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很放心龍淵的辦事能力,因此,陸續把空間裡的植物移種出來,然後再分批送到盧家的那座山谷裡去。這樣一轉手,這些藥材就褪去了紫色,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盧家的藥鋪。到年底之前,藥鋪的生意就回來得差不多,盧君陽也高興,盧家總算穩了下來,陸續送了兩次銀票過來,都是趁着螺兒出府的時候給的。
如果不算齊紅鸞隔三岔五地找那些不自在,嚴真真的日子還是過得相當滿足的。雖然名義上有個丈夫,但這位丈夫也忙。況且還有個小妾,慣會做小伏低,願意把自己貶到塵埃裡哄着的,自然不會再來騷-擾嚴真真。
除了碧柳和秀娘還有些憂虎,聽風軒裡的下人們也習慣了這種生活狀況。只要自家主子還把持着王府的管家權,也不必擔心王妃失寵。事實上,也從來沒有得寵過嘛所以,一個個很安於現狀。
“大年下的,咱們府裡照例是要做新衣裳的,怎麼今年還沒動靜呢?”齊紅鸞在議事的時候,就不經通報闖了進來。
嚴真真掃視了她一眼:“既然王府裡有這樣的規矩,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至於新衣,得問針線房的管事媳婦。碧柳,你去叫了人來問一聲兒。”
齊紅鸞直接找到椅子坐下,存心要看好戲。
“齊側妃若是無事,還是回去歇着罷。”嚴真真皺眉,不打算給她臉。
“自然是有事的,我房裡的那幾個丫頭們,都吵着要穿新衣呢”齊紅鸞露齒一笑,用一塊絹帕捂了捂,那模樣倒是夠嬌俏的,可惜這裡沒有欣賞的人。
“往年什麼時候發下去,今年也自然什麼時候發,齊側妃也要約束好了下人。過年過節的,若是鬧出了什麼事來,太妃和王爺那裡也過不去。”嚴真真不鹹不淡地說道。
齊紅鸞注意到她臉上彷彿有一絲慌亂,頓時就更得意了:“王妃,今兒可不早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丫頭們眼皮子淺,一年也難得做兩身新衣,自然心急的。按理說,這一兩天也該發下去了。”
這一回,針線房的倒來得很快,對上嚴真真的問句,很光棍地回答:“王妃可是記得差了?並不曾吩咐針線房要做新衣。”
“啊?”齊紅鸞故作震驚的模樣,從自己的椅子上一跳而起,“最遲明兒就能發下去,如今還沒有準備……那到時候,要大家都穿着舊衣過年麼?這可不行,我得告訴太妃去”
說着,她帶着一臉的洋洋得意,顧自地走了。
嚴真真不笑不言,只是看着跪在地下的管事媳婦。這位倒也乾脆,很利落地認了罪,恐怕齊紅鸞塞了好不少銀子。
“沒的說,打發出去罷,針線房另換個人來領差事。”嚴真真二話不說,把人先打發了出去。
“是王妃並不曾撥銀子來針線房,卻叫我們去哪裡採買?”管事媳婦不服氣,據“理”力爭。
“這話說得可真稀奇,王妃叫你們來議事的時候,你們可從來不見人影兒的。”碧柳冷笑道,“既然並不短銀錢,王妃又何必要撥下去?”
“行了,二罪並獲,打發出去也是輕的。”嚴真真皺眉,雷厲風行地讓人拉了下去,很快指定了新的針線房管事,也是她一早就看中了的。
“可是王妃……”旺興媳婦雖然高興,心裡卻還沒底氣,“這年下的新衣……”
“這一茬你不必管,我自有主張,你只管把旁的事安排好。”嚴真真安了安她的心。
旺興媳婦是個老實人,真心實意地替嚴真真着急。可是看到嚴真真身後的碧柳和螺兒,誰臉上都沒露出焦急和失措的神心,才納悶地應了下來。大年下的,就算找外頭的成衣鋪子,也買不下全府上下的衣服。
嚴真真看着衆人,胸有成竹地一笑:“總不會讓你們穿着舊衣過年,王府的慣例,過年前總要做下兩身新衣,一身兒都不會少了的。”
衆人雖然心下狐疑,倒也安了安心,各自領了差事下去做了。年節下的,各處都有成堆的事情,也顧不得再去八卦個不停。
齊紅鸞的能耐倒很大,不但拉着太妃,連孟子惆也被拉了過來。
太妃自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口氣很不善:“咱們王府可沒有那麼寒磣,過大年的連身新衣都沒有。兩身兒來不及,先發一身也使得。”
“咱們往年都發兩身的……”齊紅鸞咕噥着,聲音可不低,“表哥,不說旁人,我院落裡的丫頭們,前幾天就在念叨着了。原以爲王妃心裡有數,誰知道臨到末了,卻根本一件兒都沒準備下來。”
太妃怒道:“王妃,你太胡鬧了,就算是想省銀子,也不在這上頭省的孃家的嫁妝短了你,也不該拿着婆家的銀子來描補。”
這話,說的有點難聽。
孟子惆皺了眉看了一眼嚴真真:“也不是什麼大事,王妃也是頭一年遇上這事,不知道咱們王府的規矩。”
“王爺,話可不是這麼說,這京城的王公貴族,就是平時再吝嗇,到了年節下兒,也得做身新衣,咱們王府……那可真是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了底下的丫頭們,也怨言多了去,平時的差事可還能領得好?”齊紅鸞幸災樂禍地笑完之後,又故作大度,“若是真沒有,我倒能把新做的兩套衣服拿出來,可也是杯水車薪,抵不得事兒。”
太妃滿臉怒容:“可不是既然王妃沒本事管家,還是讓齊側妃來管罷。”
原來這纔是她們的目的?嚴真真撓了撓頭,這個動作有點不合時宜,可她這會兒真的忍不住。這姨甥倆爲了這個目的,就籌劃了幾個月麼?可真能忍。
“齊側妃……能管得了家麼?”孟子惆拖長了聲音問,明顯有了幾分怒氣。
但滿心歡喜的太妃和齊紅鸞都沒有注意,太妃還很快地接了口:“紅鸞打小兒就跟着我,管家這一摞事兒,看也看得熟了,總不至於管得比王妃還差的。”
孟子惆看向齊真真:“王妃確實疏忽了。”
齊紅鸞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孟子惆的下文,忍不住道:“王妃自幼生母亡故,也沒人教她怎麼管家,難怪掌不得了。”
“是啊,還需太妃在一旁教導提點着纔是。”孟子惆閒閒的一句話,讓太妃的臉微微紫脹。這話,可就是間接在說她沒有盡到教導的責任了。
“太妃並沒有疏於教導,只是王妃性子有些傲,不大耐煩聽罷了。”齊紅鸞越說越是來勁兒,差點就口沫橫飛,“可見嫡長女,有時候也靠不住的。”
嚴真真好笑地看着兩個女人的表演,如果有碟瓜子和點心什麼的,那就更好了。
孟子惆雖然也被這消息雷了一下,卻還是本能地想要維護嚴真真。除了這一樁事,這小半年來,府裡倒還是風平浪靜的。而他,絕對無意把內府再交到齊紅鸞的手上。
“若真是沒有,本王去想想法子。齊側妃雖然能管家,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一樣叫人看了笑話。”孟子惆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兒給扛下來。
嚴真真頗覺意外地看了孟子惆一眼,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道:“那倒不必,家裡奴才們的新衣早就已經備下了,一青一藍的兩身兒,小廝和丫環們都有。”
“備下了?”太妃和齊紅鸞都不敢置信地重複。
“是啊,原是想着多備兩身兒,也不枉他們辛苦了這一趟。既然針線房的沒有備着,先拿那兩身來湊個數。到了春天,再給他們裁兩身春裝,也就是了。”嚴真真說得很雲淡風輕,似乎還帶着點不好意思,“我也是思慮不周,不然多裁一身新衣,可不是皆大歡喜?”
螺兒適時地插了嘴:“王妃當時還說着,怕是府裡來不及備,讓多裁了一件春衣的,倒不如趁着年下一同發下去,也讓奴婢們高興高興。”
孟子惆雖然臉色不變,但看得出來,眉眼舒展得更開了。
“是麼?既是王妃早有準備,倒是更好,便一氣兒地發下去,到明兒春天另裁兩身兒,也就是了。若是公中的銀子不夠,本王再拿鋪子裡的銀子填上。”
嚴真真笑道:“多謝王爺,倒還勉強夠用的。”
齊紅鸞吃吃地問:“你……你早知道針線房裡沒有裁新衣麼?”
“不知道啊”嚴真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這裡備下的,原是準備多發下去,讓奴才們高高興興地過個年呢誰知道針線房居然一身兒都沒有備下,這不才把人打發了去,另換了旺興家的去領頭兒。雖不是十分能耐,勝在老實聽話,有什麼也能適時地回一聲,免得讓我毫無準備,鬧出笑話來。”
太妃瞪視着她,冷笑了一聲:“王妃果真好手段,我們倒是小瞧了你。”
“看太妃說的,還要太妃時常提點着。這不,媳婦這回就忘了這麼一件大事,差點兒就讓人看了笑話。”嚴真真無辜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