一把抱住我,說:“雨涵,下次再來,我們還在這裡迎接你。”
她說得動情,我一副難爲情,想忍下的淚還是在這一刻流了出來。
“勝男,靜美,靜珠,這些天真的很謝謝你們。”
靜珠把一個紙鶴放進我的手裡,說:“我們都在原地,隨時都歡迎你,紙鶴裡有我們大家的祝福。”
安在熙最後把我抱進懷裡,在我耳邊細說說道:“丁雨涵,不管事情有多艱辛,你撐也要撐過去。在那邊等我,別害怕。”
我嗯嗯點頭答應,對衆人一招手,頭也不回的進了安檢。
我沒想過會有人來接我,更沒想過來接我的會是易仁捷。
他遠遠站在路的盡頭,彼此遙望竟恍如隔世一般。
我驚訝地站在原地,兩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挪不開步子。只能看着他朝我走來,長長的風衣隨風擺着。
走近,我才發現,他消瘦了不少,棱角更加分明堅毅。眼裡多的是激動和血絲。
他輕輕的把我擁入懷裡,就像懷抱一件珍寶似的小心。
“雨涵,是你嗎?”
我聽着聲音不對,還以爲是沙啞,可脖子間傳來的冰涼感覺讓我心頭一震。
“雨涵,真的是你嗎?”
他又問,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我竟被他抱的喘不過氣來。可這心裡是深深的欣慰,自分手以來的日子裡,哪天不是在幻想這樣的場景。只要他一聲溫柔的雨涵,就已勝過所有的甜言蜜語。
“仁捷。”我開口叫他,儘管聲音如蚊,可也讓他激動不已。
我也不問他是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回來的,鐵定是安在熙不放心才告知的。
車上,他纔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
原來,在我走後的第二天,不明所以的楚峰去了李縵琪的家。沒等到李縵琪卻看到易修從裡面出來,中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他也不清楚,總之最後是保安在監控裡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才趕了過去。兩人都掛了彩,保安想報警,被楚峰攔住。這件事易修一開始就沒和他們說,看到他臉上有傷就以爲他是和同學打架,再加上他自己也是這麼說,易仁捷他們也就沒在意。沒想到,楚峰最後會找到易老爺子家去,大吵大鬧,說要給自己的妹妹討回一個公道。易修那天剛好在,聽到聲音下來,一見是他,二話不說就衝進廚房拿了水果刀出來。一刀子就捅在了他肩上,就這個時候我爸他趕到,看到這一幕,就。。。。。。醫生說楚峰傷到筋骨,養不好就會留下後遺症。老爺子那幾天本來血壓就高,記掛着我就忘了吃藥。這一驚嚇下,就是突發腦溢血,醫生搶救後說沒有太大問題,只是老爺子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至於楚峰醒過來後就是找警察,說要控告易修故意傷害。
短短的11天,卻會發生這麼多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我一邊擔心老爺子的安危,一邊擔心易修那孩子。
直接奔到醫院,易老爺子和林可玲都在病房裡守着老爺子。看到我出現,兩人都是淚眼泛花,哽咽着說不出話。
我往病牀上看去,老爺子手上插滿了管子,還接着氧氣管。兩邊臉上的肉消去大半,兩眼眶都凹陷了,毫無生氣的一張臉!
我顫着雙手撫上這張看了20幾年的臉,淚珠整顆整顆掉落在老爺子的臉上,我當真是心疼難當。
“爸。。。爸爸,我是雨涵,我回來了啊,你睜眼看看我,爸。。。”
“雨涵呀,易伯伯這張老臉真的是沒法見你,易修這孩子,哎!”
我緊握着老爺子的手問易仁捷,“易修呢?”
這一問,易老爺子和林可玲臉上均是愁雲慘霧。
易仁捷回我,“拘留所。”
我掩嘴哭泣,挽不住的痛惜。
殘存的理智告訴我,一定要保住那孩子不管怎麼樣都要保住那孩子!我找了醫生問清楚情況,醫生明確地告訴我老爺子已經度過危險期,關於昏迷最可能的解釋就是身體比較虛弱。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我拉住易仁捷問:“不可以保釋嗎?”
易仁捷深吸了口氣,搖頭說:“是易修自己不願意。”
我一怔,拉易仁捷的手緊了緊。
“什麼叫不願意,你沒勸過他嗎?”
這下,他痛苦萬分的說:“雨涵,你走了幾天,易修就幾天沒有上學。他沒有住我那,也不回家,你知道他每天呆在哪裡嗎?”
他眼裡的焦灼之色明顯,我隨口反問住哪。
他說:“住在你那小屋裡,直到出事。”
那屋的鑰匙易修有,我沒有想到這孩子對這件事這麼耿耿於懷。
“那李縵琪就沒說什麼嗎?你呢,也由着他嗎?”
“他沒有開口叫過我爸爸,現在連叔都不願開口叫。我和李縵琪就算喊得嗓子啞掉,他也無動於衷。”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說:“還有,我和縵琪沒有結婚。雨涵,我做不到心裡想着你去跟另一個已經成爲過去的女人結婚,即使看着縵琪的眼淚我能想的也是你會不會也是獨自流着淚難過。。。。。。”
我一頭撲進他懷裡,用吻堵住了他下面的話。眼淚的鹹味在我和他的脣齒間蔓延開來,可一點都不覺的難受,走廊上的各種目光我也無所顧忌,我只知道這男人需要我,而我更需要他的擁抱,他的溫柔,他的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又在我額上留下一吻。
他說這樣的一天他想都不敢想。
我收起淚眼婆娑的臉,鄭重其事的說:“帶我去看看易修。”
李縵琪一直守在拘留所外邊,我入眼之處都是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先前的容光煥發和出水芙蓉般的膚質早已無處尋覓。她看到我和易仁捷過來,眼神動了動,可也沒說什麼。想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我是僅存的希望了。
警員出來說,易修不想見。
我一急,對警員說:“同志,麻煩你跟他說,是阿姨,是阿姨來看他了。”
這警察還滿好說話,轉身又去了裡邊。
過了很久他纔回來,身後跟着易修。
我一看,心疼的幾乎要碎掉。原本精壯的人瘦的幾乎沒了人形,原本引以爲傲的帥氣髮型也給剃了,顯得整張臉只剩下一個骷髏。
李縵琪早已快步上去,可易修本能的就是往後一退,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李縵琪被他的眼神嚇得退了兩步,險些站不穩。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易修直勾勾看着我,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還是往牆角縮了縮。我心說:到底還是把這孩子傷害了呀!
“易修,跟阿姨走,跟阿姨離開這裡,好不好?”
我幾乎是求着他,看着孩子滿眼的痛楚,我心如刀割。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都討厭我了,都跑去國外了!你們誰都厭惡我!我是你們的累贅!我應該死!那樣誰都不會妨礙你們了!”易修先前還小聲的說着,到了最後幾乎整個人咆哮起來。
李縵琪哭倒在地上,聲聲喊着,“不!不!易修!你不能這麼說!你是媽媽所有的希望!求你不要這麼說!不要。。。。。。”
易仁捷說:“易修,你應該明白,我和你阿姨,媽媽都是顧慮到你的感受和希望才做出了這個決定,你要相信我們是愛你的。”
“我的感受?你們真的以爲自己知道嗎?你們都沒問過我!就替我做了你們所謂的決定!我不想你和她復婚!我不想你和阿姨分開!我不想讓自己感覺到是個孤兒!可你們卻活生生把我的希望撕碎了!啊!啊!啊!”
伴着他的喊聲,他踢翻了會見室裡的幾把椅子。警員聞聲進來,伸手就要阻止,易仁捷比他快一步把他攔在一邊。
易修的話把我和李縵琪都不禁顫抖。李縵琪張了張嘴,痛苦絕望的神情交替閃過。在我愣神的情況當下,她竟猛地從口裡噴出了一口血,在黑漆漆的地上,那一口血顯得陰森又觸目驚心。
“縵琪!”我和易仁捷同時驚呼,我更是本能地一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