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金惕明拍到,袁慶元出現在施錫純家附近。
昨天晚上,軍統海沽站,給總部發報,球組三號出事。
這兩件事串起來,無需施錫純的口供,就能斷定他的身份。
之前金惕明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冤枉施錫純,畢竟像施錫純這樣的軟骨頭,確實可能胡亂咬人。
比如,他咬定胡然蔚是同夥,金惕明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但施錫純的身份,金惕明已經完全確定了。
“此事,你向中山彙報了沒有?”路承周沉吟着說。
“沒來得及,洗出照片後,中山先生已經回去了。”金惕明遺憾地說。
昨天晚上,他聽說中山良一去審了施錫純。
如果中山良一看到照片,肯定會稱讚自己。
之所以一大早到大興日雜店,金惕明也是想向路承周表明態度:他並沒有越級上報。
“此事很重要,你等會馬上向中山先生彙報。”路承周沉吟着說。
讓袁慶元出現在施錫純家附近,不僅僅是爲了坐實施錫純的臥底身份。
同時,也是讓中山良一確認,袁慶元是球組的聯絡員。
這一點很重要,因爲袁慶元還會出現在牛津別墅5號附近。
袁慶元是軍統情報員,這一點毋庸置疑。
軍統海沽站的電報,更是白紙黑字,跑不掉的。
軍統的電報,現在已經由日本人破譯,松本昌弘直接掌握,劉井華被撇到一邊了。
但也正因爲如此,中山良一對松本昌弘破譯出來的電報,更加信服。
果然,中山良一看到金惕明送來的照片後,目光馬上被吸引住了。
“中山先生,此人叫袁慶元,與施錫純一樣,也是海沽站情報組的成員。我敢斷定,他就是施錫純的聯絡員!”金惕明篤定地說。
“昨天晚上,我們破譯了軍統海沽站的最新電報……”中山良一跟金惕明說起了軍統電報之事。
“球組三號?是不是還有個二號和一號?”金惕明驚訝地說。
“施錫純供述,二號是胡然蔚,一號是陳樹公。你覺得,可信麼?”中山良一突然說。
金惕明一直懷疑情報三室有軍統內奸,事實證明,他的懷疑是正確的。
“二號是胡然蔚?未必。至於陳樹公是一號,就更加不可能了。軍統再怎麼算計,也不會把陳樹公這樣的人物,拋給我們吧?”金惕明搖了搖頭。
“施錫純是你審出來的,他與胡然蔚,就交給你了。至於陳樹公是不是球組一號,以後再說吧。”中山良一緩緩地說。
“請中山先生放心,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至於陳樹公那邊,我也會盯着。”金惕明堅定地說。
施錫純看到金惕明一臉陰笑的走向自己,他心裡的涼意越來越濃。
“放心,今天不用刑,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金惕明抱着雙臂,望着施錫純,笑吟吟地說。
“有問必答,有問必答。”施錫純忙不迭地說。
“這個人是誰?”金惕明掏出袁慶元的照片,放到施錫純眼前,問。
“袁慶元。”施錫純篤定地說。
然而,他仔細看一眼,發現袁慶元所處的環境,很是眼熟。
驀然,施錫純心裡一驚,後面的背景,不正是自己的住所麼?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金惕明將照片收了回來,問。
“同事,曾經的同事。”施錫純想了想,馬上修正了自己的說法。
“曾經的同事?施錫純,你不太老實啊。”金惕明冷冷地說。
金惕明的聲音變冷,讓施錫純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金惕明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泥潭,越陷越深,已經無法自拔。
推翻自己的供詞吧,必定還會受刑。
而且,他已經向好幾個人承認了軍統臥底的身份。
就算現在否認,別人只會認爲他在狡辯。
如果繼續裝作是軍統內奸吧,倒不用再受刑,但得順着對方的意思往下說。
自從所謂的招供之後,施錫純所說的話,都是揣摩迎合金惕明罷了。
“他是我的聯絡員。”施錫純無奈地說。
金惕明給自己看照片,不就是要告訴自己這一點麼?
還有昨天晚上,野崎說出了“球組三號”的代號。
天地良心,自己什麼時候進了球組,根本就不知道啊。
施錫純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隻無形的黑手,在推動着整個事情的進展。
他已經被那隻黑手,按進了泥潭,再也不能自拔。
金惕明會是這隻黑手嗎?
“這就對了嘛。說說球組吧。”金惕明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他掏出煙,甚至還遞給了根給施錫純。
“球組是潛伏在憲兵分隊的小組,一共有三個人,袁慶元是我們的聯絡員。我是三號,二號是胡然蔚,一號是陳樹公。”施錫純貪婪的吸了口煙後,爽快地說。
“胡說!”金惕明一拍桌子,憤怒地說。
“其實,我也沒有見過他們,真的,有什麼情況,都是通過袁慶元傳遞。”施錫純想了想,很快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發現,就算是招供,也是個技術活。
要讓對方滿意,還不能犯邏輯錯誤,否則審訊者還不高興。
至於招供的是不是真的,似乎雙方都不在意。
“這就對了嘛。”金惕明覺得,球組的成員,應該是互不聯絡的。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球組。
“金先生,能不能給包煙?”施錫純央求着說。
他身上的傷痛,實在是受不了。
他也不敢奢望,金惕明能給他用藥,有包煙,已經非常不錯了。
“施錫純,你這樣下去,很快會沒命的。”胡然蔚看到施錫純被押回來後,冷笑着說。
“能多活一天總是好的。”施錫純在胡然蔚的牢房前站住,不以爲然的說。
“其實,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胡然蔚緩緩地說。
“你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就別管我的事了。”施錫純憐憫地看了胡然蔚一眼。
胡然蔚正詫異,他的牢房突然被打開,押着施錫純回來的憲兵,將他架了出去。
在刑訊室,胡然蔚看到了金惕明。
“據說,你熬過了皇軍用刑?”金惕明看了胡然蔚一眼,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