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嬌嬌向自己下了最後通牒,馮子通雖然不願意,但是卻也不敢違抗她在旨意,一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躺在牀上的小青卻發話了,“子通,你讓我走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原本高高綰着的長髮披散開來,面孔慘白,兩隻眼睛空洞無物,在幽暗的房間中宛如一個女鬼。
馮子通長嘆一聲,“唉,既然這樣,我就給你找一家房子搬出去住吧。”
“要搬就立刻般,我一刻不能見到你。”陳嬌嬌瞪着兩隻小眼睛吼道。
“夫人,你看外面下着雨,既然小青已經同意了,你又何必急在這一時。”馮子通哀求說。
陳嬌嬌一瞪眼,馮子通頓時嚇都不敢在說話了。
“相公,你何必爲難,我現在搬就是了。”小青掙扎着坐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陳嬌嬌看小青收拾東西,這才扭動着身體離開了。
小青的東西並不多,除了隨身的衣物就是幾箱子的書,很快就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她面無表情的對馮子通說。
馮子通也無可奈何,出去找了一輛馬車,把東西搬進車廂,兩個人並排的坐在裡面,卻都默默無語。
馮家原本在孤山西子湖畔有一間舊宅子,年久失修,一直沒有賣出去,正好讓小青住在這裡。
很快就來到了房子,地處偏僻,房子後面是青山綠水,山上各種樹木鬱鬱蔥蔥,依稀能聽見鳥兒輕快的鳴叫,倒是一個優雅的地方,看着四周的美景,想到就要離開馮家的樊籠,小青的心裡輕鬆了許多。
這是一排五間房子,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的整齊,院子裡面的野草有半人多高,牆角也長滿了青苔,在綿綿的細雨中更加的幽靜清冷。
馮子通打開房門,屋子裡面有些地方已經掛滿了蜘蛛網,屋內簡單的傢俱上是厚厚的一層土。
“哎呀,我是少爺,這樣的地方怎麼可以住人呢?”周娘一邊收拾一邊
絮絮叨叨的抱怨。
馮子通本來心情就不好,再聽着周孃的聒噪更加的心亂,“以前我就住在這裡,怎麼就不能住人呢?”他生氣的喝道。
看到年輕的主子發火了,周娘馬上住嘴,但是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想想她在馮家操勞了一輩子,現在居然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她還是懷念老主人活着的日子。
房間很快就收拾好了,小青和馮子通相向而坐,卻都默默無言。
終於過了一會兒,小青才幽幽的說:“你該走了,回去晚了她又該生氣了。”
“小青,我先回去,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馮子通羞愧的說,他感到對不起小青,但是卻不知道如何的保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沒有分量的安慰。
“呵呵,你去吧。”小青淡淡的悽慘一笑。
臨走之前,馮子通又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送給小青,並囑託周娘好好的照看她。
終於馮子通走了,小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此以後自己遠離了是非之地,只要一個人過着冷清的生活,沒有冷眼和大罵蹂躪,她已經很知足了。
過了幾日,小青漸漸的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周娘做的簡單的飯菜,就是抱着那一本本的書看,面對西湖的朝霞夕嵐,花木翠鬱,倒是孤山別墅的清幽寂靜與她的心情頗能融爲一體。
小青住地的附近是詩僧林和靖當年植梅放鶴之地,那裡梅花千朵,凌風傲雪,獨自開放。小青像梅一樣有着高潔的情懷,可惜不被世人所賞,卻遭到不幸的摧殘。沒事的時候小青就徜徉流連在一片片的梅林之中,有的時候一坐就是半天。
春衫血淚點輕紗,吹入林逋處士家;
嶺上梅花三百樹,一時應變杜鵑花。
馮子通雖然答應小青經常來看他,但是他只是來了一次,放下些錢就匆匆的離開了,小青看的出馮子通愁容滿面,顯然最近家裡的遭遇對他的打擊很大,小青幫不上任何的忙,而馮子通也
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看着這裡落寞男人,小青竟然有一絲淡淡的憐惜。
杭州城內並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搶劫的越來越多,鬧得人人自危。
這天晚上,夏荷送走了一個糾纏她不休的男人,掙下了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她感到有些疲憊,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子,卻感到無比的失落,自己每日穿梭於各種男人之間,她見慣了男人各種的嘴裡,或者瀟灑飄逸,或者木訥呆板,或者輕浮浪蕩,或者滿腦色心,只是他們無不是看着自己美麗的容顏而來,可是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最美的時光也就十幾年,不管何種的美女都有人老珠黃的時候,夏荷在想,如果自己幾年之後年老色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到時候肯定沒有客人在來爲她一擲千金,而老鴇也不會白養着她,想到這裡她感到前途一片渺茫。
勾欄院中不乏有些上了年紀的姑娘,她們都是在自己韶華將去的時候尋找自己的退路,或者嫁給年輕的窮小子,或者嫁給年老的富商做小妾,更有少數孤單的度過餘生,可是夏荷對對任何的男人都無好感,看來自己只有最後一條路,一個人度過剩下的日子,夏荷想到這裡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從心底到外的冷。
她自認爲是一個不怕寂寞的人,只是她不能忍受的是一個人孤老而死,沒有人關心,更沒有人在意,此刻她有點羨慕那些雖然貧窮但是夫妻和諧其樂融融的草民,但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那樣的生活註定於自己無緣。
正想着,突然聽到外面嘈雜的喊聲,“快點追啊,別讓他跑了。”
她看到窗外火把通明,人羣晃動。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屋頂上有人的腳步聲,她心中一驚,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看一個人影飛快的飄下來,直接的破門而入。
夏荷“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就看那人飛快的把門關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衝到夏荷的身邊,此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