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天韓碩去醫務室的路上所觀察到的那樣,整個省賓館的樓道是雙T型的,或者說是一條直道上多出兩個平行的垂直分叉,而這兩個分叉走廊剛好都是通向禮堂。
然後,其中一個垂直走道上有洗手間,就是那種左右分別是男女廁所那種。另外一個垂直走廊上則是道具室,由於今晚的表演基本用不上道具,所以這個房間裡面只放了一臺電腦而已。
然後,日方負責看守這個房間,準確的說是爲了看守這臺電腦的,只有一個警衛而已。其實原本應該是“雙保險”的,只不過晚飯後其中一個日方警衛明顯吃壞了肚子,已經自行去找藥然後休息了,所以現在才只有一個老兄值班。
事實上,許老師他們單位四處原本打算在兩個警衛的晚飯裡都下瀉藥的,結果由於這兩人在吃飯的時候還採取了倒班制,結果只能藥倒一個……
不過這種小困難肯定難不倒機智靈活的許老師,只見他先安排楚蓓蓓走近的那條走廊去取軟盤,自己帶着韓碩從禮堂裡往另外一條過道里走。然後,他讓韓碩在禮堂出口等待機會,自己掀起簾子走了過去。
那位日國警衛看到一個掛着老師胸卡的人從禮堂中走出來,啥話都不說就往他背後門裡拐,當然是急忙上前攔阻了。但是那個老師似乎不會說日文的樣子,這個警衛也不太懂中文,只能聽到對方一直重複“廁所!”“緊急!”這兩個詞,沒奈何之下,只得領着這位老師去廁所。
倆人前腳剛走,韓碩後腳就溜進了道具室。
果然是臺PC286,而且還是電源線都在標着“測試”兩字的接線板上插好的一臺電腦。不用說,這肯定是日方試機後,爲了方便才僅僅把插線板電源拔掉的。到時候上臺以後,接線板找個插座一捅就搞定了——舞臺上可沒有距離很緊的兩個電源插座。
不用說,按機箱上的電源開機,等待自檢,藍天白雲……不對,現在還不是WIN98,有光標閃爍,進入DOS就夠了。韓碩左手拍着腦袋,右手就已經搭在了鍵盤上。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先找到程序,然後編寫批處理,等楚蓓蓓把空白軟盤拿來,拷貝完成萬事大吉。不過爲什麼楚蓓蓓還沒過來呢?聽聲音外面的日國警衛都已經回來了!
韓碩正在疑惑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又是一陣“廁所!”“緊急!”的聲音,然後日方警衛的腳步聲再次遠去。緊接着一個小個身影便閃了進來,是拿着軟盤的楚蓓蓓。“趕快趕快,從廁所到這裡走不了多長時間!”
“那你怎麼還過來得這麼慢?”韓碩明顯對楚大隊長的磨蹭行爲感到非常的不滿。果然是非專業人士,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幸虧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任務,對方的警戒力量更是差到不能行,否則單單“拖延”這一點就足夠導致任務失敗了。
令韓碩很奇怪的是,楚蓓蓓同學居然沒有對他沒好氣的那句質問加以反駁,反倒是明顯可以看到楚大隊長的臉紅了那麼一下。
不……不會吧?難道她是真的肚子不舒服?
儘管做出了上述猜測,但是韓碩還沒有愚蠢到直接向對方提出這個問題的程度,再說他和楚蓓蓓又不熟,充其量只是同學和合作關係而已。
所以韓碩同學開始把注意力轉回到電腦上,將軟盤插進軟驅的時候,韓碩還略微有些慶幸:好在這臺機器上使用的軟盤已經是後來國際上流行的三寸盤,如果要是以前那種五寸盤的話,豈不是讓楚蓓蓓這個外行拿的時候就很容易損壞掉了。
按說這個時候韓碩已經在硬盤裡找到了目標程序,並且三下兩下已經編好了那個批處理,剩下的任務就是等寫軟盤結束就完了。然而本着長期使用移動存儲介質的職業習慣,他先習慣性地查看了一下軟盤的內容。
當然不是雙擊打開軟驅嘍,不過在DOS系統下無非也就是個DIR命令而已。但是他這麼一看不要緊,問題可馬上就出來了——
這張軟盤居然幾乎是滿的!
而且裡面已經裝上了與目標程序完全不同的東西!!
而且這些來源不明的各種程序之類完全是這臺電腦裡所沒有的!!!
“問題大了!”韓碩心想。
在發現軟盤有異的那一瞬間,白天他所見到的種種不對勁的地方,那一幅幅看起來十分零散的畫面,終於被有機地串在了一起。
對這臺電腦打主意的,原來不止是許老師他們這一波人。
而且很明顯的是,日方動的腦筋,很大程度上與許老師的計劃產生了重疊。
這也就是爲什麼許老師他們安排的節目單那麼容易被通過,道具室門口的警衛爲什麼只有一個的真正原因了——日方根本也在爲自己的秘密人員創造便利而已!
這些原本其實也沒什麼,可現在的問題在於,雙方隱蔽放置軟盤的地點居然也驚人的一致——原因很簡單吧?就像之前許老師說過的一樣,“合適”的公共場所一共也就那麼一個而已——結果就是楚蓓蓓誤拿了人家的軟盤。
這也就意味着,不但這次自己手頭的任務徹底失敗,而且還等於導致了日方那邊的打草驚蛇。即使韓碩已經猜出了對方行動人員是誰,但由於軟盤出現的問題,足夠讓對方在沒有徹底暴露的時候就已經畏罪潛逃……
所以,這張盤不但不能用,還必須得馬上放回原位,同時把己方的空白軟盤早點收好才成!
可這樣一來的話,和自己“配合”的楚蓓蓓根本就靠不住不說,等拿到空白軟盤再回來重新複製文件的話,時間上絕對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表演中段那幾個人數少的節目馬上就要過去。如果日方也是選擇在表演前複製文件的話,那他們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不管是在廁所還是在道具室出現,都等於在事實上斷絕了韓碩的全部機會。
而且,這些東西都還不是最急迫的,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門口的日方警衛又回來了。
如果把許老師和他打招呼的同事都計算進去的話,這次由於剛纔的耽誤,外面恐怕再沒有辦法將這個該死的警衛引走。那麼別說把軟盤放回原位,日方人待會來搬機器的時候,事情就已經露餡了!
正當韓碩愁眉不展的時候,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這個走路的方式是——馬健?
許老師倒是挺會利用人力資源的,不過他們準備的藉口,不會還是剛纔那蹩腳的一個吧?
事不過三,就算日方那警衛是傻子,馬健如果再問他廁所在哪裡的話,肯定也能覺察出不對勁了吧?
更何況這日方警衛明顯已經不耐煩了,擡頭看到馬健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還沒等後者張嘴,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用生澀的漢語提前截住了話茬: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廁所在哪裡!”
這可就難辦了,韓碩和楚蓓蓓同時這麼想着,萬一馬健準備的理由不能用了怎麼辦?
誰知道馬健把大粗胳膊一伸,笑容滿面地喊了一嗓子:“沒關係啊,我認得啊。您放心,我馬上帶您去!”
兜肩頭那麼一攬,居然不顧日方警衛的抵抗,直接就把他給推向了廁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