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旖旎,砸暈太子

靜,現場是死一般的寂靜。

當那籠罩在白衣之上的墨藍色輕紗緩緩墜地,又緩緩來到他們跟前時,所有人,包括華珠在內,都屏住了呼吸。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還被人罵做棺材子的廖子承,會以水師提督的身份站在他們面前?

知道這名年輕人聰明能幹、斷案如神,也頗得王帝師器重,可沒料到他居然厲害到令染家千金不戰而敗,令明德太后親授鳳凰令。據說就連太子,都未曾有過這等殊榮。

臉色最難看的,當屬王慶父子。

原來,水師提督的確第一站就到了王家,還是帶着從江南千辛萬苦尋回的秘藥,但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在提督大人救了小七之後,無恥地退掉了提督大人的親。

王慶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至於王恆,他更是曾經辱罵過提督是太子身邊的一條狗,但現在,太子都得向提督行禮了……

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王慶與王恆大抵願意用一半的家產將它買回。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後果和結果。

冷風颳過,槐樹葉沙沙作響,一輪明月掛枝頭,月光穿透繁茂枝葉,細碎得落於肩頭,衆人的身子又福低了幾分。

華珠看着他,忽覺那熟悉的容顏,一瞬多了歷練,俊美如最亮的星辰,叫人不敢直視。

垂下眸子,華珠聽到身旁赫連笙冷冷一笑,說道:“原來是廖提督,誤會,誤會。不知廖提督突然跑來顏府,有何貴幹?”

“大家不必多禮。”客套了一句,廖子承又看了站在赫連笙身後的華珠一眼,淡道,“年氏華珠,本官懷疑你與一樁連環殺人案有關,按北齊律法,必須剝奪你的選秀資格。”

華珠微微一愣,連環殺人案?不是吧?她……沒這麼倒黴吧?

顏寬父子與王慶父子疑惑地看向了華珠,一個十三歲的瓷娃娃,會與殺人案有關?

赫連笙再度冷笑,面容已恢復了慣有的高高在上:“本宮倒是不知,幾時水師提督也能負責查案了?你不是應該去整頓軍營嗎?”

廖子承面色不變,一本正經道:“太后懿旨,命本官重新審理四名官員被殺害拋屍一案,年華珠並未參與調查,卻能對案件始末了如指掌,無法排除她的幫兇嫌疑。”

“原來是滿月案啊。”赫連笙的笑都快要比哭難看了,當初廖子承找到他,向他說明自己是抓獲了滿月案真兇之人,還說幕後主使其實並非要詛咒太子妃,而是要詛咒太后。他想討好太后,自然得查出真兇。作爲查找出真兇的條件,他同意廖子承全權負責王三爺一案。可誰料到這傢伙過了河就拆橋,直接與太后聯繫上了!又或者……他從未真心實意地幫過他,一直在利用他!

很快,赫連笙又想到自己第一次到東一街尋找王三爺時,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名大內高手,當時不大明白,而今再看那個戴着奇怪黑麪具的少年,又怎會猜不到是廖子承指使的?!

只是,他依然想不通,縱然對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聲音,那晚,他確定無人接近過馬車,那麼,他的高手又是如何被迫在他眼皮子底下服下毒藥的?

斂起心頭思緒,赫連笙恣意地說道:“既然有如此重大的命案,本宮就留下了,車隊由侍衛長護送回京。”

太子……要留下?這可真是振奮人心!顏寬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喜色,上前兩步,說道:“不瞞太子殿下與廖提督,顏府……就在前不久,顏府也出了一樁命案!”

顏寬將冷柔化作一灘血水與一個骷髏頭的事從頭到尾,事無鉅細地闡述了一遍,“……這兩日,我寢食難安,將審理過的案件卷宗逐一翻閱,希望能從某些類似的案件裡得到一些啓發。結果,真讓我找到了!”

頓了頓,看向顏博,“去我書房,把書桌左邊第三個抽屜繫了白色繩子的卷宗拿到花廳。”

“是,父親。”

顏博去內院取卷宗,顏寬將衆人領入花廳,赫連笙與廖子承當仁不讓地坐了主位。

顏寬在右手邊坐下,王慶與王恆卻有點兒不敢落座。

整個過程,廖子承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虛作祟,他們總覺得廖子承在故意給他們難堪。

等待的空擋,顏寬就看向廖子承,開着玩笑道:“提督大人年輕有爲,實乃不可多得的好男兒,若非提督大人早有未婚妻,我都想與提督大人攀親呢。”

廖子承就看了王慶父子一眼,對顏寬輕輕一笑:“現在沒了。”

王慶和王恆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顏寬又不是傻子,以他對王慶父子的瞭解,不幹點兒蠢事兒都不是他們的做派。如此,甚好,甚好哇!

華珠站在顏寬旁邊,彷彿沒聽到他和廖子承的談話,只神色靜默,叫人瞧不出心中所想。軟骨散的藥效不怎強,此時已散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有些累乏。

須臾,顏博回來,將卷宗呈給了廖子承。

廖子承一邊翻閱,顏寬一邊解說:“骷髏頭是海盜的專用標誌,我懷疑,是赤焰的餘黨回來了!”

華珠對琅琊的情況不瞭解,沒聽過赤焰的名號,經顏博從旁解釋才明白赤焰是六年前被顏三爺一劍殺死的海盜首領。

廖子承闔上卷宗,沒說話。

顏博卻神經兮兮地說道:“不對不對,是赤焰的鬼魂,來找我們報仇了!三哥殺了他,他就來殺三哥的妻子!一定是這樣!”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彈了幾下,神色如常地問:“赤焰真的死了?”

王恆點頭如搗蒜:“我親眼看見顏澈把劍刺入他心口的。”

廖子承又明知故問:“骷髏頭呢?”

華珠答道:“在我房裡,我叫人去取。”語畢,對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聲,丫鬟前往了知輝院。

巧兒與香荷膽子小,不敢動那麼驚悚的東西,秀雲擰了過來。最近秀雲的體重直線飆升,胖得跟秤砣似的,這才走了幾步?就快累趴下了。

精緻如玉的手托起猙獰可怕的顱骨,廖子承分析道:“以我的專業知識判斷,它是女性顱骨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從它顱腔與突出的下顎體來看,死者不大可能是北齊人,應該是黑色人種。”

北齊海上貿易發達,金髮碧眼或黑棕人種他們也是見過的。

顏寬神色驚訝地問:“這麼說,它不是冷柔的?”

廖子承仔細端詳着手裡的顱骨,像端詳着一件美麗的藝術品:“我確定它不是。還有,近六年來,都沒有發生過海盜截殺外國船隻的案件,唯一一次小型風波是在今年九月,那是散匪,被太子殿下派人剿滅,未登記外商死亡。”

“沒錯。”赫連笙給出了肯定回答,又問,“這麼說,這顆頭顱或許有……六年曆史了?”

廖子承點頭:“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所以想要確認死者的身份非常困難。但它絕不是冷柔的,這點毋庸置疑。”

顏博抱緊了雙臂,哭着臉,顫聲道:“我還是覺得是海盜的冤魂回來復仇了。如果不是有鬼,當時那麼多人看着啊,三嫂怎麼會變不見?就算這顆頭顱不是三嫂的,血水呢?血水一定是她的!”

廖子承決定到現場勘查。

自從發生命案後,顏寬命人封鎖了省親別墅,特別是紫竹林周圍,全部派了重兵把守,不許任何人出入。

wWW●ttκa n●¢ Ο 紫竹林正中央是一個建造了兩口古井的原形草地,直徑爲三十米,兩口井之間相距十米,井與林子又相距十米。

衆人一抵達現場,立馬失了方向。

周圍景物完全一致,井與周邊竹子的距離一致,乍一看,真叫人難辨東西南北。

但華珠注意到,其中一口井的四周種了幾株小蘆薈、另一口井的四周種了幾朵丁香花。

廖子承顯然也發現這一區別,蹲下身摸了摸周邊土壤,問顏寬:“最近才種的?”

顏寬就道:“是啊,上次冷柔掉進入井後,爲了區分它們,我在這裡種了一些花草。華珠把它們叫做一井和二井。這個是一井。”怕廖子承不懂這裡的乾坤,又補充道,“它們是此地的卦眼,怕毀了風水,我就讓人把血跡清理了。”

廖子承拍了拍翡翠邊緣:“一井是冷柔消失的地方?”

顏寬搖搖頭,指向對面:“種了丁香花的二井纔是。”

華珠習慣性地拿出小冊子,開始畫圖做筆記。

廖子承在她身側停住,肩膀挨着她的,很自然也很習慣,並指向她畫的圖說道:“這個地方記錯了。”

“嗯?”華珠歪了歪腦袋,繞一井走了一圈,眉梢一挑,“是四株蘆薈啊。”她畫了五株。

這時,赫連笙靠了過來,也想看看她畫的東西。

她卻眉頭一皺,朝旁邊挪了挪步子。

後面顏博也過來看,她眉頭微皺,卻沒挪步。

赫連笙看着自己是最被嫌棄的一個,心裡很不舒服。

廖子承檢查完二井,走向華珠,面無表情道:“把那天的情況,指着地點再說一遍。”

“那天是顏旭之與顏敏之滿月,舅舅、舅母、大爺、大奶奶、二奶奶、姝姐姐、嫿姐姐、顏恆之、顏慧、三奶奶、我姐姐、姐夫和我,進入正殿用膳,正殿外搭了臺子唱戲。晚飯畢,舅母與大爺回了院子,我姐姐去了府門口檢查戲班子。其餘人來了紫竹林。煙花擺了一圈,由六名僕婦負責燃放,另外兩名僕婦舉着鞭炮。我們幾人站在場地中央,就是現在這個位置。”

華珠又指向種了蘆薈的一井,“顏恆之突然朝一井跑去,舅舅逮住他,他又朝二井跑,後面舅舅自己守住了一井,並叫三表嫂守住二井。”

“爲什麼讓她守?”廖子承問。

“當時她離那兒比較近,我就交代了一句。”顏寬補充道,“她素來不喜與人接近,幹什麼都站得遠遠的。”

這話不假,冷柔的性子的確太孤僻了。

華珠就想起第一次見冷柔,正是冷柔落水,看來她這人,真有點兒倒黴。

“顏恆之問什麼對兩口井這麼感興趣?”廖子承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顏寬嘆了口氣:“這個我事後問過他了,他就是好奇,哪兒都想看。這孩子,皮得很。”

廖子承看向華珠:“繼續。”

“後面,顏恆之催着舅舅放煙花。舅舅下令,僕婦們點燃導火索,我們就看天上,等放煙花。這時,顏恆之趁我們不背,偷偷奔向了二井。三奶奶發現了他,叫紅菱把他抱回二奶奶身邊。據紅菱交代,她抱着顏恆之走了一半,嗯……”

華珠朝二井邁了些步子,在離二井約莫五米處停住,低頭看了一眼,“是這裡沒錯,我事後拔了一塊兒小草做了記錄的。她在這裡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三奶奶體力不支,她嚇得腿一軟,抱着顏恆之摔了下去。我聽到她的叫聲,看向了她,她把顏恆之護在身下。順着她望去的方向,我又看到三奶奶面朝上、背朝下,掉入了井底。這時,剛好煙花又炸響了,像雷和閃電一樣,我們都擡起了頭,又都捂住了耳朵,確切地說,其實是抱住了頭。但那也只是非常非常短的一瞬間,等我們全都回過神,並趕過去看時,井底已經只剩一灘血水和碎顱骨了。”

廖子承站在華珠所站的,也就是紅菱第一次摔倒的位置,凝眸道:“這裡與兩口井,剛好是一個等腰三角形。”

“這說明什麼呢?”

“暫時不能說明什麼。”廖子承踱了幾步,又問,“你們既然全都擡了頭,根據人在暗夜中追蹤光源的本能反應,你們應該在四周都燃起煙花的時刻,原地轉了圈,換言之,你們所有人都失去了方向感,又怎麼確定趕過去看的是正確的井?”

“紅菱,她沒看煙花。還有舅舅,他站在一井旁,不可能會弄錯。”

顏寬鄭重地點頭:“當時我其實也不記得方向了,但我能肯定,冷柔沒有靠進過我站的地方。”

華珠又接過話柄:“而且,出於保險起見,我們也檢查了一井,空無一物,連井底的灰塵都沒有被觸碰過。所以我們才斷定,紅菱沒有看錯,二井纔是案發現場。”

“那些僕婦也沒什麼發現?”

“沒,她們比我們還反應遲鈍。”

廖子承凝思了片刻,濃眉星目中透出一絲冷峻來:“叫上她們,我們做一次案件重演。首先,假設兇手藏在林子裡,出動掌風或暗器將冷柔打入井底,再趁你們擡頭看煙花的一瞬施展輕功將她擄入紫竹林。”

這個假設,是在懷疑紅菱的證詞?因爲紅菱一直盯着二井,沒有看見可疑人出沒。

顏寬覺得這種辦案方式很奇特,笑了笑,將僕婦、餘詩詩和紅菱叫來了現場,並把那晚沒放完的煙花也搬了過來。

廖子承從工具箱裡取出一包石灰,在地上畫了三個圈:①衆人觀看煙花的位置,②紅菱與顏旭之摔倒的位置,③紅菱奔向二井,第二次摔倒的位置。

第一輪,華珠演冷柔,秀雲演顏恆之,餘詩詩演紅菱,顏博、赫連笙、王慶、王恆演觀看煙花的其他家眷,顏寬依舊是顏寬,站在一井旁。

至於殺手,非流風莫屬,恐怕整個北齊,也找不出幾個比他身手更敏捷的。

餘詩詩知道是來做案件重演,細心地帶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紅色斗篷,要給華珠穿上時,華珠卻眉梢一挑:“不對呀,三奶奶那件很重,這件是不是太輕了?”

餘詩詩爲她繫好絲帶,溫聲道:“你記錯了吧?這件是斗篷是我找董娘子定製的,一共兩件,送了一件給你三表嫂,它用的蠶絲,不會很重的。”

很重的話,當時也飄不起來。這麼想着,華珠鼓了鼓腮幫子,在正殿時,她有可能真的看岔了。

大家各就各位,華珠來到二井旁,睜大了眸子:“防護措施呢?不是叫我真的這麼掉下去吧?”會摔爛屁股的!

廖子承輕輕地勾了勾脣角,縱身一躍,跳入井底,然後在華珠詫異的注視下,仰起頭,伸出了雙手。

他大她七歲,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俯視的那個,而今換她俯視他,只見那黑漆漆的井底,一雙明亮的眼睛,像銀河中最閃耀的星。

華珠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旁,紅菱催促,說準備就緒。

華珠才迅速站直了身子,進入角色。

顏寬:“放煙花吧。”

僕婦點燃導火索。

“家眷們”仰頭看天。

“顏恆之”躡手躡腳地跑向二井。

輪到“冷柔”提醒紅菱抱開“顏恆之”,華珠卻瞳仁揚手:“停!停停停!”

僕婦們趕緊踩熄了火星子,汗都嚇出了。

華珠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問向餘詩詩,也就是紅菱的扮演者:“奇怪,大家都在看煙花,爲什麼三奶奶不看?三奶奶又不是顏恆之,小孩子心性,對不許靠進的東西莫名好奇。在正殿,紅菱勸三奶奶回屋歇息,三奶奶都說好幾年沒看煙花了,想瞧瞧呢。”

餘詩詩長期伺候病人,在這方面比較敏感,就道:“三奶奶病了,擡起頭時,會覺得頭暈,然後低頭按一按太陽穴的功夫,就能發現顏恆之了。”

“有道理。”華珠握了握拳,“繼續。”

顏寬:“放煙花吧。”

僕婦點燃導火索。

赫連笙、王慶與王恆們仰頭看天。

秀雲躡手躡腳地跑向二井。

華珠按住太陽穴,對餘詩詩淡淡吩咐道:“紅菱,大少爺朝這邊來了,快把他抱到中間去!”

“是,三奶奶。”餘詩詩奔走幾步,攔住秀雲,鑑於秀雲般顏旭之肥肉橫生,餘詩詩抱不動,只得拖着她朝中間跑去。跑到②圈內,摔倒,滾了一圈。

餘詩詩回頭看二井。

華珠開始“暈暈乎乎”,按住腦袋,搖搖欲墜。

餘詩詩:“啊——三奶奶!”

太子、王慶和王恆朝這邊看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煙花飛入天空,砰然炸響,比雷聲更大,綻放出了無比絢爛的火樹銀花。

華珠後退一步,腿肚靠上井壁,一個不穩跌了下去。

她仰望着星空,看星子急速遠離。

失重的感覺,讓她難過得快要窒息。

猛地,身子一緊,已經被一雙強健有力的臂膀抱在了懷裡。

下意識地,她摟緊了他脖子。

這是一處不被月光照亮的死角。

她能看見流風的腦袋在上空晃了晃,但她知道,流風是看不見的。

看不見他這樣抱着她,也看不見她這樣摟着他。

忽而,頭頂光線一暗,僅有的一片星空霎那間化作一雙閃動着熠熠波光的明珠。

她能感覺他抱着她的胳膊越來越緊,他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

這一瞬,說長不長,但華珠還是聽到了很多聲音。

心若擂鼓的聲音,喉頭滑動的聲音,呼吸漸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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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直到一根繩索丟下來,像一根細針,嘭的一聲戳破了一個夢幻的泡泡。

華珠眨眨眼,輕咳一聲,說道:“演練結束了。”

“嗯。”廖子承淡淡地應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然後他將華珠放下地,一手拽緊長繩,一手攬住她纖細的柳腰,“抱緊。”

華珠愣了愣,隨即乖乖地用雙臂圈住他精壯的腰身。

到了上面,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喧鬧、熟悉的人生,一切恢復正常,好像剛剛的一瞬旖旎只是華珠自己的錯覺。

“如何?”廖子承面無表情地問向顏博。

不等顏博回答,赫連笙冷冷地開口了:“怎麼搞的?流風不是要擄走冷柔嗎?怎麼就摘了一朵花?”

流風滴溜着黑寶石般迷人的眼珠,疑惑地看向了廖子承,那模樣,有些委屈。

廖子承摸了摸他腦袋,語氣柔和道:“乖,我們流風做得很好。”

流風以看白癡似的眼神看了赫連笙一眼,隨即將食指放入了嘴裡。

赫連笙的嘴角抽了抽。

廖子承不疾不徐地道:“我只想問,你們剛剛在聽到‘紅菱’第二次哭喊三奶奶時,有沒有朝二井看去?又有沒有發現流風?”

原來餘詩詩扮演紅菱時哭喊了兩次,可她只聽到落井前的那一次,落井後,她卻……

華珠瞥向從容冷靜的廖子承,自嘲一笑,看來,自始至終不淡定的人只有自己。

顏博看了看一臉陰鬱的太子,又看了看淡漠如水的廖子承,訕笑道:“看到了看到了,流風當時剛摘完花往林子那邊跑。”

流風這樣的高手,只摘了一朵小花兒,都無法逃過衆人的視線,可想而知,若是抱個人離開該是多麼天方夜譚了。

然而,廖子承只遲疑了一會會兒,便說道:“再試試一井。”

華珠緊了緊斗篷,朝一井走去。

這一次,赫連笙眼神一閃,先廖子承一步跳入了一井。

華珠挑眉,不是吧,叫她對那個渣男投懷送抱?

廖子承撣了撣下襬上的墨藍輕紗,淡道:“略做調整,年華珠演顏恆之,我演紅菱,秀雲,你演冷柔。”

漫天焰火,如千樹萬樹梨花開,浪漫而唯美的夜景下,廖子承名正言順地撲倒了華珠。

而另一邊,秀雲扭着肥嘟嘟的屁股自由落體。

“啊——”

一聲慘叫,赫連笙被砸暈了。

演練完全結束後,除赫連笙之位,其餘人全都返回了花廳。

廖子承並未將自己領悟到的案件信息公佈於衆,而是再次拿出顱骨,並以棉籤蘸醋,塗抹了顱骨。

隨後,衆人就看到,顱骨表面浮現了三個很奇怪的圖案。

第一個,有些像古井。

第二個,有些像……箱子?籠子?反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很封閉的空間。

第三個,比較清楚,是一團火焰。

“這是……什麼意思啊?幹嘛要在腦袋上作畫?還是隱性的!”顏博真佩服對方的智商!

廖子承清冽的眸光掃過衆人神色不一的臉,正色道:“兇手很惡劣,他要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讓三個人,分別消失在古井、籠子和火焰之中。冷柔是第一個,接下來,還有兩名受害者。”

衆人的心,倏然一緊,又聽得廖子承彷彿忽然變得空靈而飄渺的聲音徐徐傳來:“目前線索太少,無從推斷兇手的動機。但如果兇手真與六年前的海戰有關,那麼,你們幾個都要小心。”

六年前的海戰,三大家族都出動了一些力量。

顏寬、顏博、王慶與王恆面面相覷,全都陷入了沉默。

出了花廳,廖子承與華珠漫步在開滿臘梅的小道上,微風拂過,吹落陣陣花雨,一片落在了華珠發頂。

華珠沒發現,只悶頭朝前走,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忽然,廖子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華珠撞進了他懷裡。

“這麼急着投懷送抱,怎麼?剛剛沒抱夠?”是他低低的輕笑,帶了一絲戲謔,在暗夜裡聽來,如神秘的音符,能讓人沉醉。

華珠後退一步,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想開罵,又怕惹毛了他,他又不管她了。

唉,現在唯一能牽制赫連笙的,除了他,再沒第二人。

撇過臉,華珠淡淡地問:“我真的是嫌疑犯?”真的要坐牢?

“偌大的顏家,看一個嫌犯還是看得住的。當然,我會將此事稟報朝廷,如果朝廷認爲顏家不妥,我只能把你……”慢悠悠地言及此處,廖子承忽然打住。

華珠眨了眨氤氳了一層水霧的眸子,“把我關進大牢嗎?那樣也行。”

廖子承似是古怪地睨了她一眼:“寧願坐牢也不入宮,爲什麼?”

“你又爲什麼不娶王歆?”華珠反問。

“王家退了我的親。”講這句時,他好像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華珠搖了搖頭:“如果你真想娶,一定會告訴第一時間告訴他們,你已經成爲了水師提督。”這樣,王家無論如何都不會退親了。

廖子承卻攤手,很無辜地道:“我去江南尋藥,很辛苦、很危險的。”

彷彿在說“我對王歆是真心的”。

華珠卻再次搖頭:“你尋藥,只是出於愧疚,你覺得是佛龕的詛咒害了與你有婚約的王歆。”

廖子承眉梢一挑,看着她忽閃忽閃、琉璃般動人的眼睛:“你千方百計地論證我不喜歡王歆,爲什麼?”

華珠的睫羽輕輕一顫,廖子承又似是而非地問道:“還是你……不希望我喜歡王歆?”

華珠的小眉頭一皺,瞪了瞪他:“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你跟赫連笙,都自戀得無可救藥了!”

語畢,轉身就走!

廖子承修長如玉的手指在臘梅樹上輕輕彈了幾下,像個優雅的王子,演奏着一段盛世名曲:“我看你沒什麼嫌疑,無罪釋放吧!”

華珠的腳步一頓,真會掐她軟肋!

緩緩轉過身,氣呼呼地瞪着他!

廖子承挑眉:“嗯?”

華珠咬咬牙,將幾欲暴走的情緒一點一點塞回心底,擠出一副乾巴巴的笑容:“提督大人有何吩咐?”

梅樹下,橫臥了一塊大石。

廖子承躬身,穿過梅枝,瀟灑落座,墨藍色輕紗似一團迷離的霧,悠悠地籠在了大石之上。

他拍了拍石頭。

華珠走到他身邊,在明顯被他坐了大半,只留給她一小塊地兒的位子坐下。

於是,她不得不挨着他。

儘管了隔了彼此厚重的衣裳,可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漸漸傳到她臂膀。

眨了眨眼,華珠朝另一邊挪了挪,幾乎要掉到地上。

廖子承從懷中掏出一塊羊皮遞給她,“柳昭昭手中的地圖只是其中一部分,想要拼出完整地圖,必須找齊梅莊五女。”

不僅是找那麼簡單,還得從她們手中得到地圖。

得梅莊者得天下,誰又能抵擋住梅莊的誘惑?

華珠蔥白的指尖在地圖上來回流連:“柳昭昭臨死前,叫月伶帶了一句話給我,‘不要尋找梅莊’。我想,她其實是想通過我來告訴你,尋找梅莊之旅或許既艱難,又危險。”

廖子承望向無邊夜色,月輝將他側臉的輪廓勾勒得完美而冷峻,那聲線,卻透出一股令人揪心的悵:“父親和顏澈死後,我將佛龕埋在了地底。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既然上天想給我一個孤獨的人生,我就孤獨一生。什麼梅莊,什麼詛咒,我統統不管也不問了。”

華珠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張嘴,想說什麼,卻忽覺詞窮。

“出發那天,我將埋了六年的佛龕挖出來,那一刻,我又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梅莊,找出真相,哪怕賠上我的命!”

賠上……你的……命?

華珠心頭一震,良久,低聲問:“是埋在了小時候常去的凶宅嗎?”

“是。”沒有遲疑的回答。

華珠就想起來離開建陽那天……

“哈哈,廖賢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看你樣子是打算出遠門,也走水路嗎?”

“嗯,父親生前的朋友有間私塾,請我去授課,我答應了。”

“不知是哪兒的私塾?”

“琅琊。”

……

“我剛看你是從那座凶宅裡走出來的,你去那兒幹嘛?”

“很久以前在那兒丟了個東西,想找回來。”

那個東西,原來就是佛龕。

風涼,更深露重,華珠手心卻冒出汗來。

他態度如此堅決,可知前方充滿了荊棘和危險?

巫女、神將、公主、太后,巫女暫且不談,後面三人,隨便打個噴嚏,北齊的上空都要變色。

他再天縱英才,也一無父族勢力,二無母族背景,與她們爭梅莊,不是在以一己之力,挑釁整個北齊皇權嗎?勝算有多少?

這一刻,華珠忽然很憤怒。

憤怒那個設計了佛龕的人,憤怒那個用詛咒毀了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一世幸福的人。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逼入這樣的絕境?

華珠凝眸,探出冰涼的小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握住了他的。

廖子承卻抽回手,眼底已沒了那股碎人心扉的悵,只剩荒原一般的淡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一點都不要。”

在這種情景下,華珠還是知道好歹的,就沒與他置氣,只繞了繞腰間的流蘇,問道:“那個佛龕是誰給你的?”

“一個乞丐,莫名其妙地衝到我跟前,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公子,你丟了東西’。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我想,我一定不會因爲一時的好奇打開它,又將它帶回了家。”廖子承神色淡淡地說道。

華珠看向他,抿了抿脣,問:“你……爲什麼……”

要告訴我這些?

廖子承站起身,撣落掉在墨藍輕紗上的花瓣,淡道:“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華珠送他到大門口,這一路,二人再無言辭。

臨上馬車前,他拿出一件披風,穿在了她身上,依然打了個美麗的蝴蝶結,手法比上次,嫺熟了良多。

華珠捏了捏粉紅色的、嶄新的、散發着淡淡蘭香的披風,低頭問:“你車上怎麼會有女人的衣服?”

“你認爲呢?”

“誰知道你又跟哪家小姐亂來了?”

廖子承微涼的目光將她上下掃了一遍,隨即很認真、很無辜地道:“是啊,名門千金、脾氣好、樣貌好、身材好,又懂勾引男人,把持不住。”

華珠的嘴角一抽,冷笑出聲:“赫連笙真是你偶像啊,什麼都朝他看齊!恕臣女多言,提督大人可得悠着點兒,別仗還沒打呢,就精盡人亡了!”

冷冷說完,轉身朝內走去。

望着她氣沖沖的背影,廖子承似是而非地勾起了脣角。

另一邊,盧高騎着駿馬趕來了,他四十多年紀,個頭偏高,身形清瘦,留了一點鬍子,很有男人味兒,卻並不顯老。翻身下馬後,他朝廖子承恭敬地行了一禮,笑着道:“大人,提督府的正院已經收拾妥當,卑職來接您回府歇息。時間倉促,暫時只能整理這麼多,剩下的,內人一定會盡力整理的。”

水師提督有專門的府邸,只是常年無人居住,疏於打理。此番來琅琊,廖子承與一衆隨行人員皆入住提督府,盧家夫婦也不例外。

“辛苦盧夫人了。”

盧高諂媚一笑,身子又福低了幾分:“不辛苦不辛苦!因大人此番前來並未攜帶家眷,中饋事宜便暫且由內人越權打理了,不知大人這兒有沒有合宜的人選,也好叫……”

廖子承淡道:“不了,替我謝過盧夫人。”

盧高笑盈盈地道:“不敢當不敢當!爲大人分憂解難是內人的榮幸,內人不才,但承蒙陳閣老教誨,品行卻是端正,一定會踏踏實實辦事的。”

踏踏實實辦事?

走到門口的華珠,回頭冷冷一笑,是踏踏實實給你準備幾個美女通房纔對!

下屬巴結上司的手段,不就是那麼幾樣兒?

盧高恭送廖子承上馬車,一轉眼,卻剛好與華珠打了個照面,她站在燭光最亮的地方,容顏被照得清清楚楚。盧高的目光動了動,張嘴,似乎想問什麼,卻又忍住了。只是在翻身上馬後,又回過頭看了華珠一眼。

大抵是感覺到了某種注視,已經跨過門檻的華珠又折了回來,但她看不見什麼了,人都走遠了。

華珠轉身,朝二進門走了幾句,又聽得府門外傳來一陣喧鬧。

“滾開滾開!哪兒來的乞丐?想討飯到別的地方兒去!這兒都是貴人,衝撞了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哥兒,我不是乞丐,我是來找活兒乾的!我很能幹啊,我身體強壯,又吃得少。灑掃煮飯、縫衣做鞋我都會!你行行好,幫我通傳通傳,叫主子奶奶收了我吧!”

說話的是一名面容蒼老、頭髮半白的婦人,她穿着打了補丁的衣裳,梳着只用木簪子固定的髮髻,但儘管窮酸,卻收拾得非常乾淨,尤其腳底的鞋,也打了幾個補丁,但白色鞋沿纖塵不染,足見她很愛乾淨。

她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哀求侍衛。

左邊的侍衛不耐煩地用劍鞘撥了撥她:“你也不看看天色多晚了!主子奶奶早歇下了!再說你這樣兒的,也配來顏府做事?”

另一名侍衛笑了笑:“虧得提督大人走了,不然,不是叫他瞧了咱們顏府的笑話兒?”

婦人磕了個響頭:“二位小哥兒,求求你們了,我……我所有盤纏都用光了,今晚沒處落腳,你們幫我找個能拿主意的管事媽媽,收了我劈柴、倒恭桶都成啊!我不要工錢,只要一天兩頓,有個睡覺的窩就成!”

華珠聽她口音,像是福建那邊的人,就走了過去:“你老家是哪兒的?”

兩名侍衛一看來者是華珠,忙一改先前的倨傲,抱拳行了一禮。剛剛提督大人給表小姐穿披風、繫絲帶,他們瞧得一清二楚。八成啊,提督大人挺青睞表小姐的。

婦人擡眸望向眼前穿着粉紅色雲紋錦披風、皮膚光嫩、五官精緻的美麗少女,只覺仙女兒下凡了似的,怔愣了許久,纔回過神答道:“回小姐的話,我是福建人。”

華珠瞧她面善,便多了一分與她交談的心思:“你這把年紀,爲何會流落到琅琊來?家中可有親人?”

提起親人,婦人被冷風颳得僵硬的身體輕輕抖了起來:“我丈夫很多年前到京城謀差事,但不知得罪了哪一方惡霸,被活活打死了……我含辛茹苦地拉扯大兩個兒子,可是他們……又先後戰死了……大兒媳沒多久也病死,二兒媳受不住苦楚,走掉了……族人說我不詳,克了滿門,就將我趕了出來……不得已,我才流落到了琅琊……”

克?爲什麼一個家庭的不幸,最終要由活下來的人承擔?華珠的腦海裡又浮現起那個曾經如雲一般單純美好的少年,問向婦人:“你兒子原先是哪個軍營的?”

婦人拿出帕子,抹掉怎麼止也止不住的淚水:“兩個兒子都是琅琊水師的,聽說叫什麼……龍叫軍……”

“蛟龍軍。”華珠糾正她。

婦人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他們……是六年前戰死的嗎?”

婦人含淚點頭。

死了一雙兒子,一家的生活來源全都沒了,可朝廷的撫卹金卻遲遲沒落到軍屬手中,這些貪得無厭的昏官!

她今日碰到的婦人只是冰山一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家庭,一邊飽受着失去兒子的痛苦,一邊又忍受着貧寒的蹉跎。

華珠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朝廷新派來了一任水師提督,他……”

婦人感激地欠了欠身,“實不相瞞,這不是我第一次來琅琊了,以往每次朝廷任命一個提督,我就會來琅琊一次,但沒有人肯見我。你一定以爲我是爲了撫卹金,不,我不是的。我兒子爲朝廷戰死,但烈士墓碑上沒有他們的名字……我……我只是不想他們死得不值得……”

烈士墓碑上沒有名字,很有可能是因爲他們並非編制內軍士。

華珠遺憾地看了婦人一眼,嘆道:“你隨我來,不過,主子奶奶要不要用你,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

婦人忙後退一步,磕了個頭:“多謝小姐!”

------題外話------

小花豬,你這是在做軍嫂的節奏咩?

話說太子被一屁股砸暈,真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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