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之間,二更泣血求票!

衛章一人一馬攔在街頭,橫眉冷對,氣勢沖天,硬逼着樸坼往後退了十幾步。樸坼嘶聲大笑:“衛章!衛大將軍!不錯,你是個男人,有本事來把你的女人救回去啊!哈哈……咳咳……咳……”

姚燕語側頭看見對面的衛章,心頭一暖,卻也沒來由的一陣驚慌。她知道衛章爲了自己什麼都會答應,而她最怕的就是他這樣。

因爲姚燕語在他的手上,衛章便懶得跟他廢話,手中長槍一指,冷聲喝道:“你要怎麼樣儘管說!我只要我夫人。”

樸坼冷笑着搖了搖頭,啞聲嘆道:“都說衛章冷酷無情,是大雲朝的第一悍將,被譽爲戰場上的‘戰神’!怎麼?如今爲了一個女子,居然肯妥協到如此地步?這大雲的‘戰神’居然成了情聖了?”

“少廢話!”衛章狠狠地瞪着樸坼,胯下黑風又往前逼近了幾步。

樸坼忽然扯開身上破爛的衣裳,露出胸膛。然後單手揚起火摺子朝着衛章晃了晃,冷聲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跟你的夫人同歸於盡。哈哈……黃泉路上有如此妙人相伴,想來也不會寂寞!”

衛章見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一手勒住馬繮繩不再往前一步。

那混蛋的懷裡居然綁着四個管子,那東西做的有些向二踢腳,但比二踢腳大了兩倍,足有小孩兒的手臂粗細。這玩意兒別人或許不認識,但衛章卻知道厲害——這是大雲朝剛剛製造出來的炸藥!

姚燕語此時被綁在他的身後擋冷箭,卻是半分也動彈不得。只得朝着衛章大聲喊:“你不要過來!不要聽他胡說!不要被這瘋子矇蔽了!”

“閉嘴!”樸坼手裡的火摺子往後一戳,差點戳到姚燕語的眼睛。

衛章頓時大怒,卻也不敢衝動。只能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朗聲說道:“樸坼,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不可以談。說說你的條件吧。”

“我的條件很簡單。”樸坼冷聲哼道,聲音依然沙啞的宛如破鑼,“就是你去死。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大高黎人數萬亡靈!”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衛章也愣住了。

樸坼咬牙環視四周的護衛親兵,最後目光又落到衛章的那張冷峻的臉上。這張臉他在夢到過千百回,每一回都是夜半驚魂的噩夢!

這個人屠殺了他的族人,並且趕盡殺絕把他逼到了死路。他身爲高黎族的王室後人,縱然復國無望,也要在臨死之前把這個屠殺高黎族百萬生靈的魔鬼拉到地獄裡去。

“好!”衛章一愣之後,冷笑着眯起眼睛:“你先放了我的夫人,我即刻自戕在你面前。如何?”

“好啊!”樸坼聞言仰天大笑,那笑聲彷彿一羣烏鴉過境,令人聞之膽寒。他笑夠了方用拿着火摺子的那隻手指向衛章,“你先在你的胸口上插一刀,我立刻就把你夫人放下馬去,如何?”

“一言爲定。”衛章說着,翻身下馬,把手中長槍掛在馬鞍上,擡手抽出一把短匕。

“不要!不要啊!”姚燕語看着衛章一臉的冷漠,頓時魂飛魄散,這混蛋該不會真的給自己的胸口一刀吧?

“哈哈哈……”樸坼嘶聲笑着一邊用匕首割開綁住姚燕語的那條破布擰成的腰帶,一邊幽聲嘆道:“姚夫人,你找了個好夫君啊!居然肯爲了你去死!真是感人心扉!”

腰帶解開,姚燕語猛地擡手推開樸坼的肩膀,轉身就要下馬。只是樸坼豈容她下去?探手扯着她的衣領又把人拎了起來。

姚燕語知覺眼前一陣暈眩,等恢復清明是又發現自己被這混蛋拎着衣裳懸在一側,她仰面朝天,腦袋離地不過尺許,腰彎得很疼,使勁踮着腳也無法着地,她伸出手去試圖撐住地面,卻被樸坼用力一甩,整個人又被橫在了馬上。

“你大爺的!”姚燕語只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滾,硬棒棒的馬鞍子卡在腰腹之間,一陣奇痛襲來,險些讓她吐出來。

而樸坼卻不管她的死活,只嘶聲催促衛章:“你倒是插啊!怎麼,後悔了?”

衛章冷聲道:“你先把她放下。”

“哈!”樸坼好笑的看着衛章,擡起手裡的火摺子吹了吹,吹出一團明火,另一隻手把匕首翻轉,用一根手指挑起姚燕語脖頸處的一縷碎髮,慢慢地把火摺子湊了上去,並得意的笑道:“我數三聲,你若還不動手,我就讓你的夫人變成禿子!你說——大雲朝的女神醫一頭烏髮被燒成禿瓢兒,會不會很好玩兒?”

“你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姚燕語聞言心中一陣惡寒。

“一!”樸坼已經開始數數,根本不理會姚燕語的謾罵。

“瘋子!放開我!混蛋!王八蛋……”姚燕語一聽樸坼數數,立刻拼命地掙扎起來。

吱啦一聲輕響,空氣中瀰漫着焦糊的味道,卻是姚燕語的一縷青絲被燒着了。

“不許傷她!”衛章厲聲怒喝。

“乖乖別動就傷不到,若是不聽話……”樸坼手裡的火摺子又往姚燕語的髮髻跟前湊了湊,然後啞聲低笑,笑聲宛如鬼魅。

“二!”樸坼得意的笑着,眼睛裡的恨意已經瘋狂的燃燒,試想一下征戰沙場所向披靡的衛章就這樣措手無策的在自己面前自戕,那將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情!

“將軍!”葛海看着衛章舉着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那個瘋子樸坼和姚燕語同歸於盡,也不要看着將軍這樣。

這是對武將的屈辱!自此後,縱然將軍不死,又講如何面對三軍將士?一個爲了女人而甘心自戕的人會是文人墨客筆下稱頌的情癡,卻也是沙場上被人唾棄的白癡!

“不要!”姚燕語嘶聲吼了一聲,身體裡所有的力量猛然間爆發,甚至超出她自己的控制,猛地一個鯉魚打挺,揮手打掉樸坼手中的火摺子,硬生生從馬上滾了下去。

樸坼萬沒想到一直在自己控制之中的女人會有如此大的力氣。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姚燕語落地之後並沒有停頓,而是迅速拔出藏在右側腰間的火槍,同時另一隻手則抓過那隻落在地上的火摺子,一揮手火苗突起,她想也沒想就點了火槍上的火引子,然後對着樸坼就扣動了機關。

據說,有位母親回家是看見自家孩子趴在高樓的窗戶上往下張望,看見母親過來笑着往下跳時,那位母親忘乎一切的衝過去把樓上掉下來的孩子穩穩的接住。

這位母親不是短跑冠軍也不是超能人。她之所以能以超出世界冠軍一大截兒的速度衝到樓下接住孩子,完全是因爲她沒有辦法,沒有選擇,不衝過去心頭肉就會摔成肉醬。

事實強於雄辯的證明,人在絕境中爆發出來的力量絕對不可估量。

而此時的姚燕語也是如此。她知道樸坼以自己爲誘餌,衛章可以做出一切瘋狂的事情,包括往自己的心口上捅刀子。

她沒得選擇,這就是她的絕境。因爲她不能讓衛章死,更不能讓戰神一樣的男人成爲全天下的笑話。那是她心愛的男人,爲了他,她可以坦然的面對死亡,沒有他,她將生不如死。

所以她身體裡的所有潛能匯聚在一起,能量瞬間爆棚!她劈手打開火摺子,滾下馬,拔槍,點火,扣動機關。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只在眨眼之間便已經完成。

砰!

一聲巨響之後,整個世界都歸於安靜。

血霧漫天人眼迷,紅雨絲絲鬼見泣。白漿四射腥風疾,繁花萬朵壓枝低。

“燕語——”衛章嘶吼一聲跪在了地上。

剛剛那一瞬,驟然炸開的一團血霧迷了所有人的眼睛,衛章心神俱裂,完全分不清炸開的那團是樸坼還是姚燕語,下意識的,他以爲兩個人真的都被炸死了。

衛章看不清楚,葛海在一側卻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見姚燕語從身上拔出一個不知是什麼的怪東西,隨便用火摺子那麼一點,然後就一聲巨響,端坐在馬上的樸坼的腦袋瞬間就萬朵桃花開了!

“夫人!”葛海急忙衝上去把躺在地上的姚燕語拉起來,“夫人你沒事吧?!”

那邊衛章聽見葛海的這聲詢問,頓時升起無限希望,急忙爬起來趔趄的衝了幾步,上前把姚燕語拉進懷裡,連聲叫着她的名字:“燕語!燕語……”卻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嗯……”姚燕語痛苦的哼了一聲,想動動胳膊,卻發現右臂又痛又麻完全失去了知覺,甚至連肩膀的右半邊身子都跟着痛的要死,“尼瑪,這什麼破玩意啊,痛死老孃了……”

衛章聞言一怔,忙低下頭看懷裡的人,確定這聲音是從自家夫人的嘴裡發出來的,便如聞仙音,一陣狂喜,一邊把她從頭摸到腳,一邊連聲問:“哪裡疼?傷到了哪裡?胳膊?還是腿?頭?”

“唔——打中了嗎?”姚燕語卻關心另一件事。

“什麼?”衛章跟個二傻子一樣跪坐在地上。

“那個瘋子怎麼樣了?死了嗎?”姚燕語掙扎着去找樸坼的屍體。

衛章忙擡手摁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回頭看,並低聲說道:“他死了,你放心。”

若是讓她看見那個腦袋被打爆的傢伙,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下飯去?事實上就像是葛海這樣的人面對這樣的場景也覺得有些受不了。

而隨後趕來的縣丞主簿以及匆匆趕來的縣太爺早就暈的暈,吐的吐,被手下扶了下去。翠微香薷等人更是轉身吐成一團。姚燕語之所以沒聽見動靜,是因爲剛纔那一槍太響了,她的耳朵裡到現在還嗡嗡的響着。

衛章把姚燕語抱起來大步離去,臨走之前吩咐葛海:“把這裡處理乾淨。”

葛海一揮手把護衛招過來,衆人先把樸坼的無頭屍體擡走,又命人擡了水來沖刷街道。

百姓們早就嚇破了膽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圍成一團不敢亂動,府衙的差役們有大膽兒的被差遣去擡水打掃,而葛海則拎着長劍往難民棚裡去。他不相信樸坼是一個人,難民棚裡一定有他的同黨。

“將軍,說不定那些人已經聞風喪膽,早就跑了。”

“沒關係,大將軍絕不是一個人來的,此時濟州縣縣城已經被死死圍住,這次我們要一隻蒼蠅腿都不能放過!”經過此事,葛將軍身體裡的暴虐因子徹底被激發起來,發誓不把這些該死的高黎奴殺個乾淨絕不罷休。

衛章帶着姚燕語回到縣衙內宅,李氏見一個健壯的男人一臉鍋底色抱着一身血污的姚夫人進來,先是嚇了一跳,之後又見翠微等人匆匆回來,問過後才知道那是神醫的夫君輔國大將軍,一顆心放在肚子裡,忙親自去準備熱水。

翠微等人也不敢閒着,有的過去幫忙,有的則匆匆洗了手去給夫人找衣服換。此時的姚夫人髮絲凌亂不說,頭髮還被燒焦了一大綹兒,玉白色錦袍上除了泥污就是血點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重新梳洗過後,姚燕語被衛將軍捧到牀上裹了棉被,而換下來的那身髒衣服早就被翠微拿出去燒了。

衛章也脫了鎧甲簡單的梳洗過才進來,看見姚燕語裹着被子靠在牀上發呆,便嘆了口氣靠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道:“怎麼出了這麼多汗?還害怕?”

事實上姚燕語直到現在才返過勁兒來,裹着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貼身的中單都溼透了。她從來沒開過槍,當時那種情形若不是逼急了她肯定也不敢開槍。她可不能保證一定回打死樸坼,再說,誰知道那西洋貨到底保險不保險,萬一炸膛呢?打不死瘋子,自己卻成了肉泥!

衛章關切的話把姚燕語心底的恐懼激發到極點,她順着衛章的手,她嚶嚀一聲投進他的懷裡,啥都沒說,直接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衛章倒是沒了主意,忙把人連被子一起抱進懷裡輕輕地拍着哄:“好了好了!總算一切有驚無險,那瘋子已經被你打死了,再無生還的可能。”

“我的夫人很勇敢,我爲你驕傲。別哭了,嗯?”

“乖了,知道你嚇壞了,是我不好,來晚了……”

“好吧,你痛快的哭一場,也比悶在心裡好。”

“哎,把我衣服都哭溼了啊……”

“你這到底有多少眼淚啊?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可真是不假……”

衛將軍搜腸刮肚,哄孩子一樣的嘮叨着,無奈懷裡這個還是一直哭,情急之下靈光一閃,又問:“對了,你用來打死那個瘋子的東西是什麼神器?好大的威力啊!”

“槍。”姚燕語果然止了哭聲,一邊把累都擦在將軍的衣服上一邊哽聲說道。

“什麼槍?還能發射火藥?”衛章心想槍麼,本將軍也有一杆啊,橫掃大漠,打遍北疆,從無敵手。

“不是火藥,是子彈。”姚燕語又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不是你那種長槍,是火槍。也叫火銃。”

“火槍?火銃!”衛章忙把人從懷裡拉出來,驚訝的問:“你哪裡來的這玩意兒?”

姚燕語便把那把波斯火槍的來歷一五一十的跟衛章說了,恰好護衛把姚燕語丟在地上的那把火槍撿回來給送過來,衛章從翠微手裡接過這個神奇的小東西左右擺弄了一會兒,發現這玩意可比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的那些火炮強多了。於是嘆道:“波斯國人就是奇技淫巧,造出來的這玩意兒還真是精緻。這麼小,居然有那麼大的威力?”

姚燕語擡了擡依然痠痛的胳膊,嘆道:“還說呢,這玩意差點廢了我這條胳膊。”

“胳膊還疼?”衛章聞言立刻把火槍放到一旁,把姚燕語身上裹着的被子掀開去給她揉胳膊,卻發現她一身的汗,把貼身的單衣都溼透了。於是又去拿了一件來給她換上。

“啊——好疼,你慢點!”姚燕語的胳膊往袖子裡一伸便覺得一陣抽痛。

“是不是傷到了骨頭?”衛章看着姚燕語疼的慘白的小臉,皺眉問。

“不會的,可能只是摔下馬的時候扭傷了。”骨折是沒有,可能有些骨裂。姚燕語對自己的胳膊還是有數的,不說只是因爲不想讓衛章擔心。

衛章伸手去捏她的胳膊,低聲說道:“我看看,扭到了哪裡?”

“別。”姚燕語趕緊扭身躲開,如果是骨裂了,被他一捏一準變骨折,“你那手勁兒我可受不了,只要不碰還不算太疼。我們還是說說話吧。對了——你怎麼這麼快趕來了?糧食和草藥也運來了嗎?”

“沒有,朝中大臣聯名彈劾豐宰相府結黨營私,皇上一怒之下派錦麟衛查抄宰相府,找到了宰相府的一個暗勢力名單,這些人是宰相府養的武士,是豐家的爪牙。通過對他們的審訊,錦麟衛找到了豐家在城郊修建的地窖,說那裡養着的是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我想所謂的‘十’號必定在那裡,便和雲琨帶人去清繳,然後我們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樸坼。”

衛章一邊說,一邊拉過被子再次把姚燕語裹住。

“不過通過一番嚴查,我的人得到消息說有一批災民從京郊遷徙至濟州,我想這裡面十有*混着樸坼,不然那些百姓不可能捨棄京城而往濟州方向逃亡。所以我就趕來了。在城郊北門遇見童大臨,聽他說重傷者都被擡進了城裡,我就覺得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剛好讓我遇見。”

“原來是這樣。”姚燕語也感慨的嘆了口氣,“你們也算是敏銳的了。不像我,這瘋子就在我眼前我都沒認出來。”

“他心機深沉,又慣於僞裝,你一心救治災民,哪裡會想到這些。”衛章摸了摸懷裡人的頭,順着漸漸幹鬆的烏髮摸到被燒的那縷糊茬兒,頓時皺眉。

姚燕語覺得他身子一僵,便伸出左手去摁住他的手,輕笑道:“沒關係,不過是一縷頭髮而已,回頭把這點剪掉,過不了多久就長長了,而且綰了髮髻也看不出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落髮總歸是不好,那混蛋實在可惡!”夫人的一根頭髮絲都牽着將軍的心尖子,這麼大一縷頭髮,衛將軍都心疼死了。

“這話說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姚燕語靠在夫君的懷裡,低聲笑道:“再說,壁虎尚且知道斷尾保命呢。而且孝順也不在這一點半點上,在我看來,頭髮和指甲是一樣的,難不成爲了孝敬父母,連手指甲腳趾甲都不剪?”

衛章被她這番言論說的無奈一笑,又擡頭摸了摸她的額頭,擔心的問:“怎麼出了這麼多汗還這麼燙?是不是該吃點藥啊?”

“讓翠微去拿兩顆銀翹丸給我吃。”

“還是讓她過來診診脈吧,雖然你是神醫,可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藥也不能亂吃啊。”

“好吧。”姚燕語微笑着點頭。

翠微進來給姚燕語診脈,然後發現姚燕語的胳膊有些腫了,便擔心的一捏,姚燕語便疼出一腦門子的汗來。翠微嚇了一跳,剛要問,卻被姚燕語的眼神給止住。

“將軍,剛纔葛將軍說有事要彙報,在廂房裡等着呢。”翠微不動聲色的看向衛章。

衛章不疑有他,便道:“你好生照顧夫人,仔細給她診治診治!不可大意了。”

“知道了。”翠微點點頭,看着衛章出去了才低聲驚呼:“夫人!你的上臂骨……”

“沒事,應該沒斷,八成是骨裂。你去把我們的接骨膏拿來給我塗上一些,不過七八日也就好了。別到處張揚。”姚燕語低聲叮囑。

翠微皺着眉頭嘆了口氣,無奈的出去拿了接骨膏來用酒化開,仔仔細細的給姚燕語塗滿了胳膊,又用白紗布細細的裹住。

姚燕語看着翠微泫然欲泣的樣子,輕笑道:“別哭喪着個臉!我這不是好好地嘛!”

“夫人差點沒把奴婢嚇死!”翠微剛剛也在葛海面前哭過了,她冷眼旁觀了整個過程,其驚嚇程度不比姚燕語輕多少,也是回來後才返過勁兒來,同樣嚇得汗出如漿。葛海也是搜幹了腸子,說了一籮筐的話才把她從驚恐之中慢慢地拉回來。

“呵呵……一槍爆頭呢!”姚燕語這會兒才找回一點驕傲來,話說這可是自己前生今世開的第一槍哦!就這準頭,怕是全球最牛逼的特種兵也比不上吧?

“爆的好!”翠微咬牙切齒的說道:“就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就該碎屍萬段!”

姚燕語笑了笑,安撫她道:“只要你不做噩夢就好。”

翠微一聽這話立刻臉色發白,想想那樣的場景,她自然心有餘悸,噩夢什麼的肯定會有的,而且估計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會有。

衛章在濟州縣逗留了兩日,又清除出隱藏在災民中的高黎奴二十多人,然後帶上樸坼的無頭屍體返回京城。臨走的時候自然把姚燕語也帶回去了。

不是他抗旨不尊帶着賑災欽差提前回京,而是他已經寫了奏摺快馬飛報皇上這邊發生的事情,皇上聽說姚燕語被樸坼脅迫,爲了不受制於黎奴,姚院判英勇的從馬上跳下來受了傷,便命衛章帶姚燕語一併回京。

童大臨等濟州縣的一干官員對姚神醫戀戀不捨,已經康復的百姓們更是深感姚神醫的大恩大德,紛紛出來相送。

姚燕語一支胳膊被包成了糉子,馬是騎不成了,只得靠在童縣令自掏腰包從一富商那裡買來的馬車裡,被前簇後擁着離開了濟州縣往雲都城方向去。

濟州縣至雲都城不過二百里的路程,快馬加鞭大半天的光景便可到達。但因爲姚夫人受傷,經不得顛簸,一路人馬旖旎而行,竟用了三天才到。

衛章帶着一百二十名烈鷹衛至京城南城門時,雲琨已經不耐煩的等在那裡了。

二人見面無須客氣,衛章派人把栓成一串兒螞蚱的黎奴綁上前來給雲琨看過,又命人把樸坼的無頭屍體擡了上來。

雲琨看過之後皺眉道:“不是說這貨身上有藏寶圖嗎?可曾見到?”

衛章搖了搖頭:“沒見到。不過我想其中必有蹊蹺,他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人找到的。”

“說的也是。先交給刑部吧,等回明瞭皇上再說。”雲琨擺擺手,讓人把那些黎奴和樸坼的屍體一併帶走,又看了一眼那一輛被厚厚的氈子圍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嘆道:“尊夫人沒事兒吧?”

“傷的不輕。”衛章嘆了口氣,故意的誇大其詞。

雲琨笑着安慰衛章:“皇上聽說後,連連感慨,嘆我央央大雲男兒,關鍵時刻竟不如一個女子。夫人這回可是又出盡了風頭。雖然受了傷,但也的確是功不可沒,皇上會有重賞的。”

衛章無奈一笑,卻不多言。對他來說,什麼功勞什麼封賞,不過都是浮雲而已。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如姚燕語的安全重要,只是這樣的話卻不能對雲琨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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