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心驚訝地呼出聲:“你是楊晨?!”
女人嘴角邊妖豔的笑更加深刻,“難爲你還記得我,也不枉費我惦記你們這麼多年!”後半句話,幾乎就是擠出牙縫的。
顧芷心腦子很亂,接二連三的變故本就讓她應接不暇,突然出現的楊晨,實在讓她不知究竟該作何反應。
把她綁到這兒來的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看起來應該是楊晨的愛人,從楊晨進來開始,那個男人膠着在她身上的視線就未曾挪開過。而另一個,看起來應該是他的兄弟。
楊晨扭着腰肢走過去,白皙的手臂纏繞上那個男人的脖頸,紅脣貼近他的面頰,聲音柔媚:“你們先出去,我要跟她單獨談談。”
男人雖然看起來是一幅出來混的模樣,對楊晨倒是言聽計從,聽到她這樣說,只是不確定地盯着顧芷心看了半晌。
“放心吧,她被綁着,不會有事的。”楊晨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另一隻手撫上男人的胸口,畫着圈圈。
兩個男人又看了顧芷心一眼,這才一前一後地相繼走出去。
楊晨見大鐵門關上,便走回顧芷心身邊。塗着豔色指甲油的手指撫上顧芷心的臉頰,輕輕地捏了捏,“皮膚還是這麼好……嘶嘶……真讓人羨慕!”
顧芷心有些不耐煩,“楊晨,你大動干戈地把我弄到這,是想幹嘛?”
楊晨一側嘴角輕扯,眼裡帶着冰涼的諷刺,畫着精緻的面孔湊近顧芷心:“怎麼,害怕啊?”轉身走了幾步,突然轉回身,臉上已是惡毒的神色:“怕就對了!當初你們把我弄得這麼慘,難道我就不應該討回一點點嗎?”說着大笑出聲,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旋,顯得詭異而恐怖。
“啊,對了,你的尹述呢?他不是喜歡一直守在你身邊保護你嗎?”楊晨裝出驚訝的表情,而後又變成了然的笑:“不會是,他把你玩膩了,就撇到一邊了吧?哈哈,你也有今天!”
顧芷心有些無奈又有些憤怒地看着她,“夠了,楊晨,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楊晨把玩着食指上的裝飾戒指,“想怎樣?這個問題我還真得好好想想。”說着又靠近顧芷心,“你說,我是直接弄死你好呢,還是一點一點地折磨你好呢?顧芷心,這麼多年,我做夢都盼着這樣的場景出現,好讓你落在我的手裡,哈哈哈,真是老天開眼!”楊晨的雙眼裡滲着血絲,表情猙獰而瘋狂。
“你這個瘋子!”顧芷心怒目瞪着楊晨,恨恨地說出口。
“哈!不錯,我就是瘋了,我就是被你們給逼瘋的!”說着衝上來,一巴掌就甩在了顧芷心的臉上,尖利的指甲劃過她的皮膚,頓時出現一道清晰的紅痕。
儘管皮膚火辣辣地疼,這疼痛卻絲毫遮蓋不住顧芷心心裡的恐懼和絕望。楊晨不爲錢不爲物,擺明了就是想折磨她。作爲一個被綁架者,顧芷心不得不承認,她遇上了最難纏最可怕的綁匪。
楊晨打過她之後,似乎有一些解氣,扔下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到門口,還不忘吩咐那兩個男人,好好看管顧芷心。
待楊晨走出去之後,顧芷心纔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她所處的地方就是一處毛坯房,四面都是水泥的地面和牆壁,從窗戶看出去,不遠處有一棟還未建完的樓房。顧芷心猜想,附近的幾棟樓應該都是爛尾房,人煙稀少,所以他們纔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
折騰了大半天,這會兒功夫估摸已有晚上**點鐘。顧芷心雖然很疲憊,但這樣的狀況下,她還沒寬心到可以睡着,更何況被反綁在硬邦邦的椅子上,顧芷心渾身痠痛得像要散了架。
初冬的風凜冽駭人,裹挾着細碎的沙石和塵土敲打在玻璃窗上,讓顧芷心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一點的響動都會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顧芷心就這麼數着時間,度過了百感交集又忐忑不安的一夜。
而這一夜,康躍也幾乎沒合過眼,腦海裡迸出無限種可能會發生在顧芷心身上的事,想到最後,連自己都失去了勇氣。
第二天一早,康躍接到了晨子的電話,晨子語氣中明顯帶着失望,康躍一接起電話,心就開始往下沉。
“我想了很多辦法,可還是查不出那輛車的一些有用信息。車是二手車市場上淘換來的,牌照都是假的。”晨子的聲音裡都是挫敗。
康躍不說話,胸口急劇起伏。
晨子聽不到康躍的迴應聲,只能繼續說:“我會想別的辦法,查查那輛車那天晚上的去向。但是能不能查到,我也沒有把握。”
康躍沉默着掛斷了電話,握緊的拳頭終於忍不住砸到了面前的餐桌上。
顧芷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陽光已經斜斜地從窗戶照射了進來。顧芷心都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胡思亂想地什麼時候睡着了,等聽到響動睜開眼時,發現楊晨斜倚着牆壁站在那,似乎有一段時間了。
看見顧芷心醒了過來,楊晨才走過來,雙手撐在顧芷心的椅子兩側,對牢她的眼睛:“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還沒等顧芷心回答她,就自顧自地接着說:“也是,咱們芷心什麼時候受過這份罪?怎麼能睡得好?”
顧芷心知道,跟這個瘋女人別想講通道理,如今只能見機行事。她試探着開口說:“楊晨,你這樣把我關在這裡是犯罪,如果被警察發現這裡,你是要坐牢的。你就爲了讓我吃虧,連你自己都搭上,這值得嗎?你放了我,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們以後各走各的路,好不好?”
顧芷心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放軟,可這套說辭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剛剛還笑得一臉和煦的楊晨,卻突然在一瞬間變了臉色。
“放了你?各走各路?顧芷心,你想的美!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回頭路嗎?沒有!我告訴你,自從當年我被尹述陷害,被學校開除開始,我的好運就到頭了!你難道不想知道我這些年在國外是怎麼過的嗎?”楊晨說着,眼眶已經變得血紅,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臉上卻依舊帶着笑意,這樣極端的情緒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不禁讓人覺得扭曲而恐怖。
“我剛到國外,我爸就被人陷害入獄,我們家整個就散了!那時候我在國外,不敢回來,在那又沒有錢,別說是讀書,就連吃飯我都供不上自己。後來,沒辦法,我就去坐了出臺小姐,有一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喝多了一點,結果就被幾個臭流氓……”楊晨說不下去,終於失控得大哭。
顧芷心沉默了,她心裡清楚,高中那會兒,雖然她不怎麼搭理楊晨,但是心裡對她是氣惱甚至怨恨的,怨恨她總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優勢,給自己難堪。到後來那件事發生之後,她更加恨她的不擇手段。
而如今,聽着楊晨泣血的講述,她只覺得無邊的無奈襲來。她深吸一口氣,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楊晨,你想過沒有,你遭遇的這些固然悲慘,但這悲慘你不能讓別人替你買單。”顧芷心無視楊晨瞪圓的眼睛,繼續說道:“你說你無辜,那我豈不是更無辜?我自認並沒招惹你,可是你卻弄出那麼惡毒的手段對付我。男朋友是你自己談的,孩子也不是我逼你懷的,至於被學校開除,這筆賬也應該算在你自己的頭上。”
顧芷心擡起眼,看向表情依然扭曲的楊晨:“你後來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爲之前就種下了惡果。楊晨,你想沒想過,這世界總是公平的,你對別人做出的事,總會應驗到你自己的身上,一報還一報而已。”
楊晨瞪大雙眼,臉上帶着憤怒的表情,“一報還一報,我活該?顧芷心,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是這麼嘴硬!好,我就讓你看看,你心心念唸的愛情到底值幾兩!”說着,竟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你猜,如果你和你的愛人必須要有一方在對方面前死去,那場景,該有多有趣?”
顧芷心憤怒地瞪視着楊晨,眼光恨不能將眼前的人撕碎。
楊晨並不生氣,獰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的錄音筆,輕輕按了一下開關,剛剛兩人談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顧芷心瞪大了眼睛:“你想幹什麼?”
楊晨壞笑地看着她,“我想幹什麼,你不清楚嗎?哈哈,你猜,如果尹述,哦,對,還有那個康躍,他們聽到這段錄音,會有什麼反應?”說着轉回身向窗邊走去,邊走還邊自言自語:“哎,真是苦惱,我應該把錄音寄給誰呢?”
“楊晨,你……”顧芷心氣得說不出話。
“哈哈,別太激動,我保證,好戲很快就會上演的!”楊晨臉上一直掛着笑,眼裡卻依舊是瘋狂的神色。
走出房間,楊晨將錄音筆交給門口的男人,湊近他的耳朵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