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想要粉飾太平,極力的想把這爛了的胳膊往袖子裡攏,要把事情的罪責推到管事的頭上,蘇華檢與蘇老夫人等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心裡明明白白地知道這件事是孫氏故意爲之,她就是要害蘇斐與清寧兩夫妻,可是他們也是視而不見,與孫氏一起粉飾太平,誰都沒有把事情戳破,把真相給說出來。
而蕭嶺直接言辭犀利地把事情給戳破了,把孫氏拉來遮羞的布給很直接地扯了。
孫氏臉色煞白。
多年來,她爲人大方,行事穩妥,在勳貴之中頗有美名,加上齊國公府的地位,又加上她精心鑽營,衆人大多是迎捧她,誇讚與討好她。何曾有人如此犀利地與她說過這樣的話?
蘇家與蕭家是兒女親家,他就算是要上門來討說法,要給蕭清寧撐腰,哪裡一進門就打人臉的?
真是蠻橫粗俗沒有禮教的武將!
並且她也小心好意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蕭嶺居然還是如此直言。
蕭清寧如今是蘇家婦,是蘇家的媳婦,以後的日子都是要在蘇家過的。這要是要撕破兩家的臉皮嗎?
蕭嶺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地事情給捅破了!
他這是來撐腰還是來上門來鬧事的?
蕭嶺自進京來,雖然他是武將,然行事低調,爲人儒雅,所以給人的印象是溫潤有禮,同朝爲官,蘇華檢對蕭嶺雖不瞭解,但是印象還是不錯的,然,眼下蕭嶺這般打臉的話,讓蘇華檢極其不高興,沉了臉,硬邦邦地說道,“侯爺,這外面流言人云亦云,不可信。”
蕭嶺毫不客氣的話令蘇華檢雖心裡極其不舒服,所以他的語氣也不好,比較衝,但是他還是留了幾分餘地,畢竟他們還是親家,這話若是說得狠了,傷了兩家的和氣,他今日才被皇上給訓斥了,這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他,這若是與定西侯府傷了和氣,兩府交了惡,於他不利。
孫氏看了眼蘇華檢,蘇華檢的話給了蕭嶺臉面,留了餘地,那她就要反擊回去,不然,蕭嶺還以爲國公府好欺負!於是孫氏白着臉,皺了眉頭看向蕭嶺,聲音就帶了幾分尖銳,“侯爺你說的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寧兒是我兒媳婦,我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害她?侯爺你怎麼如此聽信他人之言?這外面街頭街尾傳來傳去的流言,這白的都能被人傳承黑的,死的也能說成活的,侯爺怎麼就能如此如此聽信坊間的流言,而妄下斷言呢?”
蘇華檢孫氏夫妻兩人都避重就輕,把話往外面的流言上帶!蕭嶺冷笑了了一聲,說道,“國公爺,夫人說得好,這外面的流言是不可信!然,夫人你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掌着國公府的中饋,給人送的吃食都隨隨便便就送了過去,難道這既是國公府的行事方式?還是……。”
蕭嶺臉色一正,一股冷硬蕭殺的氣息頓然散發出來,目光看向孫氏與蘇華檢說道,“其實還是夫人與國公爺不滿意寧兒,因寧兒與女婿又是皇室賜婚,所以纔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來害寧兒?夫人與國公爺若是不滿意我閨女,認爲我蕭家配不上蘇家,配不上齊國公府,當初在大婚前支個人過來與我說一聲就是了,沒得你們堵着氣迎了寧兒進了門,如今卻是給她下這種絆子,作踐她!既然你們這般不滿意我閨女,與我這個做父親的說一聲就是了,我知道這門親事是皇上賜的,國公爺與夫人你們是不得不接受,然,要是你們早說,那我便是捨命也會去求皇上給一個恩典,求皇上收回成命!我蕭嶺雖不如國公爺你矜貴,蕭家也不如蘇家富貴,可是女兒我還是能養得起的!”
原是以爲他儒雅,比較好說話呢,不想卻是咬着錯處就不放的人,而且他還直接一巴掌把事情給蓋棺定論了!蘇華檢皺眉,臉色帶了幾分慍色,說道,“侯爺,這件事還待詳查,等查清楚了,定會給侯爺與夫人一個交代的。”
見蕭嶺輕輕鬆鬆而又是針鋒相對地把話轉了回去!孫氏被蕭嶺這迫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聽了他的話又是氣得想吐血,道,“剛我已經說,這件事是我疏忽了,侯爺你是做大事的人,自然能理解,這事情一多,難免就有會疏忽的時候!而侯爺你說的,我們對清寧這孩子不滿意這樣的話,侯爺又是從哪裡聽來的?侯爺這話可是說反了,我們可是很滿意清寧這孩子來着,侯爺你是不知道,當初清寧還是興寧侯府大小姐的時候,我們就很是滿意這孩子了,我們蘇家那個時候可就是有意與沈家結親的,我也與沈家的長輩提過斐兒與清寧他們兩人的親事,不過因爲斐兒這孩子深受聖恩,所以我與國公爺雖然是斐兒這孩子的父母,可他的親事我們也是做不了主的,因此這件事當初也就是不了了之的,侯爺你若是不信,派個人去興寧侯府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這不滿意清寧這孩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孫氏說完,心裡冷笑了一下,暗道,這親事當初若是蘇家與沈家結下了,事情還與你蕭嶺有關?這門親事定了,沈家的老夫人與沈峰會把那丫頭趕出沈家?今日還能輪到他蕭嶺來置喙?
“夫人,你這疏忽可是差點害了我閨女一輩子了。沒有想到這勳貴公侯之首的國公府邸行事如此沒有章法,如此隨便!”蕭嶺冷嘲了一句道。
她都已經道歉了,還如此寸步不讓!孫氏氣得直哆嗦。
大廳裡的空氣很是緊張,有些劍拔弩張味道在裡面。
清寧與蘇斐正是坐着說話,聽得說定西侯來了,孫氏讓她去拜見,清寧愣了下,隨即心裡很是感動,心窩似是被一雙手輕輕地握了下,眼眶有些發酸。
“感動了?”蘇斐揚了揚好看的眉毛,道。
“嗯,很感動。”蕭嶺是繼父,相處的時間不長,蕭嶺給她的感覺是如是尊敬的長輩又如是信賴的朋友。她想,那次帶回去的話,蕭嶺與母親定會放心她的!她沒有想到,事情一傳開,蕭嶺就直接上門來了。他來,自然不是過來找蘇華檢喝酒聊天的!
清寧看了下兩人身上的衣服,忙笑着拉了蘇斐起身朝內室走去,“換了衣服,我們兩個一起過去。”
說着,給蘇斐挑了一件雪青色團花錦袍。
她自己挑了薄荷色薔薇花纏枝暗紋的右衽上衣,茶白色的月華裙。換了衣服,又重新梳了頭髮,清寧這才笑着與蘇斐往外走。
太陽快要落山,夕陽絢麗,天際的朝霞如火如荼染紅了大半個天空,絢麗至極。
蘇斐與清寧兩人到了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蕭嶺,蘇華檢,孫氏都沒有說話,一旁伺候的丫頭與婆子們只覺得廳裡沉默得令人窒息,衆人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清寧與蘇斐進了屋子,給三人行了禮。
“寧兒,你跟我回去。”一見清寧來了,蕭嶺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站了起來說道。
原是不僅是來給自己討說法的,還要接自己回孃家啊!“父親……”清寧眼裡漾了笑意,目光看了眼蘇華檢與孫氏,然後欲言又止地看向蕭嶺。
“岳父,是女婿沒有保護好寧兒。”蘇斐低頭說道。
“寧兒這纔是進門兩個月都不到呢,就被人如此毒害,我蕭嶺的女兒哪能如此受人欺辱?”蕭嶺看了眼蘇斐,然後看向清寧說道,“走,回家!萬事有父親給你做主!”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孫氏急道。
“什麼意思?當然是接我女兒回家,若是他們小兩口吵架,我定是不會如此,若是吵架,就算是寧兒生氣跑回了孃家,我定會罵了她回來,若是寧兒她做錯了事,我自也會上門請罪,會請夫人嚴加教導她!但是,今日的事情,不是這樣的,這樣沒有章法的府邸,這件事不給個說法,我怎麼放心讓女兒待在這裡?有一,就有二,沒得夫人還以爲我蕭家的女兒好欺負。”蕭嶺冷冷地看向孫氏說道。
孫氏氣得要死,好說歹說,這蕭嶺硬是油鹽不進!“侯爺,不過是我疏忽了,如今兒媳婦也是好好的,你真要把我兒媳婦接回去?”她都低了頭,他油鹽不進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接人回去!
“侯爺,三思,有話好說。”蘇華檢看向蕭嶺道。
“侯爺,你當真要接人回蕭家?”孫氏再次問道,“因爲我的疏忽,難道還我給兒媳婦磕頭認錯不成?侯爺你這般鬧,到時候受罪吃苦的可是斐兒他們小兩口,這鬧大了,鬧僵了,結了仇,到時候怎麼收場?侯爺,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
“害我閨女子嗣這樣的事情,還是小事情嗎?”蕭嶺冷笑了一聲,抱拳,“告辭!”
態度明顯他就是要接女兒回去,然後看向清寧說道,“你母親心裡很是着急,非常的擔心你,走!”
說完,撩袍甩袖往外走。
清寧猶豫了下,朝孫氏與蘇華檢屈了屈膝,轉身就跟了上去。
“寧兒。”蘇斐輕蹙着眉頭叫了一聲,朝蘇華檢與孫氏說道,“我去看看。”
言罷,也跟了上去。
不到片刻,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一片夕陽之中。
兒媳婦跟回去了不說,這蘇斐也跟了去?這算是什麼事?孫氏咬牙切齒,氣得罵了起來,“真是不知所謂,蕭嶺這莽夫,當我國公府怕了他呢?好啊,把那死丫頭接了回去啊,到時候看誰厲害!……”到時候,她就讓他接回去容易,送回來難!
“給我閉嘴!”蘇華檢臉都快黑成了鍋底,拍着桌子朝孫氏怒吼了一句。
屋裡的丫頭婆子嚇得腿肚子直打顫。
孫氏嚇得哆嗦了一下,立即噤了聲音,目光帶着驚色小心翼翼地看向蘇華檢,含着淚水低喃了一聲,“國公爺……。”
蘇華檢冷冷地凝視着孫氏,拳頭緊了鬆,鬆了握,半響才說道,“你少說兩句。”
“是,國公爺。”孫氏點頭,捂着額頭就有些搖搖欲墜。
蘇華檢看了她一眼,扭頭吩咐武媽媽和梅紅等人扶她回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竟讓蕭嶺把人給接回去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她不會攔着的嗎?……”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蘇老夫人那,蘇老夫人氣得大聲把孫氏罵了一通。
出了國公府,見得尾隨而來的蘇斐,蕭嶺也不意外,帶了兩人就回定西侯府。
“你母親唸叨着你,你在家裡住幾天,陪你母親說說話。”華燈初上,三人回了定西侯府,往後院的路上,蕭嶺對清寧說道。
“嗯。”清寧點頭。
蕭嶺又是看向蘇斐,“只接下來兩日,可能要委屈你了。”這事情鬧起來,當然是女兒與女婿兩人受罪了,這才新婚,最是蜜裡調油的日子,但是,這件事不能如此姑息,不然以後,他們就更加的肆無忌憚。
“岳父言重了,小婿正好也想陪着寧兒回來小住些日子。”蘇斐輕笑。
蕭嶺是事先與李芸娘商量過的,所以李芸娘見蕭嶺把女兒與女婿都接了回來,一點都不意外,非常的高興,忙是吩咐秋佩去去廚房讓廚娘添菜,又吩咐梅媽媽去拾掇清寧以前住的院子。
……
兒媳婦被蕭嶺接回去了,蘇斐跟了出去就沒有回來,孫氏氣得一晚上沒睡,如是烙餅一樣在牀上翻來覆去直到天亮。
次日早上一起來,孫氏一雙眼睛烏青,臉色蒼白,非常的憔悴。
然,皇后娘娘昨日讓宮女來傳了話,讓她進宮覲見,孫氏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梳妝打扮,準備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