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奧努普里延科聽出了索科夫的話外之音，自己的部隊第一個衝進明斯克，已經立下了大功。肅清城裡殘敵這樣的工作，最好是交給其它部隊去做，讓他們也獲得一些功勞。假如把功勞都搶光了，恐怕會成爲衆矢之的。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奧努普里延科笑呵呵地說道：“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我會命令我的部下好好休整，暫時不參與搜索城內殘敵的行動。”
“奧努普里延科將軍，不是不參與，而是不主動參與。”索科夫說完這話，見奧努普里延科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便對他做進一步的解釋：“我不讓你們去搜索殘敵，指的是你們防區外的那些地段。至於你們防區內的敵人，還是要想辦法自己肅清。明白嗎？”
“這下全明白了。”奧努普里延科也是個聰明人，完全聽懂了索科夫的意思，點着頭說：“我會讓指戰員們在肅清防區內殘敵的空餘時間，進行適當的休整。”
索科夫點了點頭，對奧努普里延科說：“奧努普里延科將軍，我們的進攻戰鬥剛開始，接下來還有很多仗要打。這就意味着，你們可能在很長的時間內，都無法得到兵員的補充。如果不適當地進行休整，導致大量的指戰員因爲疲憊不堪，而無法參與下一階段的作戰，對你們來說，將是巨大的損失。”
離開了近衛第6師的師部之後，索科夫接着又去了近衛第1師的師部。他之所以會選擇去見托爾斯季科夫，是想安撫一下對方，免得托爾斯季科夫因爲這次的打擊而一蹶不振。
但索科夫來到了近衛第1師師部時，托爾斯季科夫正在召集各團團長開會。針對各團的攻擊遲緩，導致明斯克正府大樓和委員會大廈被近衛第6師捷足先登一事大發雷霆。
雖然說自己的部隊是第二個進入明斯克的，但他心裡很清楚，在將來的歷史書上，提到解放明斯克的戰鬥，肯定會把第一個衝進城裡的近衛第6師大書特書，而對自己這支部隊，卻會選擇性忽略，這一點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此刻見到索科夫的到來，他不免就發起了牢騷：“司令員同志，我想不通！”
“有什麼想不通的？”索科夫笑着說道：“儘管說來聽聽，我給你評評理。”
“司令員同志，您應該知道，我們師是第一個朝着明斯克發起進攻的。”托爾斯季科夫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您不信，我可以找來指戰員們作證，讓他們告訴您，我們師是第一個向敵人發起進攻的部隊。”
“我相信。”索科夫淡淡地說了這句話之後，試探地問：“那你告訴我，既然你們是第一個發起進攻的，那爲什麼不能第一個進入城市呢？”
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托爾斯季科夫不禁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敵人發現我們師向城市發起進攻後，立即從不同的地方調來了部隊，對我們進行頑強的阻擊。正是因爲敵人從各處抽調了兵力來對付我們，從而導致一些地段的兵力變得薄弱，而近衛第6師就趁機攻擊德軍防禦薄弱的地段，從而成爲了第一支進入城內的部隊。”
“托爾斯季科夫將軍，你的話看起來很有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近衛第6師之所以能成爲第一支進入城內的部隊，除了他們抓住德軍的防禦薄弱點外，還和他們部隊的戰鬥力有關，沒準換一支部隊，就算面對防禦薄弱的敵人，他們也不見得能突破敵人防禦，成功地衝入城內。”
托爾斯季科夫等索科夫說完之後，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反駁索科夫了。
“行了，托爾斯季科夫將軍，不要再懊惱了。”索科夫笑着對他說道：“巴格拉季昂行動剛開始一個多星期，接下來的戰鬥還有很多。我希望在下一次的攻城戰中，你們師能成爲第一支進入城市的部隊。”
聽索科夫這麼說，托爾斯季科夫小聲地嘀咕說：“就算我們第一個衝進城裡，又有什麼用處？難道白俄羅斯的哪個城市，能與明斯克更加重要嗎？”
“沒錯，白俄羅斯的確沒有哪個城市，能有明斯克這麼重要。”索科夫望着托爾斯季科夫語重心長地說：“但你們也不能因此而氣餒啊，要知道，我們把德國人從白俄羅斯的土地上趕出去之後，我們肯定要打到他們的老家去。到時你們師還有機會第一個進入華沙、甚至第一個衝進柏林……”
當托爾斯季科夫聽索科夫說道第一個衝進柏林，整個人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激動了起來。他衝着在座的諸位團長說道：“團長同志們，你們都聽到司令員所說的話了吧？”
“聽到了！”下面的團長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聽到就好。”托爾斯季科夫衝着自己的部下大聲地說：“雖然我們今天沒有第一個衝進城市，但請大家記住，將來我們要努力成爲第一支衝進柏林的部隊。”
“司令員同志，”這時科什金從外面走了進來，將一份電報交給了索科夫：“這是西多林參謀長發來的電報。”
索科夫知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西多林是不會隨便給自己發報的，連忙展開了電報，仔細地瀏覽起來。等看完之後，他頓時喜形於色。
“指揮員同志們，”索科夫把那份電報高高地舉過頭頂，抖動兩下後說道：“我剛接到了我的參謀長轉發的方面軍電報，上面說由於維捷布斯克、博布魯伊斯克和明斯克以東地區的敵軍被殲，戰線上出現了一個寬達400公里的缺口。德軍指揮部沒有兵力在短期內封閉這個缺口，所以最高統帥部要求我方面軍充分利用這一極其有利的態勢，來擴大所取得的戰果。
方面軍司令部爲貫徹大本營的這一訓令，決定在不停止追擊敵人的同時，由第48和第65集團軍向巴拉諾維奇的總方向實施向心突擊，以合圍德軍巴拉諾維奇集團並殲滅它。”
在場的指揮員們聽索科夫說完後，先是一愣，隨即就歡呼了起來。他們心裡暗自猜測，司令員既然當衆宣讀這份電報，說明會有什麼新的作戰任務派給自己的部隊。
果然，他們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只聽索科夫對托爾斯季科夫說：“托爾斯季科夫將軍，上級的電報你已經聽到了，這次的進攻，我決定交給你們師來完成，不知有沒有什麼困難？”
“沒有，司令員同志。”托爾斯季科夫聽都索科夫說打算讓自己的部隊擔任主攻，心情顯得意外緊張：“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隨着明斯克城內的局勢穩定，索科夫通知西多林把自己的司令部遷到了城裡，就在近衛第6師所佔領的委員會大廈裡，建立新的指揮部。
波涅傑林剛一見到索科夫，就向他報告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司令員同志，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今晚莫斯科紅場將會鳴禮炮，慶祝明斯克的解放。”
索科夫先是一愣，隨後想起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解放一個重要的大城市，莫斯科紅場就會鳴放禮炮慶祝。明斯克作爲白俄羅斯的首都，自然少不了要遵循此例。
波涅傑林見索科夫沒有說話，以爲他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又繼續說道：“明斯克和莫斯科之間有公路相連接，通過這條公路可以直接到達我國的心臟。衛國戰爭爆發後，明斯克是第一座被德國人所奪取的大城市，解放這座城市，具有重要的象徵意義。所以鳴放禮炮慶祝，是完全有必要的。”
索科夫自然命令波涅傑林所說的這些話，但他此刻心裡卻在考慮，雖說城市解放了，但城市四周依舊存在大量的德軍部隊，包括第4集團軍的主力和第9集團軍的一部分，爲了避免這些部隊被蘇軍殲滅，新上任的司令官莫德爾，肯定會採取各種措施，來解救這些被圍困的部隊。
波涅傑林說完之後，發現索科夫沉默不語，意識到對方正在思考什麼問題，連忙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你在想什麼？”
“副司令員同志，”既然對方也是軍事主官，索科夫也就沒兜圈子，而是自己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雖然我們解放了明斯克，但同時也應該看到，在明斯克的周圍還有大量的敵人存在，如果我們要執行上級的命令，和第65集團軍實施向心攻擊的話，就必須留下足夠的部隊保衛城市，免得敵人乘虛而入再把城市奪回去。”
波涅傑林被索科夫的話驚出一身冷汗，自己光想着如何擴大戰果，忘記在明斯克附近還有德軍的第4集團軍主力和第9集團軍的一部，而且指揮這些部隊的指揮官莫德爾，還有着防禦大師的美稱。假如友軍遲遲不能吃掉這股敵人，那明斯克還會處於危險之中。
“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謹慎地說道：“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要執行，同時，城市的防禦工作，我們也不能丟下。”索科夫皺着眉頭說：“我看與第65集團軍的向心攻擊，就有近衛第1、第6師來進行，其餘的部隊留下來負責確保城市的安全，絕對不能讓德國人再從我們的手裡，把這座城市搶走。”
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波涅傑林是非常贊成的，只要今晚紅場鳴放禮炮，就意味着向全世界宣佈，蘇軍奪回了被德軍佔領的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可要是剛剛慶祝完，這座城市又被德國人奪走，那就等於是當衆打臉了。到那個時候，不光自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不說，恐怕索科夫也會受到牽連。
但波涅傑林心裡覺得，只派出兩個師的兵力，與第65集團軍協同作戰，未免太少了點，便試探地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只派兩個師，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索科夫反問道：“副司令員同志，難道你不覺得，如果我們派出的部隊太多，恐怕會削弱明斯克的防禦力量。”
“但兩個師的確少了點。”波涅傑林爲難地說：“連整個集團軍四分之一的兵力都不到。要不，再增加一個師？”
見波涅傑林一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索科夫也不好掃了他的面子。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他終於鬆了口，“好吧，副司令員同志，既然你一定堅持增加兵力，那就讓維克多中校的步兵第122旅也參加這次的戰鬥吧。”
他擔心波涅傑林會再要求增派部隊，便搶先說道：“兩個步兵師和一個步兵旅，這兵力不少了，足以配合第65集團軍作戰了。至於其它的部隊，就繼續留在明斯克城內做防禦準備，以防德軍狗急跳牆，試圖重新從我們的手裡奪走城市。”
“那我們什麼時候召集各師師長開會？”西多林問道。
“等天黑之後吧。”索科夫對西多林說道：“到那時城裡的德軍殘餘力量，想必都被我軍肅清了，來參加會議的師長、旅長們，不用擔心路上會遭到敵人的襲擊。”
天黑之後，集團軍下屬的各位師長、旅長們雲集司令部，參加臨時召開的軍事會議。當他們聽到索科夫打算派近衛第1和第6師、步兵第122旅，配合第65集團軍的部隊，對德軍巴拉諾維奇集團實施向心突擊時，能參加戰鬥的師長、旅長們固然高興；但那些留下的師長、旅長們卻不樂意了。
本來解放明斯克，他們就沒有能取得多大的戰果，如今突擊德軍巴拉諾維奇集團的任務，又交給了別的部隊，他們心裡不憋屈才怪了，因此發點牢騷也是在所難免。
“安靜，請安靜！”西多林見會場嘈雜得如同菜市場，連忙站起身，用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幾下，“請保持安靜！”
西多林連着說了幾遍後，會場上終於恢復了平靜。
索科夫繼續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我知道，很多人會因爲沒有能參與明天的進攻戰鬥，多少會有些情緒。不過我想提醒大家注意，雖然我們解放了明斯克，但城市的四周依舊還有大量的敵人，若是我們的部隊全部去參與進攻巴拉諾維奇集團，那城市誰來防守？要是德國人趁着城裡兵力空虛，再次向城市發起進攻，到時誰來保衛她？”
“不管是去進攻巴拉諾維奇集團，還是留下來堅守明斯克，都是同樣重要的事情。”索科夫爲了讓擔任留守任務的指揮員分清輕重緩急，特意強調說：“進攻失利了，我們可以改天再進攻；可要是城市丟了，我們有什麼臉面去面對祖國和人們？”
索科夫的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沉思，會場上變得一片寂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