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露眼眶略略有些溼潤,嘴角卻揚起了一絲笑容,想必這是李清霄囑託給內務府的安排,否則旁人哪裡知道她喜歡這玉蘭花,她臉上的笑越發深了,李清霄如此待她,實在不薄。
“小主,這門上刻的是你喜歡的玉蘭呢。”凝兒迎笑着說道。
姚玉露點點頭慢慢打開了西殿的大門,手拂過門上雕刻着的玉蘭花樣,進去一瞧,這殿內的樹雖是已經敗了,但擺放着不少花花草草,多是玉蘭爲主。
西殿的屋內也是典雅的風格,不見什麼金紅赭色,更以青玉色配着淡雅的耦色,秋末的陽光灑在殿內,依稀點點的金閃恍如麥子般,更顯得整個殿堂通透敞亮。
姚玉露慢慢在殿內散過,手輕輕拂過一景一物,時不時便是出現一個精心的小細節讓她會心一笑,對這星輝宮的西殿,姚玉露真是欣喜不已。
“小主,都可還滿意嗎?皇上提了不少點子修葺這西殿呢。”邱公公在一旁恭維地問道。
姚玉露點點頭,“皇上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真真是精緻之作。”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邱公公說道,慢慢欠身退了出去。
姚玉露坐在一旁歇息着,見殿內的宮女忙來忙去地收拾,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傍晚,曾嬪邀星輝宮的衆人到主殿一聚,說是慶祝姚玉露喬遷之喜。
天色漸暗,時不時一陣冷風吹過,屋外的已是一片蕭瑟之景,但殿內卻依舊紅紅火火,絲毫不受這冷秋的影響,五位小主都端坐在圓喬木桌前,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又有一壺梅子花雕。
曾嬪依舊是笑容滿面,道:“這梅子花雕是剛熱好的,給妹妹們解解寒意,小酌一番。”
衆人恭聲稱謝,一旁的宮女們依依爲幾位小主奉上花雕酒,撲鼻的酒香拂面而來,梅子酸甜的味道佐以其中,入口舌尖便是一陣微微的暖意,下了肚子也覺心中一熱。
悅嬪很是留戀這酒的香氣,未食東西又品了一口,“這梅子花雕秋冬喝起來最好,渾身都暖了起來。”
“臣妾還是第一次喝這酒,沒想到味道竟是微微有些甜的,不似一般的酒那樣苦澀。”姚玉露也覺得喝起來很是暖心酸甜,說道。
“哪裡還稱什麼臣妾,自家姐妹聚在一塊兒用膳,就不用拘着禮了。”曾嬪客氣地說道。
“是啊,看來姚貴人時時刻刻忘不了自己貴人的身份呢。”本來和諧的氣氛卻突然被連星月的一句話弄得僵住了,姚玉露瞥了她一眼,倒也是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口菜入嘴,慢慢地嚼着,慢慢地嚥下去,纔是正色道:“連才人說的是,確確實實該記好了自己的身份,雖說是自家姐妹,你這般奚落比你位份高的姐姐,也是大不敬吧?”
一言一語之間,旁人已見得這姚玉露和連星月想來關係甚是不佳,在這飯桌前都得不一時的安靜。
“好了好了,連才人便是少說幾句吧。”悅嬪勸道。
姚玉露依舊是含笑連連地望着連星月,不見絲毫的怒氣,卻讓連星月更是一臉的惱怒。
夜色漸深,衆人已經散去了,方纔於公公送來消息,說是皇上今日要到她這裡來。
姚玉露卻有些流連於這微微發冷的夜晚,在西殿的花園內緩緩踱着步子,呂舫蕭怕她受涼連忙給拿了一件長絨毛披風給姚玉露搭在肩上,不一會便見李清霄進了殿內。
李清霄也披着一件暗藍色的狐狸絨披風,見姚玉露站在花園裡被秋風吹得髮絲舞動,連忙走上前去道:“天氣這般冷,你怎還站在屋外呢?”
姚玉露微微頷首,有幾分俏皮地說道:“自是在等皇上啊。”
李清霄一臉的無奈,搖搖頭道:“你竟是讓朕擔心。”
姚玉露嗔聲道:“那可是臣妾的過錯了。”
二人言笑晏晏間互相領着手緩緩走進了殿內,李清霄環顧着四周,“這西殿住着可還滿意?”
姚玉露那本來已經平靜了的心又是幾分感動涌上心頭,道:“這西殿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玉露都仔細地瞧過,連個細節都隨了玉露的喜好,皇上的心思玉露都感受到了。”
見着姚玉露的眼圈微微有些紅潤,李清霄輕輕挽着她的肩,柔聲道:“傻丫頭,這還不都是朕該做的,你住的舒服些朕也就放心了。”
二人坐在桌前聊着閒天,品着茶,一晚就這樣悠悠度過,彷彿這時間沒有盡頭一般,恍恍惚惚地就入了夜。
這段時日雖說是少不了小小的拌嘴糾紛,但也算是歲月安好,一切無憂的日子了。姚玉露、季水冬和許才人一如往日般互相做着陪伴,許才人的獨自也是越發的隆鼓起來,眼見着立冬了,許才人已有身孕六個月了。
皇上和太后是萬分地在意這個孩子,說待孩子誕下後還要爲許才人晉一晉位份,許才人雖說不喜這爭名逐利的事情,但能如此換做誰也會歡喜一些。
這樣的平靜的日子,姚玉露是越發有些貪戀了,看來這後宮之中也不僅僅是那樣的血雨腥風,若是安穩下來好好地過着自己的日子,或許也真的能與世無爭?皇上待她一如往昔般溫柔體貼,旁的事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而楊常在算是真真的有了些長進,想當年那幾乎是都被皇上忘卻了姓名的選侍,如今竟是又晉了位份,已經爲才人了,雖是這月玫宮離星輝宮遠的很,但是楊選侍的點滴還是能傳進姚玉露的耳朵裡,但還好眼不見心不亂,便是楊選侍在月玫宮如何胡亂作爲,許才人她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的,那便這一切就與姚玉露無關了。
這一日西殿的宮女新月因着殿內的食材都將用盡,被呂舫蕭派到御膳房去取一些來說是要入早膳,這樣能偷個閒出殿逛一逛,新月倒是歡喜,一路慢悠悠地在皇宮內走着,這初冬的清晨正是乾冷的時候,她雖然着着錦布做的棉服,但依舊被這寒風吹得有些瑟瑟。
這樣的時候,宮內除了侍衛幾乎是沒什麼人,偶爾能見雀鳥落在地上叼食着縫隙間的穀粒,就無其他的動靜了。
新月一路這樣走着,四周靜靜的,卻是突然聽到了細碎的說話聲,她一時好奇,順着聲音一路尋去,卻是見到了本不該她見到的事情。
不遠處的樹林後,新月隱隱約約見到兩個人的身影,細看來這二人都穿着宮嬪的宮服,在走上前幾步就看清了容貌,竟然是楊才人和瑾妃。
新月本不覺有什麼,但這個時候二人出行又未帶着宮女,多多少少有些奇怪,她自覺自己站的位置很是隱蔽,便冒着好奇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聽着。
可未想到,還沒聽上半句話,一隻手竟攬住了她的肩,這一瞬間她是慌張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一陣忙亂之中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