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
皇后娘娘揹着手在御座臺子上走來走去,從走路的速度能看得出來,她氣的夠嗆。
朝堂中間跪着十幾個官員,不用說,全都是刑部的,刑部尚書以頭扣地。
“說!你們全都說說,這種事情知道還是不知道?一京兩直隸十三個省,一共多少的衙門,哪些衙門有監牢的,是不是全都有這樣的事情?你們從上到下,一個都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楚恪寧站到了臺子前面,看着滿殿的朝臣們,轉眼看向了大理寺卿,厲聲道:“大理寺的牢房裡,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一聲質問,大理寺卿廖景瑞‘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膝行爬到了中間,同樣是以頭搶地,不敢說話。跟在後面的趙永進和另一位少卿,也是忙跪爬出來,磕頭不敢言語。
“我大豫朝的疆土上生活的都是我們的黎明百姓,皇上的子民!你們爲官的是爲了什麼?寒窗苦讀,科舉考試中披荊斬棘,終於坐到了令人尊重的職位上,請問你們坐這個職位到底是爲了什麼?!榮華富貴還是光宗耀祖?還是兢兢業業的爲天下百姓做事,讓我華夏疆土百姓人人安居樂業,和平安寧的過日子?或者,是爲了禍害皇上的子民的?!”
最後一聲質問,滿朝文武全都跪下了。
皇后娘娘氣的亂哆嗦:“如此不法之事,從京城到地方,不知道發生了多少年了,被害了多少的婦人!你們一個個的捫心自問,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你們誰受得了?爲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嚴重的問題,居然無人管無人問?!”
滿殿無人敢說話,所有人都是頭碰地,不敢擡頭。
“天子腳下的刑部大牢,明目張膽的犯法,還是如此惡劣如此可恨的事情!本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真的不敢相信,犯法的人居然自稱那個地方是天高皇帝遠。可見,你們這些人平常是如何的高高在上,除了皇宮和官衙,恐怕是哪裡都不去,不走動不查問,以至於你們管轄之下的京郊小吏,都會認爲他們是天高皇帝遠。”
刑部的人今天是被當成了典型了,整個部門全都苦不堪言,跪着不敢說話。
楚恪寧繼續在上面走着,底下有些人偷着擡頭看,有點擔心,皇后娘娘懷着身孕呢,不要被氣出什麼好歹來,皇上回來了可如何的交代?
楚恪寧走的慢了些,緩了這口氣,道:“本宮也知道,你們每個衙門管的都是全國的事務,公事繁忙,如刑部這樣,外面的牢房小吏做的事情,未必傳的到尚書侍郎的耳朵裡去……”
這話一說出來,刑部尚書簡直感動的快要哭了,真的想大喊一聲,娘娘聖明!
楚恪寧說到這裡臉色嚴肅了很多的道:“但是,如此惡劣的事情不能再這樣聽之任之了,必須遏制住。要查,從京城所有的牢房開始,然後到地方,兩直隸一十三省一個個的查。”
“即便是多花一些時間,但這也是必須做的事情,我大豫朝治下,真的要做到百姓安居樂業,而不是隻有富人、貴人安居樂業,百姓們卻水深火熱,而且哭訴無門。刑部侍郎陸慕、大理寺少卿趙永進、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李牧,你們三個人爲欽差大臣,專門管這件事,給本宮查清楚,到底有多少這樣的黑牢房,到底有多少的無恥犯法之徒,卻披着官府的官袍,爲虎作倀!”
陸慕、趙永進和李牧重重磕頭:“臣領旨。”
楚恪寧過去坐在了御座上,稍微的緩緩,氣死她了。她伸手摸着肚子,感覺肚子都一跳一跳的。
成渝早擔心的不行了,這會兒看見了忙出來,小聲的道:“娘娘息怒,還是要保重身體。”
楚恪寧想了一會兒,繼續道:“第一,你們三個選派人手,從你們各自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選兩名,其餘可從侍衛營、禁衛營和五城兵馬司等調派,每處不得超過十人,選中的人需要經過他們各自統領指揮使的同意,不同意的不準強徵,重新選擇。被選的部門也要配合,只要能調派的人手被選中了,就要給他們。三人分片區,將全國各處的衙門牢房都要走一遍,”
楚恪寧說着道:“第二,在檢查司獄的時候,尤其要檢查一種情況,就是即便有犯罪行爲的婦人,也不能任由當地官府獄吏隨意處置。犯了什麼罪按照大豫律規定處置,不準動用私刑,更不準藉機對犯婦做出侮辱的事情!若依仗官身就能隨意欺壓百姓,那還要大豫律做什麼?”
三人道:“是。”
“第三,重點檢查司獄,如果在檢查的過程中還發現了其他的問題,一一詳細報上來。不論什麼都可以報,發現了不法之事,朝廷在當地的舉措有不合適的地方,或者非常合適的地方,當地有什麼可以致富的策略,甚至於發現了人才等等,全都可以報上來。本宮會一一查看。”
三人答應:“是。”
楚恪寧看着所有的朝臣們道:“這個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男人,一種女人。各位的家中都有婦孺女眷,萬望在處理各種事務的時候,牽扯女人的,都能秉持一種公平的心,而不是先用貶低的目光看待。”
朝臣們全都磕頭:“是。”
楚恪寧呼了一口氣出來,正要揮手叫散朝。
高源忙出來道:“娘娘,昨日禁衛營抓的那幾個獄卒如何處置?”
楚恪寧一聽頓時來氣,想了想怎麼處置,然後看着下面問道:“如何處置,誰有建議?”
一個不知道什麼部門的官員道:“臣建議,將這些獄卒的家眷拖出去,去衣遊街示衆!既然這些**害別人家的婦人,就該讓他們也嚐嚐這樣的滋味!”
半天,沒人說話。
有些人覺着不大對勁,這個主意不對勁啊……
有人偷偷的擡眼看,就發現皇后娘娘坐在御座上,冷笑個不停。
“呵呵,呵呵。”大約是更多的人感覺出來不對了,整個大殿幾乎聽不到一點其他的聲音,只有皇后娘娘氣的變了調的冷笑的聲音。
“這位出的好主意啊,真是好啊,本宮簡直都想要給你鼓鼓掌了。男人做錯了事,受罰的卻是女人,還美其名曰也嚐嚐這樣的滋味?呵呵,呵呵,”楚恪寧真給氣的肺疼,剛纔平靜一點的心又快要氣爆炸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思想,才讓你想出來這樣的好主意?去衣遊街示衆?我看應該脫光了遊街示衆的是你!”
皇后娘娘手指頭亂顫的指着那個官員:“把這個官員給本宮拖出去,就照他的意思,去衣遊街示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那個官員嚇得也變了聲調。
一直看皇后娘娘不順眼的都察院右都御史也變了調的叫着連連磕頭:“娘娘恕罪!邵大人年輕無知,也是被那些膽大妄爲的小吏們氣的,才胡言亂語,請娘娘恕罪!”
楚恪寧頓了頓,看着右都御史道:“都察院右都御史,你姓什麼?”
右都御史跪着看着地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又氣又急,但是卻不敢擡頭,過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道:“臣,臣……姓邵……”
“這位年少無知的邵大人是你何人?供職何處?”楚恪寧問道。
右都御史真真是要給氣死了,被皇后……不對不對,是被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就亂說話的兒子給氣死了,聲音微顫的道:“邵大人是臣的兒子,供職……大理寺。”
“供職大理寺。”楚恪寧又開始冷笑。
大理寺卿廖景瑞在年輕的邵大人說話的時候便已經氣的快吐血了,這會兒只能頭磕在地上,不敢擡起來。
“這樣不知道民間疾苦的公子哥兒,待在大理寺實在是大材小用了,應該將他放到該去的部門,正經的發揮他的才幹。”楚恪寧說着:“這位小邵大人,你就去大興縣,那邊有個官驛,你就去那裡當個驛長好了。”
右都御史邵大人還有那位小邵大人全都驚呆了!
但是也不敢不遵命,這會兒皇后勃然大怒,他們也不敢撩虎鬚……不對,是觸逆鱗啊。
高源也不敢等皇后娘娘牽連更多的人進來了,他隱約的有種感覺,皇后娘娘今天好像有點借題發揮,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做到什麼事,高源還不是很肯定。他忙道:“娘娘,刑部城郊大牢的五名獄卒連同一名牢頭,查有實據侮辱的犯人家屬十人之多,有四人回去之後便自盡而亡,其他受害婦人和犯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一犯人出獄之後持刀砍殺牢頭,被牢頭反殺,這個案子發生在郊縣,由郊縣縣衙審理,判牢頭爲防身自衛,無罪。臣建議,此六人罪大惡極,罪不可恕,殺之纔可警示所有官衙的獄卒。”
楚恪寧道:“就照高指揮使的意思,明日午時處斬!”頓了頓又道:“需要警示的不僅僅是各地所有官衙的獄卒,是所有的官員!”
文武百官急忙的磕頭:“臣等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