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從鞋櫃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新拖鞋，見父子仨人都站着不動，隨口招呼道：“都坐啊，愣着幹什麼？”
裴棠回過頭，粉嘟嘟的臉蛋皺成了一隻包子，“媽媽，你是騙子。”
沈明珠彎腰刮刮她鼻尖，溫柔道：“媽媽騙你什麼了？”
“你說你在這裡過得很好，可你住的房子這麼小，牀也這麼小，沙發也小。”
跟國內的家比起來，公寓的環境是差了不少。
總面積不超過三十平方的空間裡，除去客廳、廚房、衛生間和陽臺，剩餘的地方被單人牀、書桌和雙門衣櫃擠得滿滿當當。
平時沈明珠一個人住倒也不覺得侷促，如今屋子裡多了父子仨，以及三人的行李，難免有種無處下腳的逼仄。
沈明珠並不覺得住這樣的小公寓是件多麼艱苦的事，可被父子仨人用心疼的目光望着，她心口卻忍不住發脹。
這種被人心疼的感覺，真的很難不讓人感到滿足。
“公寓雖然小了點，但媽媽一個人住也足夠了。而且房子小也有小的好處，打掃起來省時省力。”
裴棠並沒有被她的話安慰到：“可你在家裡都不用自己打掃衛生的，到了這裡，不僅住這麼破小的房子，還要自己打掃衛生，自己做飯吃，媽媽，你乾脆不要讀書了，跟我們回家吧。”
不愧是貼心小棉襖，說的話雖然天真稚氣，卻也十足的暖心。
雖然父子仨都嫌棄沈明珠的公寓狹小，可當沈明珠提出送他們去住酒店時，三人卻都不願意。
經過商議，沈明珠和裴棠睡牀，這是她在機場時就答應過的。
父子倆則打地鋪。
安頓好住處，沈明珠帶父子仨去劍橋校園內遊覽，並品嚐了她平時愛吃的幾家餐廳，一直逛到夜幕垂落，一家四口才踏着星光回到了小公寓。
“媽媽，幫我拿一下毛巾。”
“老婆，我的牙刷忘帶了。”
平時，沈明珠晚上呆在公寓裡，大多都是看書學習，安靜卻也孤獨。
但今天晚上的公寓裡，卻因爲家人的到來而憑添了吵鬧和溫馨。
等到熄燈躺下，已經是十點半了。
“媽媽，我睡不着。”
因爲牀小，裴棠不得不窩在她懷裡。
沈明珠憐愛的摸摸女兒臉蛋，“那媽媽給你讀故事？”
“好。”
沈明珠側身扭亮檯燈，發現父子倆也沒睡，都睜着黑漆漆的眼睛看她。
沈明珠也不意外，時差的原故，她剛來倫敦的前幾個晚上都沒睡好。
幹躺着也是折磨，父子倆索性換了裝備出門夜跑。
裴棠留在公寓裡陪沈明珠休息。
父子仨可以不睡，沈明珠卻不能不睡，明天還得早起去上課。
跑累了，父子倆找了家深夜餐廳吃東西休息，免得回去吵醒沈明珠。
“你給媽媽買間大房子。”
“明天就去看。”
裴颺頭也不擡的迴應兒子的提議，他也不樂意看到媳婦蝸居在這樣簡樸且狹窄的小公寓內遭罪。
第二天，沈明珠前腳出門去上課，父子仨後腳也跟着出了門。
在房產經紀人的帶領下，父子仨很快看了一套位於留學生公寓樓500米距離的公寓房。
房子面積70平米，兩室一廳，帶一個圓形的小陽臺。
裴颺很滿意，裴子珩卻嫌房子太舊，要裴颺給沈明珠買獨立式住宅，帶小院的那種。
裴颺氣樂了，“你說得倒是容易，你掏錢啊？”
過年那會爲了買包哄沈明珠高興，他已經掏空了家底。
現在買這套兩室的舊公寓他都捉襟見肘，哪還有閒錢在倫敦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獨立式住宅。
“嗯，我掏。”
裴子珩嫌棄的白他一眼，轉頭用英語同房產經紀講出他的要求，房產經紀人連連點頭。 同房產經紀人交流完，裴子珩轉頭同父女倆道：“走吧，離這不遠正好有一幢獨立的雙層住宅要出售，我們去看看。”
裴颺扯住他，“多少錢？”
“對外報價是48萬，不過應該有講價的空間。”
奪少？
48萬英鎊，換算成人民幣接近於500萬了！
別說他買不起，就算買得起也不會買，他們又不是要在這邊長住，買這麼貴的房子幹什麼使？
“太貴了，不買。”
“又不用你出錢。”
“你哪來這麼多錢？”
“你與其關心我的錢是哪來的，不如花心思想想怎麼多賺點錢，給自己的女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裴颺的脾氣，也就是在沈明珠面前才收斂着。
面對兒子接二連三的鄙視和挑釁，他火氣噌的就上來了：“買個屁，不買了！”
裴子珩：“自己沒本事，還有臉發脾氣，媽媽嫁給你，不是爲了跟着你吃苦受累！”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媽嫁給了我這個普通男人，就表示她願意跟着我過普通日子！”
“哥哥，爸爸，你們別吵了。”
注意到一旁神色不安的裴棠，父子倆默契的閉了嘴。
……
“媽媽，你回來了！”
“老婆，辛苦了！”
沈明珠下課後回到公寓，父子倆一個接包，一個幫她拿拖鞋，殷勤得讓她感覺到一絲怪異。
“你們早上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
“出去逛了逛。”
察覺到父子倆之間的僵凝氣氛，沈明珠調侃：“你們吵架了？”
“沒有。”
父子倆異口同聲，但彼此卻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不等沈明珠再問，就被裴颺推到沙發上，體貼的幫她揉肩：“老婆，中午我們吃什麼？”
公寓雖然有廚房，但只能用電不能用竈，而且電壓也有限制。
熱牛奶煮個咖啡麪條的還行，但要做飯卻是萬萬不能。
她問兄妹倆：“你們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裴棠開心的舉手：“我要吃漢堡和薯條！”
裴子珩：“我跟妹妹一樣。”
沈明珠扭頭看身後的男人，“你呢？”
“我聽老婆的。”
沈明珠點點頭，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他。
“你和子珩出去買吧，街尾就有一家漢堡店，順便在旁邊的披薩店買點披薩和沙拉。”
裴颺接過錢，“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你能單獨跟店員溝通嗎？”
裴颺：“……”
等父子倆一前一後出了門，裴棠立刻神秘兮兮的同沈明珠講起悄悄話：“媽媽，今天哥哥和爸爸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