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菱的服侍下,賈寶玉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對於這個單純、嬌憨到一定程度的丫頭,賈寶玉並未趁機欺負她。
就算是對於襲人,方纔也不過是調笑調笑,若不然,她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其實已經具備作案能力,他也不是禁慾系,之所以不幹壞事,只是單純的覺得,他現在身體的年紀還小了一點。
雖然他也不知道有什麼科學依據,但常識告訴他,太早縱情於聲色,對身子不大好。
這個世界這麼美好,慣嘗風月那是遲早的事,他等得起。
想着這些,賈寶玉忽然停了一下腳步,就被後面埋着頭,端着他換下來衣裳的香菱撞上。
“二爺,對不起......”
賈寶玉回頭,看着香菱緊張的樣子,他露出一個無事的神情。
香菱剛來的時候,也許是因爲以前生活的不好,十分纖瘦。如今跟了他一個月,不但面容膚色更加紅潤光澤,而且身上也多了些肉感,倒把她原來的身子骨骼給撐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她確實生的與秦氏有五六分以上的相似!
想起今日所見秦氏的事,賈寶玉也感覺有些難以處置。
於情理,秦氏是東府的人,他管不着。
於能力,賈珍是賈家的明麪人物之一,襲着爵位,賈府的世交親友,也多是他在聯繫交往。而他現在只是榮國府的公子,雖然受寵,卻實在沒有什麼實力可以和賈珍對抗。
他有想過借賈母王夫人等人的手,給賈珍施壓,但是他也想過,如此一來,賈珍最多不過挨兩頓訓誡,可是秦氏,估計就慘了。
賈母和王夫人等都是封建家長,她們會考慮賈家的門面,會維護賈府的聲譽。維護賈府的聲譽,就會維護賈珍的名聲。
所以思來想去,此事還得另作他計。
香菱見賈寶玉被她撞了之後,就站在原地盯着她,眼中陰晴不定,她以爲賈寶玉在考慮如何懲戒她,一時又害怕又委屈,又不敢先走,於是眼淚就要忍不住落下來。
香菱的異常引起賈寶玉的注意,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香菱的心思,他笑道:“香菱,你覺得我可是個壞人?”
“不不不,二爺是個好人!”
“那你幹嘛這麼害怕我?”
“我......”
賈寶玉淡淡一笑,走上前,輕輕擡手,將香菱臉頰上的一縷頭髮別在耳後。
香菱愣愣的,隨即面上出現一抹紅暈,煞是可愛。
收回手,賈寶玉又問:“你可還記得你的父母?”
“不記得了。”
“那你的家鄉呢,可有印象?”
“不記得了。”
“那你被拐賣之前的事,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
香菱紅着臉細細的想了一回,然後點頭。
賈寶玉一嘆,明白香菱確實是記不得以前的事了。說不定要不是周圍的人告訴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拐賣的,她一直以爲那個柺子就是她的親爹......
如此,賈寶玉對她又生一抹憐惜,柔和道:“這裡就是你的家,你不必怕我,我不會欺負你的......”
......
三日後,是賈寶玉的生日。
雖然不會宴請賓客,但是因爲賈家人丁實在不少,賈母又力主給他操辦,因此這一日的生日家宴,也是熱熱鬧鬧的。
不過也就是吃酒看戲,與前幾日寧國府的小宴並無太多區別。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賈母送了他一份大禮......
“聽說昨兒寶玉屋裡的媚人被她爹孃接回去了?”
“是的,這事她爹孃上年就進府裡來討過恩典,我想着媚人那丫頭這些年來一直服侍寶玉也是盡心盡力的,從無差錯,她爹孃又給她安排好了親事,就賞了她一個恩典,放她出去了。”
“既然這樣,寶玉屋裡就少了一個得力的人。正好我這裡得了一個極好的丫頭,就給寶玉吧!”
“既是老太太看中的人,那自然是極好的......”
賈母呵呵一笑,揮手從身後招過來一個丫頭,道:“晴雯,從今兒起,你就跟着寶玉吧。”
“是。”
隨着賈母和王夫人的話說完,堂內衆人紛紛打量起那個丫鬟。
這丫鬟也不大的模樣,卻生的極其標緻。
水蛇腰,削肩膀,眉眼間與黛玉竟有幾分相似。
她聽了賈母的話之後,也不曾猶豫,便朝着賈寶玉這邊走來,在賈寶玉身後的丫鬟位置處站定。
面對衆人的打量,也不像其他的丫鬟那樣靦腆怕羞。她就那麼若無其事的在衆人的視線中走過,一時間要不是她身上依舊是一身丫鬟打扮,必然有人會錯誤的以爲她是一個主子小姐。
王熙鳳今日被賈寶玉灌了幾杯酒,正想尋機會找回來,此時便上前,自來熟的抓住晴雯的手,仔細瞅了瞅她的容貌,笑道:“瞧瞧這身段,瞧瞧這模樣,依我看,滿府裡的丫環堆裡數一數,怕是也沒人比得上了。唉,可惜我們沒福,這般好的人兒,老祖宗也就只捨得送給寶玉了!”
賈母也笑道:“這還是賴嬤嬤送過來給我的,我也剛到手沒多久。你不早說,你要是早些說想要,我就把她送給你了!只是那樣的話,你可得小心藏着,別被璉二那個眼皮淺的看見,不然不知道又要暗地裡打多少饑荒!”
“哈哈哈......”
賈母這話一說,王夫人等長輩,包括那些年紀大些,在賈府頗有體面的婆子們,也都笑出聲來。
饒是王熙鳳外向,被這麼多人嘲笑,面上也不禁泛起一陣尷尬之色。
奈何帶頭鬧事的是賈母,她只得賠笑道:“老祖宗說的是,我們這起眼皮子淺的,是沒福氣消受這樣的人,也就只有寶玉有這個福氣。
寶玉,你剛去了個好的,轉眼老祖宗就賞了你一個更好的,你就沒什麼話要說?”
賈寶玉回頭看了晴雯一眼,迎上的是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毫無怯意的回視着他。
賈寶玉一笑,站起身來,對着賈母拜謝道:“多謝老祖宗厚賜!”
衆人又是一笑,王熙鳳道:“你們看寶玉,他這會兒心裡不知道多高興,面上還裝作這麼若無其事的樣子。”
賈寶玉回頭,也不與她爭辯。倒是身後的晴雯,見賈寶玉這麼一點不推脫,還用“厚賜”二字形容她,眼中終於露出一抹羞意,卻也不甚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