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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此刻疲憊,也沒有細想商少行的語氣爲何如此篤定,就只當做這是一個男人對她心愛的女人的決絕的保護,心中甜蜜的蕩起無數漣漪,笑吟吟的靠在商少行肩頭,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啊。修遠,你對我已經極好,我總覺得自己要求你太多,對你付出卻太少了。”
商少行搖頭,下巴摩挲她的頭頂,嘆道:“繡兒,你不知,你卻值得擁有天下最美好的一切,跟了我,是委屈了你。我又怎能不竭盡所能的對你付出?”
紅繡撲哧一笑,“我哪有那麼好,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小女子罷了。”坐直了身子,紅繡摟着他的脖頸道:“修遠,如果將來有機會,你可願意跟我一起歸隱山林?”
“歸隱山林?”
“是啊,就找一個如繡劍山莊那樣的地方,外人進不來。咱們自建桃花源,在裡頭安安穩穩過日子,沒有皇帝的壓力,沒有權謀與爭鬥,只有咱們倆,將來還會有咱們倆的孩兒,咱們可以好好教導他們,如果是男孩兒,你就負責教他武功,如果是女孩,我就教她刺繡,等孩子滿了十三歲,就送他們出山去歷練五年,滿十八歲了再回來給咱們交一篇《歷練感言》,通過了考驗才准許他們成婚。”
紅繡越說越是興奮,腦海中已經勾勒出那副仙境的模樣了。商少行的孩兒一定會很聰明,她要將最好的一切都給她的孩子。
“你如今身居高位,是南楚國第一女官,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可以說南楚國的女子中,你可以排號第一,連太皇太后當年都沒有你這般的成就。你捨得放棄一切,跟我到深山裡去隱居,或者還要自己種地?”
“如何捨不得?”紅繡摟着商少行的脖子,臉頰貼着他的臉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啊,我有你就夠了。其實跟你一起種地,說不定也別有一番情趣呢。”想了想,又退開一些道:“難道你捨不得?”商少行的身份畢竟還是特殊的……
看着她緊張的小臉,商少行只覺得他的心已經被幸福漲滿了。他何德何能,能得到紅繡如此真心的對待。他毫不懷疑她今日所說的一切,因爲她不會誆騙他。當初,他爲了她放棄了家產,如今,她爲了他甚至可以放棄高官厚祿無上地位,這回報,未免也來的太多,太洶涌了。洶涌到商少行覺得眼眶有些發熱,鼻子也有些發酸。
“繡兒。”喉結上下滾動,商少行額頭貼着她的額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紅繡笑着親了親他的臉頰,“好了修遠,我也該去預備禮物了,我跟乾爹約好了時間,若是遲了可不好。”
“嗯。”
商少行放了手,紅繡退開,趕忙回她第三進的主臥去更衣。待一切妥當,吩咐錢掌櫃命人送來的東西也到了商府門口。
“紅繡主子,這是單子,請您過目。”商福全笑嘻嘻的將一張出貨的單子遞給紅繡。這是纔剛送貨來的人留下的。
紅繡拿過單子瞧了瞧,錢掌櫃辦事仔細,其實沒有多少的東西,他也一定都要走在賬面上。一罈葡萄酒,兩食盒繡妍樓特製的點心,還有一些繡妍會、所自己醃製的醬菜臘肉。紅繡又額外預備了一套貴婦們時下流行的繡妍樓冬季新款面斗篷,用緞面的包袱皮兒包好了,這才與商少行告別,離開了商府。
曾其修的府邸與三老爺府上臨近,不過隔了一條街罷了。紅繡在馬車上顛簸了不多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踩着墊腳的紅漆木踏腳凳子下了地,還爲等站穩,門房就撒丫子跑進府裡報訊,整理斗篷的手沒放下,曾其修已經率一衆人迎接出來。他今日穿着深灰色的素面錦緞便服,顯得人隨和又樸實,身後跟着一名四十多歲身材豐腴的婦人也是打扮的隨意,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向上彎着,格外親切。
“乾爹。”紅繡盈盈下襬。
“起來吧,起來吧,”曾其修笑的合不攏嘴,攙着紅繡的胳膊起身,爲她介紹道:“這是我的夫人,也就是你的乾孃。”
紅繡連忙提起裙襬要跪下拜見。
曽曲氏忙雙手相攙:“快別這麼多禮,大冷天的見了自個兒家的人了還跪什麼跪。來來,快隨乾孃進屋。”
曽曲氏拉着紅繡的手親熱的道:“知道你要來,我纔剛已經命令廚下預備好吃鴛鴦火鍋的食材了,不過湯料什麼的我們都不會兌,待會兒還得你親自動手了。”
紅繡笑着點頭:“乾孃什麼時候餓了就跟紅繡說,那個湯料好兌,也就是順手的事兒,只要有大骨湯就行了。”
看着紅繡好無芥蒂的笑臉,好似絲毫沒有因爲被安排下廚而生氣,曽曲氏笑容擴大了幾分,揉着紅繡柔弱無骨的小手道:“瞧瞧你這手嫩的,何該這就是一雙繡花的手。”
“乾孃還不是一樣?您指腹上有繭子,一定經常刺繡吧?不少字”
“可不是。我就愛好這個,不過繡的不如你繡的好。”
一行人進了屋,曾其修和曽曲氏一同坐在主位上,紅繡卻不坐,硬是要正式行禮,靈巧的丫頭拿了猩猩紅色的錦緞面如意吉祥墊爲紅繡墊在地上,紅繡跪下,恭恭敬敬的給曽曲氏叩頭,“乾孃在上,請受紅繡三拜。”
“免了,免了。”曽曲氏這時候,對這個白撿來的幹閨女已經認可了,其實一開始,聽曾其修說他收了當朝風頭最盛的女官做義女,她還有些不贊同。人家是什麼身份?他明哲保身就是了,何苦要招惹那一身腥?
可如今見了紅繡的面,見她並沒有架子,也沒有被榮寵慣出來的驕傲,只不過是個水靈靈的乖巧女孩罷了,曽曲氏對她的防備和試探便沒了,心裡只剩下歡喜。
行了禮,紅繡規矩入座,喝了口丫頭新上的茶,道:“母親,姐姐和姐夫呢?”
曾其修有兩個女兒,還有一房無所出的妾氏。大女兒早些年就遠嫁了。如今在身邊的就是小女兒巧兒和女婿張析昊。
曽曲氏笑道:“纔剛你姐姐捎信來,說是你姐夫今兒個散朝被皇商留在御書房裡問話,要晚些回來,她叫咱們若是餓了就先用飯,給她把那些個好料留一些就是。”
紅繡莞爾,不知爲何,在曾其修的府上,她似乎找到了現代那種感覺。一家老兩口和和睦睦,女兒女婿雖不住在一塊兒,但是經常回父母身邊去吃飯,女婿和岳父可以聊聊國家大事,女兒和母親則聊一些生活瑣事。這樣最簡單的,其實也是最幸福的啊。
之前張析昊曾經說過,曽曲氏很好說話,而且性格似乎是有些不同,如今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紅繡反而覺得她就像個退休老教師,說話的時候慢條斯理溫溫和和的,很是有母愛的光華。
下人們此刻已經將紅繡帶來的東西搬了進來。紅繡站起身,取過那件繡妍樓的棉斗篷,抖開了展示給曽曲氏。
“乾孃,這是我的繡妍樓今年冬季的新款,女兒覺着黃白之物的會污了您的眼,還不如一件斗篷來的貼心,您穿穿看,合不合穿?”
看到紅繡手上做工精緻的碧綠色素面鑲灰兔毛領子的妝花斗篷,曽曲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身接過來,撫摸料子上一朵朵雅緻的小碎花,道:“繡妍樓的衣裳做工果真不同凡響,這斗篷上的花樣子也新穎。”
見曽曲氏見了斗篷歡喜,卻不是爲了得了件衣裳,而是因着上頭的繡工,紅繡便知道她也是個愛好刺繡甚至是癡迷於刺繡的同道中人。
“乾孃,趕明兒得了閒,紅繡一定親手做了衣裳送您。”
“那當然好,你送我的衣裳啊,我肯定不穿,每天掛在我的繡房裡,沒事拿來當樣板用,我就照着繡。”
曾其修捋順鬍鬚,笑道:“瞧瞧你乾孃,見了繡品就手癢,偏偏她自個兒繡的還不怎麼樣,你也不怕紅繡笑話你。”最後一句是對着曽曲氏說的。
紅繡笑着搖頭:“怎麼會,我與乾孃志同道合,找到知音了歡喜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笑話。”
曽曲氏聞言笑眯眯的拉着紅繡的手,因爲共同愛好,兩人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張析昊攜妻子回來的時候,紅繡和曽曲氏兩個身份高貴的女人正在廚房裡忙活着火鍋大餐。
被繡妍會、所所引領,聖京城,乃至周邊的城鎮,都涌起了一陣“火鍋大潮”,雖然各家做出的火鍋,與繡妍樓的還是有區別,可那些進不了會、所,吃不到正宗的人,吃吃別的也是滿足的。
紅繡吩咐人將土豆切成略微厚實一點的片兒,笑着對曽曲氏道:“乾孃,其實火鍋的湯料可以隨意調配的,今日咱們用的是羊骨棒熬製的老湯,改**也可以試試別的,反正怎麼吃都好吃。”
“那是,我幹閨女發明的吃法,怎麼會不好吃。”
紅繡尷尬的笑了一下,並不接話。
二人離開廚房,下人捧着小炭爐和食材銅鍋等物往飯廳送。另有一人將熬製好的火鍋湯料放進細嘴高粱的銅壺裡,一併提着過去。
紅繡擦乾淨手,和曽曲氏纔回到側院,卻見曾其修家的小廝匆匆進門,對曾其修稟報了些什麼。
曾其修站在臺階上,聞言點頭,轉向紅繡道:“紅繡,皇上口諭,傳你入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