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戴着斗笠的男人朝着南陽王府大門猛敲三下。然後杵在外面等待管家開門。
管家打開一絲縫隙,看不清來者何人,於是不安好氣地喝道:“什麼人,膽敢在此敲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找南陽王高琸。”男人冷哼說道。
“你是誰啊,盡然直呼王爺的大名…”說着,管家也跟着悶哼。
男人雙眸一閃,惡狠狠地瞪着管家吼道:“想活命的話就滾開。”要知道,他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管家一隻手在大門裡面招呼着手下,不一會兒大門口聚集不少家丁,大家將男人團團圍住,只見男人依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輕蔑地掃視四周,然後固執地朝着裡面走去。
“給我上。”管家不甘示弱地下令。
大家紛紛聚集過去,還未碰到男人的身體,只見他用內力將四周的人震開,家丁們全都倒在地上痛苦哀求。
管家驚愕地張大嘴,盯着男人逼向自己,只聽得他顫抖地說道:“大…大俠,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一聲。”
“不需要了。”男人推開雙腿發軟的管家。徑直走向南陽王府的內院,並且看似十分熟練這裡的地形,而是直奔着王府書房。
“砰——”書房門被男人猛地一掌推開。高琸就坐在書桌邊,直盯着來人,露出和悅的笑臉。
男人毫不客氣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且當着高琸的面,又將茶杯捏碎。
“哈哈哈…”高琸站起來走去門邊,親自關上了書房的門,說道:“不知道俠士突然造訪有何事?即便是想找本王,也無需打傷我那些沒用的家丁吧。”
“王爺當真不認識我了?”男人不慌不忙地咧開嘴笑問。
高琸一轉身,認認真真地打量男人,雖然男人的衣着有些不像本國人,但是他的樣貌還是中原人士模樣,眉宇間流露的殺氣,儼然告之他的身份。他的手緊握住長劍,劍鞘鑲着不凡的蝕骨珍珠,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名身份特殊的殺手。
殺手?他猶豫着思酌,他應該不是很認識江湖上的殺手啊。這人是誰呢?
“哈哈哈…”男人看着高琸多變的神色,不由得發出瘮人的狂笑。
高琸謹慎地坐在男人對面,似笑非笑地問道:“不管是什麼人,來者便是客。”
說着,他親自爲男人倒了一杯茶,可是男人卻盯着茶杯,冷笑道:“這一招,王爺應該要換換了。”
語畢。男人將高琸倒的茶灑在了地上,只聽得地上立刻發出“吱吱吱”的聲音,原來在高琸爲男人倒茶的時候,他已經將手裡隱藏的毒藥倒進了茶杯裡,這樣細微的動作一直是高琸引以爲傲的伎倆,如今在男人眼裡卻是如此不屑,高琸的臉色自然掛不住,他陡然拉下臉,冷冷地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男人將手臂放在桌上,然後揭開自己的衣裳,讓手臂上的刺青在高琸眼中一覽無遺。
高琸驚訝地望着刺青,那是一簇烈日焚身般的火焰圖案,他緊接着仰起頭再一次注視着身前的男人,微啓的雙脣跟着抽搐的臉頰一張一合,好不自然。
“別來無恙啊,南陽王。”男人勾起猙獰的笑意,語氣也漸漸舒展開,高琸忍不住聳肩大笑不止,看着男人大笑不止…
***×××***
納弘拔出銀針,摸了摸明玉的額頭,對着身邊的馮佑憐說道:“她的身體暫時恢復正常。應該不過多久就能甦醒。”
蟬兒趕緊問道:“那明玉的毒怎麼樣了?”
納弘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愧疚地說道:“恕在下學藝不精,實在沒有辦法除掉她體內的毒氣。”
馮佑憐和蟬兒嚇得倒抽冷氣。
“那,那她還能活多久?”馮佑憐喪氣地問道。
納弘望了一眼明玉,說道:“微臣暫時控制了她體內的毒,但是這種毒看起來似乎不會對身體造成危害,不過,她體內另一股氣,不像是毒氣,可是也是隱患,或許兩股氣流相撞才能導致傷害。”
“是不是說,她不能受刺激?”
“差不多這樣,並且她用自己的意志力控制着毒氣的發作。”納弘猶豫一下,又說:“所以,微臣也不能說出她究竟還能活多久,或許是三五天,也或許是三五年,甚至是三五十年。”
蟬兒着急地走到牀邊,看着明玉說:“明玉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控制,奴婢相信明玉姐姐可以的。”
“嗯,我們要對明玉有信心。”馮佑憐安慰着蟬兒,也同樣是在安慰自己。
“三爺…三爺…”明玉的囈語再一次給了馮佑憐和蟬兒一個希望,兩人緊握着明玉的手,輕聲地呼喚昏睡着的明玉。
“明玉…你醒醒啊…”馮佑憐忍不住喊道。
明玉微微睜開的雙眼,突然又閉上了,蟬兒急得團團轉,守在牀邊端着茶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馮主子?”明玉折騰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她定睛一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馮佑憐,於是輕輕地打聲招呼,然後又是蟬兒焦急的模樣,她又伸手摸了摸蟬兒。
蟬兒雀躍地歡呼,大叫道:“太好了,明玉姐姐醒過來了,太好了…”
明玉又看着馮佑憐說道:“主子,讓你們擔心了。”
馮佑憐安撫着說:“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別說了。你安心地養病什麼都不要想。”
“不。”明玉無力地搖着頭,說道:“奴婢既然撿回半條命,就一定要講。”
“什麼事?”
“奴婢…奴婢…”明玉皺着眉,遲疑着說道:“懷疑容華夫人和紫清宮女很有問題。”
馮佑憐和蟬兒面面相覷,馮佑憐沉吟片刻後說道:“我早就懷疑了。”
“不。”明玉掙扎着坐起來,義憤填膺地啐道:“他們不知道弄了什麼東西,能控制人的思想。奴婢雖然是奴婢,可是根本不是奴婢,是另一個奴婢。”
馮佑憐和蟬兒全都愕然,一時間還未緩過神,就是緩過來了,也搞不明白明玉的意思。
明玉急忙地解釋說:“奴婢吃了紫清的丹藥後就不能按照原來的想法做事,而是做了一些有違良心的事情。但是奴婢內心很抗拒這樣的做法,眼睜睜看着自己走錯也不能回頭。直到藥力消失,奴婢才能控制自己,可是這個時候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馮佑憐驚疑地問:“你的意思是說,紫清控制了你的思想?”
“嗯。”明玉誠懇地點頭。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蟬兒害怕地捂着嘴,驚歎道:“太可怕了,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怎麼會這樣?”
馮佑憐若有所思地踱着腳步,一邊嘆息一邊唸叨:“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怎麼會…如果說能控制人的思想,那可不是一般的毒藥。”
“我終於知道了。”一直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納弘。拿着藥方站起來說道:“聽了剛纔明玉的闡述,我終於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馮佑憐和蟬兒異口同聲地問。
納弘凝神屏氣,似乎將要宣告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不過這件事情確實非同小可。
“如果微臣沒有猜錯的話,明yu體內確實不是中的一般的毒,而是中了蠱毒。”納弘煞有其事地說道。
“蠱毒?”馮佑憐疑惑地嘟囔。
“蠱毒是一種可怕的毒,相傳能使人迷失心智,下蠱之人就能控制中蠱人的思想,並且還能控制人的生死。不過,我也是從書上看到過這種毒,並未見過,這不過是我的猜測。”納弘不想嚇到他們,於是又改口說。
明玉雙手捂面,痛苦地呻吟:“怎麼會這樣?如果奴婢不是奴婢了,奴婢不想害人啊。”
“他們爲什麼這麼做?”馮佑憐踉蹌後退,咬牙切齒地質問:“他們爲什麼要害人?如果是對着我來,可以害我啊,爲何要害我身邊的人?”
蟬兒奔向納弘,追問道:“那沒有解救的辦法嗎?弘太醫,你既然知道了是蠱毒,能不能再翻翻書看看有沒有解救的辦法?”
納弘爲難地嘆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爲這種蠱毒並沒有解救的辦法啊。”
猛然間,一個念頭在馮佑憐的腦海中閃過,她渾身冷顫,差點因爲一個趔趄而摔倒,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湊近納弘問道:“是不是中了這種毒,只是思想不是自己,但是相貌還是本人,對不對?”
“嗯,應該是這樣。”納弘想了想應聲。
蟬兒攙扶着搖晃不定的馮佑憐,關切地說:“主子,您怎麼了?奴婢扶着您坐下吧。”
馮佑憐回首看了一眼坐在牀上的明玉,想着心裡的念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們的徵兆一模一樣。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
蟬兒不解地眨着眼,看着陡然變樣的馮佑憐問道:“主子。什麼不會啊?”
馮佑憐唰一下臉色變得慘白,她慌慌張張地推開蟬兒的攙扶,扶着椅子坐下,又站起來朝着屋裡的人傻笑,看着馮佑憐的反常,大家一頭霧水。
明玉擔心地下了牀,安慰着說:“主子,你看,我現在還是沒事了。”
馮佑憐冷靜不下來,一邊流着淚一邊喊道:“不會的,不會的…”
大家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到驚慌失措的馮佑憐跑了出去,納弘和蟬兒急忙跟隨發狂的馮佑憐,直到他們看着馮佑憐跑進了華林園的鏡殿。
***
容華夫人對着鏡奩搔首弄姿,如今她是十分地滿意這張皮囊,怎麼說她都已經完全擁有了,她就是她,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其他人能與自己相爭。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宮女一邊苦苦阻擋闖進來的馮佑憐,一邊叫嚷道。
“夫人,淑妃娘娘她…”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容華夫人白了一眼神情複雜的馮佑憐,然後坐下來倒茶。
“你…”馮佑憐想說又說不出話。
容華夫人眯着眼,瞟着馮佑憐冷笑道:“如果是來喝茶的話呢,我倒是不排斥,如果是來說一些有的沒的道理,哼,不好意思,我今日累了,也聽不進去。”
“你是不是寒娥?”馮佑憐劈頭就問,直接進入主題。
容華夫人沒好氣地低啐:“都說了不認識這個人。”
“你究竟是不是寒娥,你說你是不是?”馮佑憐突然抓住容華夫人歇斯底里地嚷道。
容華夫人嫌惡地瞪着馮佑憐,掙扎着吼道:“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我是烏刺國的公主,我叫烏嬌嬌,什麼寒娥不寒娥的,這麼難聽的名字,我根本就沒有聽過。”
“烏嬌嬌?”馮佑憐咬着脣,哽咽地說:“你是烏嬌嬌?”
“沒錯。”容華夫人擡頭挺胸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是烏嬌嬌,不是你口口聲聲說的那個什麼寒娥,麻煩你不要在我的寢宮裡發神經,要發神經給我離遠點兒。”
“不。”馮佑憐指着容華夫人,噙着淚說:“你不是的,你就是寒娥,在小樹林裡,在我的花園,我都見到過你,見到過你本來的面貌。”
“淑妃娘娘。”容華夫人怒氣騰騰地衝着她叱喝:“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哼,難道我見不得人嗎?我就是我,我是烏嬌嬌…這就是事實。”
馮佑憐還想說出蠱毒的事情,然而就在此時,紫清宮女忽然從內室走出來,平靜地笑道:“淑妃娘娘,您是不是搞錯人了?如果是的話,恐怕您要失望了,因爲奴婢能證明夫人的身份,至於你所說的寒娥,還真的沒有聽到過。”
馮佑憐看到紫清突然出現,適才還激動的心情,立刻變得冷靜下來。她盯着紫清,紫清也同樣毫不避諱地盯着她,這不是一個宮婢該有的眼神。犀利的目光中充滿着殺戮的氣息,她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越來越感覺到熟悉?難道自己認識?可是記憶中,她並不熟悉這張臉啊,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叩見容華夫人。”蟬兒衝進來,尷尬地扶着面色冷峻的馮佑憐。
“把你那發了瘋的主子帶回去吧。”容華夫人輕蔑地笑道。
“對不起,夫人,馮主子剛纔做了噩夢。”蟬兒戰戰兢兢地解釋。
“哼,她就是我的惡夢。”容華夫人轉過身,不再看着馮佑憐。
馮佑憐沒有吭聲,而是隨着蟬兒離開了華林園。容華夫人瞥了一眼身邊的紫清,猶豫地說道:“不行,這個女人一天不除,我的心裡就不舒服。”
紫清眼珠一轉,慧黠笑道:“很快了,我收到使節的信,他們說有人會幫我們剷除你的心頭之患。”
“哦?”容華夫人好奇地問:“什麼人?”
“你不需要知道。”紫清抿了抿嘴,而後又走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