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阿珠剛付完錢,便見一名長得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跟陸心顏搭訕,立馬像個小刺蝟似的,一臉警惕。
公孫墨白巡聲望去,先是驚豔,接着眨眨桃花眼,“你又是誰?”
阿珠雙眼一眯,見人就放電,一看就不是好人!她往陸心顏面前一站,雙手一叉腰,“我姐姐已經名花有主了,你離她遠點!”
“噗!”公孫墨白噴笑,“大小姐,這是誰?”
陸心顏的身份不好曝光,公孫墨白便喚了她以前的稱呼。
“路上撿來的小丫頭。”陸心顏笑眯眯地拉開阿珠,“阿珠,不得無禮,這是姐姐的朋友,你可以叫他公孫哥哥。”
若是公孫墨白知道阿珠喊蕭逸宸叔叔,卻喊他哥哥,無端矮人一輩,不知心裡會做何感想。
“哥哥?這麼老,叫叔叔還差不多。”阿珠小聲嘀咕,然後甜甜喊了一聲,“公孫叔叔。”
公孫墨白腳下一個踉蹌,臉一黑,“這是哪裡找來的小丫頭,牙尖嘴利!我哪裡老了?才十九而已。”
阿珠朝他作個鬼臉,“就是老!又老又醜!”
公孫墨白氣結,又不好跟個小丫頭計較,壓下心頭的火,對陸心顏道:“來江臨這些日子,可有去哪裡玩過?”
“外祖家有些事,還沒有空出去玩。”陸心顏實話實說。
“這樣啊。”公孫墨白突然神秘地壓低聲音,“你聽說過鬼莊沒有?”
“略有耳聞。”
“要不要找個時間,一起去瞅瞅?”
陸心顏眸光閃動,“聽說那地方,很危險。”她其實也很好奇,在現代,她什麼‘鬼屋’沒玩過?
不過林雲風和林老夫人及林如喬千叮萬囑,她不好拂他們的逆。
“你身邊有青桐那丫頭在,怕什麼!”公孫墨白眸光一轉,不由帶上兩分咬牙切齒,“還有那個醫術高明的丫頭,若是有危險,讓她撒把藥,什麼都解決了。”
看那樣子,似乎還嫉恨李鈺宮錦大婚的時候,白芷給他暗中下藥一事。
“不過,那丫頭呢?”公孫墨白狀似無意問道。
“她在車上休息。”陸心顏有些心動,不過探鬼莊這事,她更想與蕭逸宸一起,便婉言拒了,“到時候再說吧。”
“無趣!”公孫墨白翻個白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送。”
這邊阿珠一聽到公孫墨白說鬼莊,眼珠子一轉,將吳恩拉到一旁,“喂,你聽過鬼莊嗎?”
吳恩見她眸底光芒閃動,知她動了心思,急道:“阿珠,那地方很危險,不能去!”
阿珠反問:“你去過?”
“沒。”
“那你怎麼知道危險?”
“大人們都說…”
“切!大人們最愛騙人了,你也信?”阿珠道:“我想去,你去不去?去就一起,不去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
吳恩最怕就是不能見阿珠,聞言什麼警告都拋在腦後了,“去去,我去!”
“好,就這麼說定了,過幾天我找你!”阿珠說完,回到陸心顏身邊,恰好這時公孫墨白離開了。
“姐姐,我們回去吧。”阿珠乖巧地拉着陸心顏的手,滿臉笑容,剛纔兇巴巴威脅吳恩的樣子,完全不見了。
吳恩羨慕地看着陸心顏,什麼時候阿珠能這樣對我就好了,他心想。
“好,先送小恩回去。”
阿珠略有些不滿地看向吳恩,看在他答應陪她一起去鬼莊的份上,勉強不說什麼了。
“走吧,姐姐。”
一行人先送了吳恩回府,纔回了林府,正好是用午膳時間,林老夫人見她們準時回來,又看到梨酥,高興得嘴都不合攏。
下午的時候,韓琴託人送來口信,說韓嬸說服邱芸,將她從水雲庵帶回來了。
陸心顏放下心,說實在,以邱芸剛烈的性子,她還真怕她會做出什麼事出來,如今韓嬸勸她下了山,陸心顏也放下心,“青桐,讓朱雀堂那邊抓緊時間查徐池。”
“是,小姐。”
——
初三晚上,阮遜在一家客棧落腳。
這間客棧很簡陋,樓梯咯吱咯吱響,屋子裡有股黴味,茶水粗糙,牀褥潮溼。
在外行商,經常在荒郊野外露宿的都有,阮遜也不是什麼吃不起苦頭的人,倒也沒在意,用過晚膳,簡單洗漱後,上了牀倒頭就睡。
這兩天來,他總共跑了不下八處蠶莊,尋找天蠶絲,但天蠶絲一來太過稀少,二來現在季節已過,即便阮遜願意花高出三成的價格,總共也纔買到了二十斤左右。
爲了怕這好不容易弄來的二十斤天蠶絲出意外,他又特意找了鏢局高價託運到林府,兩天折騰下來,人累壞了。
阮遜知道時間緊迫,心中沒有半點埋怨,反而憂心着萬一找不到幾百斤天蠶絲怎麼辦,不過他知道光擔憂沒用,還是實實在在地跑多幾間蠶莊爲上,所以一上牀,什麼都不想,直接呼呼大睡,好養足精神明早上路。
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急促地拍門聲吵醒,“裡面的,快出來!否則讓老子踹門進去,讓你沒好果子吃!”
阮遜猛的一驚,他行商二十多年,途中遇到過不少危險,一聽這聲音語氣,再加上外面哭喊尖叫咒罵聲,便知不好彩遇到了賊人。
按他的經驗,遇到賊人劫財事小,順着他們的意思行事,保命爲上。
阮遜不敢有半分違抗,趕緊起身打開門,一隻粗糙的大手,用力將他拉出來,“去樓下集合!敢出妖蛾子,立馬要了你們的腦袋!”
那力道極大,阮遜差點摔倒,見到跟着他的兩個護衛被人從房裡拉出來,他連忙暗中示意,讓他們不要動手,對方人多,他們恐怕不是對手,沒的白白丟了性命。
這客棧雖簡陋,住的客人倒不少,大部分是行商經過此地,暫時落腳。
阮遜被推搡着下樓後,大廳裡蹲在地上的,大約有二十幾個人,而一旁穿着黑衣,舉着泛着寒光的刀劍的黑衣人,也有不下十人。
爲首一人滿臉大鬍子,坐在椅子上,雙腿大開,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支着頭,另一手裡把玩着一把匕首。
“老大,人都齊了。”
大鬍子嗯了一聲,微微擡眸,陰冷的寒光掃過場中蹲在地上的衆人,“不用老子說,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識趣的,將身上的財物交出來,老子心情好,說不定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
魔鬼般殘忍噬血的冷笑,充滿整間客棧,衆人嚇得瑟瑟發抖,阮遜無意瞧了那人一眼,心中一咯噔,那不是官府懸賞緝拿的黑水崖重犯張大千嗎?
但仔細一看,又似乎哪裡有點不像,阮遜正疑惑着要細看,只見那人狠厲的眸光就要掃過來,他趕緊低下頭。
一個黑衣人走過來,開始一個個索要他們身上的財物。
在外行商的人,除了包裹裡放些銀兩外,往往身上還會貼身放些保命的銀兩,甚至主要的銀兩都是貼身放着。
看來這羣賊人很有經驗,樓上派人將他們房裡的包裹收走,樓下再逼着他們交出身上的財物。
銀子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賊人們暫時沒有傷人,這些商人們,也都很配合,紛紛拿出身上的財物。
阮遜也不例外,身上的銀票給了,之後要用銀子,可以用印章去熟悉的錢莊取些。
眼看着賊人們收刮完了銀票後,大有要離開的趨勢,衆人大大鬆口氣。
這時,阮遜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股力,整個人被推了出去,他一個趔趄,撞到正轉身離去的一個黑衣人的腿上。
黑衣人渾身一僵,條件反射地舉起大刀朝他砍去。
那刀光帶着森冷寒氣疾速而來,刮動的冷風先至,吹得阮遜的臉生疼,他想向右避開,身子卻不聽使喚。
完了,今天要把老命交待在這裡了!阮遜雙眼一閉,只聽耳邊咣噹一聲響,大刀落在他身旁,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睜開眼,原來自己的護衛情急之下,將不知何時撿來踹在懷中的石子,射向那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沒有防備之下,被他得手,手中大刀脫落。
“奶奶的,敢打老子?”黑衣人迅速撿起刀,朝那護衛砍去。
護衛雖有些拳腳功夫,奈何手中無兵器,根本不是那黑衣人對手,很快就發出一聲慘叫,血濺當場。
粘膩的血腥味飄散開來,激起了那些賊人心中噬血的慾望,爲首的大鬍子擡手作了個殺的動作,“殺光!”
“是!”那些黑衣人,如得到命令的飢餓野獸,露出獠牙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
商人們眼看命不保矣,紛紛開始反抗,然而大多都是普通身手,哪是這羣賊人的對手?
不一會,整座客棧哀嚎聲不斷,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到處飛濺,眼看就要變成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阮遜的另一個護衛,很快就喪生於賊人之手,阮遜悲憤不已,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大刀砍向自己。
鏗鏗!
突然,不知哪裡飛來的一把小匕首,打中那大刀刀身,大刀砍偏,砍到了賊人的同夥身上。
“啊!”
“奶奶的,你搞什麼搞,看準點再砍!”
“不是我,是有人…”話還沒說完,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他的喉嚨,那人喉嚨裡咕噥兩聲,鮮血汩汩冒出,倒在地上。
“老四!”原來被他砍中的賊人驚呼一聲,話音剛落,嘴還沒來及合上,脖子上如同剛纔他口中的老四一樣,寒光劃過後,留下一條肉眼看不見的傷痕,轉眼鮮血冒出,整個人栽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有硬茬,兄弟們小心!”
阮遜不過眨眼的瞬間,便見三四名黑衣人同時倒下,一道灰色的身影,像道灰光一樣,所經過之處,便有一到兩名黑衣人倒下,很快只剩下那名大鬍子頭領。
灰衣人站在大鬍子面前,阮遜這纔有機會看清那人,衣裳雖乾淨卻破舊,樣貌身形皆十分普通,除了那眼格外有神彩外,其餘跟個普通人沒區別。
大鬍子恐懼不已,突然間於那恐懼中露出幾分驚訝,指着灰衣人道:“你是…你是…黑,唔…”
灰衣人一擡手,根本沒人看清如何動作,那大鬍子手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同他所有同伴一樣,一劍封喉。
灰衣人面無表情地將手中匕首擦了擦,轉身欲走。
“謝謝大俠,救命之恩!”
“大俠,這些財物請您帶走!”
“請大俠留下姓名!”
商人們從絕境中回過神,感激涕零。
灰衣人冷聲道:“不用了。”
“不,大俠,這是您應得的,要不是您,我們已經全部死在這裡了。”
“不義之財不可得!各位的好意,心領了。”灰衣人道。
衆商人們跪在地上,“大俠,請您接受我們的心意!”
灰衣人皺起眉頭,阮遜見狀,道:“大俠,我的兩個護衛已經死了,我請您做護衛可好?”
灰衣人猶豫了一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沒多的時間。”
“大俠,不會耽擱您太久。”阮遜趕緊道:“我從江臨來,初五便要趕回去,一來一回,最多耽擱您四五天的時間。”
阮遜此舉一是擔心接下來幾天的安全,二來從灰衣人的穿着,他看出灰衣人生活十分拮据,卻不願要他們的報酬,便提出這個辦法,一舉雙得。
灰衣人似有些心動,阮遜接着道:“這幾天的工錢,一天一兩銀子,按天結算也行,到時候一起結算也行!大俠,以您的身手,如果嫌少,儘管開口!”
若是別的護衛,一個月也就兩兩銀子,但這人的身手,當然不只這個價,阮遜看出這個不願佔人便宜,故將一切攤開來說。
或許是他的直接讓灰衣人下定了決心,“確定只要五天左右?”
這意思就是要同意了!阮遜在喜,“是是是,多幾天也沒關係,看大俠您的時間。”
灰衣人道:“好。”
這時有個商人大叫一聲,“抓住那兩個人!不要讓他們跑了!”
所有人吃了一驚,灰衣人輕輕一躍,將跑向門口的兩個人抓回扔在地上,之前出聲的商人怒道:“就是他們!我剛纔親眼看到,就是他們將這位大哥推出去,這才惹怒了賊人!”
這話一說,激起了公憤!方纔逃過一劫的商人,紛紛怒起指責,“說,爲什麼這麼做?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做,差點將我們全部害死!”
原來竟是他們推的他!阮遜看向兩人,發覺面孔陌生,他自認他阮家從商一向與人爲善,偶與有人摩擦,都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從來沒有使過低劣的手段打擊對手得罪任何人,那這兩人爲何要害他?
他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你們是誰?爲什麼要害我?”
其中一人抖抖索索道:“沒,沒,我們沒有要害人,我們只是一時害怕,不小心…推到了你,對不起,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阮遜皺起眉頭,一些商人亦小聲議論,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很害怕,若有些動作閃失也很正常,或許真的不是故意的。
之間那商人冷笑道:“別人不知倒罷了,我就在你們身邊蹲着,你們兩個小聲議論,什麼回去不好交差,什麼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當我耳聾嗎?還有,咱們個個都害怕,你要是站不穩撞倒人倒也罷了,但你們是用手推的,我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另一人也站出來,同樣是蹲在那兩人旁邊的,“我…我好像也看到了,當時我看得不清,不敢肯定,所以一直沒說。”
“你們兩個混賬!”商人們激動不已,若不是這兩人將阮遜推出,這裡的人一個都不會死也不會受傷。
羣情激動之下,有人上前踢了那兩人一腳,接着所有人開始,用自己沒有受傷的手或腳,狠狠踢向那兩人。
那兩人吃了無數腳後,終於捱不住,主動招了供,“阮當家,小的是受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的命令,阻止您弄到天蠶絲,小的剛纔一時昏了頭,想借那幫賊人的手除掉您,請您饒過小的!”
又是林家二房三房那兩個白眼狼!阮遜氣極,深吸好幾下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拱手向衆人道:“在下阮氏商行阮遜,方纔之禍,大部分是因阮某而起,各位的損失,阮某願一力承擔!不過阮某有要事在身,各位請留下姓名,事情結束後,阮某一一登門陪罪!”
“阮氏商行?”有人低呼,“可是出來替林氏商行尋天蠶絲的?”
商人消息最爲靈通,阮遜也不隱瞞,“正是。”
“聽聞林氏商行的彩虹錦入選貢錦,恭喜恭喜,今日之事也不是阮兄之錯,就當交個朋友,我是臨安張氏。”春中一個商人爽快道:“在下正好要去江臨,希望過幾日能與阮兄一聚。”
“好說好說,一定一定。”
其餘衆人一聽是替彩虹錦找天蠶絲,原本有些怨氣的,都沒了怨氣。
天蠶絲數量極少,代表以後彩虹錦的數量也會極少,甚至一金難求,若能用今日之事與林氏商行搭上關係,說不定以後能進到彩虹錦,不管是自己穿,還是送人,都是極有面子的事情。
衆人一陣寒暄,互留姓名後,紛紛回了房。
至於林雲湖林雲河派來的兩人,阮遜讓他們當起臨時護衛雜夫,等過兩天回江臨的時候帶回去,與林雲湖林雲河當面對質。
有灰衣人在,他不怕那兩人敢耍滑頭。
“敢問大俠如何稱呼?”
“在下…姓千。”
既然對方不願透露名字,阮遜識趣的不多問,“千兄,在下阮遜,接下來幾天,就有勞千兄了。”
——
初四早上,阮遜帶着灰衣人繼續上路,同一時間,甘山巡府袁修,和江臨知府雷姜,正在同蕭逸宸幾人報告這兩天甘山境內發生的事情。
“蕭世子,”袁修道:“這兩天,我陸續收到各知府報上來的公文,在江臨洛河周邊,連續發生幾起搶劫案,所劫對象,均爲城中富商,作案手法,與當日劫走貢品十分相似,本官猜測,或許是黑水崖的人所爲。”
雷姜道:“江臨城中發生了兩起,按照被害者供述,爲首那人身形中等,一臉大鬍子,極有可能是之前從牢中逃走的張大千,以及他的同夥。”
蕭逸宸沉聲問道:“可有人員傷亡?”
“沒有聽說。”袁修道:“黑水崖作案,從不傷人命,這也是他們的特點之一。”
公孫墨白奇道:“那張大千既然身在江臨城,肯定知道自己正在被官府通緝,何以還要作案?作案不說,還非得頂着大鬍子?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所有人,是他做的嗎?”
袁修道:“公孫公子,張大千是黑水崖盜匪,黑水崖盜匪一向對朝廷不滿,他這麼做,自然是在向朝廷挑釁!”
雷姜道:“蕭世子,袁大人,下官肯請派人,全城搜捕!”
“前幾日官府已經全城搜過一次,並沒有搜到人,說明這賊匪的老巢十分隱蔽,所以我認爲不要打草驚蛇,還是暗中調查比較好。”公孫墨白道:“蕭世子,你意下如何?”
“我同意。”蕭逸宸道:“雷大人,請安排一下,蕭某想親自去案發者家中看看。”
“是,下官馬上安排。”
“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公孫墨白道:“我約了許大人,等會去織造局看賬。”
幾人分頭行事。
下午的時候,蕭逸宸和齊飛秋無涯換上衙門的衣裳,扮成從別處調來的捕快,和負責此案的捕快,一起去了江臨城中被劫的兩戶人家。
捕快們不知他們真實身份,按上頭交待,將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唯有一名領頭的姓張的捕快,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時不時掃過來的眸光裡,意味不明。
蕭逸宸聽他們說着,齊飛和秋無涯四處尋找線索,不一會,兩人回來,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黃昏的時候,蕭逸宸帶頭,邀請一衆捕快喝酒當作答謝,捕快們求之不得,暗道這幾人上道,去了一處平常經常去的酒館,點了幾壺酒,幾大盤肉,鬧轟轟地喝上了。
秋無涯是個路癡,也是個話嘮,這種場合下很快就跟捕快們混熟了,酒酣耳熟時,不時不經意套套對方的話,看看關於案件有沒有隱瞞,結果大多同之前在兩位商戶家中所說的並無二致。
蕭逸宸穿着捕快的衣裳,獨坐一方,疏離清冷,氣質出衆,於衆人中格外顯得不同。
若是換了他人,定有人會上前起鬨喝酒,但衆捕快不知怎的,本來喜歡胡鬧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與蕭逸宸一樣沒人湊上前的,還有那位姓張的捕快,端坐一旁,並不參與衆捕快的嘻鬧,從頭到尾,只吃肉,不喝酒。
齊飛見狀,端起一杯酒,湊到張捕快身邊,“張大哥,今日辛苦你了,在下敬你一杯,先乾爲敬!”
“齊兄弟客氣,上面吩咐下來,在下只是盡該盡的職責,不辛苦。”張捕快掩住酒杯,“今晚在下當值,不能飲酒,還請齊兄弟見諒。”
“那在下就不勉強了,在下幹了,張大哥隨意。”齊飛一飲而盡,張捕快淡定地端起酒杯放在脣邊微抿了一下,嘴皮子都沒溼。
一旁一位喝得面紅紅的捕快道:“齊兄弟,咱們張頭最講規矩了,當值從不喝酒,不是有意,你莫怪罪,要是想喝,我老王陪你喝個痛快!”
齊飛哈哈笑道:“張大哥恪盡職守,乃在下之榜樣,在下佩服都來不及,何談怪罪?王大哥,你這話不對,得自罰三杯!”
“齊兄弟,我老王說錯了,我喝我喝!”那位王捕快爽快大笑,連喝三杯,將此事揭過了。
“張大哥,既然不喝酒,那多吃點。”齊飛夾起一塊牛肉,放到張捕快盤子裡。
“謝謝齊兄弟。”張捕快也不客氣,夾起放入口中,大口咀嚼。
齊飛又夾了一塊牛肉後,趁機靠近問道:“張大哥,聽說黑水崖張大千,是你抓來的,那這兩起案子,你有何看法?是不是黑水崖所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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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捕快吃着牛肉,“齊兄弟,知道的剛纔在現場在下都已經說了,黑水崖行事詭譎,在下不敢肯定,按受害人描述,那模樣又與張大千相似,所以在下覺得一半一半吧,最終還是要找到確實的證據,方知是何人所爲。”
他吃完齊飛給他夾的牛肉後,同樣回敬了兩塊到齊飛碗裡,“齊兄弟,你也吃,這家店裡的牛肉,是自家養的牛,再用祖傳特質秘方調製,在別處可吃不到!來來來,快吃!對了,齊兄弟,你們三位是哪裡來的?這甘山所有府的捕快,在下幾乎都打過交道,不過三位很是面生…”
齊飛心中微凜,心想這張捕快果然不愧是江臨第一捕快,警覺心高,說話滴水不漏,不動聲色間反過來套別人的話,倒是得小心應付。
“來,喝喝喝!”齊飛佯裝酒上頭,沒聽到對方的問話,幾個哈哈後,將話題繞開。
酒足飯飽後,蕭逸宸等人與捕快們告別。
秋無涯道:“少爺,兩戶商家裡只是損失了財物,賊人留下的痕跡不多,看似普通的劫財!但偏偏賊人的模樣與通緝犯張大千相像,屬下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古怪!”
齊飛道:“還有那個張捕快,剛剛屬下跟他交談中,覺得此人很不尋常!以他之能,沒理由到現在還只是江臨一個小小捕快頭子。”
秋無涯道:“剛纔齊兄與他交流的時候,我也注意到了,此人不僅自律,而且功夫也很不錯,別說只是做個捕頭,若是從軍,做個校尉不在話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齊飛道:“少爺,要不要查查此人?”
蕭逸宸點頭,以示同意。
幾人因穿着捕快的衣裳,並沒有坐馬車來,一路走回衙門。
經過某處時,蕭逸宸眸光一斂,“我去去就來。”
說完輕輕一躍,瞬間不見了身影。
“少爺,你去哪?”秋無涯下意識要跟上。
齊飛拉住他,指了指某牌匾。
“林府?”秋無涯輕念出聲,恍然大悟,“少爺今日,不會是故意出來,拖到現在纔回去的吧?”
齊飛聳聳肩,不置可否。
狗糧吃多了,早就習慣了。
秋無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如果想同那些捕快套話,派他和齊飛就可以了,何必坐在那裡,一坐一個多時辰,喝着劣質的茶與酒?
不管真相與否,現在自家少爺,去找未來少夫人私會了,他們除了找個地方,老老實實地躲着,能幹嘛?
——
此時陸心顏剛剛洗漱完,正要熄燈上牀休息。
門外傳來一陣奇特的敲門聲,那聲音似乎格外不同。
咚咚,咚咚。
陸心顏不知爲何,心跳快了兩拍,屏息問道:“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