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公有固定的地點,路承周剛聽到時,還真想除掉軍統這個大叛徒。
然而,這個想法,只在腦海裡一閃就消失了。
軍統在國民飯店除掉了高橋豐一和楊玉珊,如果再在那裡除掉陳樹公,是非常不明智的。
到時候,日本人肯定會懷疑,陳樹公的真正身份。
到目前爲止,日本人已經高度懷疑陳樹公就是球組一號,如果他突然死在軍統手裡,日本人會轉過頭來想,誰纔是真正的軍統臥底呢?
這種引火燒身的事,路承周是不會幹的。
不能爲了除掉漢奸,而犧牲自己。
這種沒有意義的犧牲,不值得,也是地下工作不允許的。
下午開會時,路承周還是看到了陳樹公。
目前陳樹公依然是憲兵分隊的顧問,這種會議,沒理由不讓他參加的。
只是,陳樹公參加的會議,內容的真實性值得懷疑。
路承周注意到,酒井並沒有來。
這個時候,曾紫蓮應該安排人,給像銀樓打電話了,酒井不出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諸位,我們得到一個情報,軍統將在法租界,配合中統搞一次行動。”野崎並沒有因爲酒井沒來而等待。
野崎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露出詫異的目光。
特別是陳樹公和陶階,他們是軍統過來的,手下也都是曾經軍統華北區的人,他們都沒獲得的情報,怎麼野崎就能輕易獲得呢?
路承周點了根菸,藉着吐出的煙霧,觀察着陳樹公的表情。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野崎,發現他也在暗中觀察陳樹公。
“野崎先生,這個情報準確嗎?”陶階最先反應過來,問。
“當然,情報是內線傳過來的。”野崎得意地說。
這句話,比剛纔那個消息,更讓人震驚。
就連路承周,也真的驚到了。
軍統這邊,知道軍統會參與法租界行動的,除了路承周之外,就只有曾紫蓮了。
其他就算是剛擔任行動組長的陳白鹿,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當初路承周與王若奇、丁子恩見面的時候,陳白鹿還不是行動組長呢。
路承周只是讓陳白鹿,準備一個精幹的行動小組,可具體執行什麼任務,並沒有告之。
而且,軍統海沽站的現有人員,路承周基本上還是相信的。
他擔心,問題出在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或是中統那邊。
軍統和中統,以前不說水火不容,至少也是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日軍佔領海沽後,這段時間所有在海沽的抗日力量,實現了真正的團結。
比如說,自衛會的委員,就包括了**、軍統、中統,以及國民黨中的一些大員。
這在以往,都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如果日本人真有內線,路承周相信,這個內線不在軍統。
當然,如果路承周不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恐怕也無法作出這樣的判斷。
“野崎先生,我希望,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三室。”陶階又說道。
雖然沒有明確分工,但情報三室的任務,主要是針對軍統。
“這不太好吧,我覺得,這個任務交給情報一室更爲妥當。”路承周突然說道。
“對付軍統,三室更加在行。”陶階看了路承週一眼,沒有退縮。
“三室對軍統的行動,就沒成功過。”路承周看了陳樹公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你……”陶階很是憤怒,自從他上任後,除了自查內奸外,確實沒幹什麼事。
正在他們爭論時,酒井突然走了進來。
他在野崎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路承周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看到,野崎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諸位,針對軍統的行動,每個部門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方案。我會選擇最合適的方案,由該部門負責行動。”野崎緩緩地說。
隨後,就是各個部門,彙報各自的工作進展。
會議結束後,野崎把三個情報室,以及酒井,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路承周知道,這纔是真正的會議。
剛纔在會議室,他說的所謂內線,恐怕更多是說給陳樹公聽的。
陳樹公如果是球組一號,得知日本人有內線,還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情報,爲了避免軍統損失,會不會打破靜默,主動與軍統聯繫呢?
“你們好歹也是憲兵分隊的中層幹部,不要在會議室爭吵行不行?”野崎到會議室後,不滿地說。
剛纔的會議,除了陳樹公外,其他三個情報室的副主任,包括電訊室,也都參加了。
“野崎先生,針對軍統的行動,我覺得,必須交給三室。”陶階鄭重其事地說。
“只要三室能保證,行動一定成功,我可讓給你。”路承周淡淡地說。
“請路主任放心,絕對萬無一失。”陶階沒想到,路承周突然這麼好說話。
“如果三室失敗了呢?”路承周反問。
“以後類似的行動,三室絕不再與情報一室爭搶。”陶階一愣,但很快就篤定地說。
有內線配合,軍統海沽站又只有這麼點人手,情報三室如果還搞不定的話,那就真的擡不起頭了。
“這可是你說的。”路承周笑了。
“此次軍統在法租界的行動,可以交給情報三室負責。但是,此事,要對陳樹公保密。”野崎緩緩地說。
“對陳先生保密?”陶階一時沒明白野崎的用意,他在軍統時,就是陳樹公的下屬,到了憲兵分隊,還是陳樹公的下屬。
情報三室的工作,他也時常會向陳樹公彙報。
現在,野崎讓他對陳樹公保密,這怎麼可能呢。
“我們懷疑,陳樹公纔是真正的球組一號。”野崎緩緩地說。
“我就覺得陳樹公不正常,原來他真是軍統的人。”苗光遠嘆了口氣,說。
“野崎先生,我收到消息,益世濱道壽康裡附近,經常會有抗日分子出沒,那裡可能有他們的情報站。”路承周突然說。
“益世濱道壽康裡?當初**那個萬國興,就曾經在那出現過吧?”苗光遠突然說。
“我懷疑,那裡有一個**的機關。”路承周沉吟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