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桑家塢,恍若隔世。
山村的清貧、閉塞彷彿隔在天際,那份寧靜被鎖在重重的大山裡。
一回來便見到泡泡那感動莫名的圓臉。
泡泡說,蚊子我的兄弟,讓我來透露桑家塢兩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驚人的消息?
這廝居然賣起關子,丁文挑了挑眉毛,並不焦急。在桑家塢能瞞過他的消息幾乎不可能,田曉石整日閒着體驗生活,每天走家串戶,聽的比誰都多。比如:桑家塢今天來了哪些人,他們是來幹什麼的,當然還有不少八卦級的聽聞。
對於傳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見丁文有恃無恐,羅元只好和盤托出。
第一則消息是丁文被某女征服,經過民意調查,90%的鄉親都贊成他與楚婉玉拍拖。
汗......
這則消息傳得快,估計在桑家塢傳得沸沸揚揚了吧?真是“寡婦門前是非多”,羣衆眼睛是雪亮的。
且聽泡泡下截話,他說按小琳的原來想法,撮合冰棍女,現在看來桑家塢的民意不可違,小琳只能順應民意。
提起隨飄雲,丁文立即打個寒戰。咱怕冷,在三伏天都受夠了那種冷意,傷不起啊。
泡泡瞅了瞅四周,悄聲問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點陽光燦爛的感覺?
擡起腳,踹去。
這沒心沒肺的傢伙,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瞧那異樣的眼神和猥褻的樣子,不是找踹嗎?
丁文不理會他。步往孵化基地。
泡泡仍未死心地追上來,喊說第二則好消息不聽嗎?
第二則消息是魚訊。
泡泡說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魚,去年養殖場的魚堆與這回不可比,簡直算鋪天蓋地,站在橋上扔出一塊石頭都會砸到一條魚。只是鄉親們只能看着眼饞,因爲禁漁。
蛇潮之後是魚羣,丁文不感意外。但這麼大規模的魚羣在近海尚屬罕見,畢竟未親眼目睹。不能確定泡泡與否誇大其詞,暫時嗤之以鼻。
泡泡見狀很氣憤,說今晚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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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着去孵化基地,是因爲葉老說青海那邊已運來湟魚,在路途上死了一大半。需要趕緊接手處理。
有的魚聞名不如見面。
這種先祖是黃河鯉魚的湟魚,由於要適應青海湖的高鹽鹹生存環境,外表魚鱗已經退化,因此也屬無鱗鯉魚。葉老說這種魚在每年春夏之交,親魚要在淡水中產卵,魚苗卻由附近淡水河流返回青海湖這個故鄉。逐漸有個適宜過程。
桑家塢雖有取之不盡的海水,但與青海湖水含鹽超過12%,ph值高達9.2,這種極端的生存環境很難模擬。
池裡的魚鰭微黃。魚體紡形多呈灰色,若非陽光照着,真看不清水裡的魚影。
送來的湟魚許多是親魚,送來的時候320尾,路上死了186尾,在放入池中一天一夜期間,因一下子難適應水質而死的23尾。若想孵化這些親魚,最大的難題是從高原湖泊的高鹽鹹度洄游至淡水。而魚苗從淡水返回至高鹽鹹度的水裡。當然,湟魚的成長速度也極其緩慢。據說野生湟魚每成長一斤需要十年時間,而親魚的體重至少在150克以上。所以這次送的魚都在六七兩左右。
想必湟魚的滋味正是來自青海湖水的高鹽鹹度,魚兒攝食湖藻,把過多的鹽鹹通過排出體外,至少魚肉經過鹽分浸泡,讓魚肉更加美味。
那些死去的湟魚,不用問可以肯定,它們全進了魚莊的冰櫃。
“昨晚嘗過幾條魚,滋味令人念念不捨啊。小文,你真的有把握?”葉老讓人拿來一大沓資料,說是有關青海湖的水環境和那邊放流站工作人員觀察記錄,他們希望桑家塢孵化基地能孵育成功。
對於葉老的詢問,丁文搖了頭,接過資料後即在池邊草草地翻閱,注意到資料上的紅色劃線內容。
“...當魚鰭變硬的時候,就是親魚洄游的開始,湟魚親魚的這個生理現象很值得關注......”
現在談能否孵化成功還爲時過早,先模擬高鹽鹹度的高原湖泊水環境吧,然後再慢慢馴化親魚。
青海湖具有高原大陸性氣候,光照充足,日照強烈;冬寒夏涼,暖季短暫,冷季漫長,春季多大風和沙暴;雨量偏少,雨熱同季,乾溼季分明。但湖區的每年日照時數大部分在3000小時以上,這簡直令人意外。
水溫隨季節而變化。夏季湖水溫度有明顯的正溫層現象,8月份最高達22.3c,平均爲16c;水的下層溫度較低,平均水溫爲9.5c,最低爲6c。秋季因湖區多風而發生湖水攪動,使水溫分層溫度現象基本消失,冬季湖面結冰,湖水溫度出現逆溫層現象,1月份,冰下湖水上層溫度-0.9c,底層水溫3.3c。春季解凍後,湖水錶層水溫又開始上升,逐漸又恢復到夏、季的水溫。
湟魚生成速度慢應該與水溫有直接關係。
爲此,丁文和葉振捷等人就最大限度模擬水環境進行討論。
“阿哥,回家吃飯嘍。”楚婉玉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葉振捷等人忍不住笑料。
一匹從馬廄脫逃的馬終於又被套上繮繩,這回可好了,免得四處找不到人。聽葉老這說法,丁文苦笑不迭,便拉上葉老一起迴轉,爲了方便繼續探討養殖湟魚的事兒。
步行回去,葉老也說起這昨日魚羣水洄游至桑家塢的事,按他和漁政部門現場觀察,這次洄游來的魚種不少,有銀魚、鱸魚、馬鮫、烏魚和部分本地帶魚,估計是百萬噸數量級。
這麼多!
若大舅的的拉網漁場還在。只要這麼一次就行了,可想象那將是魚山魚海,泡泡果然沒有吹噓。
小玉從旁說,禁漁並不禁摸海,昨天她們都有幾千收入,橋下的那個潭子邊來了不少釣客,幸虧村委及時立起“禁止撒網捕撈”的牌子。
這麼一來。魚莊的生意更好了吧?丁文還沒問出口,楚婉玉只說譚虹她們忙死。客房、餐飲都忙得前腳不搭後跟,真羨慕林靜她們忙裡偷閒,逃過了這一劫。
到了小區入口處,大舅、阿曾和小良他們焦急招手,似有緊要的事兒。
原來。當魚羣來時,阿曾出了個主意,讓還未投產的500多畝養殖場開閘放水,好象放進了不少魚。但他們又怕這違反了禁漁的規定,特地叫來商量這事。
汗!
丁文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問幾人:你們看到養殖場有魚麼?咱們明明放進海水嘛。嗯。這個新場子也該蓄水養池,你們啊就在當地收些魚苗來,放進去試養,試養成功的話給阿曾你們獎勵。獎勵金額在總利潤的10%。
衆人皆噎了下,會意後爆笑。
對,這事打死也不能承認,就這麼做,大夥兒都把口風掩緊點,也不許對家裡的婆娘漏嘴。大舅如此鄭重交代,衆人都重重地點頭,畢竟馬無夜草不肥。放魚羣的一部分進養殖場是沒本錢的生意,很肥啊。
激勵的事當然需要與冰棍女、老章頭通個氣。
說完後。丁文轉頭一看,見楚婉玉已帶着葉振捷先走。又回過頭吩咐,不準那些施工的民工到處亂說話,讓阿曾到出納那邊支些錢,給民工們發個中秋節過節費算了。
阿曾說不要發過節費,這事不能開了先例,不如擺上幾桌就當堤壩成功合圍的慶賀。丁文拍了拍阿曾的肩膀,嘴上還是稱呼“六姐夫”,讓他有空時多聯繫,什麼事儘管開口,彼此不要生份,說到底還是一家人,既是親戚又是兄弟。
阿曾有些傷感地點頭。
鄉下有句俚語:“有姑,有姑丈;沒姑,山頭野和尚。”這話說得現實。阿曾他們也在擔心,一旦失去維繫親戚關係的紐帶,丁文能否還對他們那樣真情意。
經這一耽擱,回到家中時,在門口聞到飯菜香和衆人不時的笑聲。
久違的感覺,家裡除了飯菜香外,還有笑聲和母親的嘮叨聲等。
小狼從客廳奔跑了出來,歡欣地搖着長尾,伸出長舌舔到手背來,纏得人無法從容邁開腳步。丁文伸手在它的頭拍拍,然後輕撫了數下,它竟嗚嗚叫了幾聲,象極撒嬌的小孩。
“快去洗手,你的腳跟特別長,幾步路需要這麼久纔到家。”母親嘴上這麼說,卻無一絲嗔怪之意。
剛剛與大舅他們攀談時間長了些,這回離開桑家塢近三日,村裡發生的事情可不少。昨日有驚人的魚訊,今日是**來客,至於前日...呃,這是私事罷了。
見楚阿叔、李母他們都在,濟濟一堂啦,丁文與幾位長輩打個招呼,洗了手在楚婉玉身旁坐下。
一瞧桌上盡是魚宴,煎的、炸的、蒸的、炒的、白灼的...唯獨米飯不是魚飯。母親說這都是鄉親們送的,去年養殖場分給各家各戶的魚,昨日魚羣來了,咱們也沾有口福。
煎的是半邊魚、炸的是海鯽魚、蒸的是金昌魚、炒的是章魚、白灼的是小烏賊,還有大鹽燉鱸魚,魚香滿桌。這的確是口福啊,即使生長在山裡的楚阿叔,他也不怕腥,正嚼得滋滋有味。
泡泡還吃呀?真不怕肥死了,這吃貨哪堪屁股下的椅子。
楚阿叔不時與跟葉老交談,談的是葉老手中的草根和螞蟻標本,可小玉沒來由地紅起臉蛋,突然默不出聲,不自覺低下了頭。
丁文很會意。
“蟻酒”令人很囧,他只好用大吃大嚼轉移注意力,避免回想起當日的尷尬。這“蟻酒”所造成的後果讓身邊所有人都眉開眼笑,母親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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