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又是照本宣科的老師上課,此老師有一大特點,喜歡老實人。如果有人不想上他的課,只需直說不想上課便可以走了,煞費心思地編些謊言請假他反倒不樂意。
林黛玉到教室報了道便回寢室裡舞文弄墨,丹芳整理好衣服在林黛玉門口站了好半天才下定決心敲響她的門,林黛玉以爲是寢室裡人再細看時卻是丹芳,自從上次丹芳見網友之事後,一學期裡林黛玉難得見她幾面,不想當初容貌清純透明的丹芳已是容顏憔悴,身體發福,足足胖了一圈。
林黛玉笑道:“俗語說的好,心寬則體胖。看來這幾月你過的挺開心嘛,身體越來越富態了”
丹芳苦笑道:“還不錯吧”轉而心不在焉地說道:“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上牀說愛,下牀無情”
“怎麼如此說來,愛情是很純粹的,兩心相惜,互敬互愛。沒有你那等亂七八糟的牀下牀上之分”林黛玉道
“我去找過王立文幾次—”丹芳目光呆滯
“怎麼又是他,你當時不是說對他死心了嗎”
丹芳自打從王立文那回來後,雖然心中時有想念他,可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在錯下去,好幾次電話拿起又放下,如此不足半月,王立文給她打來電話,深情說道:“小芳,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丹芳冷冷道:“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也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可我是真心的喜歡你,如果…如果沒有現在的女朋友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王立文解釋道。
“你也說了你有女朋友,爲什麼還給我打電話”丹芳責問道
王立文遲疑片刻傷心地說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打算和她說清楚,我要和你一起,永遠在一起,再給我一個機會嗎碼”
聽到這些,丹芳號啕大哭,說不出的滋味,昔日的委屈,此時的矛盾,以及對未來的彷徨統統相她襲來,雖然無數次對自己說不要再報幻想不要再胡思亂想,可心中也有不甘心,不甘心輕易地放棄。
丹芳一次次報着希望與王立文見面,卻一次次揹負失望而歸來。心在希望與失望間飽受着折磨,哀莫大於心死,在沒完沒了的爭吵中身心疲憊不堪,疲憊地沒有再說愛的精力。
丹芳靜靜地依靠在林黛玉肩頭傻傻自語道:“本以爲人活一世只要努力過,即使結果達不到自己想要的,便無憾…殊不知我卻是在緣木求魚。現在不會那麼傻了,夢已醒,心已息,真的是對他不再抱任何幻想了”見林黛玉紙墨鋪展,隨手執筆道:
“今昔夢醒,靜思己過,偶遇'息心'一詞,品評良久,人去而心息,身存者能息心者幾何?憶古人悲歌《太平廣記之鶯鶯傳》,感慨良多,悔不當時,自恨輕薄,至古海誓山盟信難多,更別說浮萍過客,新人歡喜舊人啼,多情愁起,薄情淚多,屈辱留念,一錯再錯,與其寄希望於他人,在希望與失望中折磨,到不如息心,古今放下者幾何?前夕閒暇,獨行月下,心如止水,無所盼亦無所失,我非息心人,奈何心已息?”
林黛玉看罷,心被震撼:“好一個‘息心’,一切魔障皆起於心,煩愁苦悶皆因心生,即便如此,誰願息心?如能息心我也不至於爲情所惑,自討這一世罪受”
眼看着不足半小時便要下課,天公偏偏作難,瞬間天色突變,狂風大作,眨眼間暴雨傾盆而來。“如此大雨馬嵐、杜夢凌、張芸她們怎麼辦?”林黛玉不待多想便找出她們的雨傘,又在丹芳寢室借了一把一同帶着便往外走,狂風捲帶雨水衝進宿舍樓裡,一、二人抱着頭從外狂奔進來,林黛玉猶豫地看了一眼外面情景,一咬牙衝了出去。
手臂粗的樹苗被狂風狠狠拔起,車棚頂部的鐵皮被拋出數米之外,路上彙集的水流淹沒腳腕。置身雨中林黛玉才知這場雨的威力遠比想象的大,耳邊全是一片水流的轟鳴聲,還不出十米手裡的雨傘便在狂風的折磨下斷了二根支柱。雨水從林黛玉頭頂奔流而下,眼前一片模糊,全身早已溼透舉步維艱,暗自叫苦,可自己已經走出宿舍,啓有中途返回之理,咬牙向教學樓靠近,路過竹林辦公園,路邊的一棵大樹被狂風颳斷一截,樹杆倒橫檔在地上將路擋住,林黛玉頂着雨緩步繞過大樹,本打算在辦公園先避一下雨,哪知狂風暴雨下辦公園的走廊內外沒有半點差異,辦公大門緊閉,前不見教學樓,後不見宿舍區,只得咬牙艱難前進,應該過了下課時間,教學樓口聚集着大量滯留學生,見到暴雨中的林黛玉衆人都尖叫了起來。
林黛玉慌張地跑向五樓的教室,可因爲雨水迷糊了眼睛,竟走過了頭,到了六樓,抹去雨水看見樓梯口“六樓”的標誌,又折回五樓,因爲雨太大,班裡人員都在教室等着雨停了再回寢室。當全身溼透,滿身滴水的林黛玉站在教室門口時,班裡一下安靜了下來,全都大驚失色,面面相窺。
張芸笑道:“你娃搞啥子,弄成這樣。”
林黛玉邊擦拭眼前滑下的雨水邊提起手中的雨傘,喘息道:“給—給你們—送雨傘”
頁力一把脫去外套拿給馬嵐:“快拿去給林黛玉,讓她在廁所換下溼衣”。
林黛玉對張芸說道:“這是你們的雨傘”多出的一把便給了頁力“拿着,借給你用”。
馬嵐催促道:“快些去換衣服”
林黛玉猶豫道:“穿他的衣服啊,這合適嗎?”
“快些換吧,哪那麼多廢話。穿溼衣你不怕感冒哦”
或許是剛纔溼衣真的很涼,換上頁力的衣服,林黛玉覺得暖暖的,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這不是小說裡纔有的場景嗎?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林黛玉換完衣服後,張芸笑道:“你娃有時也傻的挺可愛”
林黛玉不解地看着她
“狂風暴雨地能打傘嗎?我們多等會雨停了再回去又沒什麼,你也不至於這麼遭罪嘛”張芸解釋道
“等雨停?”林黛玉才反應過來,“哎呀呀,我也不知何故,當時竟沒想到這些,只知道你們沒傘…”林黛玉自怨道
“所有說你有時就這麼可愛嘛”張芸道
頁力拿着林黛玉遞來的傘,心裡淅淅瀝瀝“如此大雨,她是爲了來給我送傘嗎?”此種心情不是一句感動能表達的。
一場暴雨,一把雨傘讓頁力心裡的天平無形中向林黛玉傾斜,林黛玉就像一顆幼芽種在了他心中的那片土地上,雖然時不時仍舊和他的馬嵐笨瓜兒嬉笑打鬧,可眼裡關注的卻多了一個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