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樓大廳時,氣氛有點怪異。
大廳裡只剩下母親一人,在大門口焦急等着。
母親問:小玉可能懷孕了,你知道麼?
什麼?
丁文怔於當場,久久無法回神。
除了有關桑木蘭的消息外,沒有比這個消息更讓丁文意外的。
那位“大媽級”的主治醫生論斷過,丁文能讓藍子懷孕的機率不到千萬分之一。兩人在一起不到一個月,讓小玉懷孕,這太意外了!
“媽,這這怎麼可能?”
你這孩子......母親嗔怪同時掩不住滿臉喜悅。
原來她們三人說私房話,小玉談到自己的不適症狀,便讓母親和小姨起了疑心。
小玉人呢?
一會兒後小姨匆匆回到家裡,見着母親便說,小玉去了魚莊找她阿叔,確有其事。
“我去找她。”
“等等我,咱們一塊去。”
在楚阿叔的住處,楚阿叔正幫小玉把脈。
“我剛纔還以爲你們倆鬧意見,沒想到這等喜事。”楚阿叔也是滿臉喜意,但小玉幾人目光注視下,臉色緋紅,充滿幸福微笑。
“親家叔,這下可太好了。小玉來,快跟着我和小姨回家,以後就在家裡好好靜養身子啊。”母親拉住小玉的手,待她如國寶一樣地護送回家。
“兒子,近來頭一次看到你會心的笑容,你快去收拾好臥室。”
一個新生命在孕育之中,這讓人又意外又驚喜,足以拋卻所有的煩惱。
丁文應了一聲上樓。當看到牀頭上方結婚時照片,神色異常複雜。
藍子的夢兆!藍子的夢兆!
藍子,你難道真的是仙女轉世,帶來了青木戒。
若不是青木戒的神奇讓任何科學理論無法論證,丁文自然不會懷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大陸破碎,偶得一末,藏於戒中。稱曰洪荒,戒名青木。留之烙印,緣者得之,刻石留文,有心識其,緣法自顯...”
丁文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擊中。這種彷彿一股微末的溫暖從心口迸發而出。
當時桑木蘭離去後,內心只有愧疚、彷徨、憂慮、悲傷、孤寂、頹廢...所有的負面情緒如層層寒冰,把他的心靈重重包裹起來,讓自己冰封,讓心也冰結成繭。而今日發自心底的驚喜,破開了層層冰封。
青木戒內的洪荒空間本來四季如春。可當時裡面萬物凋零、殘景悽悽,到處瀰漫着敗亡的氣息。
“難道是我讓青木戒內的洪荒湖遭受一場嚴冬。”
青木者僻喻爲生。
當春乃發生,春總會打破冬的冰封,帶給大地生機、萬物復甦。春是一股生機的力量,總讓人充滿希望、激情、創造......丁文想不到青木戒與持戒者的心境息息相關,若不是楚婉玉懷孕的緣故,充滿對新生命的喜悅,也許到老死時還不能明白這個理。
拋去紛紛擾擾,寧靜而致遠,丁文從未有過如此寧靜。
一股溫暖不斷從心口散發,然後流走全周身。最後彙集成一股衝向了心靈的深處。
“春風化雨,潤物無聲。這便是第二段青石牒文的寓意吧。無形有象!”
春風又綠江南岸,春風有象無形。總帶給人滿眼綠意與生機。
隨着暖意愈盛,可感覺到洪荒空間如大地回春,嚴冰融化。冷霧變得高遠,宛如天上的一朵朵雲彩;雲海之中有着許多貌似孤島,白濛濛中點綴着青色;洪荒湖捧在山之巔,湖裡的蓮荷復甦,湖畔枯藤、果樹、壇紫菜快速地抽出新綠,顯得初春時生機蓬勃。
湖底竟然還殘留一點魚種......
“小文,手腳利索點。”
聽到樓下傳來母親的催促喊聲,丁文從妙境中驚醒,把桑木蘭的所有東西都收藏進青木戒內。
“藍子,讓我把你藏在心底最深處吧。他年我若爲青帝,報得桃花一處開。”這本是黃巢抒情壯志一句,丁文隨口吟出,卻沒黃巢當年的雄心豪情,只是自己切身體會的一種感悟罷了。
下樓時,見到父親、泡泡和小琳三人,他們應該是率先得到消息,小琳正腆着大肚子,坐在沙發與小玉低聲交談,而泡泡大大咧咧祝賀。
“蚊子,這回算你們落後一步,我家的那位要當姐了,咱們是不是結下娃娃親?咦,你這神情好淫蕩哦。”
衆人都把目光轉向丁文,發覺丁文彷彿變了個人似的。
他那嘴角帶着淡淡笑意,那笑意自信而陽光,讓人見了如沐春風;濃眉之下的那雙眼睛猶若深藏着兩灣桃花潭水,清澈而深邃。原本裹着厚厚的羽絨服、羽絨褲,現在換上一套單薄的秋裝,老氣頓去。
李若琳修正羅元的話,吃吃笑着調侃楚婉玉:“小玉你瞧,我哥的笑容實在太迷人,真讓人百看不厭。”楚婉玉雙眸已盯住丁文,許久未移開。
“泡泡,我真替你家的女娃當心,只祈求別象你這個體態,象小琳多好。”丁文說着向丁母點下頭,意思說臥室已經收拾好了。但丁母臨時改變主意,又讓丁父去趕緊收拾,想騰出他們的那間臥室。
這都是爲了不讓小玉留有心裡陰影而已,其實善良的藍子肯定不會傷害小玉的,丁文並沒反對,任丁母忙乎。
“什麼?象我這種體態有什麼不好,那是唐朝最流行的富貴型。”說他家的娃不好,泡泡似乎不肯罷休。
“好了,懶得理你。”丁文來到楚婉玉跟前,讓她在家裡呆着,自己先去孵化基地,因爲湟魚正在孵卵。
“阿哥可要記得自己準時回來吃午飯。”
泡泡一聽,硬要跟去看熱鬧,其實想借機會談及晌午那檔子事。
“蚊子,一定要把那個瘋狗男收掇掉,他***,經他這麼一鬧,你們的孩子蒙上不白之冤。”
“你懷疑過小琳麼?優秀的未婚男女總會引來傾慕,小學的女教師和魚莊的姑娘們都這樣,你啥胡扯什麼?”
“我曾經糾結過,現在想通了。”泡泡沉默片刻,說這樣喜事以前要是發生在藍子身上該多好。
世事往往便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不過類似的話,只有在兄弟之間纔會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丁文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畢竟一些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的嘛。
蟻酒,難道是蟻酒的作用?
丁文悶着頭打開孵化基地的門,便見到三隻蛇獴堅守那個洞穴口,探頭探腦的,樣子十分警惕。
若非預先警告過,泡泡肯定想嚇唬它們一頓。
到了九號池邊,竟發現地面的魚血,想必這是蛇獴叼走了親魚留下的,丁文朝蛇獴洞穴方向一瞅,無奈地搖起頭。
羅元在池邊觀看這久,看不到魚苗孵化時壯觀場面,不住地詢問魚苗在哪兒呢?
以前孵化魚苗的時候,泡泡均不在場,後來孵化基地戒備森嚴,他更無法進入現場,因此對於魚苗孵化總懷好奇之心。其實這些親魚孵育後代,並非象大章魚那樣動靜十足,人工馴化的與自然條件有着太多不同,沒有魚羣逐流而遊的壯觀。而它們所孵出魚卵,許多時候並非肉眼可見。
丁文哼了一句,女人生孩子還需十月懷胎呢,從卵孵化出魚苗當然也需要一些時間。
羅元一聽,頓時意興闌珊。
泡泡嫌枯燥,在魚棚裡呆不到一刻鐘就離開。
這枯燥嗎?丁文倒不覺得,測量水溫、檢驗水質等忙得不亦樂乎。當羅元離開時傳來關門聲,丁文已從魚棚內悄然消失,即使春風化雨滋潤萬物,也有驚蟄之雷。愛可以無私,但人是有私心的,沒有哪 位男人會漠視或大度到這個程度,除非對自己的女人已經放棄了所有情感。
“瘋狗男”離開桑家塢後住在漁澳鎮一個旅店。漁澳鎮的經濟並不發達,這家旅店是唯一一家客棧,丁文找到“瘋狗男”時他正在發短信。他根本想不到有人在旁觀看,看到他那神經質而又毫無保留的醜惡笑容,以及陰冷的自言自語。
“只要被我騙到京城,就用藥玩死你這賤人。你以爲我凌某會對你癡心不改,只不過有人看中你的手裡東西。”收到楚婉玉嚴詞絕交的短信,“瘋狗男”異常憤恨。
“敢暗埋禍心傷害孩子他媽,如果不留下一點東西的話,你還以爲我是好脾氣。”
“瘋狗男”若堂堂正正因愛所愛,也無可厚非,偏偏他別有用心的險惡已觸到丁文忍耐底限。
突然,“瘋狗男”的一隻手臂無端消失,彷彿憑空被人盜走一般,當他看到自己右手缺失,鮮血激射時,慘叫聲響徹,他蹌踉着拉開房門,衝了出去大喊救命。
小懲大戒罷了,丁文回到孵化基地的九號池棚內,臉上飄逸着和煦的笑容,接着給親魚們喂下餌料。湟魚的親魚們現在一天三餌,爲的是讓親魚們有足夠體力。
在丁文眼裡,這些魚比某些人更可愛,至少魚沒有某些人險惡的心。事實上,母親的話有時說得準,這種人讓小狼去理論更合適些,因爲諸如“瘋狗男”這樣的人禽獸不如,如何稱得上狼心狗肺乎?
阿叔說桑家塢有了足夠多吸引人之處,看來桑家塢外的貪婪目光環伺啊,可咱又何懼之有。丁文的目光閃現冷意,這股冷意如若料峭春寒,爾後閃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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