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寶玉過來後,也沒有說別的話,只問道:“今兒我回來,怎麼聽見有人說,你把襲人趕出去了?是怎麼回事?”

寶釵嘲諷地笑道:“二爺整天不見回來,這一回來不問別的,先問襲人的事。這難道是大家子的規矩?”寶玉忍着氣說道:“你先不要提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事,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寶釵不想在外面與寶玉爭執。帶着鶯兒回到了家裡,寶玉沒法,也不願在這裡和寶釵吵,讓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擔心,所以只得跟着寶釵後面回到了絳芸軒。

進了屋裡後,鶯兒體貼地退了出去,將房門關好。自己守在門外不讓別人打擾。寶玉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衝着寶釵又問了一遍。

寶釵這才說道:“這也不是我的意思,這是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我只不過是照做罷了,若問的話,你該去問太太,何苦在這裡來問我?讓我爲難?”寶玉聽寶釵這樣推脫,冷笑道:“太太的意思?若不是你說了別的話,太太能有這意思?”

寶釵氣道:“我能有這樣的本事?我說別的話,也要這事當真有才是,我只不過說了實話罷了,難不成你以爲我是無中生有?當初若不是你寵着她,她又如何能變成這樣?更何況她的事,不是我先說的,太太一直關注着咱們這院子,這院子發生什麼事,太太都能先知道。所以太太問我一些事情時,我又不好瞞着,這才說了,所以這次也是太太說的讓我想法將襲人遣出府去。我好心還送了些銀子,就這太太都嫌我多事,說了我幾句,我的冤還不知給誰說呢。”

寶釵說完後,也不理寶玉,只管坐在一邊繡着手裡的活。寶玉不再說話,心裡一陣陣地冷。當初晴雯被趕走時,自己也曾懷疑過是襲人說的,可是那時自己也掌握不到證據,更何況晴雯是爆了些,當襲人說不是她說時,寶玉也相信了襲人的話。

但自從自己成親後,何嘗沒有勸過襲人。可是襲人卻不已爲然。現在讓寶釵抓住把柄。被趕了出去。

也怪自己沒用,不能保護別人。寶玉更是有些厭煩寶釵了。原來總以爲她只是愛說教些,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人。當初林妹妹在夢中曾勸自己要和她好好相處。如今,想要相處都難了,也罷,她愛怎樣就怎樣,由着她們吧。

寶玉也不再說什麼,直接出了寶釵的屋子,朝書房走去。寶釵雖是在繡着活,可是還是盼着寶玉能留下來。見寶玉出去了,寶釵放下手中的繡活,直望着門口。

眼中的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自己不就是把襲人趕走了嗎?何至於如此。一點也沒有夫妻的情份。這日子還長,自己該怎麼辦呢?到現在自己肚子裡也沒個消息,想去讓大夫看,可是也怕聽到讓自己傷心的話,所以也就一直拖着,只有鳳姐的例子來安慰自己。但是現在寶玉是再也不進自己的房裡,只怕以後再想要孩子都不可能了,難不成就這樣和他一直相敬如冰下去嗎?

既然這樣,那鶯兒的事就不能再耽擱了,只有快點來辦,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名下會有孩子。既然寶玉不願配合,那麼就讓自己來讓寶玉在不知不覺中與鶯兒成其好事吧。

更何況如今自己孃家也沒了皇商的名份,這一些也都是黛玉造成的,若是她肯幫忙,哪會有現在的事。一定是黛玉恨自己奪走了寶玉。這纔不願幫忙的。寶釵漸漸地將這股恨意轉到黛玉的身上了。

黛玉對此也不知情,更不願去操心。在宮裡的這段日子,皇后整天想着法替黛玉補身子。黛玉早已是叫苦不迭。可是也知這是皇后的好意。自己也沒法拒絕。

但皇后也看到黛玉日漸紅潤的臉,心裡也放下不少。慢慢的纔不逼着黛玉多吃些,饒是這樣,黛玉還是吃得比往常多。

黛玉知道這次皇后留她宮裡住,是想保護她,薛家已然沒了皇商身份,皇上和皇后是怕薛寶釵對自己起了恨意,想要加害她。所以這些日子總不讓她回家,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呀。

黛玉雖說有皇上的旨意不用對任何人行禮。可是這並堵不住別人的口,那些人雖是笑臉相迎。可是有些話還是會傳到黛玉的耳朵裡。就是雪雁有時都會耐不住想出去理論一番。

黛玉總讓紫鵑拉住,紫鵑雖拉住雪雁,但也擔心黛玉會不會還如以前一樣,回到屋裡抹淚。可是發現,黛玉不把這放在心上。

每日裡也只除了發愁吃飯外,也就沒別的事了。雪雁悄悄地對紫鵑說道:“紫鵑姐姐,你看姑娘離開那府裡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這些也不在意。姑娘莫不是傻了?”

這話說的讓紫鵑不禁笑出聲,月影和月如也抿嘴笑着。黛玉也聽見雪雁的話,斜睨了一眼說道:“又胡說些什麼呢?”雪雁吐吐舌頭說道:“姑娘真不在意嗎?”

黛玉反問道:“我該介意這些事嗎?在意了又怎樣?難不成去和她們吵?又或者躲在屋裡哭?”雪雁答不出。到是月影有些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便輕聲問道:“姑娘根本就沒把這些放在心上。所以也根本不可能去爲這些事費神吧?”

黛玉點點頭說道:“也有幾分對,那些人所說的目的,無非是因爲我得了皇后娘娘的眼,所以總怕我會阻礙她們。但是又因爲我得了皇后娘娘的眼,也不敢對我怎樣。終歸只是爲了自己的私心罷了。若與她們一般見識,又有何用。”

黛玉這般言辭,讓紫鵑也覺得意外。何時黛玉這般大度了。當初寶二爺略說些話,就讓黛玉整天哭哭啼啼的,讓寶二爺整天想着法子去哄。如果早是這樣,那何至於老太太會讓薛姑娘嫁給二爺?

紫鵑雖有此疑問,但還是聰明的沒有問出來。但是還是讓黛玉瞧出些,黛玉也知不管怎樣,紫鵑都不會背叛自己的。所以只任由她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而紫鵑也沒有過多的鑽牛角尖,只要看到黛玉現在過得好也就是了,紫鵑像想起什麼似的問起黛玉:“姑娘,現在已解了元妃娘娘的足,那姑娘打算去看看元妃娘娘嗎?”

雪雁聽了這話,說道:“不用去了吧,姑娘離開了那府裡,如今更與那府裡沒什麼干係,姑娘也沒必要去見她了吧?”

黛玉說道:“這次就不去了吧。如今聽王爺說過將薛家皇商之名奪了,只怕二舅母會進宮說些什麼,咱們去了倒不好了。”

紫鵑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如果在園子裡碰上,姑娘打打招呼也就是了。”黛玉也點點頭算是認可紫鵑的話。

這一天,東平太妃進宮來看黛玉,見黛玉不再皇后的鳳儀宮,很是奇怪,問道:“玉兒去哪兒了?”

皇后不在意地說道:“玉兒喜歡御花園裡的花,所以這時候,只怕是到那裡去了。”東平太妃一聽更有些不安了說道:“這後宮裡就娘娘這兒能安全些,她去了御花園,萬一碰到那些妃子找事怎麼辦?”

皇后笑道:“你以爲就你一個人想到了?本宮是讓輕雲陪着一起去的。聽輕雲說,玉兒最喜歡去那裡的紫竹亭了,想來這時候一定在那裡了,你若是不放心,本宮陪你一起去看看?”

皇后不是不知黛玉在御花園裡聽到過什麼,那些妃子早讓皇后用別的法子罰過了。只是黛玉不知,但剛開始皇后還是擔心黛玉會往心裡去,可是若黛玉要嫁給水涵,只怕處理這些事是少不了的。所以皇后並不勸黛玉,而是想讓黛玉自己想法開解。可沒想到,黛玉根本對這些不在意,讓皇后放心之餘,也有些替水涵捏了一把汗,把黛玉心裡真沒有水涵。

皇后陪着東平太妃一起來到御花園。因爲知道黛玉常呆的地方,所以二人也未到別處走動,便來到紫竹亭,到了亭外,雲霜發現裡面並不是只有黛玉,還有另一羣人。

雲霜看向皇后,皇后與東平太妃對視一眼後,示意雲霜不要打擾,幾人就在外面駐足悄悄聽着裡面的對話。

原來裡面不是別人正是王夫人,王夫人今日到了進宮見元妃的日子了,王夫人在家裡一直擔心着元妃,所以一早就去給賈母說了,賈母囑咐王夫人一定要和元妃替黛玉的事,王夫人也答應了,但心裡卻不以爲然,她還沒有給寶釵說起這事,寶釵畢竟是她的外甥女,王夫人心裡到底還是心疼着些。

所以王夫人想着要先給寶釵提了這事纔好。這一進宮,發現元妃和以前也沒有什麼變化。王夫人這懸着的心才放下。元妃見了王夫人,便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夫人一五一十的給元妃說了。

元妃這才明白,說道:“本宮受了委屈到不要緊,幸虧是忠順王出面才解決了,如果不是忠順王,只怕到最後這個家都沒了。母親還是要勸着些纔是。”

王夫人嘆道:“還勸什麼勸,如今你姨媽家的皇商之名被奪走了。聽寶釵說,你姨媽在家哭天抹淚的,娘娘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你姨媽說些好話,還是把皇商之位還給薛家吧。”

元妃聽了直接搖頭說道:“都出了這事,母親讓本宮如何在皇上面前說話?更何況皇上最煩後宮干政了,就是皇后也從來不談政事,本宮又怎能壞了這規矩?母親這話還是不要再提了,沒了皇商,照樣也可以做生意,只要日後本本份份,不要再仗勢欺人也就是了。也別再拿本宮的名頭做別的事。若是以後再讓皇上知道了,只怕就是忠順王也顧不得了。更何況老太太年紀也大了,哪裡還能禁得住這麼多事。還是讓老太太也安穩些吧。”

王夫人見元妃一口回絕。還總提着賈母,心裡便老大不願意了。從小元妃就是跟着賈母,對自己也不若跟賈母親。現在更是總將老太太放在心上,全然不顧自己是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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