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述無所謂地搖搖頭,依舊拽着顧芷心往班級走,顧芷心氣惱地狠狠甩掉尹述的手臂,站在原地揉着已經被捏紅的手掌。
尹述轉過身看着顧芷心,眉峰皺起,擰成一個“川”字。
“你幹嘛?”尹述忽視掉顧芷心周身圍繞的怒氣,不怕死地問出口。
“是我該問你想幹嘛!”顧芷心沒好氣地衝他嚷嚷。
尹述皺了皺眉,頓了一下,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湊近顧芷心,“是你自己跟我告白,說想做我的女朋友,怎麼,想反悔?”
“你沒事吧?我們在玩遊戲你不知道嗎?這也當真?”
尹述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你們的遊戲我又沒參與,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我說出去的話,從不收回。”說着,尹述露出一副邪魅的表情,慢慢地把顧芷心逼到牆根,雙手撐在顧芷心頭的兩側,“招惹了我的人,你覺得可以輕易就逃得開嗎?”
說完,也不等顧芷心反應,就徑自走了。
顧芷心靠在牆壁上,心裡想:她的平靜日子,似乎到頭了。
星期六晚上,第三節晚自習,班上已經沒剩下多少同學了,家在本地的學生回家,住校的能走的也都走了,班裡一共能剩下有二十幾個人。
顧芷心正在聚精會神地做英語聽力練習,後面的徐珊珊就用筆捅了捅她的後背,回過頭,徐珊珊一副曖昧的笑臉,手裡還拿着一張摺疊好的紙條。
淺藍色的硬紙張,上面遒勁有力的字:顧芷心,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誰手。
沒好氣地從徐珊珊手裡接過字條,顧芷心在心裡嘟囔:放學了不回家,在這裡混什麼?
打開字條,顧芷心不得不感嘆,尹述的字也的確配得上他這張妖媚的臉。紙條上內容很簡單:
明天下午籃球賽,我參加,你要來看。旁邊還畫了一個很醜的笑臉。
顧芷心想也沒想,揉碎了就扔到了課桌箱裡。一堆習題都做不過來呢,哪有空看什麼球賽,又看不懂。
晚自習下課的時候,顧芷心在座位上手忙腳亂地收拾着要拿回宿舍的書和一些雜物,尹述走到她身邊,用不大卻周圍人恰好能聽到的音量說:“明天下午,球場,我等你啊!”
自從“遊戲事件”之後,他們倆之間的每一次互動或者是“交鋒”都不可避免地成爲學生關注的焦點,在課業如此繁重的環境下,任何一些初露端倪的曖昧情節,都能讓這些生活單調的學子們像是蒼蠅嗅到了鮮血的味道一樣,亢奮。
雖然班級裡的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着,但餘光看到尹述向顧芷心靠近,也不免都拎出一隻耳朵聽着他們的動靜,聽到這麼明顯的“邀約”,人羣裡頓時又爆發出了一片喝彩聲、口哨聲。
尹述依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留下顧芷心在後面恨恨地想:他是故意的吧!
顧芷心趴在宿舍的牀上,眼看着手錶的指針接近下午一點,球賽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
顧芷心從早上起牀開始,就給自己拉了一個長長的計劃單,把今天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恨不得再拿出幾個小時才能勉強完成那些該死的複習題。
開始還好,顧芷心還能認真地背背單詞、記一記歷史年代,可越是接近中午,顧芷心就越是坐不住,顧芷心隱約知道,心裡牽絆着自己的是什麼事。
她有些氣悶地躺在牀上,無聊地轉着手中的筆,午飯也沒有吃,這個時候已經感覺有些飢腸轆轆了。
顧芷心心想:我總得出去吃個飯啊,沒事,吃完飯馬上就回來,還有一大堆計劃沒完成呢。
這麼想着,心裡有了一點安慰,迅速地套上衣服鞋子就衝出了宿舍。
這個時間,食堂裡飯菜幾乎都沒有了,偶爾剩下一兩樣也都冰涼油膩,看起來也沒胃口。顧芷心就讓食堂的阿姨煮了一盤餃子,湊合着填飽了肚子。
球場上,距離球賽開始還有幾分鐘,尹述再一次伸頭看向籃球場邊,在觀賽的人羣裡仔細搜尋,還是沒有看見想看的身影,尹述漆黑的眼眸裡一點一點染上了失望。
“尹述,快點,要上場了!”隊長已經在喊了,尹述最後一次衝着顧芷心宿舍的方向尋覓了一番,無果之後垂着頭走上了自己的預定位置。
食堂和球場只隔了一條林蔭路,吃飽了的顧芷心從食堂走出來,本來應該回宿舍的她,眼角瞥到戰況正激烈的球賽時,頓住了腳步,身邊兩個女孩子經過,對話飄進了耳朵:“聽說今天高二文科組籃球賽,看看去!”
顧芷心雙手插在口袋裡,猶豫了一下,腳步一轉,向着球場走去。
站在球場邊上,顧芷心攏緊校服,眯起眼睛望向場中央奔跑的人羣。尹述身形挺拔,寬肩長腿的“倒三角”身形即使在平均身高近一米八的隊員當中,依舊那麼顯眼。
尹述在場上奔跑着,小麥色的肌膚因爲劇烈運動而變得有些微微的潮紅,額前的碎髮隨着動作的起伏而上下跳動,本就面無表情的俊朗的臉,此時更是嚴肅認真,嘴脣緊抿着,竟然給顧芷心一種很蕭條的感覺。
無端地,顧芷心覺得心裡有一些刺痛,她想起尹述無時無刻不緊擰着的眉,還有走路時有些落寞的身影,顧芷心想,不知道他在他的生活裡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又有着怎樣的地位,竟能讓他的孤獨感經久不息,甚至都可以感染到別人。
奔跑的間隙裡,尹述依然不忘掃一眼球場邊,一眼就看見了站立在球場邊上的顧芷心,因爲距離比較遠,從他這個角度看,沒辦法確定顧芷心的眼神是不是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尹述心裡還是泛起一撥一撥的喜悅,能看到她出現在球場,足矣。
在這種喜悅感覺的鼓舞下,尹述渾身充滿了力量,奔跑投籃更加的歡騰。
顧芷心看着他在三分線外站立,接住同伴傳過來的球,雙腿微曲然後輕輕跳躍而起,隨着手腕的上揚,手中的籃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後,落入籃筐。
饒是顧芷心對籃球知識再白癡,也能看得出這個三分球投的有多精準、動作有多帥氣,不禁在心裡給他暗暗地加了分。
球賽結束時,尹述這一隊毫無懸念地勝出,尹述撿起置物架上放着的衣服,剛想走去球場邊,結果一下子擁上了三四個女孩子,手裡拿着飲料、毛巾,唧唧喳喳地不得消停。
尹述煩躁地想衝出重圍,卻被圍的越來越近。
顧芷心在球場邊冷眼看着被圍困住的尹述,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轉身向宿舍走去。
尹述好不容易禮貌地勸退了這些外班的女同學,一擡眼的功夫,卻只瞥見了顧芷心離開的背影。
尹述站在原地望着顧芷心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