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某件讓韓碩痛悔終身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並不是99年的轟炸大使館事件,雖然在美軍的那次空襲中,犧牲的人員裡就有韓碩的同事,而他們犧牲的原因正是因爲98年韓碩利用世錦賽機會悄悄帶過去的某些東西。
沒錯,美國隱形機的第一次失手,就是這麼造成的。南斯拉夫人得到了我們的有關技術支持。儘管在進行這次交流的時候,除了韓碩外還沒有人知道美國將在違背聯合國憲章的情況下發起這次科索沃戰爭。
當然,如果沒有韓碩的話,咱們其實也有其他手段和南斯拉夫人接上頭,只不過沒有他這麼名正言順罷了,相對而言也要多費不少功夫。
但是,這本身並不是重點。犧牲的同志們雖然給韓碩帶來了一定的衝擊,但是他知道這事情本身都處於嚴格保密階段,所以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狀來。而不管八一隊也好,韓碩的學校也好,都是禁止上街示威遊行的。
真正給韓碩造成巨大打擊的事情是:
某天他正在參加例行訓練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隊裡(八一隊)的通知,叫他立刻回家。
韓建國還是去世了,韓碩和自己老媽還是沒有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只不過這一次,韓建國是倒在了自己家的樓下。
韓碩到家的時候,母親的表情平靜的出奇,哪怕是帶着韓碩到醫院冷庫中,拉出自己丈夫遺體的時候也是一樣。
韓碩的七大姑八大姨們哭的昏天黑地,但是韓碩自己卻毫無偏差地注意到了母親悄然暗示出的,韓建國遺體上的異狀。
是的,韓碩的父親今次是被謀殺的。而且韓碩經過對異狀細節的深入調查,很容易就識別出這是日本那邊的慣用手段。即使不用追查下去,韓碩也能猜出,這是南聯盟事件的真正後遺症。
美國人並沒有發現韓碩的狀況,但是日本那邊則不然,從韓碩小的時候便開始暗中交鋒的雙方,同樣注意到了世錦賽的細節。只不過他們並沒有通知自己的美國爸爸,而是妄想先把那能夠打下F117的新式技術先搞到自己手裡。
當然,日本人對付不了韓碩。要知道這傢伙不是在軍校就是在八一體工大隊,只能從韓碩的家人這邊做文章——順便需要說明的是,韓建國已經在96年從陸軍學院轉業了。
韓建國是爲了保護自己家人而犧牲的,日本人的間諜並沒有能完全控制住他,甚至還來不及將韓碩的母親一併控制起來。在他犧牲之前,甚至還換到了對方某人的重傷……
即使處理掉了那個傷員,日本人也沒有來得及跑多遠。暴怒的韓碩並沒有藉助組織的力量。因爲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動用了部隊的相關資源,那等於是逼着日本人尋求美國爸爸的援助。而韓建國的事件雖然是個意外,日本人那邊卻還沒有落實韓碩的特殊身份。
目前爲止,日本人還是把韓碩定義成馬健那樣的,偶爾會被利用的外圍人員而已。
所以他們認爲韓碩如果沒有軍方幫助,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可惜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他們預料,韓碩即使通過自己表姐的勢力,照樣能找到那些最近表現僅僅略微異常的日本潛伏人員。
我們的主人公親手爲自己的父親報了仇,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夜。
當他走出日本人和漢奸們潛伏的牛奶廠大門時,迎接他的是閃爍着的警燈……
還有,韓碩的母親與……外祖父。
警察並沒有帶走韓碩,他的身份也並沒有暴露出來,甚至韓碩真正的上級也並沒有出面周旋。
原因很簡單,韓碩的外祖父擔下了這一切——老人是當年參加緬甸抗日醫療隊回國,由於外語優勢在香港從事過地下工作的。後來因爲身份暴露,不得已輾轉轉移至聖地延安上抗大。後來隨着十萬幹部下東北,最後一直南下打到全國解放……
因爲在香港那幾年的工作無法公開,導致老人一直只能在部隊擔任副職,而且55年授銜也比延安戰友們低了好幾級……但是有他在自己女婿的意外身亡事件中出面,韓碩被成功地摘了出去。至少在日本人或者美國人的事後調查記錄中如此。
可惜的是,就連韓碩自己,也是在今生的2008年下半年,才真正瞭解到自己外祖父的事蹟。那個時候,老人也已經過世數年了……
銷假歸校的韓碩表面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楊佳很容易便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沉。至於原因,她更是很容易地瞭解到了。於是,兩個人原本僅僅是普通朋友的關係終於不可避免地朝着前生邁進了一步。
不過也僅僅是一步而已,因爲遠在北京上學的楚蓓蓓同樣從自己母親那裡得知了韓碩這邊發生的一切——之所以不是父親那裡,是因爲許老師早在兩年前,也就是楚蓓蓓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時便英勇犧牲了……當時韓碩曾經專門跑回去安慰過她。
所以這一次不用說,楚蓓蓓丟下自己的學業直接來到了韓碩的身邊。雖然兩人表面上依舊是朋友身份,但就連楊佳也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顯然非比尋常!
這種時候突然冒出來的桃花運是最讓人無言的,韓碩自己的心情好不到哪裡去,但是他同樣無法對兩位出自好心的女人遷怒過去。
幸虧曹麗芳在高考過後不久,沒有上國內的大學便直接出國留學了,否則這次恐怕會再熱鬧一些……儘管如此,她也在國外充分表達了自己的關注。
韓碩沒有被悲傷痛楚與憤怒打倒,父親去世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與不甘,相反地,應該說甚至還帶着一抹釋然的微笑。遺體告別儀式上,無數父親的老戰友依次從韓碩與母親的面前經過,默默無言。
捧着尚待餘溫的骨灰盒,韓碩的母親終於放聲大哭,而韓碩依舊沒有落淚。
從那一刻起,心中原本堅定的信念更加清晰牢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