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寒食天,無霧復無煙。暖日凝花柳,春風散管絃。園林多是宅,車馬少於船。莫喚遊人住,遊人困不眠。”
三月的揚州美不勝收,紅了桃花,黃了垂柳,綠了春水,醉了遊人。
在臨河的一座府邸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咦,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馮家這麼熱鬧?”過往的行人在馮家的門口好奇的觀望。
“哎,你不知道,今天是馮家大小姐十歲的生日,馮家老爺在給小姐辦壽宴呢。”
“呵呵,到底是有錢有勢的人家,小小的姑娘過生日竟是如此的鋪張,他們的一個壽宴能夠普通老百姓吃上一年的嘍。”另一個豔羨的說。
“那是當然,你不想想馮家是誰,馮家的祖上曾追隨先皇南征北戰,打下了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我朝定都南京之後,馮家就享有高官厚祿,到這輩子馮家老爺已經是廣陵的太守了。”
“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噓,你小聲點,小心被別人聽見掉了腦袋。”另一個急忙制止了他。
隨即,兩個人放低了聲音。
“不知道馮家的小姐長的什麼樣子?到底漂不漂亮?”其中一個好奇的問。
“馮家小姐深居閨閣之中,很少出門,據見到過她的人說那女孩長的無比的清秀俏麗、聰穎伶俐,而且琴棋書畫都非常精通,唉,所有的好處都讓她一個人給佔了。”
“呵呵,如果誰能娶她做媳婦可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知道我這輩子還有沒有希望。”另一個流着口水說。
“這樣的小姐將來肯定嫁一個權貴之家,你他奶奶的屁民一個,就少做你孃的黃粱美夢了。”另一個人笑罵起來。
這時就聽見傳來鳴金開道的鑼聲,衆人自然的閃開讓出了一條路,是馮家的老爺回府了。
轎子擡進府之後,轎門打開,一箇中年的男子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身穿緋紅色官服,上繡七彩孔雀,頭戴散答花烏紗帽,腳下是皁青色的靴子。
男子長的麪皮白淨,一對虎目不怒自威,兩縷長髯自然下垂,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他就是揚州太守馮建業。
馮太守信步朝廳堂內走去,兩旁的家丁都恭敬站立。
剛走到門口,就看一箇中年的婦女迎了出來,“老爺,你回來啦?”
一邊說着一邊給丈夫換下官服,換上便裝。
女子雖然已近中年,但是舉止端莊溫婉,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馮太守微微的點頭,然後坐在椅子中。
這時丫鬟早就送上一杯清香的西湖龍井。
馮太守輕輕的呷了一口茶,“青兒的壽宴辦的怎麼樣了?”
“回老爺,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西山送來的龍眼了。”女人回答。
“西山離這裡有一百多裡地,一個小孩子家的生日,簡簡單單的就好,不必太過鋪張。
”馮太守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女人淺笑一下,“老爺你做人未必太過小心了,你是怕當朝的政敵抓住你的把柄吧,不過就憑咱們祖上是開國元勳,我想也沒人敢輕易在太歲頭上動土,再者說了,青兒已經十歲了,你每天忙於公務,從來沒有好好的陪着她他,給她好好的過一個生日不正顯得你做父親的慈愛嗎?”
聽妻子這麼說,馮太守也不再反駁,微微頷首笑了,“你總是有好多的藉口,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我再反對顯得我這個做父親的不近人情了。”
女子掩口笑了。
“不過,青兒這丫頭越來越像你了,對了,怎麼這麼半天了沒見青兒呢?”馮太守突然問。
“她呀,還在自己的繡房裡面看書呢。老爺,我去叫她。”女人說着轉身就要上樓。
“不必了,我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偏偏不聽,非要叫她認字,背什麼詩詞歌賦,女孩子家多學點女工不是更好嗎?”馮太守說。
“老爺您這話說的我不敢苟同,我們青兒聰慧過人,學什麼都快的很,也就是她是個女兒身,如果他是男兒,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你再看我們的蘭兒,讀書就是不開竅,也多虧的祖上蔭澤,將來也差不到哪裡去。”婦女笑道。
這時馮太守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話雖這樣說,但是大男人應該建功立業,不能只圖的安逸享樂,你也要管好蘭兒,不要讓他每日跟着那些下人們胡鬧,多習文練武纔是正道。”
“好了,老爺,蘭兒不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嗎?我以後嚴加管教就是了。”婦人微微蹙起眉頭。
看妻子有些不悅,馮太守急忙改口。“如雲,你管教兩個孩子也很辛苦,千萬不要太過勞累了,看你最近氣色有些不好,我派人從東北特意獵的了百年的老參,你拿去補養一下身子。”男子說着從袖子裡面抽出一條巨大的人蔘。
婦人的不禁爲之動容,“老爺,我們是多年的夫妻了,你又何必如此的客氣。”
正說着話,一個下人帶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走了進來,男孩一進門就撲倒了馮太守的懷裡,“爹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馮太守把孩子抱在懷裡,寵溺的問:“爹爹是剛剛回來的,蘭兒,快告訴爹爹,今天你去哪裡玩兒了?”
“爹爹,馮叔叔帶着我去後山逮蜻蜓,可好玩兒了。”男孩開心的說着一邊擼着馮太守的鬍子,馮太守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說我寵着孩子,你看你不也這樣嗎?或者比我更厲害呢?”婦人笑着說。
“娘,我餓了。”蘭兒突然從父親身上溜了下來,撒嬌的拉着母親的手說。
“青草,飯準備好了嗎?”婦人問一旁的丫鬟。
青草倒了一個萬福,“回婦人,飯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開飯嗎?”
“嗯,開飯吧,你把小姐叫下來吃飯。”
青草應了一聲,還沒轉身
,蘭兒早蹦跳着跑到了她的前面,“我去叫姐姐吃飯。”
馮婦人急忙喊,“蘭兒你回來,女孩的屋子你們男孩不能隨便進的。”
話還沒說完,蘭兒早上到了繡樓之上。馮婦人有些生氣的坐在椅子上,馮太守笑着安慰道:“他不過是個孩子,還不懂事呢,大點就會好了。”
正說着話,蘭兒已經拉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從樓上走了下來。
女孩上身穿了一件素淨淡雅的白色長衣,上面是用棕色絲線勾勒出的遒勁的梅樹枝幹,一朵朵怒放的梅花點綴其上,從上至下曼妙延伸到腰間,而在腰上一條絲帶恰到好處的勒住細腰,窈窕的身段完美呈現,一件淡青色的紗衣隨着一舉一動微微晃動,如同十月秋水,清爽蕩漾,在絲帶之上,掛着一塊翠綠色的玉佩,到和女孩淡淡的書卷氣吻合。在她的右手手腕之上,一隻潔白的鐲子,滿頭如瀑的長髮披散到腰間,雖然簡單,卻也動人心魂,白皙的臉龐配上彎彎柳眉,清秀的鳳眼,和淡雅的妝容,活脫脫一個仙女下凡。
女孩雖然只有十來歲,但已經顯現出她傾國傾城的絕色。
“爹,娘,我把姐姐拉下來了。”蘭兒高興的說。
就看女孩微微蹙着眉頭,“蘭兒弟弟,你就放開我吧,弄的我的手很疼。”
女孩說着一隻手奮力的朝外抽,另一隻手卻背在身後。
“蘭兒,快放開姐姐。”馮太守訓斥道。
對於這個如水辦清雅靜美的女兒他無比的疼愛,每當見到女兒的時候,他就感到一股含着花香的清風沁入心脾,一天所有的勞累和不悅都會煙消雲散。
“爹,娘。”女孩走上前行了一個禮。
“青兒,快過來讓爹爹看看。”馮太守說着讓青兒上前。
青兒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
“咦,你手裡是什麼?”馮太守這才發現女兒揹着的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小青猶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來,原來那是一本宋詞。
“你又在看這些哀哀怨怨的詩詞。”馮太守皺着眉頭,女兒雖然長的國色天香,但是性格卻有些冷清,每日讀些哀怨的詩詞,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嫦娥似的。
“爹爹,我以後不讀了。”看到父親有些不高興,女孩低着頭說。
看到女兒楚楚可憐的樣子,馮太守有些不忍,“青兒,總看這些傷感的東西不好,沒事的時候你可以和青草學着做女紅,再不行就到後花園賞賞花,看看鳥,總比悶一個人悶在屋裡強許多。”
“知道了父親。”小青微微笑着,不想讓父親太爲她擔心。
“好了,快吃飯吧,要不一會就涼了。”馮婦人催促說。
一家人這才圍坐在飯桌旁吃起飯來。
剛吃完飯,忽然有家丁報,“張縣令求見。”
馮太守一愣,他現在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心裡想着急忙換上官服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