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的長相併不會令人驚豔,只是極清秀,氣質清新又沉靜。
不少人要說一個女子容貌秀美氣質清雅的時候,就會說如一株深谷幽蘭。
但是傅涼旭覺得薛芷夏並不像百合或者蘭花之類的花,她甚至不像花。
像什麼呢?
薛芷夏她像一頭獅子。
憤怒,不甘心,又偏偏沉穩得可是怕。
總是安靜而默然,卻沒有一刻不在拼命地生長。
從不言語,卻從骨子裡透着一股子蓬勃的生命力。
傅涼旭看着她,眼神不自覺安靜又柔軟。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失去擁抱她的權利了?
薛芷夏百無聊賴地看着遠方,手指突然觸摸到了一個軟管。
拿出來一看,景鈺臨走時那種碎碎唸的樣子,又彷彿出現在眼前。
“森林裡面很有可是能蛇蟲多,防止紅腫的,李苑讓我給你帶上。”
薛芷夏也沒有多想,就把這個軟管扔給了傅涼旭。
男人倒是沒有推辭,只不過給自己身上可以觸及的地方圖了之後,氣氛有些微妙了。
總有些地方,是自己沒辦法上藥的。
薛芷夏也發現了這一點,臉悄悄紅了。
他們兩個人……有多久沒有肢體接觸了?
一想到這裡,薛芷夏就有些尷尬。
偏偏這時候,傅涼旭嘆了一口氣,對薛芷夏說。
“過來吧,我先幫你上藥。”
終於不用再裝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傻子,傅涼旭又恢復了那種語氣。
淡淡地,但是不帶上一點兒置疑。
薛芷夏僵硬了一下。本能性地想要拒絕,可是是很快就垂下了頭。
他們現在這種情況算什麼?
吵架很久,所以各自都想要息事寧人的夫妻?
她想象過很多他們重歸於好的畫面,可是是偏偏,就沒有預料到會這麼平靜。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誰先矯情。誰就輸了。
薛芷夏心一橫,就把自己的衣服脫掉了。
閉上眼睛:
“可以了,謝謝你。”
男人的手指,沾上了一些醇厚的藥膏,讓人莫名覺得十分清涼。
傅涼旭的聲音,帶着一些愉悅。
“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薛芷夏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這句話。
可是是傅涼旭的每一個動作,看似稀鬆平常,對於薛芷夏來說,卻不簡單。
男人的手指,每一處都像是在點火。
過了一會兒,薛芷夏實在是覺得有些不夠自在。
她輕輕搖了搖頭以示拒絕:
“行了,要不我自己來吧。”
傅涼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的聲音莫名有些哀怨:
“薛芷夏,你怕我。”
女人的身子,不着痕跡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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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是還是要嘴硬:
“我沒有,我自己可以的,交給我吧……”
“可是是你之前把我氣成那個樣子,我也沒有跟你追究。”
傅涼旭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可是是更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薛芷夏不由得有些詫異地轉了過去,打量着男人。
傅涼旭好看地眉頭,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疙瘩。
“我也有錯,你也有錯。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和好,怎麼樣?”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緩。
“我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薛芷夏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傅涼旭現在,確確實實是在主動示弱了。
既然如此,她也應該給男人一個臺階下。
其實哪兒有那麼多恩恩怨怨……說到底。還是自己放不下面子而已。
薛芷夏正想說什麼,傅涼旭塗完了藥膏,一下子就湊過來了。
“如果你實在是覺得我不對……那我,肉償怎麼樣?”
一瞬間,又恢復了那種無賴的樣子。
薛芷夏瞠目結舌:
“你……”
好半天也想不到,該用什麼樣的話來反駁傅涼旭,乾脆就破罐破摔。
“我拒絕,我們有任務……”
傅涼旭不斷靠近:
“外面的雨,至少還有一段時間才停。”
下一秒,他的脣就壓了下來。
這段時間,傅涼旭抽了不少煙。
一直有一種淡淡的菸草味,讓人心醉神迷。
薛芷夏突然就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逃避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那麼他們就這麼順其自然吧。
春意盎然,交付身心。
外面永不停歇的雨聲似乎遠了,火堆暖融融的光將整個山洞照亮。
薛芷夏睡着了。
或許從來沒有這麼安心過。
傅涼旭看着薛芷夏,她面上一片恬淡和專注,像是心中有着無比篤定的信念,支持着她爭分奪秒地努力。
這麼努力的她,過段時間不知會把他甩出多遠呢……
傅涼旭嘆了口氣,也閉上眼睛,在薛芷夏身邊休息了。
天池森林的氧氣是極充沛的,只是這裡是枯木區,所以不及有樹木的地方氧氣濃郁。
但即使這樣,這裡的氧氣也比外面純淨得多。
就這樣堪堪睡了一兩個小時。
突然,傅涼旭感覺山洞內一陣微小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他還是警惕地立刻睜開眼。
薛芷夏還是在沉睡。
傅涼旭想了想,捂住了薛芷夏的耳朵,然後繼續觀察着外面。
過了一會兒,薛芷夏醒過來了。
看着傅涼旭護犢一樣地動作,五味雜陳。
男人注意到她醒了,聲音低沉地開口了。
“如果不是我身上還帶着手機,我會以爲……自己現在正在古代。”
薛芷夏皺了皺眉頭:
“你也有這種感覺麼?”
後者點了點頭。
“如果一定要說,這場遊戲有一個設計者,那麼可以看出……
他是一個極其守舊的人,覺得自己還生活在以前的年代。”
“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薛芷夏靠在傅涼旭的懷裡,開始轉化話題。
“兒子呢?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安慰他?”
傅涼旭苦笑了一下:
“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不讓我走。”
“結果我說,我是來找你的,他馬上就聽話放開了。”
薛芷夏的眼睛動了動。
兒子從來都不在自己面前哭,上一世,他極其懂事。
這一世,似乎是因爲傅涼旭的加倍寵愛,所以他變得有些嬌氣。
反倒是這樣的兒子,更有真實感。
不像以前那樣,就算是在學校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說什麼出來。
“對了,”傅涼旭突然想到,
“你之前是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的?”
“我也不知道……”薛芷夏答道,
“我總是有一種感覺,好像很久以前,我來過涴市,所以,我總是覺得這個地方,我是知道的。
也是我們運氣好,這個山洞,要再遠一點,我就找不到了。”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記得,你是在晉城長大的?”傅涼旭詫然道,
“明明在你嫁進來之前,我就已經調查過你,沒有任何在涴市以外的地方。”
聽到這話,薛芷夏神情竟有一絲羞澀,赧然道:
“我就知道,你從很早就已經開始注意我了。是不是?”
所以,請你不要心內愧疚。
“等出去了之後,我們重新開始吧。”
傅涼旭淡笑着點點頭,也不說話,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過去的,也該過去了。
像他和薛芷夏這麼執着地人,都能夠放下一切。
這纔是所謂的愛情吧。
這場雨一直下了近半天才停下。
傅涼旭和薛芷夏躲在山洞內,除了吃睡,就把所有時間都用來聊天,所以這半天倒也過得很快。
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有跟對方,說過那麼多的話。
雨停後,二人出了山洞,那些枯木經過雨水的腐蝕明顯地又矮了一截。
由於沒有茂盛的枝葉遮擋,淡淡的陽光毫無阻滯地落到他們身上,平添了幾分暖意。
接下來的兩天,簡直出乎意料的順利,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甚至還在一棵樹下找到好幾株還魂草。
如此一來,他們此行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一半。
另一件任務,找到一把槍。
任務發佈說,這把槍放在天池森林裡面一個隱蔽的地方,沒有範圍規定。
可是能會有一些東西,守在這把槍的周圍。
但是偌大的天池森林,卻沒有一丁點這個東西的蹤跡。
而且兩個人隨身攜帶的乾糧,也已經快要接近尾聲。
這兩天沒什麼事發生,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很安靜。
自從從山洞出來,傅涼旭好像就有些細微的變化。
不,也許更早之前就有變化。
只是一直髮生的事情,讓他們都忙於應付。
薛芷夏覺得他變得沉默了,雖然他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
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反正不太一樣;他雖然更安靜了。
薛芷夏卻時常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深遠,淺淡,寧靜中沉澱着溫柔。
一路上兩人的交流得很少,卻根本沒有任何生疏和冷淡的感覺,甚至……更親近了?
薛芷夏也不是多話的人,傅涼旭不開口,她也很少主動說什麼。
於是關於那個山洞裡的事被兩人默契地閉口不談。
她將面罩讓給他,而後自己卻差點醒不過來,他的滿心愧疚和痛苦,他沒有說。
看到他因爲她而癲狂幾乎變了一個人,她的心疼和動容,她也沒有講。
現在的相處模式,已經變得和平又淡然了。
兩人朝之前方向走去,在地上發現了一些零散的蛇骨。
大概是哪場腐蝕雨中沒能逃過的那些蛇。
行至一處,隱約聽見前方有人聲。
傅涼旭和薛芷夏分別閃到兩棵樹後。
不知來者何人,還是謹慎些不要露面好。
說話聲近了,薛芷夏覺得這聲音非常耳熟,探出一看,來的人是一男一女,而且這兩人都還認識。
一個是厲千珏,一個是複賽時薛芷夏的對手雲翼。
由於他竹竿似的身形太顯眼,薛芷夏還是記住了他。
她正想出去打招呼,厲千珏便有所察覺,高聲清喝:
“誰?!”
傅涼旭走了出來。
厲千珏看到他有些驚訝,接着便看到之後出來的薛芷夏。
一見她,厲千珏就過去圍着她嘖嘖稱歎:
“喲喲喲!薛小姐,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
不僅跟傅先生過得不錯,還能夠這麼滋潤地有說有笑呢。
嘖嘖,姐姐我都沒這麼厲害呢。”
厲千鈺話裡話外都有些發酸。
“運氣好罷了。”
薛芷夏問:
“你這些天怎麼樣?那天在瘴氣裡一轉頭就不見你。”
“我還活着,你們是不是特別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