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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一會兒我出去看看能收回來多少租,有什麼事兒你就叫樵哥,大夫說你身子很虛,需要臥牀休息幾天纔能有力氣下地。”
就那麼一點兒地,能收回來多少錢?
沈含一邊腹誹一邊快速地喝着李氏喂到嘴邊的湯,她心知李氏向來嘴硬心軟,大家又都是勒着褲腰帶過日子的窮苦人家,對方說幾句爲難的話,她定會又只象徵性地拿點兒錢先回來救急,根本不會去強行要對方交租。
“好了你再躺會兒,等我回來做飯。”
一碗湯終於見了底,沈含還想接着問些關於這次意外的後續,卻不想李氏乾脆先下手爲強,端着碗就站起身來,用腳將凳子挪開就說出這番話。
眼見李氏就要轉身離去,沈含忍不住出聲喚了聲:“娘……”
這聲因爲身體虛弱而顯得更加柔弱的呼喚,使得李氏停下動作回頭,沈含在她那爬滿了魚尾紋的眼角,看到了一絲掩藏不住的憂愁,經過這件事,沈含也無法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住客,原本以爲還算是平靜的日子,突然間就沒了依靠,她比誰都要着急。
幾乎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沈含才能勉強撐起一點兒力氣,將身子朝前挪了挪,李氏見狀立即回到牀邊,伸手輕輕把沈含扶住,並用斥責的口氣訓道:“這纔剛跟你說了大夫吩咐不讓下牀,你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呢?”
聞言,沈含乖乖地任由李氏將她扶好坐好,見李氏還細心的替自己拿了枕頭靠在背後,心裡動容之下想也沒想地就握住了那雙蒼老的手,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這麼艱難了,而她只是疲勞過度昏倒而已,李氏還給她請了大夫,雖說這並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沈含來說,已經足以構成絲絲的感動,她笑着說道:“我只是想跟娘說幾句話,不是要下牀。”
對沈含的動作,李氏眼裡也閃過一絲詫異,婆媳之間從未像此時這般親近過,只李氏這個人向來有些冷淡,因此她只是輕拍下兩下沈含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擔心這銀子的事情,這事兒就交給我,你就別管了。”
“那娘倒是說說,您有什麼辦法?”
見李氏自己明明就沒轍了,還要一個人去扛,沈含忍不住也有些着急。
這家裡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靠那幾個佃租,甚至有時候還需要靠李氏做點兒刺繡去變賣來應急,能有幾個銅板兒餘下就不錯了,那可是二十兩白銀!沈含纔不信李氏能想到辦法,哪怕是找人借,人家也得看看你是不是個還得起的主兒?
“前幾日那劉胖子不是說想買我們的地嗎?我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商量個好價錢……”
“娘不是說那幾塊地,說什麼都不能賣嗎?之前劉家來的人都讓娘您給趕走了,現在您送上門去,豈不是……”
“我也知道,可是此刻除了這個辦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好歹先堵了袁家的口,不然事情鬧大了,對樵哥以後不好。”
話說到這裡已經再也明白了,李氏不管是之前不肯賣地,還是現在寧願冒着被人宰的危險,也要送上門去,都是爲了趙夕樵,那個今年就要考科舉的秀才。
以前不賣地是害怕失去了生活的來源,現在賣地卻又是爲了不把事情鬧大,影響了趙夕樵的前途,畢竟有一個扯上人命官司的娘,對未來要走官路的人來說,確實是個污點。
“可是……”
“我知道日後的生活肯定會更加困苦,若是你不願意……等身子好些,就回你爹孃身邊去吧!”
沈含頓時被李氏的話給嚇了一跳,回想今天醒過來以前,李氏都是一個標準的婆婆姿態,不刻薄卻也跟自己這個媳婦不親熱,出事之後反而能感受到她關心自己的一面,只是讓沈含沒能想到的是,她竟然會主動開口,讓自己回孃家。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看在眼裡,雖然我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你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得,接受了成爲我趙家媳婦的事實,可是我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家裡的一份子在過日子,所以我也不能耽誤你,之前家裡能度日也就罷了,你不提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總不能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跟着我們捱苦。”
“娘……”
聽了李氏這一席話,沈含的鼻頭漸漸的微酸,她除了喊出這個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她從來都沒想過,在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十分嚴肅,沒事也不會跟她多交流的婆婆,竟然會打從心裡在關心她,這對沈含來說,無疑不是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份溫暖和感動。
“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話等身體好了再說。”
李氏說話的同時,已經替沈含蓋好薄被,話語落下她又拿起空碗,準備出去。
“娘,能不能先別去找劉胖子談賣地的事兒?”
“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凡事總能想到辦法的,那是最後關頭才能選擇的下下策!”
沈含的話沒讓李氏有多大的起伏,連她隔着死人肚皮把脈出嬰孩兒活着,並跟仵作一起聯手開膛破腹取出孩子的事情都親眼見識了,此刻從她口裡聽出這樣的話,李氏倒反而有些平靜了,若是之前,她很可能會覺得奇怪,這守了活寡的媳婦還會一心向着家裡,是個什麼狀況和心思。
所以李氏也只是很簡單的反問:“可是袁家那邊……”
“二十兩對我們來說是要了命的一筆錢,對她袁家算不了什麼吧?難道她還真的做的這麼絕,逼着我們賠錢?”
“你先別激動,不關袁家的事,只是籌錢也是早晚的事,還不如早點解決了省了心。”
沈含那吊着的一股怒氣,頓時鬆了下來,只要不是被逼債,比什麼都強。她無比認真的看着李氏說道:“娘,您就聽我的,先別去找劉胖子談賣地的事兒,二十兩銀子也絕對不是靠您賣地就能湊起來的,這件事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好嗎?”
瞭解到李氏這個人之後,沈含對她也沒有了起初的那份芥蒂,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不能安之,就得靠自己的努力,她腦子裡也漸漸的生出一個稍微膽大的想法,只是這一切都得建立在她有力氣走動的基礎上。
來到這裡這段時間,沈含早就瞭解到這幾塊根本不值什麼錢的地,對於李氏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對這個家又是何其重要,於是趁着李氏的臉上有猶豫之色,沈含又繼續說道:“娘您不是說米價要漲了嗎?您就放心的去買米麪,籌錢的事讓我來想辦法可好?”
“你有辦法?”
“這您就別擔心了,我連……袁嫂子肚子裡的孩子都救下了,我還有什麼不能辦到的呢?”
爲了讓李氏暫時安心,沈含眼不眨心不慌地說出這麼句大謊話,最後終於磨得李氏暫時退步,只肯答應等她養好身子,再一起想辦法,其實沈含心裡也清楚,李氏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隨着李氏出門的動作,門口房簾也跟着由靜變動,再由動變靜。直到院子裡傳來輕微的聲響,沈含纔回過神來,當下就聽見窗口外趙夕樵那溫潤乾淨,讓人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娘您放心,我就坐在門口看書,嫂子有什麼需要我會第一時間知曉,您路上小心。”
再隨着‘嘎吱’地一聲響,沈含知道那是院子大門搖搖欲墜的聲音,也清楚婆婆已經出門,當下努力地挪了挪位置,讓自己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牀頭,側頭看着那半開的窗戶,腦子裡的思緒也飛快的轉着。
起初因爲那二十兩銀子被震住,沈含一時間根本就懵了,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偏偏李氏心軟提出了讓她回孃家的主意。沈含之前是根本沒有想到孃家,對她來說來到這個世界,她唯一熟悉認識的人就是婆婆李氏與小叔子趙夕樵,孃家對她來說既陌生又有種隱約的排斥。
可是現在她倒是對這個孃家感了興趣,不爲別的,只是因爲既然這孃家是在鎮上開醫館的,想必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這錢的事情是不是能在他們身上打主意?
雖然說出了事情纔想到他們,有些不厚道,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如果要在面子上和餓肚子上選擇,沈含自然是懂得審時度勢的,現在唯一等的就是希望這軟趴趴的身體好起來,再找個藉口回家。
心裡有了決策,沈含整個人都輕鬆起來,雖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卻還是閉着眼睛讓全身放鬆養神,不得不說這第一次的異能運用,幾乎抽乾了她整個的精神力,這纔起來折騰一會兒,就覺得累的不行。
她正想就着軟綿綿的身子躺下,就聽見門口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含扭頭看向房門,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是小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