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樵心裡透的跟井底裡閃着光的水似得,李氏那點心思他了如指掌,且不說她確實是要去收好長時間都沒收回來的佃租,袁家那個大門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想要踏進了,而這銀子……當初給的那麼頭疼,人家現在害怕謠言風波送回來,她沒有不動心思的理由。可是偏偏最近不知道是那一股風颳出來他跟沈含的謠言,雖說對這個謠言他也沒有那麼不待見,不過有些誇大其辭甚至是傷害到她的名譽,他自然就不樂意了。
其實在之前李氏提到讓他送沈含去袁家的時候,趙夕樵也並不是沒有動聲色,至少他拿筷子的手有那麼一瞬間的頓止,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自私,所以當時沒有應下也沒有做出反應,最後乾脆讓胡幼軒做這個護花使者了。
目送沈含的背影走出院子門口,趙夕樵的心開始有些微微的躁動,李氏忙着收拾桌子一邊說道:“樵兒,等會我出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注意點兒啊,最近似乎又不太安生了。”
說罷,李氏忍不住搖搖頭:我們不過孤兒寡母現在也不過多了個兒媳婦,怎麼就這麼多事兒?
“娘您放心出去吧,我一會兒直接去老夫子那裡。”
“好嘞!”
李氏應下人已經去了廚房,趙夕樵心裡的躁動越發的明顯,他自己清楚心思早已經跟着沈含飛到外面去了,也清楚這樣下去不行,當下回到房間拿了本書,坐下翻來翻去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他立即起身朝廚房說了聲:“娘,我先出去了。”
李氏慌忙從廚房裡出來,卻沒有看到趙夕樵的人,眼底裡立刻升起一股驕傲,勾起脣角自言自語地笑道:“這孩子一讀書就什麼都不顧了。”
快步地走在去袁家的路上,趙夕樵很想看到前方出現她的身影,卻又有些害怕看到,心中那不知名的糾結和矛盾,壓得他有些心煩,終於心裡還是敵不過身體的直接反應,很快他便追上了沈含與胡幼軒,只不過是在後面走着,與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不知二姐這次去袁家,有些什麼打算?”
身後的趙夕樵獨自糾結着,沈含與胡幼軒也一路無話,兩人接觸不多,縱使後來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沒什麼過多的交流,對於身邊這個男人,她的瞭解依舊是一片空白,可是……也始終沒有什麼好感。
“其實什麼打算都沒有。”
“嘎?”
或許,對沈含這樣的回答,是胡幼軒萬萬沒有想到的吧!在他聽來成了另一種答案,那便是沈含不想告訴他,其實他卻不知道,沈含的確是沒什麼打算。
“當時自告奮勇,純粹只是看不下去左杏那般,上次這小姑娘來家裡請婆婆去接生的時候,我親眼見到她被袁家的怎麼欺負的,在外人面前就那般,要是今天她回去交不了差,還不知道會怎麼被折騰呢?”
哪怕心裡對面前這個男人不怎麼感冒,可是也不至於連句話都不願意說,只是從來不曾主動交談罷了,沈含將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以及爲何會如此,幾句話交代了,心裡想着快些到達袁家,就會避免與他單獨相處的尷尬,卻不想胡幼軒卻是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繼續問道:“難怪剛纔她……”
說到這裡胡幼軒似是感到有些不對勁,又止住了話鋒乾脆撇開這個話題,朝另一方面繼續:“二姐來趙家這些時間,還習慣麼?”
聞言,沈含忍不住有些警覺了起來,這個男人是大嫂的弟弟,大嫂跟自己不合就算家裡人不說,她又不是沒感覺,他會好心來關心自己在婆家的生活?
“還不錯啊,人少安靜沒煩惱。”
“可是最近……”
“最近是發生了點兒事,不過不是解決了嗎?”
沈含止住腳步,側過身來對着胡幼軒說了這句話,胡幼軒一時間有些愣住,他沒想到自己的似乎不管說什麼話,對她好像都會有些刺激,難道是因爲……
而沈含不過是看到了胡幼軒身側那邊的春華娘而已,頓下腳步之後朝她笑笑,胡幼軒見狀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看到了熟人,他還以爲她會因爲自家姐姐的關係……看來是小人之心了,忍不住也低頭輕笑起來。
某個跟在後面尾隨的傢伙,看到這一幕心裡那個酸的,沈含與胡幼軒站立的角度,從他那裡看來就好像說彼此談論到什麼話題,相視一笑……
在沈含不着痕跡地加快速度趕去袁家成功之後,他們很快就到了袁家門口,下人們似乎已經接到了命令,沈含一去就被人迎了進去,那態度與之前相差甚遠。
“嬸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娘約好了王叔他們談事情,家裡就我有空。”
沈含輕聲細語地同劉氏打着招呼,劉氏瞥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心中有幾分詫異卻也沒多問什麼,早就聽聞趙家裡憑白多了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今兒個一看估計就是他了。
“沒事,誰來都一樣,其實當初那事兒趙大媳婦你應該清楚,我也不想的,可是這下人的嘴巴多,我總得找個由頭堵上不是?”
嗬嗬嗬嗬,堵下人的嘴?我看你現在是想堵外面人的嘴吧?
心裡雖說在冷笑,沈含也臉上也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微微揚起的脣角讓人看不出來她心裡正無限鄙視着眼前這個婦人,一輩子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盤算來盤算去的又能得到什麼呢?犯得着嗎?
“不過嬸子您將錢退回,我娘也會覺得心裡不痛快,當初她打碎您的多子多福也是事實。”
“可是孩子不也救下了嗎?”
沈含佯裝驚訝地面上一震,劉氏也驚覺自己失口,立即轉移話題朝一旁的左杏使了使眼色:“我說趙大媳婦,咱們也名人不說暗話,這錢呢你拿回去,正如你心裡明白的,我們家也不缺這點兒錢,可是對你們來說也着實有些爲難了,既然你們已經籌到錢也拿來賠償,可見你們是有這份心的,有心就行錢呢還是拿回去。”
我呸你個名人不說暗話,當初你收這錢的時候可沒這麼說,現在有風聲了你要保住你袁家的名聲,難道我趙家就不要名聲了?說的好聽有心,換個聰明的當初就不應要咱們賠錢!
想到這裡沈含還忍不住有些怨氣,當初也被嚇傻了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是救下了人家的命根子的,換了人肯定不但不會賠償還會得到好處,妹的當初怎麼就沒直接雄赳赳氣昂昂起來呢?
不過現在想再多也是無濟於事,沈含乾脆上前一步,擡起頭來目光堅定,渾身散發出來那種氣勢很直接地表示着她現在的不滿,而口中卻只是淡淡地說道:“嬸子,這錢我今兒個是肯定不會拿回去的,相反……我覺得既然外面都在傳這件事,不如嬸子也站出來,讓街坊們瞭解一下這事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