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珍與路承周吃過飯後,坐人力車去了趟二十四號路15號。
天氣如此寒冷,她早就放棄了自行車,如果出來,
經過二十五號路時,馬玉珍看到了“螞蟻”留下的暗號。
她顧不上去見母親,拿到情報後,去了黃家花園福順裡1號。
田南晨在看情報時,馬玉珍向他彙報了,中午路承周在利順利酒店的話。
路承周對待**的態度,讓馬玉珍很吃驚。
她一直覺得,路承周跟自己一樣,都是抗日者。
國共合作,就算路承周是軍統的人,他畢竟與自己都在同一條戰線。
然而,中午路承周的話,徹底暴露了,國民黨軍統特務,亡我之心不死。
“田書記,路承周其實很反動。”馬玉珍很是失望地說。
如果說,她得知路承周是軍統人員時,心裡對路承周還有一絲期望的話。
那現在她對路承周,真是失望透頂。
路承周再怎麼抗日,也改變不了,與人民爲敵的念頭。
“只要路承周是真心抗日,就是我們團結的對象。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可不是一句空話。”田南晨放下情報後,沉吟着說。
原本他還想跟馬玉珍說起,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事情。
既然路承周與她說過,就沒必要再說了。
馬玉珍如果知道,地下黨也要調查華北青年協會,說不定會懷疑路承周的身份。
作爲路承周的交通員,馬玉珍一直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這並非對馬玉珍不信任,而爲了安全。
他們之間,無需捅破這層窗簾紙。
馬玉珍跟路承週一樣,也潛伏在軍統,如果她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兩人在交往時,可能會讓曾紫蓮察覺。
馬玉珍對路承周的感情,一直沒有放下。
她現在的表現,纔是最真實的情感。
如果讓她知道,路承周其實是自己很敬佩的“螞蟻”,與路承周再相處時,必然會熱情洋溢。
敏感的曾紫蓮,豈能看不出來?
“是。”馬玉珍應道,作爲一名黨員,她必須團結路承周這樣的人,實在是無奈。
田南晨將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任務,交給了海沽城委。
要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其實也很簡單,派一位經驗豐富的同志,打入其內部就可以了。
軍統和地下黨,雖然沒有聯手調查,但他們同時調查這個組織,結果又都會向路承周反饋,他自然很容易得到準確的結果。
快到中午時,路承周巡視到五十一號路,廖振東告訴他,警務處有人找,已經等他好一會了。
路承週上午一般會巡視轄區,加之現在他有了汽車,想要找到他,沒那麼容易。
路承周心想,這個來找自己的,恐怕是沈竹光。
昨天晚上,路承周跟陶階說起了與沈竹光見面的情況。
得知路承周開口五萬,陶階也很是吃驚。
他當即答應路承周,如果最後的成交價,最終超過兩萬,多出的部分,兩人二一添作五。
回到警務處後,路承周果然看到了沈竹光。
昨天下午,路承周原本想跟沈竹光見一面,結果卻沒有聯繫到人。
沈竹光如果不在家,或者不在社會局,路承周要找他也很難。
他只能留言,約好下午在國民飯店見面。
“路警官,昨天我與嚴家商量了,覺得價格太高,否則壓壓價?”沈竹光見到路承周後,問。
“你們覺得多少合適?”路承周隨口問。
“一萬如何?”沈竹光伸出一根手指頭。
這是談價,他當然不會報底價。
況且,沈竹光也不希望嚴成馬上出來。
此事他跟火柴也商量過,最好是嚴成出來時,還是活的。
但回到嚴家後,卻不能管事,如果能隔個三五日就斷氣,就再好不過了。
“沈先生,昨天我特意去看了嚴成,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每拖延一分鐘,他的身體就會垮一分。”路承周提醒着說。
“我們也想趕緊把嚴成救出來,但這個數,實在拿不出來。”沈竹光苦笑着說。
聽着路承周的話,他心裡卻暗暗高興。
嚴成實抓後,嚴中羣和嚴孟氏,將嚴家的事務,全部委託他打理。
這正是沈竹光最希望看到的,如果嚴成回來後,依然生龍活虎,他豈不是白打理了?
“看樣子,沈先生並不關心嚴成的死活。”路承周淡淡地說。
“絕對沒有,我們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沈竹光忙不迭地說。
“最大的誠意就是一萬?”路承周冷笑着說。
“我也不想讓路警官爲難,兩萬如何?”沈竹光伸出兩根手指頭。
“四萬,少一分也不行。”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堅持價格,既是爲了給陶階拖延時間,也是給沈竹光爭取機會。
果然,沈竹光一聽路承周的話,臉上露出苦笑。
“四萬實在太多。”沈竹光搖了搖頭,路承周的態度,他其實也很滿意。
如果路承周答應得太快,把嚴成今天就放回去,他的計劃也會泡湯。
“既然捨不得錢,到時就別怪,要了嚴成的命。”路承周沒有多說,冷笑着走了出去。
沈竹光在市區是社會局長,但在英租界什麼都不是。
路承週迴去吃了飯後,坐人力車到倫敦道昭陽裡9號。
在這裡化了裝後,再去法租界,距離國民飯店還有幾百米,又換了輛車。
這樣的天氣,一個人在街上走着,是很受罪的事。
換一輛人力車,也能達到保密的效果。
在國民飯店,路承周見到了沈竹光。
沈竹光自然沒認出,這位腳有些瘸,背也有些駝的火柴,就是不久前,拒絕了自己的路承周。
“嚴家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路承周問。
“嚴家已經委託我,幫他們全權處理嚴成之事。至於嚴家生意上的事,嚴中羣並沒主見,有事都來問我。”沈竹光得意的笑着。
嚴樹勳英明一世,卻沒把兒子培養出來。
哪怕嚴家的財產再多,嚴中羣如果沒有出息,也守不住的。
有道是創業難,守業更難,嚴家的家產,在嚴中羣手裡,就要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