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章站在原地看着嬉笑着跑開的姚燕語愣住了——怎麼回事?就算他只拿出了一二分的精神來捉她,她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手底下跑了啊!
他們兩個,一個是經驗豐富的將軍,整個大雲朝的武將,數點一下能在他的手下逃脫的不過一個巴掌。就算他沒盡全力,可姚燕語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啊!論身手,怎麼能跟那些將軍們比?
“哈……你抓不住我!”姚燕語跑到一顆新種植的海棠樹後,因爲樹比較小,所以被她笑嘻嘻的一晃,枝丫亂顫,花瓣紛紛而落。
“怎麼可能?”衛將軍墨澈雙眼裡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若是抓住你,今晚都聽我的?”
“好啊,你來抓。”姚燕語因爲剛剛輕鬆的逃脫,這會兒玩心大起,對於衛將軍的‘若是抓住’的話想也不想就應了。
衛章也是有心試探,所以追上去的時候速度並不快。
姚燕語見他過來轉身就跑,不經意間調動了自己的內息也不自知。
衛章見她步子輕盈,絕非一般女子所有,驟然想起她修習道家的內息心法已經快三年了。雖然斷斷續續,但如今看來應是小有成果。
於是爲了逼她達到最快的速度,衛章用了特殊的步法,悄悄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接下來,沒幾個喘息的功夫,完全處於懵懂狀態只憑着本能逃跑的姚夫人很快便落入了衛將軍的手中。
“啊!你使詐!”姚夫人推着夫君的肩膀不服的嚷着,“不許你用武功!你這樣誰會是你的對手啊!這不公平!”
衛章笑着低頭啄住她的鼻尖,吻去點點細汗:“難道你就沒用內息?只不過你步法不對罷了。”
姚燕語一陣發呆,半晌纔回過神來:“你是說?”
“不然你第一次怎麼從我手中逃脫的?還不是我沒防備,讓你鑽了空子。”
“啊……”姚夫人一下子呆住了——難道我也可以成爲傳說中的‘大俠’了嗎?
月色清明,衛將軍看着懷裡夫人嬌癡的樣子,忍不住笑着颳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樑:“想什麼呢。”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很厲害?嗯?”姚燕語揮了揮拳頭,“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嘛。”
“怎麼可能?”衛將軍輕笑,“就你這樣毫無章法的亂跑,也就比翠微她們跑的快一點罷了。”
“哼。”被打擊了,姚夫人生氣的別過小臉。
衛章擡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小臉扭過來,勾脣深意一笑:“不過也說不定,如果你願意學一下基本步法的話,爲夫倒是樂意效勞。”
“好吧。”姚燕語在成爲累贅和成爲大俠的兩個選擇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從這晚起,姚夫人除了每天修習《太平經》裡的內息心法,還要跟着衛將軍學‘逃跑步法’。小日子過得真是緊鑼密鼓,熱火朝天。
只是,老天似乎還嫌她不夠忙,兩日後誠王世子云琨帶着豐厚的禮物親自登門拜訪,向衛將軍表述了想請姚夫人給誠王妃治療眼疾的意思。
衛章看在同袍之義上根本無法拒絕,況且雲琨還說,知道國醫館的職責是配藥,解決疑難雜症而非問診治病,所以王爺已經稟明瞭皇上,皇上已經恩准,並請姚御醫不要有後顧之憂。
在大雲朝,天大地大,皇命最大。姚燕語輕笑,心知給誠王妃治病已經成了必須的事情。
而且,忙裡添亂的是,誠王妃的病還沒開始看,姚府那邊就有人送信來,說老太太和太太兩日後到京,二奶奶準備了宴席給老太太和太太接風,到時只請二姑奶奶按時回去。
姚燕語輕嘆,她能‘按時回去’嗎?她必須得‘提前回去’啊!她得提前回去看看家裡有什麼可幫忙的,以盡一點做女兒的心意啊!於是姚夫人放下眼前所有的雜事,立刻換了衣裳坐車回姚府。
寧氏已經把姚府裡裡外外又收拾了一遍,把自己平日住的屋子騰了出來給太太,而她則帶着兩個孩子搬去了後面的一座小院。給老太太的屋子更不能馬虎,要選府裡最大最寬敞的院子。另外,書信中說三姑娘也跟着來了,寧氏還得收拾佈置一處院子給姚雀華。
“這府邸還是小了些。”寧氏拉着姚燕語的手無奈的嘆道,“把你跟鳳歌的屋子挪到了後面的花園子裡去了,就是上次你說很喜歡的那處種着西府海棠的院子。我帶你去看看。”
姚燕語忙笑道:“我跟姐姐都住的不遠,平日回來吃頓飯接着回去也是極方便的。二嫂子費心伺候老太太和太太已經很辛苦了,我們姐妹幫不上忙,還給嫂子添亂,實在不該。”
“話不能這麼說,這裡是你們的孃家。”寧氏微笑道。
“我今兒來是問問嫂子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姐姐自然是沒辦法過來,雖然我不怎麼懂這些,但跑腿出力的事兒還行。嫂子手下的人若是不夠用,我叫馮嬤嬤過來幫忙?”
寧氏輕嘆道:“人手倒是夠了,就是怕老太太的行李頗多,馬車不夠用。早起你哥哥還說再添置十輛,可這會子直接去買,怕也沒有合適的。況且又有定候府的喪事,咱們是雙層的姻親,那邊又是雙重的喪事……哎,一起坐船來的還有織造府的太太奶奶們。這一下家裡可真是要熱鬧一陣子了。”
姚燕語心想老太太怕是把那些壓箱底的都搬到京城來了,這老太太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能折騰人。只是這話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可不敢說出來。於是應道:“這事兒我來安排,嫂子放心。”
寧氏忙道謝,又笑道:“大嫂子叫人寫了書信來,說太太原本是不想過來的,只是老太太說不放心老爺,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這話真真不假。”
是不放心還是不甘心?姚燕語心裡嘆氣,嘴上卻只得含笑應着:“老太太就只有老爺一個兒子,豈能不牽掛?說起來以後咱們家要在京城安家了,老太太過來也是早晚的事兒,正好藉着侯府這檔子事兒過來,也省了一趟麻煩。”
寧氏笑道:“妹妹說的不錯。”說完又轉頭吩咐身邊已經開了臉正式成爲姚延意的侍妾的金環:“去看看廚房給二姑奶奶的猴頭菇靈芝棒骨湯好了沒有。”
金環忙應了一聲下去了。姚燕語笑道:“我又不是外人,回回嫂子還叫人單給我燉湯。”
寧氏笑道:“不過一盅湯罷了,這方子還是妹妹給的。妹妹待會兒嚐嚐味道的對不對,也好再教教我。太太也喜歡這一味湯,就是家裡的廚子一直燉不好。”
沒多會兒功夫金環回來說湯已經好了,飯菜也齊備了,請奶奶示下,飯菜擺在何處。寧氏笑道:“就送去後面花園子的棠棣園。”說着,又轉頭向姚燕語,“妹妹去看看那邊收拾的可還滿意。”
姚燕語對寧氏如此對待自己心裡很是感動,因爲之前姚延意藉助自己在朝堂立腳的緣故,姚燕語對寧氏的討好並沒上幾分心思。但以現如今的狀況來看,利益是相互的,她同樣也離不開二哥的幫扶。所以寧氏能這樣對自己,應該含了幾分真正的情誼。
棠棣園是一座小巧精緻的院落,院子裡種着一顆十幾年的西府海棠,此時春深似海,海棠上繁花累累,壓彎了枝頭。
午飯便擺在海棠樹下,胡式矮榻上擺放一張小炕桌,寧氏和姚燕語相對而坐,小炕桌上不過是四樣精緻的菜餚和一盅湯,兩碗碧粳米飯。這邊剛開吃,便有小丫鬟進來回:“回奶奶,二姑奶奶,二姑爺來了。”
“喲!”寧氏笑道:“怎麼這會兒功夫就找了來?”
姚燕語輕笑道:“怕是有什麼事情吧?”
“那趕緊的請進來吧。”寧氏說着,又吩咐旁邊的金環,“快去廚房叫他們給二姑爺備飯。”
姚燕語忙道:“嫂子別忙,他怕是已經用過了纔來的。”
“這個時辰,怎麼可能是用了飯來的?”寧氏嗔怪的笑道,“你是怎麼做人家夫人的?不關心夫君的身體可是不對的。”
說話間衛章已經隨着小丫鬟進了棠棣園,寧氏起身笑道:“姑爺先請坐,我失陪一下,去瞧瞧兩個孩子。”
衛章欠了欠身:“二嫂子請自便。”
寧氏又笑着看了一眼姚燕語,才轉身走了。姚燕語因問:“怎麼急急忙忙的尋到這裡來?”
“我剛從宮裡來,要出門辦點事,差不多三到五天回來。”衛章說着,把手裡的一直盒子放在小炕桌上打開,“這是我叫人做的袖箭,手伸過來,我給你教給你怎麼用。”
姚燕語伸出右手,衛章搖頭:“換左手。”
“爲什麼?”姚燕語不解,“右手比左手靈活。”
衛章伸手抓過她的左手,一邊把袖箭的羊羔皮箭袋展開裹上她的手腕,一邊解釋:“所以才用左手。右手還要做更多的事情。這個東西操作起來很簡單。看好,是這樣的……”
衛章一邊弄一邊耐心的講解,力求每個細節都講清楚。
姚燕語卻藉機看着他低着的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冷硬的眉骨更加突兀,劍眉如墨,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目光。臉頰比正面看更加消瘦,顴骨和下巴也更加冷硬。明明是那麼冷睿理智的人,那麼認真嚴肅的表情,她卻硬是讀出了款款情深。
衛章把袖箭給她綁好,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擡頭看見夫人深深盯着自己的雙眸,不由得失笑:“我剛纔說的你倒是聽見了沒有?”
“沒有。”姚夫人輕咬着脣,眨巴着眼睛看她。
衛將軍無奈而寵溺的笑了笑,擡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再跟你說一遍,不許走神了。”
“這好像很難哎。”姚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衛章好笑的問:“這有什麼好難的?很簡單,比你國醫館裡的那些瓶瓶罐罐的簡單多了。”
姚夫人戲虐的笑道:“可是你這麼帥的一個人在我面前,我怎麼都沒辦法集中精力聽啊。”
“……”衛將軍的目光驟然深沉,灼灼如焰,熾熱的盯住她,下一個呼吸,便把眼前煽風點火的女人摁在了身後的靠背上。
旁邊立着的幾個丫鬟婆子都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背過身去,偷偷地笑。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衛將軍終於教會了姚夫人如何用袖箭,雖然準頭有待於提高,但好歹是會了。
臨行前,衛章又把趙大風和葛海叫到跟前,一再叮囑:“別的事情都可放到一旁,不管怎樣你們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不要離開夫人左右。”
葛海被衛將軍囉嗦的有些不耐煩,遂笑道:“將軍,你什麼時候也變成了老媽子了?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叫我說您這麼不放心咱們兄弟,不如干脆帶夫人一起出門得了。”
衛章側臉橫了葛海一記眼刀,沒有說話。趙大風悄悄地拉了一把葛海,示意他再惹惱老大之前趕緊閉嘴。
這次是皇上要微服出行,鑑於上一次遇刺的狀況,所以誠王勸說皇上一定衛章要帶人暗中隨扈。這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卻不得不去。衛章信賴正煩着呢,偏生葛海還不看眼色在這兒嘟囔。
“我把話說在前面,若是你們做不到趁早說,但如果答應了我卻讓她有什麼閃失,別怪我翻臉無情,到時候我們兄弟都沒得做。”衛章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葛海老半天沒回過神來。趙大風嘆了口氣,一轉身坐在旁邊的花池沿上,嘆道:“將軍心情不好,你還偏偏不知死活。”
“我哪裡知道啊!”葛海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就是康平公主的那個臠寵嗎?”
“那個人不簡單。”趙大風低聲說道:“記得在鳳城的時候夫人中的那一箭嗎?”
“操!”葛海立刻跳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嗯。”趙大風點了點頭,“將軍跟我說過,那個人可能是高黎族王氏後裔,但現在我們沒有證據能證明着一點,所以有些被動。”
“那還要什麼證據?!有句話說,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葛海骨節嶙峋的手掌緊緊地攥成拳頭,身上陰狠的氣息瞬間爆發。
“你以爲將軍不想殺了他?可殺了他,康平公主會罷休嗎?”趙大風舉起酒囊,灌了一口烈酒。
“明着不行可以來暗的。”
“沒那麼容易,我們的人一直盯着,若有機會,早就下手了。”
葛海陰沉的哼道:“別讓他犯到我的手上。”
姚家的船果然在兩日後到了雲都城的東郊碼頭,姚延意這天早就空了出來,帶着姚燕語一起往碼頭去迎接祖母和母親,寧氏則在家裡準備給飯菜酒席給老太太和太太接風洗塵。
宋老太太自從服用姚燕語給開的養生湯之後,身體漸漸地恢復,如今竟比之前還硬朗,做了二十多日的船也不見疲憊之色,見了姚延意和姚燕語,笑呵呵的拉着他們兄妹的手,嘆道:“終於見到你們了!可想死我了。”
姚延意微笑着看了一眼旁邊的母親,說道:“老太太坐了這麼多天的船,想必累了。父親已經讓孫兒媳婦準備了酒席,還請老太太和太太先上車,咱們回家去慢慢地敘話。”
“好,好!”宋老夫人拍拍姚延意的手,轉頭看着王夫人:“咱們上車去,我也急着見我那乖重孫呢。”
提到姚延意的兒子,王夫人也很高興:“是啊,我這幾日在船上還夢見他了。就是看不清小傢伙長得像誰,真真是着急。”
“是啊是啊!”宋老夫人笑着拉着姚燕語的手下船,在左右有護中上了最大的那輛馬車。
織造府王家的家眷們也都紛紛上來跟姚燕語見禮,姚夫人現在是二品的誥命,又有三品的職銜在身,按照規矩,除了宋老夫人和王夫人之外,這些品級低的和沒有品級的都該向她大禮參拜。
只是碼頭上,人來人往的,姚燕語擡手便免了她們的禮,並吩咐隨身來的管事媳婦服侍大家各自上車。
姚延意看着老太太坐進去後,方轉身扶着王夫人,笑道:“母親,你的車在那邊。”
王夫人久不見兒子,拉着他的手便不想放開。姚延意笑道:“母親,兒子扶您上車。那邊是燕語的車,裡面各色都是齊全的。”
“好。”王夫人欣慰的笑着點點頭,隨着姚延意和姚燕語去上了後面的馬車。
隨後跟下來的丫鬟婆子們也已經紛紛下船,在姚燕語帶來的僕婦引領下,各自上各自該上的馬車。姚燕語送王夫人上車後,王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也上來。”
“讓二哥跟母親一起吧,我去後面那輛車。”姚燕語微笑着說道。
王夫人笑道:“這馬車寬敞的很,你們兄妹都上來。”
姚燕語剛要說什麼,身後便一陣香風吹來,伴着一個歡快的聲音:“二姐姐!”
“三妹妹。”姚燕語轉身,看着明顯已經長高了半頭的姚雀華,微微笑了笑,“一路辛苦了。”
“二姑娘。”田氏從姚雀華身後閃出來,朝着姚燕語福了一福。
“田姨娘。”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大家都別再這裡站着說話了,都上車吧。”
姚延意回頭看了一眼田氏和姚雀華,吩咐道:“都先上車,回家再細細的敘話。”
“是,二公子。”田氏笑吟吟的福了一福,又轉頭跟姚雀華說:“三姑娘,上車去吧。”
姚燕語看着姚雀華跟田氏往後面去上了車,才同姚延意點了點頭,去上了自己來的時候坐的馬車。馬車裡,香薷和烏梅一個斟茶一個拿點心,把東西放好之後,兩個人一個往後面去幫她捏肩,另一個則端着茶送到嘴邊。
“夫人累壞了吧?”香薷捏肩的力道越發的好了。
“還好。”姚燕語笑了笑,接過烏梅遞過來的八寶茶輕輕地喝了一口。
烏梅接過茶盞放到旁邊的小几上,又把帕子放在姚燕語的腿上替她捶腿。
“將軍走的時候說三五天的功夫,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來。”香薷若有所思的說道。
烏梅微笑着接話:“將軍說三五天嘛,今天是第三天,就算今天不回來,明後天也該回來了。”
“行了,你們倆。”姚燕語擡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袖箭,慢慢地閉上眼睛,往一側靠在引枕上。隨着馬車的顛簸,姚燕語閉目養神,趁便放肆的想着那個聚精會神給自己綁袖箭的男人。
馬車猛地停下的時候,姚燕語差點就睡着了。
香薷第一反應是撲過來護住姚燕語,烏梅則從另一邊護住姚燕語。
“怎麼回事兒?!”姚燕語下意識的攥緊了左手的手指。
外邊已經亂了起來,護衛家丁門驚慌的叫嚷着:“保護老太太!保護太太!”
“保護二姑娘!”
“保護夫人!”姚燕語聽見馬車外趙大風陰沉狠戾的聲音。
叫喊之中姚燕語隱約能聽的見嗖嗖的箭雨聲以及兵器格擋利箭的聲音。姚燕語的心瘋狂的跳着,幾乎要衝出嗓子眼兒。香薷和烏梅一前一後護着她,更是嚇出了一身的汗。
廝殺並沒有多久,對方也不過是放了一陣亂箭,連面都沒露就撤了。
此處是城外,雖然有人家,但卻並不太繁華。路兩面還有樹林,更有不少百姓趁春在耕種,這些人本來就是喬裝而來,見不能得手後匆匆隱入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護衛們要追,趙大風一揮手:“不要追了!保護夫人要緊。”
衆人方都收起了兵器,受了傷的各自包紮。趙大風則匆匆至馬車跟前詢問:“夫人!你怎麼樣?”
“我沒事。”姚燕語大口的喘着氣,“你們不用擔心。我母親和兄長怎麼樣?”
趙大風轉頭看了一眼前面的馬車,顯然那邊遭受的襲擊比這邊種,那是姚燕語平時坐的馬車,是這次襲擊的主要對象。馬車的車棚上此時扎滿了箭羽,裡面的人不知道怎樣。於是他皺了皺眉頭應道:“夫人放心,我去看看。”
前面的馬車裡真的不容樂觀,姚延意的手臂受了一箭。後面織造府的女眷們因爲坐的馬車都很尋常,不是那些人攻擊的主要目標,索性有驚無險。
趙大風過來詢問時,王夫人只顧着抱着姚延意哭卻說不出話來,還是姚延意忍着手臂的疼痛問趙大風:“我二妹怎麼樣?她有沒有受傷?”
趙大風忙道:“夫人無礙。大人的傷需要及時處理,我這就去請夫人過來。”
“再麻煩你去看看老太太。”姚延意忍着疼拍拍王夫人的手,低聲勸道:“母親莫怕,我無事的。”
有家丁受傷,也有家丁中箭喪命。隊不得不停下來整頓。姚燕語下了馬車,先把隨身帶的靜心丸給宋老夫人吃了一粒,安慰了她幾句後便匆匆給姚延意處理傷口。
宋老夫人雖然受了驚嚇,但到底是年紀大了見過世面,卻比王夫人鎮靜了許多,還能吩咐管家們先給受傷的家丁處理傷口,再把死去的擡到車上,回去後再好生安葬。
田氏嚇得渾身篩糠,守在王夫人和宋老夫人身邊,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怎麼這京城都這麼不太平啊!這剛下船就死了人……這可怎麼好!”
王夫人不悅的回頭斥道:“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姚燕語給姚延意包好了傷口,趙大風帶着人也把亂七八糟的收拾好了。
“二哥,疼的怎麼樣?”姚燕語問姚延意。想想這一箭姚延意是爲自己受的,她的心裡很是愧疚。
“沒事,你的傷藥很管用,這會兒已經不怎麼疼了。”姚延意勉強笑了笑,又轉頭安慰衆人:“好了,大家都先上車,先回家再說。”
一場刺殺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官道上來往的百姓的圍觀之中,姚家人已經收拾利索各自上車,往城門口的方向而去。
姚燕語這次跟宋老夫人上了一輛馬車,姚延意還是跟王夫人上了之前的車。趙大風吩咐自己的人前前後後把這兩輛車圍在中間。後面田氏和姚雀華的馬車旁邊卻只有姚家的護衛。
田氏心裡萬分不滿,拉着姚雀華的手嘆道:“看了吧,這個時候親疏立見。那些狗奴才們的眼裡只有正頭主子,哪裡把我們放在眼裡。”
姚雀華抿了抿脣,沒有應聲。
“哼,這還沒進城呢,就見了血光,這以後肯定沒什麼好事兒!要不我就說呢,咱們根本就不該趁着定候府的喪事進京……”
“好啦!”姚雀華不耐煩的瞪了田氏一眼,“你的話怎麼這麼多?”
田氏不滿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低聲嘟囔:“嫌我話多,我不說好吧?我什麼都不說。我就看着,我看你能不能順心如意!”
姚延意兄妹以及姚家老夫人,夫人在路上遇刺的事情很快就報了上去,大理寺和順天府聯合發出告文,懸賞緝拿刺客。
京城權貴自然也爲之震驚。誠王府,謹王府,燕王府,鎮國公府等皇室權貴都派人來姚府探視,鎮國公府,靖海侯府和誠王府更送了各種補品至輔國將軍府。一時間,姚家在京城權貴之中,風頭無兩。
康平公主府西偏院,一所雅緻的院落裡。一顆繁茂的垂枝櫻下,崖俊一身黑色的錦緞衣衫,懶懶的靠在一張藤編的軟榻上,手裡拿着一隻自斟壺,愜意的品着今年的春茶。粉色的花瓣落在他黑色的衣衫上,趁着他臉上的那道淺淺的傷痕,有一種詭異的美麗。
一個面色白皙的少年捧着一隻晶瑩的玻璃果盤走到近前跪下來,然後拿了盤子裡的一瓣兒香橙遞上去,低聲說道:“少主,城東的事情結束了。他們盯錯了馬車,目標絲毫未曾傷着。”
“哼。”崖俊淡漠一笑,咬了一口橙子,說道:“就算沒盯錯了馬車,你們也傷不到她。”
“是,她的身邊有不下三十個高手環繞着,我們的人根本沒機會下手。”
“沒關係。”崖俊擡手把肩膀上的一片花瓣兒捏起來,輕輕一吹,花瓣兒便打着旋兒飄遠,“反正我們的目標也不是她。他們漢人的兵法上不是有一句叫做——聲東擊西嘛。”
“是,少主英明。”少年虔誠的彎腰,以額頭碰觸軟榻跟前的腳踏。
崖俊坦然受之,之後隨手一揮:“下去吧。”
“是。”少年恭敬的欠身,然後起身,後退至七步之外,纔敢轉身離去。
姚府,一切紛擾過去之後,姚遠之和姚延意父子二人安靜下來,坐在書房裡商討今日遇刺之事。
“是不是我們的政敵?”姚遠之一天都在想這段時間自己在朝堂上得罪的人。
姚延意搖了搖頭,說道:“那些文臣怕是還使不出這樣的手段。”
“那是之前的那些人?薄家?”姚遠之又問。
姚延意搖搖頭:“應該也不是。他們就算是想復仇,也使不出這樣的手段。弓箭這樣的東西,在大雲朝可是受朝廷管制的,不是誰都能弄得到的,私藏如同謀反。”
“嗯,能在雲都城附近私藏弓箭的,絕不是一般的人。”姚遠之點了點頭。
“父親,我想到一個可能。”姚延意若有所思且慎重的說道。
“說。”姚遠之側臉看過來。
“今天那些人雖然朝着我們放箭,但據我後來查看的狀況,應該是以我坐的那輛馬車爲主,老太太的馬車和後面燕語坐的車雖然也受到了襲擊,但明顯比我坐的這輛輕多了。似乎只是爲了牽制那些護衛而做的。”
姚遠之皺起了眉頭:“所以,你說他們是衝着你去的?”
姚延意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父親。我和母親坐的是燕語的馬車。”
“燕語?!”姚遠之手裡的茶盞一抖,“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的目的是燕語?!”
“但願不是。”姚延意無奈的笑了笑,“父親,這話不要讓別人知道。”
“我明白。”姚遠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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