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遁空術,鳳族不傳之秘,爲鳳族秘傳法中最強神通之列。
金翅大鵬鳥生而善飛,又修有這門神通,鳳族敗落、諸多高手已存世無多,諸天萬靈難有這般飛天之法,故金翅大鵬鳥以極速之名威震洪荒。
實際上,若將大鵬鳥丟到遠古龍鳳大戰,這速度當真算不得什麼。
楊戩化作的金鵬一把扯掉了金翅大鵬鳥的左翼,天空頓時撒落一滴滴金色血液,金翅大鵬鳥痛極怒吼,竟在空中呆都無法呆,一頭栽向了大地。
楊戩如何能這般算了?
所化的金鵬雙翅一震,俯衝而下,將已經痛昏過去的金翅大鵬鳥抓住,當下立刻就要撕扯,天邊卻閃出了五道劍影。
青、黃、赤、黑、白!
五色神光?
孔宣竟在此時殺回來了!
楊戩化作的金鵬隨便拍了一爪,把金翅大鵬鳥拍去了下方的山嶽;而後立刻施展變化之法,恢復人形。
玄珠隨變化,再演不壞身!
一隻小鼎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楊戩頭頂,灑落道道玉華,剛將楊戩護在其中,那五道劍光已然殺到!
玉華閃爍,劍光直接被崩碎,那小鼎也滴溜溜的在楊戩頭上不斷轉動,顯然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光芒黯淡少許。
“回來吧。”
玉鼎在鳳谷之中一聲呼喊,楊戩抽身回退,身影急速落向鳳谷。
他還想施展剛得的飛羽遁空術,卻發現人身根本無法催動,須得以金鵬之變化纔可施爲。
也對,這畢竟是鳳族的神通。
到如今楊戩也總算明白了,鳳珊的那根翎羽並未消失,反而是隱藏在了他體內,不知何處。
那根翎羽蘊含了諸多鳳族的神通,自己想要和鳳族撇清干係,怕是越發艱難了。
追殺天炎道子無果的孔宣本已是在暴走的邊緣,又見金翅大鵬鳥被楊戩扯斷翅膀,族地被玉鼎真人鎮壓,更是恨若發狂。
等孔宣左手提着化作人形的金翅大鵬鳥、右手抓着已經化作手臂的鳥翼,面色冷寒的落在鳳谷內,看向了那對師徒。
“你們闡教,便是這般不講道理嗎?”
孔宣這平靜的話語,反而讓不少鳳族高手變色。
這是要暴起殺人的前奏,可如今,他們鳳族如何當得起這般拼殺?
玉鼎真人拱拱手,沉聲道:“我徒兒頑劣,在貴地闖下了不少禍事,我回玉泉山後定會多加管教,在此給諸位配個不是。”
這寬厚的嗓音、誠懇的目光,多少讓孔宣怒火消退少許。
“但,”玉鼎真人話鋒突變,“鳳族擄我徒兒、無視我闡教一脈,卻也要給個說法。”
“說法?”孔宣冷笑了聲,似乎不想再在這些口舌之爭上糾纏。
動手?
方纔五色神光破不開那口小鼎,孔宣已然心裡有數,自己並非玉鼎真人的對手。
可就這般放過楊戩,當真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金翅大鵬鳥已經被兩位鳳族老者扶去醫治,以鳳族的手段,讓翅膀再生或再續都非難事。
但比起道行的折損、肉身的創痛,被楊戩變化做的金鵬扯斷羽翼,怕是會讓這金翅大鵬鳥的意氣受挫,修道之路孽化心魔……
“楊戩,我自認待你不薄,”孔宣將目光挪到楊戩身上,幾乎要將牙咬碎,“我已決意將我鳳族僅有的兩隻純血雛鳳皆許配與你,你還有何不滿!”
正站在一旁抱着妹妹的鳳蕪面色一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孔宣,又看向楊戩。
這事,何時說的?
“前輩,我敬你爲鳳族之心,”楊戩站在玉鼎真人身旁,目光坦然注視着孔宣,“但你強擄我而來,直接威逼於我,我心如何肯甘?”
孔宣冷然道:“好一個心有不甘,玉鼎,我也不與你多說廢話;今日將楊戩留下,我鳳族定不會爲難與他。如若不然,我鳳族說不得也要在封神之戰攙和一腳,”
這孔宣看似氣勢恢弘,卻有些外強中乾,竟拿封神大劫來威脅玉鼎師徒,當真也是無奈之舉。
楊戩心中卻是皺了皺眉。
他原本還想,是不是能將孔宣拉入闡教陣營,如此一來,卻剛好是將孔宣推到了闡教的對立面。
若非,便是因今日之事,纔有孔宣鎮守金雞嶺,阻住西岐大軍東伐之事?
這陰差陽錯……
玉鼎真人輕輕搖頭,“我徒兒執掌封神,當不可離開西岐太久。鳳族之美意,貧道也已知曉。不如將兩位殿下接去南洲,令她們與我徒兒朝夕相處,自可成全美事。”
“師父!”
楊戩有點着急,師父怎麼直接就給他把事和人都攬下來了?
玉鼎真人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楊戩只得聽着。
“哈哈哈!”孔宣突地仰頭大笑,“玉鼎啊玉鼎!你把我鳳族當成了什麼?”
玉鼎真人靜默不言,周身氣勢卻漸漸凝聚起來,威壓鳳谷。
孔宣罵道:“玉鼎,今日你以法力欺壓我鳳族,日後定要找你討個說法!我動不了你闡教,還無法治我鳳族族人之罪嗎?”
玉鼎真人眉頭微微皺起,將氣勢收了,注視着孔宣。
像孔宣這般的人物,玉鼎也感頗難應對。
何止古怪二字可形容?
孔宣一指鳳蕪,目光逼視楊戩,“鳳蕪勾結外族,幾次三番陷我鳳族於危難,罪責當死!”
“孔宣前輩,何必如此逼人?”楊戩絲毫不讓,言語頗多鋒銳。
“何必如此?”孔宣目光中的殺機毫無掩蓋,“今日你有你師庇護,我動你不得,你莫非還能管我處置族內子弟嗎?鳳蕪,跪下!”
鳳蕪嬌軀輕顫,連番變故已經壓垮了她的心神,雙腿一彎,抱着鳳珊跪在了厚厚的梧桐葉上。
孔宣大袖一揮,立刻有數位鳳族高手向前。
楊戩攥緊雙拳一聲低喝,朝着前方踏出一步,額頭豎眼睜開,便這般瞪着孔宣。
孔宣傲然而立,總有一種不容人輕視的傲骨……
“罷了,”玉鼎真人揮一揮手,鳳蕪與鳳珊的身影突兀的消失不見,應當是被玉鼎真人收走了。
這般神通似乎與袖中乾坤頗爲相似。
玉鼎真人道:“鳳族之怨,加諸於我師徒二人身上便是,何必牽連旁人。”
孔宣喝道:“今日之事,我早晚要和你們闡教清算!和你們師徒清算!”
“善。”
玉鼎真人淡然說了句,負手前行,“告辭。”
楊戩和孔宣對視的眼神漸漸收回,心中自也有氣憤,跟在師父身後不發一言,走向了鳳谷的出口。
其實方纔與金翅大鵬鳥激戰時,楊戩已經衝出了鳳谷大陣的範圍,這鳳谷守護大陣並非不高明,只是無法阻住有玄氣在身的楊戩罷了。
鳳谷中,上到遠古存活至今的族老,下到靈鳥化形成的孩童,從各處注視着這對師徒的身影。
不少鳳族族人眼中帶着憤怒,帶着仇恨,也有不少族人目光復雜,神色失落……
鳳族,早已不是那個遠古時的霸主。
如今的他們,已經只剩下了最後的傲骨,卻已沒了在天地間縱橫的霸姿。
玉鼎真人沒有再出手,鳳族也不敢多阻攔,師徒二人一路無阻的除了鳳谷;而後玉鼎真人扭頭拱拱手,駕一片白雲,帶楊戩飛入青天之中,回返南洲。
這裡,似乎是西牛賀州與北俱蘆洲邊界之地。
飛到空中,玉鼎真人衣袖鼓盪,鳳蕪和鳳珊跌坐在了白雲上,目光呆滯的看向了鳳谷的方向。
鳳珊已經昏睡了過去,鳳蕪神情有些恍惚,摟着妹妹低聲道一句:“我們……被叔父趕出來了嗎?”
楊戩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此事,雖非因他而起,但鳳蕪落到這般境地,卻也有他不可退卻的責任。
孔宣與玉鼎對峙之時,顯然已是惱羞成怒,爲了鳳族最後的顏面要不顧一切,這纔拿鳳蕪開刀…
似乎又不是。
孔宣此舉,一爲讓他楊戩不得辜負鳳蕪,二來則是用闡教爲壓力,讓鳳族有滅絕之危,使族內高手緊迫修行,三來卻也維繫了鳳族的傲然,讓鳳族多幾分生氣。
用心之良苦,讓楊戩也有點歎服。
玉鼎道:“鳳族竟已沒落至斯,當真令人唏噓。”
楊戩點點頭,與師父閒談了幾句,聽師父感慨鳳族當年何等威風。
打開玄龜帶,楊戩低聲道:“鳳蕪,讓鳳珊進裡面休息吧。”
鳳蕪雙目無神的點點頭,任由楊戩將鳳珊收入玄龜帶中;楊戩命哮天犬好生看護,又仔細梳理了下今日之事。
“你打算如何安置這鳳族女子?”玉鼎真人傳聲詢問。
楊戩趕緊傳聲回答:“師父,還要看鳳蕪她……帶她回府中住着吧,母親和小妹都在那,權且讓她安神修行。”
看鳳蕪那雙目無神的模樣,楊戩當真也有些不忍讓她在洪荒中顛沛流離。
孔宣將鳳蕪趕出鳳族,雖有幾分惱羞成怒,更多的,似乎還是在算計。
只是,孔宣如何能低頭說讓楊戩帶走大小鳳女?若真這般開口,他們鳳族必會被洪荒百族說成是低三下四的去求闡教庇護。
鳳族已沒太多可依憑的寶物了,僅剩的麪皮,孔宣便是咬牙硬撐着,也不想失卻。
這些楊戩看破,卻無法說破。
等下次再相見……
孔宣,我定要破你五色神光!
楊戩目光綻放神光,心中這一瞬並無半分雜念。
那是純粹的戰意,純粹的不服。
……
鳳谷,被楊戩和金翅大鵬鳥激戰所撞開的鳳族大陣緩緩閉合。
梧桐林中已沒了多少身影,孔宣一人站在厚厚的落葉上,目光注視着天邊落日……
輕聲一嘆,這位在洪荒留下赫赫兇名的狠人,嘴角露出些許苦笑。
“走了也好。”
孔宣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此正是:
苦心皆爲鳳族事,青絲白髮誰可知?
身入封神搏氣運,金雞嶺前姿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