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檔子空閒的功夫,北夢鳶抿了抿脣,便道,“不錯。本宮今日來。是想給張婕妤說點兒事兒的。”
張瑤聞言也不作聲,只擡眸看着她。
北夢鳶道,“張婕妤可知曉,你那馬車之事兒,可是爲何?”
張瑤聽罷,微微挑眉,“這……”張瑤微頓。笑了笑,“還能如何?不過便是馬兒受了驚罷。”
張瑤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明眼人一看就出來的事兒,她卻故意裝了傻。
北夢鳶倒也不在意,聞言便道,“這幾天不用如此防備着本宮。”她的目光定定的看向張瑤,“對你我而言,本宮和你說的這件事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瑤“哦”了一聲,也不和她打馬虎眼兒了,“既是如此,那便請鳶婕妤說來聽聽罷。”
北夢鳶便對着張瑤招了招手,張瑤見狀微愣,眉頭微微一扭,隨即還是向她靠了一番。
一番耳語之後,張瑤退回座位。臉色有些難看,“此話當真?”
北夢鳶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若是張婕妤不信,便也可以。”
張瑤自然是不大相信的,可相比起來,相信,卻是更多的一點兒。
憐玉容……憐玉容……
張瑤心裡輕輕兒的唸叨着,心裡有一股無形的火焰漸漸的賁張,她雖然早知道這件事兒背後必不簡單,可到底還是沒有想到,這是憐玉容又出手了。
憐玉容……
張瑤眼睛微微眯起,心裡冷哼了一聲,真以爲她就百密無一疏了?真真兒的是好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還是讓她如此的瘋狂。既是如此,那到時候,可就怪不得她了!
想着,張瑤眼眸微微一閃,又看向北夢鳶,道,“如此隱秘的事兒,敢問鳶婕妤又是如何知曉的?”
北夢鳶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的道,“若本宮說,只是無意中聽來的,你信嗎?”想來想去,倒不如簡單點兒說了,沒得那般麻煩,她可沒有心思來給她慢慢兒的講解。
張瑤聞言,不由的頓住。
看着北夢鳶,張了張嘴,若說不信,那是假的,可若說信,無疑太牽強了一點兒
北夢鳶見狀,不由淡淡的笑了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話已至此,本宮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張瑤靜靜的看着她,隨即淡淡一笑,道,“那好,既是如此,本宮便信了。”估畝東亡。
北夢鳶眉頭一挑,掃了一眼張瑤,倒是沒有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相信了。
可便是如此,北夢鳶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事已至此,兩人便是無話了。
北夢鳶應當是要走的,可剛剛起了個念頭,卻又突聞張瑤出聲。
“鳶婕妤。”北夢鳶扭頭看着她。
張瑤繼續道,“本宮也不是那種愛佔別人便宜的人,既然鳶婕妤現在給本宮一個消息,那本宮便也給你帶個消息罷。”
北夢鳶眼眸微微一閃,倒是有些想笑,“什麼消息?”
張瑤看着她,輕輕兒的眨了眨眼,“本宮被馬兒發瘋帶走,最後卻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這是因爲被別人救了,想必鳶婕妤是知曉的罷?”
北夢鳶一聽,微微擰了擰眉頭,嗯了一聲,這件事兒,她當然是知曉的。
張瑤笑了,“那你可知道,這個救了本宮的人,是誰嗎?”張瑤說着,用一種饒有趣味兒眼神看着她。
北夢鳶聽着她這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沒來由的便是一陣兒的跳躍。
就在此時,便又聽見張瑤繼續道,“這個人,你也認識,不僅認識,而且,你們還非常熟悉,前不久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其實不用在說的明白了,北夢鳶腦子裡面兒,陡然閃過一個人影,驀地擡頭,眼神凌厲的看着她。
張瑤見狀,不由的笑,“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肯定她猜到了,或者是想。
北夢鳶眼眸微微一眯,“溫如鋒?”又道,“你們怎麼又在一起了?”
張瑤聞言,不由的收了笑意,“鳶婕妤這話說的稀奇,什麼叫又?本宮和他,統共不過見了兩面兒,一面兒是在金安寺,一面兒,便是昨日……”
“夠了!”北夢鳶的臉色有些不好,眼眸陰陰的看着張瑤,“你給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想威脅本宮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本宮勸你還是早些打消了這個念頭罷!張婕妤……你別忘了,本宮也是可以,反咬你一口的!”
張瑤聽罷,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如果不是北夢鳶這麼一說,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麼些事兒,沒有想到,北夢鳶便已經腦補出了這麼多事兒了。
張瑤不由的冷笑一聲,道,“鳶婕妤,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張瑤人微言輕,卻是個有信用,說一不二的,當初本宮是怎麼承諾的,便會怎麼做,至於鳶婕妤你所想的那些,本宮不希望在聽見第二遍!”
若是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就如北夢鳶所說的那般做了,可到底還是忌諱着,正如北夢鳶所說,她也是可以反咬自己一口的,張瑤可不想冒這種沒有一點兒勝算的險。
北夢鳶聽着張瑤的話,不由的微微一怔,隨即眯了眯眼,“那張婕妤這是……”她打量着張瑤,想要看出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可張瑤面色微微沉着,除了表示她的不開心,什麼都看不出來。
北夢鳶心裡微微頓住,難不成,自己真的想錯了?
張瑤道,“鳶婕妤就不想知道,我們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兒嗎?”張瑤說罷,又不等北夢鳶回話,繼續道,“我們遇見了刺殺。”
“你說什麼?”
北夢鳶聽罷,心裡不由一震。
“我們遇見了刺殺,刺殺溫如鋒的。”張瑤重複了一遍。
“這……”北夢鳶微微發怵,隨即搖着頭,“這不可能的,他怎麼會……”
張瑤逼近她一段兒,“說實話吧,鳶婕妤,這些人,是不是你派人跟蹤我們的?”
北夢鳶聽罷,眉頭一緊,“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派人去刺殺他!”
張瑤退後一步,“那不然的話,這件事兒,你該怎麼解釋?”
“……”
北夢鳶遲疑着,腦子裡面兒快速的轉動着,當初這件事兒,自己並沒有派人透露出去,可現在這樣,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通知了郡陽侯府,不然的話……
北夢鳶腦子裡一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張瑤見狀,心裡微微有了些瞭解,這事兒,多半不是北夢鳶透露的,可是,保不準兒是有其他的人做了內奸了。
張瑤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外面兒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轉頭看去,見得桂枝兒紫薇兒笑着走來,“娘娘。”
張瑤點點頭,“好了?”
紫薇兒上前一步,嗯了一聲,“娘娘,娘娘,這是上好的桂花露,您瞧瞧。”說着把手中罐子裝着的桂花露給張瑤看了看。
張瑤本來對這個就沒有多大的興趣,隨意的掃了一眼,便嗯了一聲,便道,“知道了,放下去罷,等會兒本宮用點兒。”
紫薇兒只當是看不出來張瑤的漫不經心,依舊笑吟吟的和桂枝兒在一旁佈置着。
這個時候夢香和夢迴也跟着進來了。
兩人對着張瑤行了禮,又叫了一聲北夢鳶。
北夢鳶轉眼掃了兩人一眼,隨即目光停在一旁的夢香身上,頓了頓,轉頭稍微調整了一下臉色,笑了笑,道,“叨擾張婕妤了,本宮有些乏了,今兒便先告辭了。”
張瑤聞言,也淺淺一笑,“鳶婕妤多禮了,日後有時間,還望鳶婕妤也多來走走罷。”
北夢鳶臉色微僵的應了聲好,轉身便帶着夢香夢迴走了出去。
張瑤看着他們主僕三人的身影走遠,臉上的神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紫薇兒和桂枝兒走過來叫了張瑤一聲,張瑤扭過頭盯着兩個人,“紫薇兒,你們趕快吩咐一個人回東宮去看看二郡主和三郡主。”
桂枝兒有些驚訝,“娘娘,這突然的,是怎麼了?”
紫薇兒卻是聯想到剛剛張瑤把他們支開,怕是和鳶婕妤說了些什麼話,也不多問,應了聲是,轉身便要去找可靠的人趕回東宮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張瑤又叫住紫薇兒,紫薇兒扭頭看着她,便見的張瑤臉色微有擔憂的道,“還有去看一下週淑女哪兒。”紫薇兒微微一怔,隨即應了聲是,退下去吩咐人去了。
張瑤見狀,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兒,可心裡卻還是有些煩躁起來。
剛剛一聽北夢鳶說憐玉容可能在東宮也做了什麼手腳的時候,張瑤第一反應過來的,便是二郡主和三郡主以及周蓉哪兒出了什麼問題。
張瑤腦子裡面兒,突然想到了之前她做的那個夢。
之前做夢,夢見獨孤澈踏馬而歸,結果獨孤澈果然便踏馬而歸了。
而後面兒,還有一個淨是血色的夢,那又是意味着什麼?
難不成,真的是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她想到自己爲數不多的幾次噩夢,一次是之前獨孤澈宮宴事件,隨即便是這纔不久獨孤澈這事兒,這次的這個血色事件,會不會也是一種暗示?
越想,張瑤心裡便越發的提心吊膽。
臉上顯示的神色也越發的煩躁了,桂枝兒在一旁看的都有些怕,還是不由的叫了一聲,“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不要……”
不等桂枝兒把話說完,張瑤陡然轉頭看着她,道,“桂枝兒,你快去,找殿下,就說本宮有事兒找他。”
桂枝兒“啊”的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張瑤便又催了一遍兒。
桂枝兒這才忙應了幾聲,轉身往外跑去。
張瑤臉色擔憂的看着桂枝兒的身影,手心的帕子捏的緊緊地。
……………………
且不說張瑤哪兒如何,北夢鳶這邊兒帶着夢香夢迴回了房間,坐下來,對着夢迴道,“你把這東西拿下去放着罷。”
夢迴應了聲,便慢慢兒的往外退出去。
夢香見狀,也準備跟着走出去,北夢鳶卻叫道,“夢香,你留下。”
夢香聞言,微微一愣,應了聲是,頓住了。
北夢鳶臉色很不好,渾身都帶着些微兒的火氣兒,夢香感覺出來了。
北夢鳶很少有如此這般生氣的時候,是以,夢香心裡面兒微微忐忑的時候,也不由的好奇,北夢鳶到底和張瑤是如何說的,怎的倒是北夢鳶氣成了這個樣子?
想着,夢香斟酌了一下話語,慢慢兒道,“娘娘,今兒,您和張婕妤說的還好罷?”
北夢鳶聞言,不由的輕輕兒笑了笑,“好,怎的不好?”
夢香聞言,不由的鬆了口氣兒,又疑惑道,“既是如此,那娘娘您怎麼還這般……”生氣?
“這般如何?”北夢鳶接道,笑了笑,卻更顯得她臉上的氣色駭人,她道,“張婕妤倒是好的很,本宮告訴她一個消息,她便也告訴了本宮一個消息,夢香你猜猜,張婕妤是對本宮說了什麼?”
夢香聞言,心裡沒來由的一跳,隨即想,果然是張婕妤對北夢鳶說了什麼,不然的話,北夢鳶如何會這般?
心裡一時氣惱張瑤不懂理,卻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張瑤說的是什麼,可想也知道是說的不好的話,不然北夢鳶何以至此?
想了想,夢香便收緊了下頷,微微垂了頭,對北夢鳶道,“回娘娘,奴婢……猜不出來。”
北夢鳶見狀,眼眸閃過一絲諷笑,隨即道,“夢香,你跟着本宮多久了?”
夢香聞言一愣,北夢鳶這話跳躍太快,有點兒跟不上她的節奏,可反應過來,夢香忙道,“回娘娘,奴婢和娘娘一般大,是和娘娘一起長大的。”
北夢鳶點了點頭,又道,“那本宮平日待你如何?”
“很好。”
“很好?”北夢鳶微微嗤笑,“很好是什麼意思?好到什麼程度?”
隨着北夢鳶一句一句問話,夢香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什麼圈子裡,可卻有些摸不着頭腦,聞言只能道,“很好,好到……就如親姐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