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陸心顏抽口涼氣,臉上忍不住覺得疼。
不過,疼得好,活該!誰叫你想傷害本姑娘!
“陸心顏,你敢暗算本宮,本宮一定要讓父皇母后將你碎屍萬段!”武婉惡毒地詛咒,下一秒又喚成哭腔,“蕭世子,這個惡毒的女人趁我不備偷襲我,我的臉好痛,嗚嗚~蕭世子,你能幫我看看嗎?”
這個時候還想着賣慘討好蕭逸宸,陸心顏無言以對,可是武婉的話提醒了她,武婉是公主,現在蕭逸宸傷了公主,皇上皇后會放過他嗎?
“公主,暗算你的不是郡主,是…”
清冷的嗓音剛出聲,陸心顏猛地打斷,“公主,我勸你最好不要用手捂着你的臉和眼了,你的手剛纔摸過那柄鐵烙,那鐵烙擱置許久,上面有灰塵和鐵鏽,容易造成傷口感染,弄不好真會毀了你的眼和臉!”
“你個賤人,你敢詛咒我?”武婉面色慘白,全身是汗,露在外的左眼散發着狠毒的光芒,她真想就此暈過去,可是偏偏暈不過去,被迫受着這鑽心噬骨的疼,以及看着比這疼更讓她心痛的畫面:蕭逸宸緊緊將安然完好的陸心顏摟在懷中,卻連看也不願看她這個受害者一眼!
“張太醫,這邊請,快!”宮女帶着一名太醫匆匆趕到,太醫看了眼武婉的傷口後,立馬道:“快來人,扶公主回寢宮!”
外面守着的御林軍早在武婉尖叫的那一刻,就全部傻眼了,等宮女去找太醫的時候,有人去找了盧平傑,盧平傑嚇得褲子都沒繫好,從茅房衝出,衝往御書房。
兩名宮女正要扶着武婉離開的時候,隆德帝出現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羣嘩啦啦跪了一地。
武婉哭道:“父皇,郡主弄瞎了長平的眼,長平好痛,父皇,您要替長平作主啊!”
整個牢房的氣壓,突然低得嚇死人。
隆德帝冷冷掃過蕭逸宸和陸心顏,對着張太醫道:“盡全力救治公主,否則朕砍了你的腦袋!”
張太醫嚇出一身冷汗,“是,皇上!”
宮女扶着哭泣的武婉離開了,隆德帝什麼也沒說,鐵青着臉離開了。
剩下的御林軍們面面相覷,盧平傑爬起來,“蕭世子,您請回吧,下次再來…”
蕭逸宸淡淡道:“公主是我傷的,我甘願在此等候皇上的受罰。”
“蕭逸宸!”陸心顏高呼一聲,她剛纔故意阻止蕭逸宸說出事情真相,就是不想他受到處罰!
盧平傑張大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剛纔御林軍只說武婉被鐵烙傷到,也沒說是誰傷的,御林軍只是執行者,隆德帝說要捉拿兇手,他們纔會動手,隆德帝現在沒說,蕭逸宸卻主動認了罪,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旁邊的御林軍望盧平傑,等着他的命令。
抓沒權利抓,放也不好放,最關鍵是,人家自個賴在這裡不走,他一個小小的右郎將,能怎麼辦?
最後,盧平傑只好硬着頭皮道:“蕭世子,…請自便。”
說完這句,便帶着目瞪口呆的一行人出去了,連牢房門也沒鎖。
——
景陽宮,因爲三生花陸心顏被抓一事,巫山坐立難安。
他雖盼着隆德帝將人交給他處置,可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一點消息也沒有。
監牢裡最易發生意外之事,想起那雙黑亮如星辰的眸子,巫山終於坐不住,起身離開景陽宮,來到牢房外。
“天武御林軍右郎將盧平傑,參見大王子!”
巫山笑得極爲和善,“盧右郎將不必多禮,我想進去見見珠珠郡主,方便嗎?”
“這個…”盧平傑左右爲難,剛剛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哪敢放人進去?而且蕭逸宸還在裡面!
“關於三生花的事情,我想問問珠珠郡主!”
盧平傑不由心生戒備,不管從任何角度來講,盧平傑自然傾向於陸心顏,他怕巫山是想進去找麻煩,正要找理由拒絕,巫山又笑道:“盧右郎將不必擔心,我相信三生花不是珠珠郡主偷的,我只是有些疑問想問清楚,如果問清楚了,我自會向你們皇上解釋清楚。”
盧平傑聞言,便放他進去了。
牢房裡。
“你快出去!”陸心顏正在趕某人。
“不走。”某人賴定了,躺在後面休息的小木板牀上,老神在在,那悠閒勁,簡直當牢房是自家開的一樣。
陸心顏叉着腰,“你留在這裡做什麼?”
某人極順口地道:“陪着你,保護你,看着你。”
陸心顏:“…你留在這,…我不方便!”
某人看了看一旁的馬桶,挑挑眉,“你說如廁的時候嗎?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他衝她眨眨眼,“也不會讓別人偷看!”
陸心顏噎住,瞪着他,“…我肚子餓了,你出去弄點吃的來。”
蕭逸宸朝無人處喊了一聲,“齊飛,弄點吃的來!”
“是,少爺!”
陸心顏整個人呆住,“齊飛也在?什麼時候來的?”
“隨我一起來的。”蕭逸宸坐起身,拍拍身旁的位置,“累不累,來,坐下。”
陸心顏完全無語,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被他順手摟在懷中也沒掙扎。
這個男人打定主意要在這裡陪她,她總不好這般小氣。
正好趁現在,有些該說的話,趁早交待了,免得某個小氣鬼秋後算帳。
“蕭世子,其實那三生花,我是從大王子那偷的,不過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大王子。”
蕭逸宸淡淡嗯了一聲,從陸心顏自願跟御林軍走的那刻走,他便猜到了。
陸心顏悄悄瞟了瞟他臉色,繼續道:“當時我和青桐女扮男裝,在西南一個小鎮…”
此時巫山正踏入入口處,聞言楞在當場,全身僵硬,一動也動不了。
陸心顏將在西南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蕭逸宸。
當初蕭逸宸找到她並及時救了她的時候,因爲蕭逸宸正在氣頭上,陸心顏沒敢告訴他前面還遇過兩次險,怕他生起氣來把她給就地正法了,因此只當那次是她遇到的第一次危險,也沒說三生花是從巫山那偷的,只說是遇到一個商人花銀子買的。
蕭逸宸信沒信陸心顏不知道,因爲當時急着趕回京城,沒時間多糾結這個問題,回來後遇到蕭貴妃被人挑唆在清巖寺逮她,晚上一時張若媚一時嚴卿若,兩人相處的時間太短,接着第二天進了宮,連見面也沒什麼機會,時間一長,這事也就沒再提了。
現在她突然被揭發偷了三生花,陸心顏一時不知如何辯解,她雖然偷的不是現在這一盆,但她確實是偷過。於是索性將西南之事向蕭逸宸招供了。
“所以,阿桑就是大王子巫山?”
“嗯。”陸心顏點點頭。
“你化名阿朱和他稱兄道弟?”
“就是客套而已。”
“你們在山底過了一晚?”
這是重點嗎?陸心顏瞅了旁邊的男人一眼,“是我和青桐,還有他,他當時暈了。”劃重點:暈了。
“你去過他的房間?還去了三次?”
“那是客棧,第一次是躲避,第二次是找三生花,第三次是給他留信…”
“所以你還給他寫了信?”
看着某人咬牙切齒的樣子,陸心顏無語,“蕭逸宸!這些是重點嗎?”
蕭逸宸狠狠瞪着她,“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沒和我在山底待過一晚,沒去過我的房間三次,沒親手將信送到我手上!你還敢問我這是不是重點?!”
好酸!酸得牙都掉了!這大爺真是愛吃醋,以後乾脆叫醋爺好了!陸心顏嗞着牙,看他快要炸毛了,只好安撫道:“這次出去後,我陪你統統做一次怎麼樣?”
“一次不夠!最少三次!”
陸心顏想了想,“去你房間三次不就九次了?不行!最多去三次!”
這個被開啓了禽獸封印的傢伙,她纔不要自投羅網!
“成交!”現在還有能阻擋他想幹什麼的限制嗎?
陸心顏突然覺得自己掉坑裡了。
在山裡過一夜,黑不隆冬的,貌似更危險!
不過一切都得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
她偷了三生花,而蕭逸宸傷了武婉,兩人的罪名,怎麼看怎麼重!
蕭逸宸看着她眼神漸暗,摟緊她,“別擔心,有我在。”
陸心顏回摟着他,汲取他身上的讓人心安的味道。
牢房裡兩人溫情脈脈,入口處,一個身影,失魂落魄地離開。
盧平傑行禮,“大王子慢走。”
巫山失魂落魄,“別說我來過此地。”
過了一會,盧平傑進去牢房,“蕭世子,郡主,有人送吃…”
咣噹,腳下一滑,“我…我什麼也沒看見!”
“端進來吧。”蕭逸宸鬆開陸心顏。
“是,蕭世子。”
盧平傑弄來一張桌子,將酒菜擺好,恭敬地出去了。
蕭逸宸和陸心顏,像在自家家裡用膳般,不客氣地吃起來了。
菜是劉氏酒樓裡最好的拿手菜,那香味饞得外面的御林軍直流口水。
奶奶的,沒見過坐牢像好玩似的!他們在外面吹着冷風,人家在裡面好酒好菜,真特麼羨慕死人了!
——
昭陽宮。
武婉因爲疼得大叫,檢查完後,隆德帝讓御醫給她餵了藥,讓她暈過去了。
“各位太醫,長平怎麼樣?”皇后紅腫着眼問道。
幾位太醫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齊齊跪在地上,“回皇上,皇后娘娘,臣等無能,請皇上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一聽,頭一歪,差點暈過去了。
“具體情況如何?如實說來!”
爲首一名太醫道:“回皇上,公主右眼被火星濺入,導致失明,眼角肌膚被鐵烙燙傷,那疤痕,會伴隨終生!”
皇后身子一軟,暈過去了。
“皇后娘娘!”宮女失聲尖叫。
隆德帝道:“快,快看看皇后!”
幾名太醫連忙從地上爬起,手忙腳亂地給皇后把脈施針。
皇后很快悠悠醒轉,然後直接從榻上滑落跪在地上,哭道:“皇上,請您一定要爲長平做主,將陸心顏碎屍萬段!”
隆德帝面色鐵青。
碎,如何碎?陸心顏剛剛織出能抵抗瓦刺大刀的金絲衣,爲天武和談爭取有利條件立下大功!怎麼治罪?
還有那金絲衣只有陸心顏會織,此時若治了她的罪,一旦瓦刺反悔,天武將士如何擋住那大刀?
“誰陪着公主一起去的?給朕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若有隱瞞,誅連九族,斬立決!”
兩名宮女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絲毫不敢隱瞞地將事情說了。
最後宮女戰戰兢兢道:“皇上,皇后娘娘,公主會受傷,不是珠珠郡主弄的,是蕭世子用石子救郡主的時候,傷了公主。”
隆德帝聽後,冷笑一聲,“皇后,你養的好女兒!朕讓人將珠珠郡主好生看起來,她倒好,敢冒充長安進去,妄想毀了珠珠郡主的臉,傷了她的喉嚨!可有將朕的命令放在眼裡?”
皇后跪在地上哭道:“皇上,長平千不對萬不對,可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啊!她現在失明又毀容,下半輩子完了,難道您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隆德帝怒道:“住口!朕的女兒,朕如何不心疼?可這事她錯在先,你讓朕如何偏袒她?你想讓天下人都罵朕是昏君嗎?”
“皇上,長平不該進去,那蕭世子就該進去嗎?他私自進去,同樣有罪!皇上若要稟公處理,就該治蕭世子的罪!”
“婦人之仁!”
皇后聽得心裡一寒,擡起頭,“皇上,臣妾知道,如果蕭世子沒了,瓦刺少了勁敵,說不定會隨時反悔對天武發起戰爭!如果蕭世子沒了,三皇子就失去了機會,您苦心積慮穩住的平衡局面就會被打破!到時候爲了爭奪軍中權利,朝廷暗中又是一片腥風血雨!這些臣妾都知道,臣妾也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可是皇上,長平是咱們的女兒啊,是您最疼愛的女兒啊,在您心中,難道這一切都比長平重要嗎?”
“大膽!朝堂政事,豈是你一介婦人可以妄議?”隆德帝眼底聚着風暴,帶着風雨欲來之勢。
武婉受傷了,下半輩子完了,作爲她的父皇,他心裡如何能不痛?然而眼前的形勢,他怎麼治罪?
“皇上,您爲何要如此忌憚鎮國公府?”
皇后最後一句話,掀起了隆德帝眼中的狂風暴雨,“來人,將皇后送回未央宮!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一步!”
“皇上!”皇后震驚得無法言語,武婉受了傷,隆德帝不光不替她報仇雪恨,反而要將她這個皇后關起來?
她來不及問一句話,已有太監宮女站在她面前,“皇后,請。”
維持着最後的尊嚴,皇后不甘心地從地上站起來,回了宮。
——
巫山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景陽宮的。
從他知道原來陸心顏纔是阿朱那刻起,他的腦子裡已經完全亂了套。
他尋了半個多月的阿朱,他卻一心想着親手毀掉她!
你是不是豬啊!你怎麼會蠢成這樣!他回想着那雙黑亮的眼,與記憶中的眼慢慢重合。
明明兩人的眼一模一樣,爲何他會認不出呢?
巫山懊惱萬分地捶打着自己的頭,那晚在昏迷前最後的記憶,在這一刻突然浮現出來。
“大王子,大王子,阿桑兄,阿桑兄!”有人在他耳邊這樣喊過。
這世上,喊他阿桑兄的,除了阿朱,還有誰?
爲什麼他現在纔想起?
差點就釀成大禍!
對!不能再錯下去了!巫山猛地站起身。
御書房。
“皇上,瓦刺大王子巫山求見!”
因爲武婉的事情,隆德帝現在心情很不好,身爲一國之君又如何,仍然有很多不能隨心所欲的事情,比如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巫山,可是他不能不見。
“宣!”
“巫山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王子不必多禮!”隆德帝擡擡頭,面上神情已恢復到讓人看不出情緒,“大王子這個時候單獨來找朕,可有何要事?”
“回皇上,巫山是來請罪的!”巫山跪在地上並未起來,“巫山污衊了珠珠郡主!”
隆德帝不動聲色道:“大王子所說的,可是指三生花偷盜一事?”
“回皇上,正是此事。”巫山道:“蕭世子滅我瓦刺三十多萬將士,巫山心中對他仇恨,但他武功高強,又是天武重臣,巫山不敢對他如何影響兩國邦交,所以便將主意要到珠珠郡主身上。傳說中三生花具有起死回生之效,蕭世子之前亦託人私下打探此花,巫山便想着用此花來誣陷郡主,小懲大誡,間接打擊蕭世子。”
“大王子既有此打算,爲何現在突然改變主意?”
“前天晚上,巫山找了個藉口,約珠珠郡主單獨在小船上相聚,不幸遇到刺客,得珠珠郡主拼死相護,巫山才僥倖留下一條性命。郡主捨命救巫山,巫山卻恩將仇報,心中有愧,這才向皇上坦白一切,懇請皇上放過珠珠郡主,還她清白!”
巫山整個人匍匐在地上,要多真誠有多真誠,隆德帝卻氣得手都抖了。
隨心而起的一場鬧劇,卻害得他無辜的長平瞎眼毀容,他氣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常春在旁輕咳了一聲,“皇上,要不讓奴才親自去讓御林軍放人?”
隆德帝瞬間冷靜下來,長狄西戎烏拉虎視眈眈,天武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與瓦刺開戰!
“朕允了。”
陸心顏正想着這牢房裡就一張小牀,今晚該如何睡覺的時候,盧平傑領着常春突然來了,“奉皇上口諭,經大王子巫山親自證明,三生花不是珠珠郡主所偷,珠珠郡主無罪。”
陸心顏眨眨眼,這怎麼回事?
“還不叩謝皇恩?”
“謝皇上。”陸心顏趕緊道。
“珠珠郡主,蕭世子,兩位可以離去了。”常春笑眯眯道。
這就可以走了?陸心顏有點不真實的感覺,說實在她還從來沒在牢房裡住過,想趁此機會體驗一下呢。
蕭逸宸更是黑着臉,這麼好可以摟着媳婦兒睡覺的機會,說沒就沒了?
這大王子要澄清,就不能明天早上去澄清嗎?
常春與盧平傑一頭霧水,皇上說無罪,爲何這兩人看起來都不太高興的樣子?特別是蕭世子,感覺誰欠了他百八十萬兩黃金似的,臉臭得嚇死人。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牢房半日遊。
陸心顏問:“蕭世子,是不是你的人查到了什麼?”
蕭逸宸搖搖頭,“如果查到確實的證據,他們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也是,沒理由不先告訴他們,直接就去找巫山。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陸心顏住在明瀾宮,蕭逸宸已不是御林軍,這個時候不能明着送她回去。
“盧右郎將,煩請送郡主回去。”
“是,蕭世子。”
兩人道別後,齊飛出現,“少爺,查到那三生花是孔尚書府的孔二小姐買通一個宮女,悄悄放進去的。”
孔二小姐,孔羽兮?蕭逸宸輕輕皺起眉頭。
——
青桐今日有事出了宮,回來的時候,聽到宮裡的小宮女在議論陸心顏被抓的事情,立馬逮住一個小宮女,氣勢駭人地道:“小姐被抓了?怎麼回事?”
小宮女被她的樣子嚇到,紅着眼磕磕絆絆地告訴了青桐,最後道:“聽說大王子去找了皇上…”
話還沒說完,胸前一鬆,抓着她衣襟的女子,已殺氣騰騰地走了,嘴裡咬牙切齒,“好你個阿桑,敢污衊我家小姐?我看你是活膩了!”
小宮女呆了好一會,纔將話說完:“…說三生花與郡主無關,郡主已經被釋放了。”
然而,女子已經走了很遠,根本沒聽到她類似低喃的話。
——
陸心顏被釋放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皇宮。
巫山回到景陽宮沒多久,孔羽兮來了,她滿臉怒火,全沒有之前善解人意的柔弱樣子。
“大王子,三生花的事情怎麼回事?不是您讓小女買通人放到珠珠郡主房間嗎?爲何您又親自去跟皇上解釋不關郡主的事?”
她的言語聽來還是很尊重,但那語氣,暗含質問。
巫山靜靜看着她,眼底閃着莫名的光芒。
孔羽兮此時被怒火衝昏了頭,根本沒注意到巫山此時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以往有愛憐有欣賞,如今只剩冷意。
她好不容易讓皇上將陸心顏關起來了,溫如香又如她所料般煽動武婉去找陸心顏麻煩,雖然武婉蠢到反將自己弄傷了,不過這樣更好,就算查出三生花不是陸心顏偷的,皇上和皇后也一定不會放過陸心顏,陸心顏死定了!她馬上就能大哥的心願如願了!
可她還沒來及慶祝,一轉眼,居然聽到巫山親自去皇上那裡表示三生花之事與陸心顏無關,陸心顏被無罪釋放了!
她費盡心思假扮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獲得了巫山的信任,佈下這樣一個能讓自己完全置身事外的局,可結果,臨門一腳,被巫山給破壞了!
他必須給她一個交待!
“孔小姐,我想了一下午,覺得你之前說的很對!”巫山慢條斯理道:“你的事情,還是你自己解決比較好!”
孔羽兮被他輕飄飄一句話噎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之前死求着非要幫她的人是誰?
她努力順平自己的氣,眼裡漸漸升起霧氣,“大王子,這就是您突然變卦的原因?”
“算是吧。”
孔羽兮顫抖着咬着嘴脣,“小女自己的事情,從來沒有奢望過要靠別人解決,若不是大王子一直堅持要幫小女,小女也不會聽從大王子的建議,現在小女明白了,小女不該將大王子一時的好心當真,是小女不是,小女告辭不打擾大王子休息了。”
她嘴裡說着要告辭,身子卻並沒有動,上次以退爲進讓巫山心軟,以爲這次巫山也會將她留下。
哪知巫山淡淡道:“慢走不送!”
孔羽兮差點吐血,這才意識到這一刻的巫山似乎跟之前不同了!
從她進來後,巫山看她一眼後,再也沒看過她,此時也沒有,只是雙眸移向別處,眸底晦暗難測,看不分明。
孔羽兮很不甘心就這樣功虧一簣,“大王子,您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威脅?小女知道蕭世子與珠珠郡主身邊,都有一些能人,如果是這樣,小女萬分抱歉…”
巫山突然打斷,“哦,對了,我還有話對孔小姐說。”
孔羽兮雙眼瞬間炙熱,語速急促,“大王子請說!”
“以後沒什麼事,不要再來景陽宮了,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對我的名聲不好!”
孔羽兮的臉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他讓她不要再來了,還說對他名聲不好?
誰稀罕你,要不是爲了利用你對付陸心顏,我會跟你多說一句話?
世家小姐的驕傲讓她挺起胸膛,狠狠壓下心裡的屈辱,“小女明白了…”
她說沒說完,突然一陣風從她身邊刮過,緊接着巫山的衣襟被人揪住,來人機關槍似的一陣狂噴,“好你個阿桑!你認出小姐了是不是?所以你才說她偷了你的三生花,讓皇上將她關起來是不是?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別忘了當初在雙溪,我和小姐可是救過你三次,最後一次你說什麼要雙倍報答,這就是你的雙倍報答?我呸!老實告訴你,那三生花不是小姐偷的,是我偷的!麻煩你現在去跟皇上說清楚,將小姐放出來,將我抓起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來人抓住巫山衣襟的瞬間,一大串人同時衝進來,將幾人牢牢圍住。
“主子!”
巫山擡起手,脣角含笑,露出一口白牙,示意他們退下。
青桐一口氣說完一長串,便見到被她拎在手中,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人,露出當初在雙溪見到時那略帶無賴欠揍的笑。
她忍不住皺起眉,火氣更大了,手下漸漸用力,“怎麼,你覺得我說得很好笑嗎?”
“不敢不敢,阿青兄,不,姑娘怎麼稱呼?”
孔羽兮面色一白,阿青兄?難道…
“青桐!”
“青桐姑娘,你要不先放開我如何?我不會跑的,你這樣我快透不過氣了。”巫山咧着牙,喘着氣。
青桐這才放開他,退後兩步,“剛纔我說的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巫山連連點頭,“三生花不是你家小姐偷的,是你偷的。”
“那趕緊走!”
“去哪?”
“去跟皇上說清楚啊!”
“哦,那不用了。”
青桐危險地眯起眼,“你敢耍我?”
巫山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我已經跟皇上說清楚了,你家小姐已經放出來了。”
“啥?”青桐瞪大眼,敢情她跑來自報身份,白鬧了?
巫山一字一字道:“我說你家小姐,阿朱,珠珠郡主,已經放出來了!”
孔羽兮蒼白的臉,刷的一下子通紅,一直紅到脖子以下。
她冒充了許久的人,居然是陸心顏?
孔羽兮捂着臉,羞愧難當地跑開了。
跑出去的瞬間,聽到後面巫山淡淡吩咐:“來人,立馬將景陽宮,裡裡外外,全部大清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