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林文錫回來了,寧姐兒困了在陸氏的屋子裡睡覺,林清苒跟着林文錫去了書房。
爹的書房林清苒熟悉極了,這麼多年來也都沒怎麼變,小的時候她最喜歡在這裡找書看,一看就是半天。
父女兩個說話也不需要客套,林清苒提及了邵子鈺如今在刑部的官職,兩年前刑部尚書生了一場大病,身子骨一下就不好了,刑部的公務張大人吃不消,但人家也是個人才,吏部下了公文讓他去做協辦大學士,幾個月前,刑部尚書的位置就空下來了。
另外升遷官員去刑部不如直接在刑部提拔,這樣更容易上手,對刑部的事物也熟悉,所以如今擺在眼前的就是任右侍郎沒幾年的邵子鈺和已經當左侍郎挺久的楊大人。
論資歷,楊大人勝一籌,就算是邵子鈺這些年勢頭旺,總還是別人經驗老道,不過論這背景,邵子鈺就勝了楊大人一籌。
只不過前者憑本事,後者容易落人話柄。
“爹,其實不必這麼急,您要他越過楊大人坐這刑部尚書的位置,說不定皇上會覺得您這是用權壓人,畢竟楊大人的時日比相公久。”林清苒更擔心的是爹在皇上跟前的印象。
“皇上若是不覺得,你做什麼事他都不會如此看你,反之則然,清苒啊,這些你還不懂。”林文錫拍拍她的肩膀,“子鈺這些年來功績也不少,沒有爹的幫助,他也有這本事爭上一爭,也不是年紀越大越有希望,當年爹一路往上,可有因爲年紀的關係?”
“那是您在先帝面前受寵。”
“先帝也不是睜眼瞎,他憑什麼寵信你爹我。”說到最後,靠的還不是自己的本事。
“我看您就是太忠心了。”林清苒哼了聲,也虧的是自己親爹,林清苒撥弄着面前棋盤子裡的棋子,“您做了十分,皇上還要埋怨您二十分,您要是隻做五六分,皇上肯定誇您十分。”
林文錫笑了,“你這丫頭,話可不是這麼說,爲人臣子的,怎麼能不盡心,就算是不爲皇上,也得爲黎明百姓着想,皇上學不好,將來吃苦的可是老百姓。”
“您啊就是心繫的太多了。”林清苒起身把他壓坐在了一旁,“您想啊,您把這些事交給皇上自己做主,他有主張,做錯了就知道怎麼改,都不給他做主的機會,都是您和北王爺他們從旁協助,他哪裡會知道做錯的後果是什麼,不知道做錯的後果是什麼,他就對你們尊重不起來,反而是要埋怨你們。”吃虧了才知道長記性,這年紀的皇上心氣兒可高着呢,剛學了一些,正想要大展拳腳,這些大臣卻礙東礙西的,能不討厭麼。
林文錫笑的更開心,“你啊,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這又不是今天出去買東西買錯了的小事情,而是國家大事,哪能用這個試金。”
林清苒一臉嚴肅的看着他,“爹,我可不是開玩笑,正是因爲國家大事,才更要讓皇上知道錯了的後果是什麼,需要他自己去承擔,沒有見過百姓受苦受難,高高在上的皇上怎麼會明白這些疾苦,爹您是從小苦大的,外祖母養您和大伯吃了這麼多的苦,所以您明白的深刻,可從小錦衣玉食的怎麼會明白呢。”
“您還操心呢,可您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讓您和北王爺他們操心。”林清苒又添了一句,也知道爹和張忠侯他們這麼兢兢業業,一是爲了先帝的遺言,二是爲了百姓,打仗動亂,吃虧的都是老百姓。
林文錫看着她,女兒嫁人前都鮮少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這般認真的模樣,就像當年他給她講道理一樣。
半晌,林文錫嘆了一口氣,“你哪裡來的這些道理。”
“都是爹您教得好。”林清苒笑着,“過幾年爹您就功成身退了,您還說要帶娘出去走走,再拖上些時候,您和娘身子要是有哪裡不舒服了,怎麼能利索的出去遊玩。”
“你這丫頭!”林文錫知道她是關心自己,皇上越年長,他們這幾個輔佐皇上的大臣就越難做,“等你弟弟們站穩了腳,過兩年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如今林雲昊和林雲澤都在外任,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纔回洛都城...
傍晚的時候邵子鈺來接她們回去,回到了邵家,一天沒見到妹妹,博哥兒可想她,吃過了飯陪着寧姐兒聽她說去林家的事,林清苒笑看着他們對邵子鈺說道,“對寧兒都這麼有耐心,看來以後博兒的媳婦也是個有福氣的。”
“那可說不準。”邵子鈺太瞭解兒子的脾氣,別看對妹妹好,換了別人,這挑剔的性子即刻就顯露出來了。
司琴過來,手裡拿着一封信,說是袁家那剛剛送來的,打開一看,是袁承志寫的拜帖,問林清苒明天是否在家,袁氏要前來拜訪一下。
林清苒讓司琴派人去袁家傳個口訊,明天白天都在。
第二天,袁氏上門來了。
剛見面還想和林清苒行禮,林清苒趕緊阻攔了她,“袁嬸,您如今是袁家老夫人,承志是翰林院的官員,和我行什麼禮。”
“邵老爺和邵夫人幫了我們這麼多,行禮是應該的。”袁氏多少還有些拘束,去年下半年袁承志接她來洛都城,這裡的生活她還在適應,而這官家女眷的交流,更是尚在摸索。
“承志自己有出息,我們不過是推了一把,他不在相公門下,也是有很多人欣賞他。”林清苒聽邵子鈺說起過,袁承志在翰林院裡呆的還不錯,爲人勤懇,又謙恭有禮,在那樣的環境中,比起脾氣不小,只是下來歷練一年半年的世家子弟,袁承志討人喜歡多了。
“要不是當年在彭城邵夫人的幫助,也不會有他今天的出息。”袁氏認定的,恩人就是恩人,當年沒有林清苒的幫忙,如今兒子再有上進心有什麼用。
“袁夫人,在這兒過的可還習慣。”林清苒越過了這個話題,問起了袁氏來的這些日子的生活。
“還習慣。”袁氏頓了頓,“就是如今想找點事兒幫襯點,都不好出去,怕給孩子丟臉面。”
“這怎麼是丟不丟面子的事,置辦個鋪子也是要緊。”林清苒建議他們攢些銀子,要攢夠買一間鋪子的銀子肯定是不夠,“我這兒還有個事想要袁嬸你幫個忙呢。”
“邵夫人您請說,有什麼事兒,我肯定幫忙。”能幫上林清苒,袁氏求之不得。
“你的廚藝好,後來那幾年聽承志說你還做包子餅子出去賣,生意也不錯,如今我這正打算開一間館子,你這手藝也別私藏了,傳授給廚子,你們出些銀子佔點股,你肯不肯。”
“這開酒樓的,我哪行。”袁氏搖搖頭,那都是大廚子乾的活。
“哪裡不行,我開的是館子又不是酒樓,燒的都是家常菜,在知府的時候你家宴都能燒,這怎麼不行了,我們也算清楚,你教廚子的,出你月銀,這你們佔股的銀子,還得另外給我,你們出多少,我將來就按這比例把這紅利給你們。”
袁氏只是沒什麼文化,但她不又不笨,自然是聽明白了林清苒的意思,邵夫人這是想幫他們,開一間館子他們會出不起銀子麼。
袁氏起來要跪,在一旁的司棋手快的扶住了她,林清苒笑道,“袁夫人,承志有出息,你也受得起,這跪拜以後可千萬別了,你啊到時候就多教一些給那些廚娘,讓館子的生意紅火了纔好。”
邵子鈺就收了袁承志一個學生,能幫的自然要幫。
林清苒送走了袁氏,過了兩天,袁承志親自上門,帶來了八十兩銀子。
開館子的事情林清苒也不是忽然想到的,之前也有這計劃,是和大姐一塊開,她來管,運氣不錯河坊街的一間酒樓要轉,買下來,不需要大動作,按照林清苒想的改動了一下,連着買鋪子的銀子算在一起,花了近一千兩的銀子,算上袁承志帶來的銀子,林清苒打算勻給他們兩成,袁嬸算是技術入股了。
寫明瞭契約,林清苒讓袁承志帶回去收好,年輕人羞於多說感謝的話,回去之後派人給林清苒和邵子鈺回了一封十來張紙的感謝信。
林清苒看完之後塞給邵子鈺看,收了個這麼實誠的學生,他也算是走着運氣了...
到了四月初,林清苒這館子開起來了,說是館子,就比酒樓裡的菜便宜多了,樓上樓下林清苒也不擺闊氣,桌子椅子的擺放都是儘可能的多一些,包廂全在三樓,一樓二樓均是大堂。
按照林清苒的話來說,她這館子走的就是平民路線,味兒好,價格公道,地處的位置又好,有什麼理由生意不好。
邵子鈺笑話她掉錢眼子裡去了,林清苒則是樂呵呵的高興,熟悉邵家的人都知道,這刑部右侍郎夫人是個極能掙錢的主,娶了她家的女兒,這嫁妝指不定得多豐厚啊。
館子的生意預料之中的好,有了這分紅,袁家也能自己置辦一些鋪子,將來使錢的地方多了去,光靠那點俸祿真的不夠。
三月過去,正值七月三伏,大中午的,袁氏忽然匆匆來到林清苒這兒,面色焦急,開口就是求林清苒幫忙出個主意,一問之下,奇了,這海家派了人來袁家打聽,打聽袁承志有沒有說親...
作者有話要說:木有錯,就是袁承志不明真相的爹看上自己兒子,想讓他當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