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喜事,華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琅琊提督廖子承,爲官清廉,政績斐然,數破重案,屢立奇功,更不辭辛勞,鞠躬盡瘁。朕心甚慰,特晉封其爲一品定國侯。其妻年氏,封二品誥命夫人。並賜府邸一座、黃金千兩、白銀萬兩,欽此——”

“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

廖子承與華珠接了旨。

華珠不知道廖子承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一次的冊封,但她覺得太突然了,雖不算莫名其妙,畢竟扳倒燕王、救聖上免除巫蠱之霍的確是奇功一件,可……封侯乃大事,起碼要在朝堂上提一提,再交到六部走個程序。昨兒立功,今兒便封侯,實在……太出乎華珠的意料了。

而既然是汪公公宣的旨,必定是明德太后的主意了,給華珠的感覺,就像太后一直在等待一個擡舉廖子承的契機,東宮一案恰好符合了太后的要求,太后便迫不及待地讓聖上下旨了。

若汪公公知道華珠的想法兒,定會告訴她,太后何止是器重廖子承,簡直就是偏疼啊。昨兒廖子承叫他帶了兩句不着邊際的話給太后,他琢磨了許久沒琢磨出什麼意思,直到燕王認罪時打算供出顏家,卻被太后有意無意地打斷,他才明白,廖子承的話兒沒有旁的意思,只想告訴太后他在意琅琊。可琅琊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自然是年華珠的孃舅家了。太后連親生兒子都貶斥了,卻饒過了顏家,僅僅是因爲廖子承的一句話……

汪公公眸光一閃,揚了揚拂塵,笑呵呵地道:“恭喜侯爺,恭喜侯夫人!新婚之喜,晉封之喜,雙喜臨門啦!若是……”看了華珠一眼,意味深長地一笑,“我等着侯爺與夫人的第三喜!”

華珠苦澀地笑了笑,還沒圓房,哪兒來的孩子?

廖子承眸光一動,比了請的手勢:“公公請入花廳喝杯茶。”

汪公公就道:“不了,我還趕着去燕王府宣旨,下次,下次侯夫人誕下麟兒,我一定上門恭賀!”

昨日呆在東宮,王歆屏退了下人,二人講了些閨蜜間的小話兒,沒提及最後的裁奪,是以,華珠並不清楚燕王府、襄陽侯府以及顏家的下場,就和顏悅色地問向汪公公:“不知聖上如何定奪此案的?”

衆人心知肚明,定奪者乃明德太后,不過既然打着聖上的由頭,大家便也就着它這麼說了。汪公公淡淡一笑,嘆道:“燕王被褫奪王位,降爲燕林侯,終身圈禁於封地。我正是趕着去宣佈這道聖旨的。燕林侯病了,等他痊癒,他們全家便要啓程前往封地了。唉,可憐世子遠在寺廟習武,都不知京城變了天。”

華珠對赫連城的記憶還停留在琅琊,個性張揚,品味奢侈,一顆最不起眼的盤扣也要經幾十道工序才能完成,還我行我素,偏又寫得一手好字,總喚她小側妃,武藝高強卻又有些膽小,看剖屍也能暈過去。他們之間交往不多,畢竟華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的嫁給他。只是站在一個普通朋友的角度來看,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他、天性純良的他,一夕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不得不令人唏噓。

“襄陽侯府呢?”華珠又問。

汪公公的睫毛兒一顫,眼神微閃道:“顏嫿紅杏出牆,與燕林侯做出這等腌臢事兒來,他們也是受害者,聖上下令,不予追究了。”

不知爲何,聽了汪公公的話,華珠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起昨晚在玉湖附近碰到的貴人。尖尖的、美玉般的下顎,回想起來,忍不住認爲那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座玉雕,完美到極致的玉雕。

“想什麼?”廖子承發現她怔愣出神,輕聲問了一句。

華珠意識回籠,看了汪公公一眼,下意識得地想問,卻抿了抿脣後忍住了,只笑着搖頭:“沒什麼,我在想餘斌臉上的表情一定豐富極了,當初藉着娶親的名義到琅琊幫盧高打黑心官司,後面又不知死活地弄天花,眼下得知自己愛重的妻子懷的是別人的孩子……我是他,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廖子承隨口道:“惡有惡報。”

華珠徐徐一嘆:“就不知大表嫂與大表哥會不會很難過,顏家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對了汪公公,聖上有定顏家的罪嗎?”

“我聽說顏碩氣得不輕,當晚就昏迷了,顏家不日也會得到消息,出了這種醜事,面子裡子都掉光了。”汪公公嘆了嘆,又深深地看了廖子承一眼,笑道,“好在聖上乃一代明君,知道一切都是顏嫿的個人行爲,決定不遷怒無辜了。”

華珠長長地鬆了口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又問:“顏嫿真的被……”凌遲了?

汪公公皺眉,揚了揚手,叉着腰道:“唉,別提了,燕林侯夫人也不知從哪兒得了宮裡的消息,怒氣衝衝地跑到永巷找顏嫿算賬。我想着反正都要行刑了,讓她發泄一通也無所謂。是吧?被人搶了丈夫是挺糟心的。我就叫醫女看着,不弄出人命便隨了她。誰曉得她下手那麼狠,把顏嫿的臉、肚子、下邊兒……全都給戳爛了……等擡到刑房,人都僵了。領頭太監回稟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下令,那就燒了吧,挫骨揚灰。只是可憐了那小醫女哦,怕擔責任,連夜逃出宮了,這輩子都得躲躲藏藏。嘖,禍害禍害!”

華珠狐疑地凝了凝眸,又道:“顏嫿的孩子呢?生了沒?”

“生了,是個兒子……”汪公公打算告訴華珠孩子要被送往作爲泄憤的工具,卻被廖子承打斷,“不知太后可還有其它吩咐?”

汪公公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了嘴兒,太后只公佈了燕王與顏慧勾結陷害聖上,卻隱瞞了燕王與顏寬劫持太子的事,即便將來有一天會被揭發,燕王也不會把顏寬供出來,因爲作爲活命的條件,燕王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罪名。

汪公公不知道的是,廖子承不在乎華珠知不知曉這些內幕,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嬌妻聽到那麼慘無人道的懲罰。

汪公公笑了笑,說道:“生了,至於怎麼處置的,我也不清楚了。”又看向廖子承,“太后娘娘說,胡國使者快要入京了,希望侯爺在那之前破解漢白玉觀音的血淚之迷。”

“我儘量。”

送走汪公公後,華珠掐了自己一把,榮華富貴來得太快,感覺不太真實。兩天前,她還只是一個侍郎府的掛牌嫡女,搖身一變,成了二品誥命夫人,而她丈夫,水師提督,完完全全躋身到了一流圈子的行列。華珠淡淡一笑:“你這速度,比當年的襄陽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華珠幾乎可以想象,今日一過,帝都的百姓與權貴們會如何談論這位遠超襄陽侯的新貴。一定說他借了染家的光,走一步勝過別人走百步。當年的餘家也是因爲娶了染家女,才獲皇室器重。

廖子承神色淡淡地收起聖旨,彷彿一點兒也不意外和激動:“走吧,父親母親該等急了。”

華珠點頭,與他一道上了馬車。

“你昨天入宮就是太后讓你查漢白玉觀音的案子嗎?”馬車上,華珠百無聊賴地問。

“嗯。”

“我說呢,你怎麼那麼巧,東宮一出事你就趕來了,敢情一直在後宮。”華珠感嘆了一句,趴在軟榻上打瞌睡去了,不想理他,一點兒也不想!

廖子承以爲華珠想自己靜一靜,便沒打擾她,自顧自地拿出軍機處的文件,一份一份地看了起來。都是些草圖,大致瀏覽一下,也不怎麼費眼睛。

華珠趴了老半天,沒等來他的反應,暗暗皺眉,沒看見她心情不好嗎?作爲男人他不知道哄哄她嗎?華珠拿過薄被矇住腦袋,天熱,蒙一會兒便要出汗。可汗流了一大把,某人依舊沒反應!華珠火了,隨手抓起一個小枕頭,也塞進了被子。

廖子承眉梢一挑,放下了圖紙:“內急?”

華珠冷冷一哼,不答話。

廖子承把她蒙在頭頂的被子拉下來:“天熱,會悶壞的。”

“你管我?”華珠瞪了他一眼,繼續蓋被子。

“還在生氣?”

“還?你的意思是我氣得太久了?”華珠坐直了身子,嘲諷一笑,“啊,尊貴的侯爺,您如今是太后跟前兒的紅人,我一個小婦人哪兒敢生您的氣?萬一傳到太后耳朵裡,指不定拿什麼劈了我呢!我膽兒小,還想多活幾年呢!”

“年華珠你的心眼子……”

沒說完,被華珠挑眉打斷,“想說我心眼小?對,我就是心眼小!今晚你跟流風睡書房!不對,我怎麼能讓侯爺睡書房?還是我睡書房,把婚牀留給你倆吧!”

廖子承眸光遽然一冷,似有極強的暗涌閃過,卻在手指敲了幾下桌面後,幽幽一嘆:“流風只是個孩子,你別亂吃飛醋。”

沉吟了片刻,又道,“這件事我會解決。”

華珠抿了抿脣,凝思了一會兒,遞過身子,在他臉上香了一個:“一天時間,解決好了,它是利息;解決不好,它是你最後一張銀票。”

馬車駛入年府,停在了二進門處,那裡,也停着顧家的馬車。

華珠與廖子承去了正院,大夫人、年政遠等了半天沒等來他們,心中不愉,可一聽門房的人稟報說廖子承被冊封了侯爺,華珠被冊封了誥命夫人,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二姑奶奶,二姑爺,您請!”是房媽媽的聲音。

大夫人與年政遠相視而笑,齊齊理了理衣襟。

華珠與廖子承入內。

大夫人看了看年政遠,年政遠會意,站起來,朝着廖子承行下禮去:“叩見侯爺!”

廖子承眼疾手快地托住他們手臂,阻止了這一禮,並後退一步,緩緩跪下:“給父親、母親請安。”

“這……”大夫人與年政遠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敢受他的禮。要知道,年政遠只是個區區刑部侍郎,對方水師提督的身份已經夠嚇人了,而今又變成了聖上特封的侯爺,他們都做好迎接一尊佛的準備了。

華珠的睫羽一顫,看了他一眼,挨着他跪下:“父親,母親。”

大夫人與年政遠相互使了個眼色,同時笑了。

大夫人一手扶住一個,難掩激動地說道:“別多禮了,地上涼,快起來!”

廖子承起身,又攔住華珠的腰,扶了她一把,對大夫人含了一絲笑意地說道:“來晚了,是我的不是,請父親母親見諒。”

華珠眼眸一睜,認識他那麼多年,第一回聽他道歉。

大夫人如何看不出廖子承是在給華珠長臉?果然,這一對兒是比較省心的!大夫人鬆開手,笑道:“不晚不晚!我們沒等多久。姑爺快請坐!”

廖子承面色和緩地點了點頭,與年政遠坐在了冒椅上,翡翠奉上茶水與點心。年政遠指了指琉璃金盞,笑道:“咱們福建的大紅袍,家鄉的味道,嚐嚐。”

廖子承不大習慣喝別人家的茶具,看着琉璃金盞,纖長的睫羽一顫,手指屈緊了。

年政遠發現他僵硬的表情,就疑惑地問:“不喜歡這種口味?那我叫人換換!”

“不必了,我喜歡。”廖子承端起茶杯,頓了頓,喉頭滑動了一下,輕輕地抿了一口,“不錯。”

年政遠樂得哈哈大笑:“她們說她們的,咱爺倆兒殺幾盤!”

廖子承不動聲色地道:“好。”

大夫人則拉着華珠的手進了裡屋,在牀上坐下後,摸着她臉蛋道:“老實說,侯爺對你好不好?”

華珠一時沒適應這個稱呼,愣了半天才明白大夫人指的是廖子承,笑了笑,答道:“挺好的,挺順着我。”也挺順着流風。

大夫人走到簾子那兒,瞄了瞄下棋的年政遠與廖子承,只覺那樣俊美的男子實在是賞心悅目,光是往廳裡一坐,就恨不得令整個空間都亮堂起來。回到牀邊,大夫人小聲問:“侯爺屋裡的人老不老實?不老實的話,我叫房媽媽幫襯你幾天。”

華珠張了張嘴,說道:“他屋裡沒人。”

“啊?”大夫人驚到了,捏着帕子半響不動,“他把通房丫鬟全都打發了?”

“他好像,沒有通房丫鬟。”

大夫人聽了這話,非但不喜,反而皺緊了眉頭:“他……不能人道?”

華珠的臉一紅,垂下眸子道:“不是。”

大夫人“哦”了一聲,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問:“那他是養了外室?”

“沒。”

大夫人仍不放心,在她看來,廖子承那個歲數,正是需要女人的時候兒,怎麼可能沒有?大夫人蹙了蹙眉,提醒道:“你多長個心眼兒啊,通房倒還罷了,任你揉捏。若真有個外室,還瞞你瞞得如此之緊,那就不是你輕易能動的了。”

華珠就點了點頭:“知道了母親。對了,三妹呢?我看到顧家的馬車了。”

大夫人的笑容一冷,嘆道:“三姑爺病了,麗珠一個人回的門,給我和你父親請了安,我叫她上梅姨娘那兒坐坐去了。”

新嫁娘一個人回門,可真夠打臉的,不管顧二爺真病假病,年麗珠今後都在社交圈子裡擡不起頭了。

人的幸福值是在比對中得來的,原本覺着自己跟廖子承的洞房總被流風打斷挺窩火、挺委屈,可得知了年麗珠的狀況,華珠又認爲自己其實蠻幸福。起碼,廖子承是真心含糊她,流風再黏糊廖子承也終究是個孩子,假以時日,她得了流風信任,日子也不是甜蜜不起來。

一念至此,華珠舒坦了。

“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燕王變成燕林侯了?”大夫人寒暄完兒女私情,開始唸叨正事。

華珠聽了聽外頭的動靜,父親笑呵呵地與廖子承下棋,並未談及任何與政治有關的東西,大夫人卻在裡間問她……心思轉過,華珠明白了,父親是要借大夫人的口探探情況,就道:“燕王與顏嫿密謀詛咒聖上,還意圖嫁禍給太子妃,顏姝是幫兇,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將事情的真相揭露了出來。聖上龍顏大怒,就貶斥了燕王。顏嫿被皇后娘娘處以凌遲之刑,顏姝送入永巷做宮女,大抵就是這樣了。”

“年家和顏家……”

“母親放心,兩家相安無事。”

大夫人心裡的石頭落了地,昨兒夜裡她聽到風聲,跟老爺嚇得一宿沒睡,生怕聖上要株連九族,老爺說華珠與廖子承破案有功,年府應當是沒事的。可顏府呢?她的絳珠和一雙小寶貝還在顏府呆着呢,她昨兒還想,若實在保不住顏府,就索性叫絳珠和離算了……謝天謝地,顏家沒事。

“是不是侯爺替顏家求了情?”大夫人驚魂未定地問。

華珠也有懷疑過是廖子承求了情,但汪公公沒提,廖子承也沒提,或許,沒有吧,“汪公公說是聖上仁德,赦免了無辜,襄陽侯府也沒遭受波及。”

大夫人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說道:“聖上果真是一代明君,燕王,不,燕林侯太狂妄了,也虧得他是太后最疼愛的小兒子,不然啦,一定會被處斬的。”

言及此處,大夫人着實唏噓,曾經多羨慕姐姐嫁了個好夫君,現在就有多慶幸自己成了年家媳。不管年政遠一路高升是自己有實力還是走了狗屎運,反正她跟着水漲船頭高,越活越有地位就是了。

大夫人與華珠又絮絮叨叨地講了一些,中午,四人一塊兒用了膳,沒叫年麗珠。席間,大夫人不停誇讚廖子承,一會兒說廖子承如何如何體貼,叫華珠務必好生服侍他;一會兒又說華珠年紀輕不懂事,若脾氣上來了請廖子承擔待些……

廖子承全都一一應下,說華珠很好很乖很懂事,也說年政遠與大夫人把華珠教導得很端莊得體,大夫人與年政遠笑得合不攏嘴兒。

下午,二人打道回府,馬車緩緩行駛後,華珠從簾幕的縫隙裡看見梅姨娘挽着年麗珠的手出來,年麗珠的眼睛又紅又腫,死拽着梅姨娘的手,彷彿很捨不得梅姨娘。梅姨娘微微一笑,爲她打了簾子,高高興興地送她上了車。

華珠撤回視線,很快,便將這一幕拋諸腦後了。

廖子承輕輕握住華珠的小手。

華珠緩緩拂開,淡道:“說了在解決流風之前不要碰我。”

廖子承眸光一暗,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狹窄的空間,陷入冷寂。

一路,二人無話。

馬車駛入帝師府,廖子承送了華珠回院子,隨即冷着臉走了出去。

巧兒驚覺二人氣氛不對,把托盤放在桌上後,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侯爺他怎麼了?”居然一聲不響地走掉。

“誰知道他?”華珠揉了揉發堵的胸口,看着滿滿一桌子美味菜餚,卻是提不起半點兒食慾,就道,“你們端下去吃吧。”

巧兒望了望不算太晚的天色,問:“小姐你在年府吃過了?”

華珠搖頭,情緒低落:“沒,就是沒什麼胃口。”頓了頓,用手撐住酸脹的頭,“有蜂蜜沒?”

“啊,有的。”巧兒轉身打開食品櫃,取出一個青花小瓷瓶,“是就這麼喝還是泡水喝?”

“泡水吧。”華珠淡淡吩咐。

巧兒看出華珠心情不好了,儘量放輕步子與動作,泡完蜂蜜水,雙手呈給了華珠。

華珠一口氣喝完,發了一身汗,通體舒暢。砸了砸嘴,還想喝,又把杯子遞給了巧兒。

巧兒微微一愣,杏眼圓瞪道:“沒有了,秀雲只拿回來這麼一點兒。我問她怎麼不多拿些,她說每日產量有限,不能多給。”

華珠百無聊賴,就站起來道:“蜂房在哪兒?我去看看。”

“好像在後湖的半月居附近。”

帝師府很大,華珠問明方向後,走了將近兩刻鐘才聽見嗡嗡嗡嗡的聲音。這裡湖光山色、風景秀美,又因地勢偏僻而鮮有人走動,華珠不明白流風爲何要住這麼遠,來來回回太不方便了。

左邊一處用柵欄圍着的草地上,擺放了三個蜂箱。一名全副武裝連鼻子眼睛都看不見的丫鬟,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抽開一層隔板,華珠隨意一掃,就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蜜蜂,頭皮一麻,趕緊移開了視線。

華珠走向右手邊的半月居,一路走過大門、前院、穿堂,不見半個僕婦或丫鬟,但這兒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又都收拾得非常整潔。

中院那兒,流風蹲在地上,用樹枝撥弄着螞蟻。

華珠行至他身邊蹲下,笑着問道:“吃飯了嗎?”

流風擡眸,看向華珠的眼神越發警惕,沒點頭也沒搖頭,繼續玩地上的螞蟻。

華珠一愣,流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排斥她了?在琅琊的時候,流風還偷了她肚兜送廖子承,又偷了廖子承的褻褲大半夜跑來送她,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守在海棠院的兩個月,他因穎蘿的死而鬱鬱寡歡,卻也不至於會對她露出警惕的神色。算上昨晚,他已經是第二次了。

“流風,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令你誤會的事?”華珠輕輕地問。

流風反感地挪了挪腳,離華珠遠了幾寸。

華珠尷尬得張了張嘴,看見他額角淌下的汗水打溼了黑色面具,遂用帕子替他擦。

誰料,流風猛地揚手,打開了華珠落在他面具上的手。華珠一驚,指尖不小心勾掉了面具。然後,流風就像被針給紮了似的,抱住腦袋,非常痛苦地“啊——啊——”狂叫了起來。

華珠嚇得面色發白,站起身後退幾步。

流風的狂叫驚動了屋子裡的人,緊閉的木門被推開,一道健碩欣長的身影走了出來。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流風身旁,將一邊狂叫一邊撕扯着自己頭髮的流風抱入懷裡,並看向了華珠:“年華珠,你對流風做了什麼?”

華珠百口莫辯:“我沒做什麼,我只是想幫他擦汗……”

“子承,外面怎麼這麼吵?是流風出事了嗎?”華珠話未說完,一名身着淡紫色裙衫、素白圍裙的美麗女子從小廚房跑了出來,她手裡還拿着沒來得及放好的鍋鏟。

她叫他子承,她不是丫鬟。

女子衝到廖子承與流風身邊,丟了鍋鏟,將流風攬入懷中:“乖,沒事了,別怕。子承,快給他把面具戴上,他把臉都抓破了。”

廖子承拾起面具,用帕子擦了上面的塵土,爲流風戴上。

我是外人。腦海裡閃過這樣的聲音,像有一把尖銳的刀冷不丁地插中心口,華珠疼得笑了起來,轉身,朝大門走去。

廖子承眸光一動,起身追上她,並扣住了她皓腕:“年華珠。”

華珠奮力掙開,擡起微紅的眼,嘲諷一笑:“是我把流風面具弄掉的,怎麼?要找我麻煩嗎?打我還是殺我?”

廖子承的嘴脣抿了抿,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華珠冷聲打斷:“新婚之夜,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婚房,我以爲你是在陪流風,看來我錯了。”

廖子承的眼底流轉起無邊暗涌:“年華珠你心裡就是這麼看我的?”

“我怎麼看你不重要,反正在你心裡,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去陪你的女人和孩子吧,妾身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的雅興了。”語畢,華珠莞爾一笑,福身行了一禮,又道,“啊,還有。妾身心胸狹窄、心腸歹毒,雖不會武功,卻也有些手段,爲了侯爺心上人的安危,妾身奉勸侯爺寸步不離地照看她,免得妾身一個不高興把她弄死了,屆時侯爺就算殺了我也追悔莫及了。”

“年、華、珠!”廖子承一把掐住華珠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掐斷了它。

疼,華珠疼得冷汗直冒,卻又於身體的疼痛中得到了一絲解脫,至少心不那麼疼了:“侯爺您的力氣再大點兒,給個痛快吧,直接斷了了事。”

廖子承鬆開了華珠,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華珠嫣然一笑,慢悠悠地轉過了身,跨出院門的一霎,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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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豬啊小花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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