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殘枝折花凋零,
秋末蓮池慘淡影。
皆贊蓮花朵朵開,
誰人憐惜殘蓮心。
在寢室修養了幾日林黛玉便重新復課,一天下午自習時間,她閒來無事獨步校園,陽光溫暖大地,可她卻覺得仍然是寒涼無比,陽光照不進心中的世界,那裡滿地淅淅瀝瀝,淚雨交融。偶然經過荷塘,滿塘皆是枯葉殘枝,其景象無不悽慘。
“繁花時節蓮之清潔高雅,古今讚許者不計其數,可有誰憐惜殘花半株?”林黛玉想到此處不由得又憶起丹芳見網友之事,從那以後丹芳性情大變,曾經活潑外向的她變得沉默寡言,花未謝而心被傷,愛花人未必都會惜花…不知不覺眼淚已遮住了雙眼。無數的花瓣早已褪去了粉妝變得枯黃被吹散在池邊的路旁,任路人肆意地踐踏。林黛玉拭去眼淚,將地上的花瓣拾起輕輕地放進池塘裡,如是別的花她怎忍心讓其瓢泊水上,可蓮不同,池塘是她們的家,池水能洗去她們一世的污濁,枯葉能撫慰她們受傷的心…
張鴛與劉沐從校外回來,見林黛玉在池塘邊拾花瓣。張鴛先是一愣不知何故竟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轉而上前笑着說:“林黛玉同學真是詩情畫意,就像是畫裡跳出來的一般”
就因爲到班裡報道時張鴛的無心之說讓林黛玉對他以及他身邊的劉沐素來沒有好感,在林黛玉眼裡他倆一個是自命不凡的酸書生,一個是長相怪異的殺豬匠,就是平日裡也懶於與其答話,此時更沒有理睬張鴛之意。
“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見一回。林黛玉同學自視高人一等,莫不是以蓮自居?”張鴛繼續說道。
“蓮?自小我便愛蓮,舞弄水墨更是少不得它。我真的是以蓮自居嗎?”林黛玉朝張鴛啐道:“呸,我何來自視清高?我以蓮居與不居又與你何干?”
劉沐在一旁傻笑道:“這女子還挺有意思的,連生氣都與衆不同”。
張鴛沒好臉色地一瞥劉沐:“有意思你就追她嘛”。
“追就追”說着劉沐對着林黛玉粗聲說道:“天上一枝梅,不知你愛誰?如果你愛我,請你把話回”。
林黛玉見他倆滿口穢語,懶於多費脣色便生氣地回到寢室,王幸偶爾來寢室吸菸也就罷了,在她的帶領下張芸也抽起了煙,整個寢室煙霧繚繞,黛玉心中很是不悅,想到來芙蓉院已經有幾日,卻無半點寶玉蹤跡,自己反受諸多瘴氣,倒頭便捂着被子哭了起來。
馬嵐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向林黛玉問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幹嘛哭呢?”
杜夢凌丟下課本也圍了上來:“有什麼就說出來嘛?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忙”。
林黛玉搖頭道:“沒別的!我就是心裡難過…”
馬嵐道:“這可怪了,大凡傷心皆有緣由。白日無事你何必那麼悲觀,這麼大人了整日裡哭哭啼啼別人不說,自己面上也過意不去”
正說着,聽得窗外羅霞在叫林黛玉。
杜夢凌在窗前問道:“阿霞,找林黛玉有事嗎?”
羅霞將手中的一袋板藍根和一瓶感冒清遞了上來:“這是頁力給林黛玉買的”。
杜夢凌正要伸手去接,林黛玉走來問道:“頁力是誰?我又不認識”。
羅霞吃驚道:“不會吧!他和我們一個班,前兩天丹芳過生他也在場,你竟說不認識”。
林黛玉仔細想了想,始終找不到有關頁力的半點信息:“我真的不認識,再說平白無故他爲何給我送感冒藥來,我可不能收,你將這些送回給他”。
羅霞笑道:“你不認識他,他可認識你。你是不是二月十二的生日?”
林黛玉吃驚道:“他怎會知道我的生日?”
“這就對了,他也是那天生日。說是挺有緣的,就當半個妹關心下你”羅霞道。
“他也是那天生日?”林黛玉心中一陣激動:“可我還是不能收,還他去吧,替我謝謝他的好意”。
羅霞苦笑道:“你看我只是一個跑腿的,這麼來回跑也不容易,你就別爲難我了,暫且收下。下回見他時當面退還,既不撥他面子也顯你的誠心謝意,可好?”
林黛玉面露難色:“那—好吧—”伸手將感冒藥接了進來。
寢室電話響起,是馬嵐的男朋友湯陽打來的。和湯陽通話馬嵐又是哭又是笑。林黛玉以前與他同班故而認識,他總是一副萎靡不振樣,一上課便開始睡覺,被班裡奉爲“睡神”,也不知他有何本領,竟讓有名的馬嵐美女愛的如癡如狂,一句話都能左右她的喜怒哀樂。
張芸站在窗邊看見樓外大道上的頁力走過,叫道:“林黛玉快來看,你不是不認識頁力嗎?他剛從這走過”。
林黛玉探頭望去,大道上往來人數不少。問道“誰是他呢?”
張芸無語道:“你娃天天都在幹啥?他都不認識。走路還踢着足球的那個便是。”
只見他身穿球服,一身運動氣息,走着路也不安分地將足球左踢右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羅霞剛纔一席話的緣故,一見到他竟有幾分親切的感覺。
一直望着頁力走遠後,林黛玉問道:“他當真也是二月十二出生?當真與我同月同日?”
張芸笑道:“你當面問他不就知道了嗎?怎麼?不會是爲了他的一袋感冒藥就感動的以身相許吧?”
“你!瞧你都說些什麼呢,我不過是好奇才多問一句罷了”林黛玉急着解釋道。
王幸匆忙出去後神秘兮兮地走進來,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我有大事宣佈”。
張芸、杜夢凌以及剛接完電話的馬嵐都圍了過來,激動地問道:“什麼大事,快說”。
王幸看了林黛玉一眼笑道:“我們班的書生看上你們寢室才女了,情詩都寫來了”。
“快拿來看看”
“讀出來吧,讓我們也聽聽”
林黛玉惱怒道:“你們再如此戲弄與我,我可真生氣了。”正要將王幸遞來的紙條撕碎,被張芸眼疾手快一把搶去。大聲讀了起來:“一語蓮花,天上人間,悅詩歌執手舞墨。情意通,琴瑟合。願得知心人,長久兩相依。”林黛玉懶於與她爭搶,早已躺上牀悶悶睡去。
夜裡聽得有人哭泣,杜夢凌問道:“黛玉,你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怎會是我,我縱然有不如意之時,卻不至於不分白晝泡在淚珠子裡”林黛玉道。
“那是—?”
“是馬嵐嗎?你怎麼了?”杜夢凌問道。
“沒事—是—”馬嵐猶豫道。
“有事你就說罷,別婆婆媽媽的讓人心煩”張芸催促道。
“下午湯陽打電話說他打架傷了人,怕別人尋仇已經躲到了外地。急需一筆生活費,讓我籌了錢明日送去。我知道大家生活費也沒多少,白天也沒好意思開口像你們借,可想到他一人孤身在外沒錢可怎麼活啊,我也不知道明天怎麼跟他開口”馬嵐說道。
“他現在在哪裡?”
“在芙蓉城二百公里外一偏僻的小鎮上”
張芸罵道:“你真是個瓜娃子,寢室裡聰明的是你,最笨的也屬你。他堂堂一男人還用你籌錢給他,他有爹有媽需要你操心嗎?”
林黛玉道:“如果他愛你就能理解你的難處,一個學生能有什麼錢?我不信他會因爲你沒籌到錢就拋棄你,如果那樣,不要他這男友也罷,何必如此傷心?”
杜夢凌也責道:“虧他想得出,還要你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也不怕你在半路走丟”。
“可是我還是想幫他…這時候我不能丟下他不管…”馬嵐道。
林黛玉自語道;“情字面前,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隨即從牀上坐起:“大家也就不用多言了,錢財都乃身外物,能買個自己開心便是極好,看在馬嵐份上多少給湊點”。
杜夢凌、張芸隨即也睡眼朦朧翻包拉櫃地盤點財力奉於馬嵐牀前。馬嵐見室友們如此熱心,心中感激不已,只盼得天一亮就給湯陽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