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進山,便聽見了那叮咚清脆的奏琴聲,高山流水,清音濃寡,與這山水靈泉剛好相合。
楊戩朝着閣樓前看去,卻見三四人影站成一排,正隨着前方翩然起舞的仙子,學着醉袖霓裳舞。
這舞,本是凌霄寶殿中才可見到,頗爲繁複,卻將女子的柔美與靈秀完美展露;
看瑤姬起舞,自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若誰可與之相比,或許唯有那月中仙桂下的孤影。
再看學舞的小嬋兒與汀蘭翠竹,雖有些生澀,卻多了幾分少女含羞的美態,也是婀娜玲瓏,頗爲靈巧……
山色泉光泯真性,雲輕莫敢遮暇光。
但見樓外仙人舞,欲醉何須引流觴。
玉鼎真人輕笑道:“她們日日這般,這山中倒也熱鬧。”
“吵到師父了,”楊戩笑嘆了聲,等封神事了,他便即可着手安頓母親和小妹。
原本還打算封神之前將她們兩個安頓好,但封神劫難之中,也不宜多走動,還是在玉泉山中呆着更讓人安心。
楊戩咳了聲,小嬋兒輕呼一聲,捂着臉蛋逃也似的跑進閣樓中,汀蘭翠竹則是掩口輕笑,並未有半點羞態,畢竟她們是山中精靈得道。
“母親,”楊戩向前見禮,瑤姬頷首,看楊戩換了身衣裳,似乎比離開時更沉穩了些,目光中有些許黯然,揮之不去。
她始終不願楊戩在外奔波勞累,爲孃的總想看兒子平平安安。
可她也知道,楊戩並非是安於山中清修的人物,這天地便是他的舞臺,他要去闖,她也只能默默的牽腸。
瑤姬向前對玉鼎真人見禮,玉鼎真人還禮,依然是入洞中等待。
一旁撫琴的楚倩也走向前來,口稱二爺,言說了十二統領在山下修行,同時護衛此地之事。
楊戩這纔想起來,自己有一毒瘴珠,得自那白衣瘴靈,剛好送去玄冥部落,可排空一地之瘴氣,提煉出少許地氣。
“去喊他們過來。”
楊戩吩咐一句,楚倩領命而去。
“我兒這番歷練,又有何等趣事?”瑤姬輕聲詢問,怕提及讓楊戩不開心之事,故而只問趣事。
楊戩說了自己偶遇故人——溫輕靈,如何巧妙混進軒轅墳中取寶,瞞天過海戲耍了三位妖族大能之事,但並未提其中的兇險,只是說他們如何如何的愚笨,自己並未經歷什麼大戰。
瑤姬聽得不斷點頭,溫柔的目光讓楊戩下意識有些躲避。
“母親,我稍後去洞中見師父,接下來要去南洲那邊,需要花費些時日才能回來。”
“又要出去?這纔剛回。”
瑤姬看着楊戩,皺了下眉,又隨即展眉,笑道:“我聽聞你過東海龍宮而不入,下次卻是不可如此了。不然,你讓你那定下婚事的女子該如何自處?”
“嗯……娘,我稍後會差人送去些禮物。”
楊戩雙手捧出了一件件寶物,那三件靈寶也在其中,他笑道:“這把劍娘你收着防身,這葫蘆給小嬋兒,這尺子給楚倩吧。”
瑤姬在天堂做公主也有較長的一段時日,如今修爲也是在的,如何認不得這些都是大羅難求的靈寶?
楊戩一下就拿了這麼多件出來,又該是經歷了何等大戰?殺了多少棘手的敵人?
“我兒,你多留着吧!”
“母親,寶物在精而不在多,我這身袍子,和開山斧,還有那把槍,已經足夠。看,我還得了這彈弓。”
楊戩獻寶一般,將金弓銀彈取出,對着山外打了一彈弓,崩碎了千里之外的一塊山石,那射出去的銀彈卻又出現在了楊戩手中,頗爲神異。
瑤姬想了想,就道:“你便將這幾樣東西送去東海龍宮吧。”
“嗯,也好,但這把劍娘你留下,這把寶劍可辟邪、可祛邪穢、可避萬毒,你帶在身邊,我在外面也放心些。”
楊戩如此說着,瑤姬也不再推卻。
這些物件,楊戩其實本打算都留給瑤姬和小嬋兒,但一想,她們其實也用不上。
既然無用,倒不如送到東海,給心珂長長臉面,也要讓龍族知道,他們家公主嫁到楊家,並非是吃苦來的。
剛好,楚倩帶着十二統領前來;楊戩令他們十二人在洞外等候,進洞中詢問師父一番。
玉鼎真人的見識頗爲不凡,玄龜帶中原本存放的那些遠古寶財,玉鼎真人能認出十之八九,俱是當世難尋的寶物。
按師父所說,楊戩將其中幾樣寶財各自取出十分之一,已經足夠作爲去東海龍宮求親的聘禮,也算還上些許無尖槍的因果。
楊戩依言處置,喚來六位巫女行此事,還讓汀蘭翠竹幫她們打扮收拾一番。
他又將那六個‘啓’喊來,將毒瘴寶珠交託給他們,這十二統領頓時大喜,對楊戩感激涕零……
這毒瘴珠,乃瘴靈所蘊,比當初大祭司所說的‘三頭碧波蛟’的龍珠差了一些,卻也能當大用。
十二統領兵分兩路,各自奔行而去,一路順風順水,故按下不表。
且說楊戩,雖想陪母親和妹妹多待幾日,但一想到南洲那風雲變幻的局勢,唯恐自己趕去的晚了錯過什麼天大的機緣。
也就陪母親和小妹一起吃了頓飯,換了身衣裳,將淡黃袍、玄龜帶完全煉化之後,又踏上了行程
小嬋兒撅着小嘴送哥哥離開,瑤姬將那些話兒叮囑千百遍都不覺厭煩。
楊戩臨走的時候把哮天犬拽了出來,看着已經長到近三尺體長,卻依然在昏昏沉沉熟睡的哮天犬,楊戩也有點無語。
隨手把它扔進了玄龜帶儲存活物的寶玉中,又取出了之前切割寶財時弄下的碎塊,將狗嘴掰開,直接塞入其中。
嘎嘣,嘎嘣……
睡夢中的哮天犬毫不客氣的將那些遠古而來的寶財嚼碎,這牙口,已經完全是法寶靈寶了。
等這傢伙醒了,多訓練訓練,對敵時當做法寶用來偷襲倒是不錯……嗯,挺不錯。
拜別師父,楊戩駕雲而去。
往南,去南洲,那裡是封神之所,大幕已經拉開。
楊戩遺憾錯過了紂王提詩調戲女媧娘娘的第一幕,尋不到到底是誰在暗中算計,但也無傷大雅。
或許,本就是天道在算計。
飛熊動不得,楊戩牢記師父的告誡,不敢去挑釁自己的師祖元始天尊。
申公豹也動不得,那可是牽動截教入坑的重要人物,但也可暗中觀察一番。
簡單來說,只要是聖人的佈置,楊戩都動不得。
先前楊戩想去軒轅墳殺妲己,也要做出一副他對妲己一無所知,只是‘順手而爲’的作態,不然那就是落聖人面皮,會被女媧娘娘怪罪。
朝着南洲駕雲飛行時,楊戩便在思索何處是下手之機。
欽天寶鑑已經落在他手中,鳳凰之血何時去找都行,但楊戩想盡快去尋。
無尖槍若是展露真正的威力,對他的戰力提升將會空前巨大。
沒有三尖兩刃槍在手、哮天犬隨行,楊戩總感覺自己這個二郎神當的是不完整的,哪怕比同時期原本的二郎神再強,也是有所缺憾的。
這個時刻,封神的大幕拉開,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是了,妲己入宮。
按楊戩所知的封神版本,應當是這般:
紂王在女媧宮上香回來,茶飯不思,根本不知什麼禍事降臨,便動了蒐羅天下美人取樂的心思,卻遭到了商容等一干大臣的力諫反對。
楊戩修行元神之法後,對前世一些記憶越發清晰,這些看過的故事,稍微想一想,就能想起許多細節。
選妃之事被大臣反對,紂王自然是無比鬱悶;卻又聽某個龍套臣子進言,說冀州候蘇護有一女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如何如何。
紂王怦然心動,命蘇護獻女。
此女便是,冀州諸侯蘇護之女,蘇妲己。
卻未曾想到,那蘇護剛正不阿,聽聞帝辛之言,力諫抗拒。
帝辛怫然而怒,想處置蘇護,卻又顧忌顏面,故而驅除蘇護出了朝歌城。蘇護一怒,提詩寫下‘永不朝商’,直接反了大商……
後,蘇護兵敗,獻上女兒入宮,那九尾妖狐便是蘇護送女兒前去朝歌的路上,害死了蘇妲己的魂魄,附身在妲己身上,與紂王帝辛開始沒羞沒臊,咳,開始了禍國殃民之路。
妲己,蘇妲己……
楊戩心中一記上心來,卻是想到那本應死在路上的蘇妲己;若是自己暗中救下她的魂魄,有沒有什麼作用?
不對,有大用。
若自己在雲中子師叔入朝歌時,用妲己魂魄點出那九尾妖狐的身份,這封神,豈不是也會亂套?
他所求的,本就是要把封神的劇本改一改,越亂越好,越亂,他這個西周督糧官的機會也就越多!
帝辛去女媧宮是在紂王七年春二月,出兵蘇護則是在紂王八年夏四月,在諸侯朝歌覲見之後的事。
此時,俗世中應當是紂王七年夏六月,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佈置此事。
除了此事,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是了,紂王。
楊戩突然有些好奇,想去朝歌城看看,去見一見這大名鼎鼎的斷商之君。
或許,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而封神之戰本身,也只是諸侯作亂推翻帝權的戰爭。
紂王說不定,並非那麼殘暴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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