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好似在僵在了當場,南宮天裔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緊了緊,妙手公子定定的看着上官敏,她看似不在乎,卻期待着南宮天裔要給的答案的模樣,讓人心疼,他知道,這個問題是縈繞在敏敏心中,久久都不曾揮去的東西,今天,她終於藉着酒意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也好,問了出來,她的心裡就不用憋得那麼難受了!他比誰都知道,這些年,敏敏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想到幾年前,那個飛舞張揚的紅衣少女,那個敢愛敢恨的一國公主,那個時候的她,才該是真正的上官敏!
妙手公子的目光轉向南宮天裔,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的答案,是啊,安寧,那個讓人心甘情願爲之傾倒的女子,如今北燕國母儀天下的皇后!
南宮天裔的心裡一直愛着她,而現在……他的心裡住着誰?
時間彷彿凝結,上官敏將心中的話問出了口,心裡卻又有些無措起來,她終究是有些害怕得到答案,害怕從南宮天裔的口中得到他依舊深愛着安寧的答案。舒愨鵡琻
“因爲……”
“算了……”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南宮天裔終於開口,上官敏卻突然打斷了南宮天裔的話,有些微醉的她,目光閃爍着,“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不知道也罷!”
上官敏話落,繼續喝着酒,可是,她剛將酒杯送到脣邊,一隻大掌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兒,阻止了她喝酒的舉動。
上官敏感受到那掌心傳來的溫度,微微蹙眉,順着大掌往上,對上南宮天裔的黑如深潭的雙眸,裡面隱含的笑意,讓她心中一怔,隨即聽得南宮天裔渾厚的聲音,幽幽的在耳邊響起……
“爲什麼不給你休書?是因爲你永遠會是南宮家的媳婦兒,爲什麼過了五年之後還來找你?是因爲,你永遠會是南宮家的媳婦兒,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南宮天裔緊盯着上官敏的眼,一字一句的道,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似有一種魔力,能夠將人吸附進去,哪怕明明知道是萬劫不復,也會甘之如飴。
若是放在六年之前,得到這個答案,上官敏一定會欣喜若狂,她一心想要成爲南宮天裔的妻子,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永遠”二字,那不是幸福是什麼?
可是現在……上官敏眸子眯了眯,呵呵一笑,“南宮家永遠的媳婦兒?好一個南宮家永遠的媳婦兒!”
上官敏赫然起身,卻因爲醉酒,身體一個踉蹌,妙手公子眼疾手快的上前,用胸膛將她擋住,一把打橫抱在懷裡,看着她臉上苦澀的笑,莫名的心疼,“你醉了,不能再喝了,我帶你去睡覺。”
上官敏對上妙手公子溫柔關切的眸子,臉上的笑意更是苦澀,伸手輕撫着這張臉,輕聲呢喃着,“南宮家的媳婦兒……南宮家的媳婦兒……”
她發現,僅僅是有了這個名分,是無法滿足她的,從一開始,她真正想要的,都不是“南宮家的媳婦兒”這個名號,她想要走進南宮天裔的心裡,她要做的是南宮天裔心裡愛着的女人!
可是,老天沒有給她那樣的幸運!
深深的嘆了口氣,上官敏俏皮的朝着妙手公子眨了眨眼,“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我是個壞女人,是不是?”
妙手皺了皺眉,柔聲道,“你對不起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你怎麼會是壞女人,你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女人!”
上官敏本就是西陵國的公主,三夫四侍本就是尋常之事,可是,她卻自己將她困在一個牢籠中,讓她的心禁錮着,她爲了追求她的心愛,辜負了他太多,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裡,她依舊是那麼完美!
“呵呵……”上官敏呵呵的笑了起來,微微閉上了眼,似睡着了一般。
妙手公子嘆了口氣,抱着上官敏,將她送回了房間,小心翼翼的蓋上被子,才轉身出門,桌子旁,南宮天裔依舊喝着酒,那深邃的黑眸,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酒,讓妙手公子微微皺了皺眉。
妙手公子不禁想到了六年前那一晚營帳中二人的對峙,他敬南宮天裔的磊落,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要弄清楚!
“在你的心裡,敏敏就只是南宮家的媳婦兒嗎?”妙手公子直視着南宮天裔的雙眸,似要從他的眼裡看出些什麼端倪。
南宮天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一揚,不答反問,“這些年來,你是否後悔當初自以爲是的成全?”
話落,果然看到妙手公子眸光怔了怔,南宮天裔臉上的笑意更濃,不需要妙手公子回答,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後悔了,當初,他本已經是上官敏的夫,卻爲了成全上官敏,向西陵女皇要了休夫旨意,他敬重妙手公子,他是一個君子!
“只要敏敏快樂就好!”妙手公子沉聲道,他知道,當初若不成全,敏敏無法快樂,南宮天裔永遠會是她心中最美好的遺憾,而他也終究無法確定他在敏敏心中的位置。
南宮天裔好看的眉峰一挑,但笑不語。
妙手公子知道自己無法探知南宮天裔的心思,索性便作罷,這個南宮天裔,比起六年前,更加內斂了不少!
這一夜,二人將酒喝完,才作罷,就在桌子上,將就着睡了一夜,翌日一早,上官敏出門之時,就看到二人趴在桌子上的身影,晨曦照進屋子,一切看起來異常的祥和,上官敏目光掃過二人,嘴角微微上揚,但想到昨晚,她的面上就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暗暗的嘆了口氣,昨晚他的接近,或許只是例外,也許過一會兒,一切就都恢復原狀,南宮天裔即便是跟着他們,也會是如以往那般,跟在身後,並不會有交集。
想到此,上官敏揮開腦中的思緒,大步走出了房間,只是,這一次,上官敏卻是料錯了,等到南宮天裔和妙手公子醒來,幾人在農莊裡用了簡單的早餐,便重新上路,三人一人一騎,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走在上官敏的兩邊,南宮天裔沒有說話,但強烈的存在感,卻是讓人怎麼也無法忽視。
一行三人,女子姿態絕美,如火焰一般燦爛,兩個男子,一個儒雅中透着溫和,一個儒雅中貴氣逼人,頓時引來無數人的側目,三人進了城鎮,這北燕國邊陲的小城鎮,比他們想象中的要熱鬧得多,三人在街上隨意走着,前方傳來一陣喧鬧,讓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上前,想要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聽說了嗎?織桂坊的花魁姐妹今日及笄,織桂坊的老鴇決定在今夜爲兩位花魁選‘夫婿’呢!”
“是嗎?那姐姐琴棋書法樣樣精通,又生得貌美如花,姐妹兩可是咱們這裡最美的女子了,這‘夫婿’即便只能有一晚,那也是值了。”
“呵,值了?你我這等小民,怕是沒有那福分,不知道有多少富紳公子在等着呢,按照規矩,是價高者得!你我,也只能看上一看那兩姐妹的綽約風姿了。”
兩個男人談論着,朝着某個方向去了,上官敏,南宮天裔,妙手公子這才明瞭了,原來是花魁競價初夜麼?
南宮天裔和妙手公子對這等事,自然是沒有興趣的,上官敏看了看這麼多蜂擁而去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而已,都能讓這些男人個個如蒼蠅一般,往她們周圍竄。
上官敏也無心去湊這個熱鬧,可是,擁擠的人羣,卻是讓三人根本就沒有退路,只能順着人羣,往織桂坊靠近……
織桂坊外,已經擠滿了人,今日,織桂坊的老鴇將露臺搭在了織桂坊外,老鴇看着這涌動的人羣,嘴角的笑滿是得意,看來之前的宣傳效果不錯啊,她幾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不斷的往她的兜裡涌。
今日,這兩姐妹,一定要賣個好價錢纔好!
想到此,老鴇笑得更是開懷,得去看看那兩個搖錢樹準備得怎麼樣了!
老鴇扭着肥碩的腰身,進了內院,剛一進門,一陣疾風颳過耳邊,啪的一聲,一根長鞭打在地上,驚起了一陣灰塵,老鴇一驚,嚇得忙後退了幾步,卻是引來一個女子的大笑……
“哈哈,錦娘,瞧你害怕的,我又不會真的要打在你的身上!”女子笑得得意,一襲紅裝,不緊不慢的將她剛纔揮舞的鞭子收好,眉宇之間的跋扈,絲毫沒有掩飾。
老鴇皺了皺眉,在心裡暗暗地將這個小妮子給罵了一頓,若不是看在她養了她這麼多年,就等着她爲她賺錢,她早就好好的教訓這個小妮子了。
“你該學學你姐姐的文靜嫺淑,這般動不動就揮鞭子打人,成何體統!”老鴇輕斥道,雖是斥責的語氣,卻沒有太多責備的意思。
紅衣女子聳了聳肩,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錦娘,你以前不是說,男人看慣了端雅文靜的淑女,就是要在豪爽潑辣的女子身上找刺激麼?再說了,喜歡姐姐的固然多,喜歡我牡丹的人,也不在少數,錦娘,今日你
權且看着,我今日定要給自己尋一個非富即貴的‘夫君’!”
牡丹說罷,沒有理會錦娘,高揚着下巴,轉身回房,錦娘看着牡丹的背影,眉心皺了皺,暗暗低聲道,“哼,日後不要自討苦吃纔好,若是得罪了我的客人,看老孃怎麼治你!”
錦娘翻了個白眼,直接循着另外一個房間走去,兩姐妹中,姐姐鈴蘭,可就讓人省心多了!
織桂坊外,專門設下的位置,已經坐得滿滿的了,一路被簇擁過來,雖然知道上官敏是練家子的,但南宮天裔和妙手公子都下意識的將她護着。
周圍的喧鬧聲讓三人不約而同的皺眉,有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朗聲催促着老鴇快將花魁姐妹請出來,老鴇在臺上陪着笑臉,隨即朝着身後的人吩咐了聲,那人在衆人的目光之中下去,不多久,一白一紅兩個女子便緩緩上了臺,頓時,臺下的人一陣歡呼。
兩個女子,一模一樣的兩張臉,但只要是這城中的人都知道,白的是姐姐鈴蘭姑娘,紅的便是妹妹牡丹姑娘,今日之前,兩姐妹只是獻藝,但是,過了今日,二人便不只是獻藝而已了!
上官敏看到臺上那紅衣女子,禁不住微微皺了皺眉,而此時,牡丹也正好往這邊看了過來,牡丹從來都是被這些人追捧,即便是風塵女子,但向來自視甚高,此刻看到上官敏,她那一身渾然天成,好似和她整個人融合成一體的大紅,讓牡丹禁不住眯了眯眼。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能夠將一身紅裝穿得比她都好看,還有她腰間掛着的鞭子……牡丹擡手,撫了撫她腰間掛着的鞭子,嘴角不由得揚了揚,這女人是誰?打扮竟和她如此像!
可對方眉宇之間的高貴氣息,卻是她不能比的,牡丹眸光微斂,不能比?這座城中,只有別人比不上她牡丹的,還沒有她牡丹比不上別人的!
而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女人……牡丹暗自冷哼了一聲,目光不經意間瞥見那紅衣女子身旁的兩人,眼裡禁不住浮出一抹驚豔,幾乎是一眼,她的心裡就冒出了一個念頭,她今日要的男人,就是這其中一個!
突然,在牡丹的視線之中,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皆是朝那紅衣女子靠近,似說了什麼,牡丹心中一怔,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兩個男人和那紅衣女子還是一起的麼?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那個紫袍公子,眼裡明顯就對那紅衣女子有愛意,而另外那男子,他看那紅衣女子的眼神,似乎也……
牡丹重新將目光轉移到了那紅衣女子的身上,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嫉妒,這麼優秀的兩個男子都圍在那女子的身邊,憑什麼?在這座城中,傾慕她的男子也是多了去了,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和這兩個男子中其中一個媲美的,她牡丹,可是城中最美的女人啊!
牡丹斂了斂眉,餘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姐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豪爽萬千又風情萬種,低聲對着鈴蘭道,“姐姐,看見臺下紅衣女子身旁的那兩個英俊公子了嗎?”
鈴蘭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是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來,面上還有一抹細微的紅暈,兩人是孿生姐妹,牡丹對自己的姐姐自然是瞭解得透徹極了,她們姐妹雖在這織桂坊中生活了多年,看管了男女之間的那一套,可是,姐姐卻依舊喜歡害羞,平日裡除了上臺獻藝,就跟一個大家閨秀似的,鮮少露面,她這臉紅,怕是看上那兩個男人其中的一個了吧!
牡丹是個精明的人,再次審視了那兩個同樣俊美卻氣質各異的男人,眼裡劃過一抹了然,繼續對鈴蘭低聲開口,“姐姐,那紫衣男子,生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若是今夜,他成了姐姐的‘夫君’,說不定,還會替姐姐贖身呢,到時候,才子佳人相守一生,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姐姐,機會稍縱即逝,你可不要錯過了啊!”
鈴蘭的臉更加紅了,微微擡眼,目光又掠過紫衣男子的身上,只是一瞬,又避閃了開來。
才子佳人相守一生,那確實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可是,她一個青樓女子,如何能配得上那位紫衣公子?
臺下爲了這兩姐妹而來的男人,見到這兩姐妹,更是沸騰了起來,上官敏倒是對那兩姐妹額上的梅花妝多看了兩眼,禁不住道,“素聞曾經的昭陽長公主,梅花妝最是迷人,但我見過的,梅花妝最好看的,就該是安寧了。”
自從蒼翟成爲北燕皇帝之後,關於蒼翟的很多事情,在整個北燕都流傳了開來,甚至包括當年昭陽長公主和先帝的愛情,自然也不會缺了昭陽長公主遠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