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上班時,在停車場遇到了列娜。
列娜見到從索科夫車裡下來的安娜,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調侃地說:“安娜,怪不得昨晚又沒有見你回家,感情去米沙家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他啊?”
聽到列娜這麼說,安娜俏臉一紅,上前在她的身上輕輕拍了兩下,佯嗔道:“討厭,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說八道。”
兩人調笑了幾句後,列娜對索科夫說:“米沙,我昨天下班時,和保安打過招呼,讓他們重點關注我家的店,免得有人來搞破壞。”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自己被幫派裡的人惦記上了,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肯定很多,就算如今開店的區域,屬於市場老闆直接管轄的區域,也不得不防着對方可能搞小動作。他衝列娜點點頭,感激地說:“嗯,你有心了。”
先送安娜去了她工作的店鋪之後,索科夫和列娜兩人朝着自己的店走去。
誰知剛來到店門口,卻發現這裡站着幾名保安,店鋪的門也貼了封條。
索科夫見狀,不免有些吃驚,連忙上前問道:“出什麼事情了,爲什麼把我的店封了?”
一名認識的保安過來對索科夫說:“米沙,是這樣,昨晚半夜有人往你的店裡潑汽油,準備點火時,被巡邏的保安抓住了。”
得知昨晚有人試圖縱火,索科夫心裡也不禁一驚,心說幫會那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難道就不怕得罪了市場的大老闆,被趕出這個市場嗎?
“米沙,”列娜聽保安這麼說,不免有些吃驚地說:“有人朝店裡潑汽油,那衣服上會不會全是汽油?”
索科夫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汽油留下的痕跡,搖着頭說:“不會的。捲簾門裡面是玻璃門,就算潑的汽油能滲進捲簾門,也進不了玻璃門。開門之後,只要把兩道門之間的汽油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聽完索科夫的話,列娜稍稍感到了心安,她轉頭問保安:“我們什麼時候能開門?”
“還要等一會兒。”保安解釋說:“我們已經通知了警方,等他們來勘察過現場之後,你們就能開門了。”
既然進不了門,索科夫和列娜就站在對面的店鋪門口等待。
有其他同行來開門,見索科夫的店門前站着不少的保安,門上還貼着封條,便過來關切地問出了什麼事情,索科夫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衆人講述了一番。
衆人聽後,唏噓一陣,就紛紛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了七八名警察,帶隊的居然是一名女警官,肩章上佩戴着少校警銜。
女警官和保安交談了幾句之後,就命人開始勘察現場。
過了一會兒,女警官在保安的帶領下,來到索科夫的面前,掏出一個紅色證件亮了一下:“我是第37分局的維多利亞少校,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請問吧,維多利亞警官!”
聽到索科夫說出如此流利的俄語,女警官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從我們勘察的結果來判斷,這應該是一起未遂的縱火事件,不知你最近有沒有和誰結仇?”
索科夫點點頭,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向女警官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如果您還想了解更加詳細的信息,可以詢問保安。昨天來鬧事的那幫人,就是被他們抓起來的。”
向保安了解完情況之後,女警官就親自去公司辦公室,審問昨晚被保安抓獲的兩名縱火嫌疑犯。
列娜見到現在都還不能開店,顯得很是無聊,便對索科夫說:“米沙,我先去附近的咖啡店坐一會兒,等能開門時,你給我打電話。”剛走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又補充說,“對了,阿達讓我告訴你,她從今天開始休假。等到了旺季再回來。”
見索科夫這裡遲遲開不了門,和他關係不錯的那些同行,都過來了解情況。
在閒聊中,不免就提到了昨天因爲欠店租而被封店的慄老太:“你們知道嗎?那慄老太忒不是東西了!”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索科夫也想找點時間來打發時間。
“她女兒,你們都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衆人點着頭,催促道:“隔三差五在這條街上出現,誰不認識她。”
“這個女兒是慄老太快四十歲生的,老來得女,自然就比較溺愛她。”那人繼續說道:“可謂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她女兒要啥,她都會想辦法滿足。”
索科夫對慄老太的閨女有印象,人長得一般,卻特別作。前幾天剛換了個最新的水果機,就到處顯擺。見到街上推着小車賣水果的小販,用的也是同款手機,就去找慄老太大吵大鬧,說:“連市場上最低等的人,都用着和我一樣的手機,讓我情何以堪!”
“別說她閨女了,快點說說慄老太都幹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
“我聽我老鄉說,慄老太的閨女和王俊濤的侄兒搞在了一起。她告訴對方,我們這條街上還有幾十家華夏商人,對方一聽,肯定會心動,如果把我們納入他們幫派的管轄範圍,每年就是多出上百萬美金的收入。這樣的一塊大肥肉,不吃白不吃。因此就讓那丫頭給慄老太帶話,只要把我們這條街搞得人心惶惶,將來接手之後,就能給慄老太免三個月的租金。”
昨天就有人提過,慄老太之所以想讓幫派控制這條街,就是爲了節省三個月的租金。原本以爲這就是一個貪小便宜的主,沒想到背後還隱藏着一起陰謀。
聽那人這麼說,立即有人附和:“難怪慄老太前兩天還跑到我店裡串門,說我們在老外的管理下,受盡了欺負。應該組織起來,向公司老闆提出抗議,強烈要求王俊濤的幫派來接管這個區域。當時我還以爲她出於好心,聽你這麼說,才搞清楚這就是她的陰謀。”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沒想到,這個慄老太這麼壞。若是真的讓幫派來接管我們這條街,大家經商的成本就會翻倍,到時辛辛苦苦幹一年,錢賺不到不說,沒準還會虧本。”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譴責着慄老太的時候,索科夫心裡在暗想:都說商場如戰場,自己在戰場上,至少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但商場上,最多的卻是背後使絆子、捅刀子的小人,簡直是防不勝防。若不是昨天陰差陽錯揪出了慄老太,沒準哪天自己被她賣了,還要幫她數錢呢。
這時公司的二老闆扎哈拉·伊薩耶夫帶着幾個保安,跟在女警官的後面,朝這邊走了過來。
扎哈拉的哥哥叫高德·伊薩耶夫,是這個市場的大老闆。由於他名下的產業多,很少到這個市場裡,平時都是他的弟弟扎哈拉在這裡坐鎮。既然扎哈拉都親自出面了,想必事情比較嚴重。
正在閒聊的人們,見到這麼大的陣仗,頓時都一鬨而散,只剩下索科夫一個人站在原地。
扎哈拉來到索科夫的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道:“米沙,剛剛我們和警官審問了那兩名縱火嫌疑犯,他們說是因爲和你發生過沖突,爲了報復,才連夜過來縱火的。我現在想問問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雖然索科夫知道這兩個縱火的人,不過是王俊濤手下的兩個小嘍囉,但他還是認爲絕對不能輕饒,否則其他人一瞧,想縱火的人都沒事,那他們還不得寸進尺,變本加厲地來對付自己。
“扎哈拉,我覺得絕對不能輕饒他們。”索科夫叫着二老闆的名字,表情嚴肅地說:“你想想,如果昨晚不是保安及時地制止了他們,真的讓火燒了起來,到時可能燒得就不止我一個店鋪,沒準整條街都會付之一炬。如果再遇到颳風,沒準還會牽連到前後的兩條街,到時你就會蒙受巨大的經濟損失。”
索科夫的話讓扎哈拉聳然動容,他剛剛還在和女警官說,把這兩個人關幾天就放了。但此刻一聽索科夫的話,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昨晚的火真的燒了起來,那肯定是火燒連營,整條街都會陷入一片火海。按照市場的佈局,每條商業街都是緊密相連的,一條街失火,肯定會影響到其它的街,到那時自己的損失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他扭頭對女警官說:“警官,我覺得米沙說得對,對這種縱火犯就不能輕饒,必須嚴懲。”
“那好!”女警官聽後點點頭,說道:“既然你也主張嚴懲,那我們會盡快把人送往看守所,在一週內提起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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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警官,”索科夫試探地問道:“如果真的上了法庭,他們會被判多少年?”
女警官看了一眼索科夫,如實地說道:“根據相關法律,他們將被判處11~15年,服刑完畢後,會被驅逐出境。”
得知縱火的人將在監獄裡服刑十幾年,而且出獄後還會被驅逐出境,索科夫的心裡頓時踏實多了。至少不用擔心這些人出獄後,會來找自己報復了。至於說到越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們不待完整個刑期,是根本出不來的。
警察離開後,保安也撕掉了門上的封條。扎哈拉對索科夫說:“米沙,你現在可以開門了。”
索科夫給列娜打了個電話,讓她過來開門。
打開卷簾門,果然看到兩道門之間,還有不少殘留的汽油。
索科夫正考慮該如何清理時,一名清潔工提着兩個桶過來,一個裡面裝滿了沙子,一個裝着清潔劑。
扎哈拉吩咐對方說:“把這裡的汽油清理乾淨。”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
清潔工用小鏟子把沙子灑在沒有揮發的汽油上,確認所有的汽油都被沙子所覆蓋之後,再用鏟子小心翼翼地把帶汽油的沙子鏟進桶裡。做完這一切之後,再用抹布蘸上清潔劑,清理地面。
雖然這項工作是二老闆親自安排的,但清潔工離開時,索科夫還是悄悄往他的手裡塞了兩張一百盧布的鈔票。清潔工向索科夫道謝之後,提着兩個桶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店裡一切都恢復正常之後,列娜有些不高興地說:“倒黴,白白耽誤了半天的時間。”
“沒事沒事。”索科夫大度地說:“反正已經是淡季了,就算上午開門,也不見得有生意。不管怎麼說,消除了一個最大的隱患,過幾天我就能放心大膽去旅遊了。”
“旅遊,去哪裡旅遊?”
“前兩天不是告訴你,去索契麼。”索科夫提醒對方說:“難道你忘記了?”
“對對對,你是給我說過此事,我居然忘記了。”列娜好奇地問:“不知什麼時候出發?”
“這幾天我還有點事情,最快要下週。”索科夫說這件事時,還特意給列娜吃了顆定心丸:“這次旅遊,你的費用我全包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索科夫下班回家,正在樓下停車時,卻意外地看到上午見過的那位女警官維多利亞。此刻穿着便服的她,正把一袋袋食物和日用品,從車裡拿出來,放在車旁的地上。
“維多利亞警官。”索科夫看對方的東西有點多,一次肯定拿不完,便關上車門,走過去客氣地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聽到有人在自己身後說話,維多利亞扭過頭,看清楚是索科夫之後,有些差異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索科夫朝背後的建築物一指,說道:“我就住在這裡。真是沒想到,我們還是鄰居呢。”
維多利亞微微皺了皺眉:“這棟樓裡的人,我基本都認識,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前兩天剛搬過來的。”索科夫擔心對方不相信,還主動說道:“我住的房子,原來的主人叫柳芭。”
聽到索科夫說出柳芭的名字,維多利亞臉上的表情變得輕鬆:“哦,原來你住在柳芭家啊。”
“沒錯,就是柳芭家。”
確認了對方是自己的鄰居,維多利亞也就放下了提防之心,她指着地面上的那些袋子,客氣地說:“那就麻煩你幫我拿幾袋上樓。”
索科夫上前將大半的塑料袋都提了起來,只給維多利亞留下兩個袋子,還美其名曰地說:“待會兒開門和摁電梯,就麻煩你了。”
維多利亞微微一笑,心裡覺得這個新鄰居很有意思,明明是在幫自己的忙,但這話說出來,卻好像他欠了自己的人情一般。她走到鐵門處,摁下了密碼,等門開了之後,並沒有立即進門,而是扶着門讓索科夫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