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山仔細想齊御風說得道理,只覺得別開生面,越想越對,遂看着齊御風也是越看越順眼,於是便道:“好孩子,你習練劍法,已有幾年啦?”
齊御風恭恭敬敬的答道:“回三爺爺,我去年夏天到玉筆山莊,現下已有半年多了。”
趙半山聞言不覺驚奇,想這少年,不過半年之功,居然能將劍法練得如此精妙,他一生最是愛惜少年英雄,此時見到,不覺十分歡喜。卻沒想到齊御風說的與他所想的驢脣不對馬嘴,一個是問學劍的時長,一個答的卻是到玉筆山莊的時限。
只因齊御風覺得穿越以後,修習劍法比以前一日千里,以前自己全費了白功,是以羞於出口。
趙半山思慮了一會兒,遂轉頭對苗人鳳道:“我看這小友與我頗有緣份,眼下胡斐尚未回山,韃子的軍隊也未到,我這有幾樣小玩意兒,能否傳給這少年,將來抗清大計,多半還要着落在這樣的年輕人身上。”言語之中,已對齊御風所言頗爲推崇。
苗人鳳道:“實不相瞞,御風所修習一路劍法,驚天動地,我從中受益良多,無奈苗某才疏學淺,苦苦蔘詳多日,也未能還原其中奧秘,現下有無塵道長,千手如來,和林總舵主在此,多半可推斷一二。”
無塵道長早對《長白劍經》的武功好奇不已,當下幾人立刻應允。
當下,苗人鳳派了崗哨前去打探胡斐和滿清侍衛的消息,安排了齊御風和徐氏兄弟照顧天地會等人的飲食起居,便同無塵道長,趙半山,林爽文,尋一靜室,共同參研起《長白劍經》中的精妙招數來。
一連七天,長白山周邊都平安無事,幾位英雄將劍經心得都抄錄於紙上,交予齊御風,墨心書硯,以及峰上的習武者共同學習。
這一日,苗人鳳,趙半山,無塵道長與林爽文正在大廳內喝茶敘舊。
談及林爽文起義的細節,趙半山突然問及,爲何林爽文武藝如此高強,卻被福康安抓獲。
原來他當初還覺得林爽文武功不過平常,只是勇氣可嘉,江湖中地位卓然。但與林爽文一連幾日論劍辯經,才曉得這位造反頭子武功居然大有可觀,一身功夫兼通少林,武當兩門,另有一門海外的奇門異術,居然是鄭成功一脈傳下的獨門爪法。比之他們三個老頭子,那可是名門正派得多了。
林爽文面色一紅,說道當時連續兵敗,心如死灰,便將身後之事託付與一位叫高振的朋友。
誰知這高振狼子野心,鬼迷心竅,居然當場將他迷倒,捆綁之後,交予福康安。
本來林爽文當時已心萌死志,想將親手殺死自己這天地會總舵主的一場富貴送給高振,可萬沒有想到他這昔日好友,居然如此絕情,此時思之,依然覺得心寒,衆人聽了,也不禁罵這高振卑鄙無恥,甘爲清奴鷹犬。
正說着,突然一人閃身進入廳堂,哈哈一笑:“林大哥,別爲此事發愁,兄弟已爲你辦妥啦。”
衆人擡頭一看,正是胡斐,只見他面含風霜之色,卻意氣風發,拋出一個包裹,打開一看,一個蓄着辮子的頭顱露出。
林爽文一看,不由得大驚道:“這……這是高振的腦袋!”
胡斐哈哈一笑,坐在椅子上,信手端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說道:“正是,這廝出賣了林總舵主,福康安小氣,不過賞了他一個候補同知的虛銜,幾百兩銀子,這廝不甘寂寞,到京城活動官職,正巧被我逮到,一刀砍了。”
林爽文看那仇敵的頭顱半天,感動得久久不言,突然走到胡斐面前,深鞠一躬,道:“胡大俠義薄雲天,大恩不敢言謝,此後胡大俠但有驅策,林爽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胡斐急忙起身將林爽文攙起,說道:“林總舵主哪裡說得這番話,你在南方起事,弔民伐罪,我在遼東好生敬仰,只因身負重責,不能前去助拳,一直心中有愧,所幸林公無恙,天地會幸甚。”
苗人鳳道:“這幾日,林公與趙三爺,無塵道長等幾人,共同參研《長白劍經》,寫下了如許心得,你且看看。”說着便把書冊遞給胡斐。
胡斐接過書冊,先見過無塵道長與趙半山,歡歡喜喜的敘舊半天,纔拿起書冊看了起來。
看了半天,胡斐突然大喜道:“成了!”
苗人鳳道:“什麼成了?”
胡斐道:“乾隆那廝,眼下已經排了他的四大侍衛前來我遼東奪寶,身邊帶了數千精兵和紅衣大炮,我從北京歸來,一路與那四大侍衛交手了六次,只可恨我這劍法不成,未能將他們一一斬首,如若當時看這劍經中的功夫,現下那四個傢伙,早成我刀下之鬼啦。”
無塵驚道:“那皇帝老從哪裡找出這麼多高手?”
胡斐道:“有一個姓莊的,善使達摩劍法,他在這劍上的功夫,比我強的多啦。不過這人武功雖高,膽子卻小,每次我殺他,都是將一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不留一絲破綻,雖然害不了我,我卻也殺不了他。”
林爽文大驚:“此人應當是莊錫舍族弟,莊必範,乃是福建泉州少林寺二十二代傳人,據說氣功練到了“由利返鈍”的高深境界,一手達摩劍法專攻人的穴道。”
胡斐沉吟一下,道:“不錯,應當就是此人,他這身功夫練得不錯,我本有機會偷襲殺了他,可見他武功練得不易,一念之仁,倒教他逃了出去。”
無塵冷笑道:“那南少林被乾隆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他居然還能爲其賣命得有滋有味,真是自甘墮落。等他來時,老道非一劍劈了他不可。”
趙半山笑道:“自天虹,天鏡禪師謝世,少林派趨炎附勢,甘爲滿清鷹犬者甚衆,可謂烏煙瘴氣,亂七八糟,這莊必範的行爲,倒頗和少林宗旨,倒也不算違反門規。”
衆人默然,這些年少林不思匡扶正義,鏟妖除邪,羣英行走江湖,見到的少林弟子總是做出種種不光彩甚至令人切齒之行。作爲享譽武林千載的名門正派,確實很有些不像樣。
“還有一人,使得是緊那羅王棍法和瘋魔杖法。他與莊必範師兄弟相稱呼,想來也是少林的餘孽了。”胡斐續道。
“另外的兩人,我看不出使得什麼功夫,不過都是武功精湛之輩,比以前乾隆那些膿包侍衛,是強的多了。”
原來乾隆二十多年前,六和塔一戰,他手下侍衛與無塵道長這位天下第一劍過招,竟然像耍猴兒般給人戲弄,不由得心寒無比。
脫困之後,痛定思痛,他多方召集人才,大開武舉,此時手上已有了不少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和奇材異能之士。
林爽文聽得這許多高手,不覺心驚,不覺問道:“眼下這些人已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