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夫人去了一趟袁家住的附近,沒有進去,在周圍打聽了一下這一年多來這家人的情況,又派了人直接去丈夫的老家打聽,當年海陸年也是做了準備的,不過塞點銀子去打聽,這回消息全面了,何止是有兒子,還有個女兒。
海夫人整個也懵了。
當年海夫人的爹趙大人是在外任的時候認識海陸年的,後來他們在趙大人外任的地方成了親之後海夫人陪着他讀書,一年後海大人中舉,趙大人任期滿了回洛都城,海陸年殿試之後外任三年,之後就一直留在了洛都城裡。
這麼多年夫妻間感情一直不錯,有兩個女兒,雖然沒兒子是很遺憾,但丈夫也沒有埋怨過她什麼,期間他們有回兩次老家,當時去老家時也沒有什麼異常。
半年前丈夫就向自己提起過翰林院的新編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這家世條件不好,一開始海夫人不同意,後來被丈夫勸的,也就應下來了,哪裡知道事情的真相是這樣。
海夫人在家和海陸年大吵了一架,收拾東西,帶着小女兒回了孃家。
這宅內發生了什麼事外人是不曉得,不過吵架之後海夫人收拾東西回孃家,十天半月都沒回來,那就有人說了。
洛都城就這麼大,誰家發生點事兒雖然不至於傳的滿城風雨,但還是會有人在茶餘飯後拿出來說一說。
海陸年和海夫人都不想這事兒傳揚出去,袁家這邊更不想,這種事傳揚出去了,對別人來說就是個笑話,誰會往深處去想幾分當年人家日子怎麼過的。
林清苒這邊得到的消息就變成了這樣,海夫人不滿意海大人選的女婿,嫌棄別人家世不好,說不攏,一氣之下回孃家去了。
前些日子海家還派人打聽,這理由也說得通,人們再一傳就知道海大人看中誰家的了,翰林院一個小編修,不過這小編修是被刑部右侍郎邵大人收做了學生,前途看起來也不會差,就是這家世背景,確實是配不上。
沒有引子,人們不會往袁承志和海陸年是什麼關係上去想,不過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起引子的人。
以海家的家世怎麼會想要把女兒嫁給一個這樣家世背景的人呢?
不知道了吧,這海大人的出身也不好,當年是高攀了趙家的,如今不是也挺好。
那和袁大人一樣的有很多,在翰林院做編修也不是什麼好出處啊?
那是因爲這海大人和袁大人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人是老鄉,能不幫襯麼。
沒過幾天就有人把這老鄉的言辭給反駁了,什麼老鄉啊,這袁大人以前也姓海。
同姓哪裡可以成親的,說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當傳言裡出現袁承志原來姓海,後改名爲袁這樣的話出現,林清苒發現,這件事有別人插手進來了。
傳言說親的事情不足爲奇,都查到袁承志原來的姓氏了,這就是有心人故意爲之。
到底是針對海陸年還是針對袁承志這個還沒見名頭的小官就不得而知了。
當年林清苒能查到袁嬸到底從哪裡來,有人想查難道會查不到麼,林清苒覺得後續的傳言來的蹊蹺,邵子鈺暗地裡抓了幾個散播這傳言的,竟然都是拿了銀子到處來說,但到底是拿了誰的銀子便問不出來了。
海陸年和袁承志來自一個地方是事實,袁承志改姓也是事實,袁夫人獨自帶着兒子,在彭城知府那三年做廚娘的事隨之也讓人給翻出來了,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出來的,一個婦人養孩子容易麼,可到後來這話傳着傳着就變成了是右侍郎邵子鈺讓袁承志改的姓,因此纔會誤導海大人把袁承志當成是佳婿。
這個翰林院編修袁承志和海大人是兩父子,袁夫人是海大人以前休了的妻子,當年袁夫人就是在出任彭城知府的邵大人家裡做廚娘,邵大人知道這其中的關係,還讓海承志改名叫袁承志,供他讀書,讓他考到洛都城裡,還把他留在了翰林院裡,收了他做入門弟子,正是因爲如此,才能夠讓海陸年注意到。
他們還不和人家海大人說清楚這其中的關係,弄出這樣的烏龍,這明顯就是有蓄謀的,邵大人這麼做,就是爲了幫袁承志報復海大人,要攪的海家雞犬不寧。
林清苒聽到之後哭笑不得,這又和邵家有什麼關係。
繼而也想到了,能查清楚的人,這針對的怕是邵家,而不是什麼海家袁家。
最後邊才扯出彭城的過往,好心幫忙的被人說成是蓄謀已久,把邵子鈺的形象瞬間給塑造的有心計,預謀深的人。
也是,沒有心計,沒有預謀的,怎麼能給自己爹孃翻案,怎麼掰倒顧家,怎麼給自己的曾外祖父家平反,在那些事情中,這右侍郎邵子鈺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樣子,城府深,難揣測,他要給自己的弟子出謀劃策,那這海家怎麼敵得過,看吧,如今這海大人被人爆出來有這樣的過往,名譽都毀了。
有些事兒就是越說越離譜,已經扯到了邵子鈺這邊,這主要的話題都圍繞在了邵子鈺和林清苒身上,甚至還有人爆出來關於邵家太夫人氣癱瘓,又死去的事情,也和夫妻倆有關,因爲林清苒是唯一一個看到邵太夫人暈過去的,邵子鈺後來又送了一封信給邵太夫人,人邵家當時都說了,邵太夫人去世之前聽了自己孫子給自己唸了一封信,半個時辰不到後就撒手人寰了,這信就是邵子鈺送過去的。
人邵太夫人年輕的時候那些事也是和邵侯爺邵侯夫人之間的,這夫妻倆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右侍郎府大門緊閉,對這些話沒有任何的迴應,邵子鈺該去刑部辦公的辦公,大郎二郎該去書院的去書院。
流言轉風向了,海家這時候恨不得世人遺忘他,不提到他的事了他反而更安心,所以此時比邵家還要安靜。
邵家這邊,林清苒把信遞給司琴,“多抄幾份,派人去找幾個能說會道的,把這信的內容絲毫不差的讓人說出去,花點銀子,哪家茶樓熱鬧的去哪家。”
“小姐,不需要抓那些任意污衊的人麼。”
“何必去抓,也抓不盡,流言怎麼來的就怎麼反駁回去。”這種事鬧到官場上也不好看,誰喜歡被人扒了乾淨任人圍觀。
對邵子鈺和林清苒來說,這從海家的事都能牽扯到他們兩個身上,就是無妄之災,可沒有人蓄意這麼做,這火也燒不上來。
“這刑部尚書的位置也真是炙手可熱。”林清苒給邵子鈺捏了捏肩,“刑部尚書,得公正嚴明,任何事都要秉公處理,不得徇私枉法,也不得有蓄意報復的想法,這右侍郎還能幫着自己學生去報復,那怎麼算的上是個公正嚴明的人。”這一手刀借的,可真漂亮!
“今日早朝,已經有人說了這事了。”邵子鈺拉下她的手,“是翰林院的大學士陳大人站出來說的。”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陳大人以前可巴結爹了。”在她還沒出嫁的時候,爹還是翰林院大學士,當時還沒升官的陳大人在翰林院裡別提多巴結爹了,逢年過節送東西都是前幾個的,當時她跟着娘出去參加宴會,陳夫人誇起她來,那措辭都不帶重樣。
“那是以前,如今他可是和大伯的關係不錯。”邵子鈺提醒道,林清苒哼了聲,“那陳大人站出來的時候,左侍郎楊大人是不是還替你說好話了?”
邵子鈺含笑點點頭,“你如何得知。”
“他站出來替你說好話,不是彰顯的他更加深明大義麼。”不更適合做刑部尚書這位置。
林清苒本來還想着升遷太快也不好,會讓人非議說有個輔佐大臣的岳父就是不一樣,現在這麼一看,這不是逼着去爭那個位子麼,一拍邵子鈺的肩膀,林清苒臉上一抹慍怒,孰可忍孰不可忍...
兩天之後洛都城是新一輪的流言,那所謂邵家太夫人孫子念給太夫人聽的信也流傳出來了,什麼刺激人的話,那是一封邵侯爺過去寫給邵太夫人,沒有給她的信罷了,寫的那是情感至深,是個女人讀了都會感動的流淚,怎麼就是逼死太夫人,人邵大人明明就是好心想讓太夫人心情好一些而已。
而緊接着就是反駁之前流言的話。
講述的是一個婦人離開家帶着兩個年幼的孩子四處討生活的故事,後來到了彭城遇見了邵大人夫婦,生活才安定下來,別人是好心幫助他們,讓袁承志唸了書,到有些人口中就變成了不懷好意,試問以右侍郎邵大人這樣的家世,別說對袁家,就是對海家都不放在眼裡,有什麼值得他不懷好意的地方。
其中並沒有提海陸年隱瞞自己有妻兒又娶了海夫人,之後才寫休書給袁氏,犯了重婚重罪的事。
這還是袁承志自己要求的,海陸年拋棄糟糠投奔到對他前途有幫助的趙家,這樣的事實爲人所知已經是對他足夠的懲罰,更多的袁承志也不想說,他恨海陸年,恨不得他身敗名裂,可他若是身敗名裂了,夫妻分離了,海陸年的兩個女兒也就跟着名聲盡毀了,他自己經歷過不好過的日子,他不想把這些事報復到她們的身上。
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經歷過這些事之後有這一份的自恃和寬容,林清苒佩服不已,袁夫人把真的孩子教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親們問了,關於那封給太夫人的信
其實就是邵侯爺以前寫給邵侯夫人的信,情感至深,表達了濃濃的愛意啊
別人都以爲是寫給太夫人的,實際上當初看過從桑江邵宅帶回來書信的太夫人知道這上面的親切稱呼說的其實是邵侯夫人,所以,聽孫子念給自己聽,自己的丈夫寫給自己深深嫉恨的女人情感至深的信,還給確認了筆跡,能不氣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