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入夢來
今日,宋守正脫下軍裝,簡約的男士襯衫與休閒褲,儘管着裝淹入人潮,可是常年在部隊養出的軍人氣質削減不去,當他負手一立脊背筆挺時,顯赫的氣場簡直不容你隱藏的爆發出來植。
宋校立在太太身後,單手扶她肩膀,眼睛卻越過太太頭頂看向爺爺奶奶:“凱茵爸媽在酒店訂了包廂,我們過去吧。”
算是浩浩蕩蕩的隊伍,最開心的莫過家安,高二在讀,學業的緊張程度不必形容,此番得到宋守正同意,週末抽空陪爺爺奶奶去外地親友家做客,也當做旅行。
上飛機那一刻歡喜雀躍,搖晃奶奶的手,宋守正縱容了女兒,暫時不去管她。
此刻,她與凱茵陪着爺爺奶奶往機場外走,身後跟隨宋守正與宋校,唐澤在宋校左側,噙着溫潤的微笑默默傾聽宋校與宋守正的談話。
其實若論關係,他是蔣繁碧那邊的人,因爲與宋校自小交好,久而久之竟然成了宋家的親人,即便宋守正與蔣繁碧脫離了夫妻關係已有一二十年,唐澤卻依舊來往宋家,像親人一樣與宋校的家人來往。
兩輛車停在機場馬路牙邊,宋校的奧迪與唐澤的路虎一同打開,家安首先選擇,她要坐SUV,順便拉着奶奶陪她一起,於是,爺爺奶奶陪家安坐唐澤的路虎,宋校開奧迪載宋守正與凱茵。
兩輛車一頭一尾離開機場,駛向機場高速,車中,凱茵給薛玉珍打電話,報告親人已到,一個多小時後抵達市中心希爾頓酒店。
身在家中的薛玉珍放下手機,急忙去女兒臥室的梳妝檯前梳髮並整理着裝。
蕭俊峰也在房間整理衣着,親家相見,縱然關係再如何親厚,也有講究的地方,蕭俊峰與薛玉珍的言行舉止代表着凱茵,自然不能馬虎大意。
他們穿戴整理,蕭俊峰立在女兒臥室門口佩戴腕錶,眼看薛玉珍還在盤發,不禁催促一聲:“你快點,叫親家等不太好。墮”
“嗯。”
薛玉珍極快,雙手在後腦勺上絞着長髮,牙齒咬住大齒髮夾,長髮固定後拿着髮夾往發苞上用力一嵌,已然落落大方,簡單中又能看出格調。
十分鐘後,薛玉珍挽着蕭俊峰出現在小區外的馬路邊,迎面等來了空位計程車,直奔希爾頓大酒店去。
從機場過來的一撥人正午11:55分抵達希爾頓酒店,兩車親人相繼下車,T市陽光正好,向來嚴肅的宋守正難得在進入酒店前短暫滯留,爲的是給北京的妻子打一通溫暖的電話。
這一天是親家之間的聚會,亦是工作場上的謝宴,包廂的氣氛融洽和諧,凱茵以水代酒爲蕭俊峰敬了宋守正。
“爸,謝謝您對我家的關照,有些話我不說了,敬您一杯。”
宋守正示意凱茵坐下,一貫嚴肅的眼睛逐漸浮出了紅暈。
凱茵喝乾了水,將杯底露給衆人,儼然一個爽快的職場女性:“爸,我幹了,您隨意。”
凱茵乃小輩,焉有佔小輩便宜的事情?尤其宋守正這樣的男人,愛護臉面勝過一切,他也喝乾了,但那是酒。
奶奶在宋守正旁邊,老人家面帶微笑的看着對桌的小夫妻兩:“只要你和校校好好的,再給宋家添個男孩就算圓滿嘍。”
“奶奶,宋校喜歡女孩。”凱茵拿手一指,矛頭突然轉向宋校。
“他說的不算。”奶奶豎了豎雙眉,精神飽滿:“也調養一個月了,下個月可打算養孩子了?”
凱茵說:“我和宋校商量了一下,去醫院做個檢查,如果身體沒問題,那就下個月要孩子。”
桌上衆人喜氣洋洋,蕭俊峰又陪宋守正喝了一杯。
“親家,凱茵懷孕了我打算接她回北京,你看可不可以?”
悶頭吃菜的凱茵悄悄掀起眼皮,目光在奶奶與爸媽之間穿梭。
前不久蔣繁碧也提過這件事,她是希望凱茵能在T市生產的,當時她說要與北京那邊商量一下,眼下奶奶提及此事,但是凱茵卻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蔣繁碧,所以轉念一想,還是找個合適的時間,把這件事單獨和奶奶提。
但是據她估計奶奶不會同意,生孩子的是她,連她都做不了主,別說蔣繁碧的意見了。
蕭俊峰與薛玉珍都是極會做人的人,夫妻二人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異議:“凱茵是宋家人,她懷了宋家的孫子自然要回北京養胎嘛。”
薛玉珍這番話深得奶奶的心,老人家眉眼幾度笑開:“親家真是好,我還怕你們捨不得女兒呢,這樣,以後你們常來北京,我給你們準備一間房間,隨時歡迎你們來北京小住。”
“現在恐怕還走不開,等我和她爸爸退休後肯定經常去北京打擾爺爺奶奶呢。”
“歡迎歡迎,就怕你嫌遠,不願意來呢。”
“看她我是不樂意,看我孫子我樂意啊。”
衆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看向凱茵,那個無辜的年輕女孩無可奈何的笑着夾菜,好似被父母嫌棄,其實比誰的心都還要甜。
桌上幾度笑開,衆人舉杯,爲兩家人如此和諧的感情碰杯慶賀。
宋校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放眼眼前的家庭溫暖,他的心又何嘗不溫暖,難得,親家兩家還能相處的這般友好和睦,實屬福氣。
聊着聊着時間過的宛如雲中飛馳,午後兩點多,兩家人相繼出現在酒店外的馬路邊。
“爺爺奶奶,去我們家玩玩吧。”攙着奶奶的凱茵露出牙齒笑着邀約。
難得宋校忍俊不禁,雖然與蕭俊峰站在一起,但是眼睛卻時不時留意自己太太:“聽說你們要來,昨晚就開始打掃衛生,你們不去,她沒處顯擺她的賢惠。”
凱茵臉頰突熱:“去你的!”
爺爺奶奶哈哈大笑,宋守正也難得笑了許多:“既然來了,就去你們小家看看吧,親家,一起去吧。”
蕭俊峰與薛玉珍其實也沒去過花溪路,自當點頭,兩輛車整裝待發,蕭俊峰去路邊垃圾桶滅了香菸後鑽進宋校的車,一撥人朝花溪路出發。
T市陽光明媚,已是10月底,冬季將至,但是午後的溫暖又險些讓人產生春暖花開的錯覺。
蔣繁碧打開窗戶,迎面吹來暖秋的風,她的髮梢隨風飛舞,濃密的厚度與烏黑的色澤讓她倚在窗前這一刻宛如少女般明豔。
雲姨在客廳整理便當盒子,食物香氣在流動的空氣中穿梭,吸入蔣繁碧的鼻尖中。
她關上紗窗,轉身走向客廳。
於是便有了一副可以入畫的美景。
那日,蔣繁碧穿一件天水綠的針織衫,搭配米色長裙,柔軟的緞面拖鞋踩過長長的地板,幾乎無聲無息,只有她的裙裾隨着雙腿翻飛……
繁碧你個頭高,身材纖瘦,穿蓋過腳背的長裙是非常好看的……宋守正曾經說過的話翻越18年的漫長歲月,再次回到她的耳畔。
今日午睡夢見了他,細膩到那個男人眉心的痣都在她的夢中一一還原,醒來後她眼角有淚,竟不知不覺傷到了心。
於是將襯衫長褲換做針織衫與長裙,已經許久不這樣打扮的蔣繁碧出現在雲姨面前時,雲姨嚇了一跳。
“幹嘛穿成這樣?”桌邊的雲姨低頭收拾便當,擡眸的瞬間撇了撇嘴。
蔣繁碧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穿了,這樣的打扮無疑是少女,是初嫁的少婦,適合凱茵那個年齡的姑娘,卻不適合她。
她與高端女裝一同走過了二十幾個年頭,在奔六的這一年的10月底,鬼使神差的穿上了嫩麗的針織衫與長裙。
“下午陪我逛逛商場。”
蔣繁碧來到桌邊,爲自己倒了杯涼白開,紅色的指甲豔麗無雙。
雲姨拉便當袋的拉鍊,朝蔣繁碧橫眼睛:“少花點錢吧,都過成這樣了。”
聞言,蔣繁碧一笑了之,轉身的那個動作捲起裙角微微翻飛,白玉般盈潤的腳踝露了出來,她竟可以行走無聲,身體柔軟到令雲姨也忍不住嘆息:縱然生的這樣好,又有什麼用呢。
蔣繁碧這麼些年養尊處優,不做家務的她自然保養得當,長期堅持的瑜伽造就她今日的水般氣質,是一眼就能與同一個年紀的女人區分開的。
她今日夢見了宋守正,開心多過惆悵,她想買些年輕女人喜愛的衣飾,想要重新再過一次自己的20歲。
半小時後,雲姨提着兩盒便當與已經化妝後的蔣繁碧一同走出公寓,雲姨鎖門,蔣繁碧挽着名包,鮮紅的指甲輕輕摩擦細嫩的手腕,一舉一動無不透露着她的優越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