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真愛如血
一道清脆響亮的指骨叩擊聲響起在這名警員的辦公桌上,旋即更加沉重清晰的男低音毋庸置疑的道來:“我是漢臣集團的執行總裁,需要給你局長打一通電.話嗎並不費事。”
這名警員手中的報紙從他臉上滑了下來,兩隻單眼皮的小眼睛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面前英氣逼人的年輕男人。
一瞬間的功夫警員放下報紙站了起來,什麼話也沒有丟下,隻身走去了另外一張辦公桌邊,跟那張辦公桌邊的一個同事正在小聲交談,那名同事朝宋校看來。
宋校直步朝他們走來,暗黑系的流線身影宛如珍貴的油流淌在霧白的白熾燈下,白光裡的宋校,神情整肅,眼神焦迫,周身陰冷嚴酷。
近前,他直接說:“我要查白色雷克薩斯,車牌號,從花溪路大廈公寓離開後的去向。耘”
“”
此言一出,怪異的令整個嘈雜的辦公大廳神奇的安靜了下來踝。
四方所有眼神,均朝宋校這個方向集中而來,宋校面前的那兩名警員,也同樣嚴肅而直接的盯着他。
剛纔圍滿人羣的地方被人撥開一條通道,裡面走出來一位面色冷靜雙目精銳的中年男人,肩章是個官,徑直朝宋校走來,宋校側身面向他,靜止不動的注視着來人。
“你說,你要找車牌號是的白色雷克薩斯下落”
宋校嚴謹冷靜的敘述道:“今天晚上,這輛車的車主從我家帶走了我的太太,車子從樓前離開,現在我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我必須查花溪路的監控。”
對面的中年男人穩重的點點頭,告訴宋校:“這輛車,今晚在花溪路與漢正大道交叉口附近肇了一起交通事故,受害者當場死亡,車主肇事後逃逸,我們也正在全力拘捕,這邊有民警,你先錄個口供,你太太的事我們需要調查一下。”
旋即回頭對一個手下悄聲說了什麼,避諱宋校的,看的出來。
宋校一驚。
腦海裡回想今夜回去花溪路途中看到的事故現場,摔碎而橫躺在地的電瓶車,肇事的計程車,乃至十幾米遠處的另一處拖行出來的長長的血道。
“連環車禍嗎”
因爲他看到的是計程車與電瓶車相撞,那麼,前方拖行出來的血跡是魏立巍開車撞出的
宋校想到了凱茵,心裡七上八下,神色越發蒼白無色,站在日光燈底宛如一張紙片美人。
他焦急的垂着視線迫不及待的道出凱茵所有的情況:“我太太黑色長卷發,身高1米64,今晚身穿粉紅色外套青色鉛筆褲沒有穿鞋。”
“”
大廳內所有的人,靜默了,與宋校相對站立的所有人,都以十分類似的眼神,蒼白而無力的看着他。
宋校握起了拳頭,擲地有聲的冷靜問道:“我太太呢出事了”
須臾,那名肩章是官的中年男人沉了一口氣,緩緩對宋校沉沉道來:“我們調取了監控,雷克薩斯在午夜零點時分行駛在花溪路與漢正大道交叉口附近副駕上”
每個人的眼睛都朝宋校蒼白的神色看來。
“副駕上掉下來一個女人,上身粉紅色外套下身青色鉛筆褲沒有穿鞋,已經送去市第一人民醫院急救了。”
“”
白霧般的光線底下,宋校的一張臉,面如死灰。
“醫院那邊查不到你太太的身份,她身上什麼都沒有,你趕快去吧,相關手續得辦。”
宋校閉上眼睛,站在白熾燈明亮的光線下攥着拳頭努力冷靜了幾秒鐘,他的脣角已經瑟縮般寒冷的戰慄起來,然後張開宛如水線的雙眸,一道眼淚掉了下來。
夜幕下的邁巴.赫光澤幽亮,宋校風馳電掣的跳下臺階,進了車,打方向盤,攥着拳頭堵着嘴脣,無數道痛苦的眼淚紛紛落下,淚水的迷濛下,他回頭朝車後看,然後掉頭,繞方向盤將車頭朝大馬路開了上去。
去往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途中,宋校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淚水模糊了視網膜,擋風玻璃前的一切景象變成了幻影。
他單手把着方向盤,另外的攥成了拳頭堵着嘴巴,淚水從臉頰流到拳頭中的指縫裡,掌心也溼成了一片。
前方遇到了紅燈,邁巴.赫隨着前面一輛qq停下。
車體剛停,宋校的身體猛的靠向身後椅背,後腦勺放棄一切般砸在上面,然後駕駛座上的男人淚流滿臉,眼眸哭的快要睜眨不開,淚水模糊了他所有的視線。
第一人民醫院急救中心手術室。
無影燈下的手術牀上,躺着一個面色如紙的小女孩,她的年紀應該很小,模樣看上去還很稚嫩。
她全身插滿了管子,血液源源不斷的自她的靜脈輸入,一張白紙般乾淨蒼白的臉蛋歪着躺在手術牀上,腹腔已經被主任醫師打開,內臟大出血
手術室外安靜的走廊上相攜跑來零落人羣,諸是些平常老百姓,穿睡衣的趿拖
鞋的頭髮亂糟糟的。
一個大家庭突然受到這種打擊,最親的人早已哭的面目全非,老的老,小的小,全是一臉淚水,分崩離析般痛苦不堪。
萎頓在手術室前冰涼長椅上的一道沉寂身影十分脆弱的站了起來。
薛玉珍看到了他,涕泗交流的跑過去,一扶他的手臂,不料卻將他撞在了身後白色牆壁上。
“宋校,怎麼回事大妹怎麼會發生車禍”
晚上和宋校回花溪路了,如果發生車禍,那麼宋校怎麼安好無事中間究竟又出了什麼波折
宋校沒有回答,他像下一秒就要支撐不住倒下的病患一樣蒼白無力,哭過,此時無悲無喜,就像一個行屍走肉等着最後的審判。
手術不知道要進行多久,進去的醫護沒有一人出來,想要詢問進展也無從入手,一家人紛紛找地方坐,都在哭,芮芮哭的最厲害,比薛玉珍和蕭俊峰還要擔心凱茵出事。
宋校閉着眼睛靠在牆上呼吸兩口空氣,脣色煞白,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頭暈眼花,像低血糖一樣心慌。
西褲口袋裡的手機突如其來的發出了蜂鳴般的響動。
他撐了一下牆壁,從牆邊慢慢站起來,雙腿用力的往前面拖,那邊有露臺,去那邊接聽電.話。
唐澤的。
也是通過交警大隊查到了魏立巍的雷克薩斯肇事了,但是唐澤不知道宋校已經在醫院了,也不知道凱茵被魏立巍下了毒手。
宋校趴在懸掛的露臺欄杆上,欄杆一片冰涼,對宋校而言卻是一種蝕骨焚心的感覺。
他的胃此時此刻疼的死去活來,他的長軀不斷往下壓,蜷縮,躬曲,趴在欄杆上耳朵聽着手機,眼睛眯着眨着朝樓下空地上看了一眼後,竟然涌出了像海一般洶涌的眼淚。
唐澤聽到嗚咽聲後驀地一怔,旋即呆滯的輕輕一喚:“宋先生”
“沒事。”
宋校把通話掐掉攥着手機趴進了雙臂之間,順着欄杆落下了許多行冰涼的液體。
凱茵的手術進行了許多個小時,大家庭裡的每一位親人始終守護在手術室外。
基於現在的情況,凱茵的生命最重,其餘都可以忽略,所以沒有人關心車禍是如何發生的,什麼都沒有問,三家親人守護着生死懸於一線的女兒,個個心急如焚。
天快亮了,遠方的天是青灰色的,宋校站在起風的露臺上,體溫隨風遠逝。
他轉了一面,面朝裡面明亮的走廊,能看到那孩子家人和手術室的走廊。
他煙抽的很兇,露臺的地上積滿了冰涼的菸頭,某些剛扔的還在冒着煙線。
他的腰靠着身後欄杆,眼睛萎頓的張也張不開,哭過很久,眼球痛胃痛,於是就閉着眼睛像瞎子一樣抽菸,蹙起的那道眉頭始終沒有消散下去過。
唐澤來過了,知道了魏立巍對凱茵下了毒手,沒有與宋校說過一句話,問過凱茵的傷勢後直接離開了醫院,具體幹什麼去了,無人可知。
清晨六點左右,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宋校原本靠着欄杆像死去一樣靜止,走廊裡凱茵的家人突然站起來一同朝手術室衝,這讓雙眼空洞的宋校拉開前面關上的落地玻璃門,便飛步朝手術室衝。
主任醫師被一羣親人牢牢圍困,但是說出的話宋校真真切切聽見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轉入加護病房觀察幾天,輕微腦震盪,不過家人們不用太擔心了,先去把入院手續和相關費用辦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