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林黛玉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一連串的問題在腦裡出現“到底是誰給我發的消息?怎麼會知道我的來歷?明明說在校門有機會遇見寶玉?爲什麼寶玉沒有出現?”轉而又胡思“爲何見頁力有種親切的感覺?不至於真爲他一袋感冒藥而感動吧。他在等人?可能等到了,他要等的人是誰?”直到五更十分睡意乍然而來。
寶玉大聲呼喚着林黛玉:“林妹妹,我回來了”
“寶玉?”林黛玉急切地跑近看時哪是什麼寶玉原來是頁力。
“頁力?怎麼會是你?”林黛玉驚訝地問道。
瞬間頁力變成了寶玉,輕拉着她的手說道:“林妹妹,是我,寶玉啊,林妹妹—”
“寶玉—”林黛玉喜極而涕,緊緊將寶玉抱着,突然覺得有不對之處,臺頭看時自己抱着的竟然是頁力,一把推開後問道:“你到底是誰?”
寶玉與頁力的容貌不停閃現在林黛玉面前…
“我是寶玉”頁力說道
“寶玉?不!你不是!”
“我是頁力”寶玉說道
“頁力?不!你不是?”林黛玉否定道
“我就是寶玉,我就是頁力…”
“寶玉是寶玉,頁力是頁力,寶玉是頁力,頁力是寶玉…不!不是!你們都不是!啊—”林黛玉覺得思維一片混亂,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林黛玉,林黛玉你醒醒”杜夢凌推搡道
林黛玉一頭大汗醒來,傻愣了半晌後才知原來剛來只是一場夢,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想到夢中情景,心中煩悶。
張芸笑道:“你都做什麼夢呢?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大叫”。
林黛玉不便說夢到頁力與寶玉之事,輕輕搖頭道:“既然是夢,此時醒了,我怎會記得”。
“我看不是春夢就是噩夢,這會可頭痛了吧,準是你一天胡思亂想造成的。你說人吧,一日三餐吃飽了睡,睡醒了再吃,就是大羅神仙也趕不上這般逍遙。偏偏你就愛一頭扎近腦袋瓜子裡,自尋煩惱”張芸道。
“一日三餐吃飽了睡,睡了吃?哎呀呀,可了不得了,我們寢室竟冒出只會說教的豬妖了”。林黛玉冷言戲道。
“你!你!”張芸一時氣來本想說些什麼,可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別說了,再嘮叨就要遲到了,今天可是去實訓車間開始二週的金工實習”。杜夢凌打破僵局催促道
走出寢室看見餘輝站在宿舍樓外,杜夢凌好奇地問道:“電話機,一大早你在這裡幹嘛”
餘輝羞澀地傻笑道:“我專程來等馬嵐一同上課去的”
杜夢凌道:“她不在,昨天有事沒回來”
餘輝看了林黛玉一眼笑道:“她不在我與林黛玉同學一路也好”一聽這話,林黛玉向餘輝責道:“你我本是一班,何來大清早尋我晦氣,你等你的馬嵐,她不在倒好,反來尋我開心,誰稀罕與你一路?”
餘輝急着解釋道:“也不知道是何原由,早上醒來就想見到你們,所有…沒有顧及那麼多,真不好意思”。
“呸,你想見誰就直說,何來牽說我們,我們可不能與馬嵐相提並論”林黛玉微怒道。
“好,好,是我不對,能告訴我馬嵐去哪裡了嗎”?
“她到哪裡等她回來你自己問去,何需我們多言?”林黛玉道。
金工實習的內容主要是將一塊圓柱形的鐵打造成一個鐵榔頭,在打造鐵榔頭前先要通過削鐵學習,將一塊方形鐵削去一層,然讓後磨光。發放工具時,老師問道:“班裡學生是否全部來到?”
“馬嵐沒來”頁力回道
“她人呢?”
一雙雙眼睛滿是疑問地向林黛玉、張芸等人投來。
“她有事請假了”張芸道
林黛玉看着眼前這塊鐵,心中叫苦連天,本爲弱質女哪來氣力做這等力氣活。可不服輸的脾氣上來,別人能做我還是能行,拿起工具敲敲打打,縱然有苦卻不明言。
馬嵐人沒來,實訓鐵塊卻被人領了,不少心有愛慕之意的男生正想借此機會表現一下,爭先恐後幫她效命,以一博紅顏一笑。
頁力或有心或無心也不時去爲馬嵐趕一下進度。
班裡別的女生大多放下了工具,開始軟磨硬泡讓男生幫忙,自己反倒當起了監工。譚琪找了幫工後自己反落得逍遙,也不知從何處找到一把做工講究的木方錘,把玩着木方錘來一睹林黛玉勞動。見林黛玉弱不禁風的樣子拿着工具幹活真是挺搞笑的,譚琪不由得笑起:“你身體若是哪日有你的嘴一半硬便是好了,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該能屈能伸便好,只需低聲一句好話,何需你自己動手幹這力氣活”。
林黛玉不屑道:“我自己有手有腳何需給別人說軟話,打死我都不願”。
譚琪拿着木錘在林黛玉頭上比劃:“真該敲打下你的榆木腦袋了,免得不開竅”。
林黛玉笑着奪去譚琪的木錘:“阿彌陀佛,有這靈驗的東西我也給你試試”。
張鴛笑着走來,本想與林黛玉多點溝通,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見譚琪與她搶木錘取樂,便幫着譚琪去搶林黛玉手中的木錘,剛拿到手,只是一揚,木錘的方頭便從木柄上飛了出來,正好從林黛玉的髮髻劃過,幾縷凌亂的髮絲散落林黛玉面前,張鴛、譚琪皆大驚失色。林黛玉撩開亂髮,淚已涌至眼眶,含淚對張鴛怒道:“我與譚琪戲耍與你何干,卻來欺我。你若真見不得我好,便用這木錘打死我方好,又何必羞辱於我”說着背轉身子大哭起來。
譚琪安慰道:“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不幹拿這該死的木錘”轉而對張鴛責道:“我與黛玉一起,誰讓你幫忙?現在可好,好端端的惹出事來。”
張鴛連連向林黛玉賠不是,說自己無心傷她。林黛玉也不理睬拿起工具繼續獨自勞作,譚琪看出其厭煩張鴛之意便將他生生推開。
從來不曾做過重活的林黛玉不多時手上便冒起了水泡,臂膀也疼痛難忍,休息時環抱着雙臂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着別人都有人幫忙,馬嵐連人都沒來都會有如此多的人大獻殷勤,雖然自己不屑於他人的憐憫,可爲什麼心中有一絲惆悵“是不是註定我生生世世的孤苦無依”想到這些,淚水彙集於眼眶,又被她生生地被擋了回去。
時常給王幸幫忙的張鴛本想幫着林黛玉趕工,只因木錘之事怕林黛玉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便對王幸說道:“你去問林黛玉她是否需要幫忙,只要她發話,我便去幫她”
王幸笑着走向林黛玉,攤手看見她手上的水泡,笑道:“那麼傻幹嘛,班裡男生多的是,讓他們幫幫忙就行了,何必自己受罪。張鴛讓我問你是否需要幫忙,要就說一聲”
“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更不敢勞他大架,他愛幫誰幫誰去,我纔不稀罕”林黛玉扭頭說道。
王幸正怕張鴛去幫林黛玉而無暇再幫自己,聽林黛玉不要人幫忙她自然是暗自歡喜,,將林黛玉的話回覆給張鴛,張鴛放下手中工具,嘆氣道:“看來我是真的沒戲唱了”
“什麼沒戲?難不成你還看上她了不成,不是聽說你一直鍾情於隔壁班的何薴嗎?”
“此一時彼一時,林黛玉雖然性格怪了些,可她真算得上一塊美玉,何薴與之比起真是黯然無光。可惜啊可惜”張鴛搖頭道
“中午請我吃飯,你的事包給我了”王幸道
“你?你有辦法嗎?”張鴛懷疑地看着王幸
“軟磨硬泡,我不信她就不答應你”王幸自信地說道
一旁的頁力走到林黛玉的工具桌邊,問也不問拿起工具就開始幫着削她那塊方鐵。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昨晚的那場夢,寶玉與頁力的容顏一片混亂,分不清到底誰纔是誰。先前見頁力爲馬嵐敲敲打打,竟想起當初寶玉時而爲寶姐姐也是這般殷勤,不由得生起氣來,一把奪過頁力的工具:“不勞你費心了,你還是去爲美女效勞吧”
頁力笑道:“她的進度已經在前面了,等她來了再幫着也不遲”
“她的進度在前面了纔可憐我嗎?我是需要你們憐憫的人嗎?你走開!說了不要你幫忙”林黛玉冷言道
“這可怪了,怎麼聽這話有種怪怪的酸味”頁力暗思道:“不會是讓她誤會了吧,哎呀呀,我的心是…向着…”
班長羅霞敲的工具“咚咚”作響,車間裡一下安靜下來,羅霞道:“所有學生聽着,下午下課前半小時去教室開班會,有大事宣佈”
羅霞說完,頁力在班裡認的妹—楊素拉着他去幫忙,頁力向楊素問道:“你知道馬嵐這二天干嘛去了?”
楊素笑道:“聽說是會男朋友去了,今天就應該回來”
“她有男朋友了啊”頁力一絲失落閃過
楊素好像看出了什麼,不懷好意地盯着頁力:“呵呵,以前學校的,現在距離遠了,你們近水樓臺都還有機會,不過在這狼多肉少的年代,要行動到時要趁早哦”
“我也想啊,可沒勇氣。現在和他們寢室的林黛玉熟了些,希望以後可以讓她幫忙牽線吧”頁力道
馬嵐只留下返程的車費,其餘的錢全部拿給了湯陽。叮囑道:“平日裡節約着點,過幾天就回家去吧,你不讀書也罷,總該找點事做,終日玩樂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些話湯陽早聽了百八十次了,催促道:“我知道了,你早些趕車要緊”。
下午馬嵐回來時正好趕上去教室開會,不少人圍在身邊詢問到什麼地方,馬嵐笑道:“哪裡都沒去,在寢室休息不行嗎?”
班主任在臺上說道:“我打算繼續讀書深造,等你們實訓課一完新班主任到來後我就要離開了,我希望這餘下的這段時間我們能和睦相處,這幾天你們在實訓車間要注意各自安全,同學間相互幫助。再有就是校園內嚴禁打架鬥毆。昨夜女生樓裡發生一起打架事件,學院領導非常重視,要各班加強思想教育…”。
老師講什麼,已經沒幾個人細聽,紛紛低聲開始議論
“女生樓打架?”
“昨晚有人樓上叫‘救命’引起一片轟動,想必就是此事”。
“現在的女生一個比一個猛”
林黛玉緊咬手絹,思緒紛紛擾擾“皆爲女子,何苦相殘?爲何不能祥和共處?”
直到會完時分,即將離開教室時被王幸叫住:“林黛玉等一下,找你有事”見張鴛站在她身邊,心中滿是煩厭,不予理睬便要離開,被王幸一把拉住。再要走時前後門早已被張鴛關了起來。
林黛玉怒道:“你們究竟要幹嘛,有完沒完,有什麼就快說”
王幸笑道:“何必那麼生氣,張鴛有話對你說”說着推搡着張鴛
林黛玉側臉也不看他,張鴛拿出日記本自語道:“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會如此對你癡迷,這本日記是從我見你的第一天就開始寫了,篇篇都是我的真情,平日裡我裝着若無其事,有時還讓你生氣,可我心裡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證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張鴛說什麼,林黛玉一點都聽不進去,想到這感情之事讓自己前世淚伴一生,最終淚盡而亡。可即使這樣,還是願意出幻境尋那讓人傷心之人。情、情、情爲什麼總是惹人難過?想念的人找不到,討厭的人卻百般糾纏。心頭憋悶地悲啼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張鴛哭着跪在了地上:“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
“你不要爲難我好不好,我們不可能的”林黛玉痛哭道。
看林黛玉堅決的態度,張鴛自嘲道:“或許你看不起我,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我對你真的是真心的,你好好考慮下吧”
眼前這一切惹得林黛玉傷心不已,這一刻她多想從這高高的教學樓一縱而下。或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愛與恨都拋給別人,與我無關。不,不要再去幻境,不要再孤苦無依,只求能喝上孟婆湯就是去地獄也無悔,不想再被這些感情之事生生世世糾纏。眼淚讓天地變色,悲傷讓她幾乎暈厥,最終是怎麼回寢室怎麼睡着都不知道。
晚上林黛玉醒來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在牀上發着呆。王幸提進一袋零食陰魂不散般走了進來:“來、來、來張鴛請大家吃東西”
張芸、馬嵐都圍了上來,爭搶着看有些什麼好東西。杜夢凌睡在上牀,且已經刷牙便沒有起身。
乘大家吃的開心,王幸又對林黛玉說起張鴛諸多優點,剛纔神情呆滯的林黛玉一把提起被子,將自己捂個嚴嚴實實。
見林黛玉如此這般,本來就沒有耐心的王幸板着臉怒道:“你什麼意思,今晚我說了一晚的話你當是放屁嗎!”
杜夢凌最是討厭王幸欺軟怕硬的樣子,爲林黛玉不平道:“黛玉,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別聽別人的!”
王幸一肚子火氣全衝向了杜夢凌,大吼道:“沒你的事,把你的嘴給老子閉上!”
**味佈滿寢室,可此時林黛玉心中有縷縷暖意生起,杜夢凌的理解讓她得到一絲的安慰,讓她覺得她不是孤獨的,她有杜夢凌這樣一位朋友在身邊。
聽說馬嵐回來後,夜裡電話又開始氾濫成災,對馬嵐有愛慕之情的男生也不知道從何處得知寢室的號碼,每到熄燈時分就開始給她打電話,有談天說地的,有**表白的,也有關懷慰問的,電話接完一個又來一個,面對在衆人的傾慕,馬嵐也會心動,但所有的心動都撼動不了湯陽在她心中的地位,曖昧與愛情是二回事,曖昧可以和很多人但愛的卻只有一個。
平日裡頁力親暱地叫馬嵐爲“笨瓜兒”,一個是聰慧的美女,一個是無邪的帥男,兩人時不時還像小孩子般四處追逐打鬧,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在實訓車間裡,爲了給馬嵐做鐵榔頭,對門班的彭袁常常曠課去幫忙,面對衆多的強敵,頁力是又心急又力不從心,多少次想對馬嵐表白,可話到嘴邊總開不了口。一晚,楊素與林黛玉飯後無事在操場散步,正好頁力從校外回寢室路過操場見她二人,便留下與其一起閒聊。
楊素笑道:“做好準備沒,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唉—”頁力搖頭道:“還沒,聽說她與男朋友關係挺好的”
“那你準備放棄嗎?”楊素問道
頁力認真說道:“不會是,即使現在追不到她,以後畢業了我還是會等着她”
林黛玉聽的一頭霧水,問道:“你們說明白些好嗎?讓人摸不着頭腦”
楊素與頁力相視一笑,楊素解釋道:“頁力喜歡你們寢室的馬嵐,聽說她有男朋友又不敢表白”
“她?以現在看來,只怕你真的等畢業纔可能有機會了”林黛玉說道
“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她”頁力自語道
林黛玉心中一絲不悅,明白了頁力之所有接近她只是爲了瞭解馬嵐的情況,轉而自嘲道“他追他的馬嵐,那是他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何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