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943年12月31日
轉眼之間,四個月過去,1943年也快到頭,時間跳躍器連接的這一頭已經不動聲色地前進了十七年,那一頭的2oo1,秒針也恪守着職責,見證了4o天分秒的流逝。
起初少年輕狂,不懼歲月漫長,信誓旦旦躊躇滿志。唯到恍然醒悟,方覺時間所剩無幾。
時間所剩無幾,可眼前卻還未改變。歷史怎麼記載,時間就怎麼演變。
哈利·波特束手無策,絕望地等待死刑鐘聲的敲響。
而命盤並不打算就此住手,還在繼續蔓延。
正如此時。
湯姆正在完成他的聖誕假期論文。
英俊的斯萊特林寫得一手好字,細長又柔和,字母間恰到好處的勾連更添幾分優雅。
羽毛筆的筆尖稍微向上彎起,留出一個與紙面接觸的切點,鋼製的筆頭映着休息室內橘黃色的燈光,發出“沙沙”的聲響。這似乎是一副溫馨輕快的畫面。
“七是個極有魔力的數字,”斯萊特林如此寫道,筆觸下的字詞間透着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狂熱,“從原始天文學中就可窺見一斑。
“古巫師在七大行星運轉間,推算出了以七天爲單位的時間計算制度,而所能觀測到的星座之間,又以北斗七星所在的大熊星座最爲明亮、最爲重要。就算在魔法之中,七芒星陣被視爲最強大而不可駕馭的魔法陣,許多強力藥劑的工序、材料都與七相關,例如複方湯劑就需要七種配料……
“無獨有偶,麻瓜界也推崇七的與衆不同。《聖經》中關於七日□□、七宗罪、七芒星圖的記錄都與巫師得出的結論難以置信地吻合。古希臘人認爲世界由矩形、三角形和圓形構成,而其角數之和,恰等於七……
“這似乎有些虛幻,但我們不妨得出設想。七是個極有魔力的數字。而魔咒、魔藥、法陣的效果能否通過‘七’來加成?”
湯姆的筆尖頓了頓,冷靜而剋制地落筆:
——“這還有待證實。”
湯姆還在無法停止地向伏地魔轉變。
縱然他在密室中答應了哈利“只是湯姆·裡德爾”,縱使他答應了不做出過分的舉動,但誰也不能阻止他在理論上對力量的追求。當然,理論終究會發展成實踐。
演變一旦開始,就不會輕易停止。
留給哈利的時間,早就開始倒計時。
今年的聖誕節過得格外平靜,也格外索然無味。
湯姆並不打算和哈利一起過這個聖誕節,他在哈利沉默的表情下遞交了留校申請。
但斯萊特林的級長永遠不會落單,只要他願意,他隨時能有惺惺作態的交誼,隨時能找到願意陪他的人。
縱然聖誕假期,魔法部依然留守着許多巫師。
“這是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副司長,”早已畢業的阿布拉克薩斯打扮愈發華麗,笑容滿面地向身側的黑髮少年引見,又轉向那個一臉諂媚的官員,“湯姆·裡德爾,我的學弟。”
“你好你好!”
湯姆頷首,掛着微笑點頭。
縱使馬爾福只是輕描淡寫地託以一句“我的學弟”,但擅長於見風使舵的斯萊特林們怎麼會聽不出裡面的曲折。什麼學弟,讓一向目中無人的馬爾福爲他們引見?
況且湯姆·裡德爾這個名字,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從意外的斯萊特林新生,到出色的斯萊特林,再到斯萊特林級長,並有可能在明年成爲學生會主席,從他們的孩子口中,他們就能明白這個少年有多優秀。
於是,他們湊上去,慷慨激昂地介紹着自己,殷勤地爲斯萊特林敞開通向政|界的路,揹着自己的**,出賣朋友和上司。
這種人,風骨不見見媚骨,凜然不見見訕然,令人生厭。
但主導者卻樂見其成。有了他們,利益也會隨之而生。
一如眼前這個法律執行司副司長。馬爾福需要他製造法律間隙,利用規則,掩蓋他們不正當的手段。而他也需要馬爾福的財力,因爲他不甘心坐在離司長只有一步之遙的副司長的位置。
這便是斯萊特林的勾當,利人利己,雙贏而已。
湯姆早就對這些規則爛熟於心。
阿布拉克薩斯領着湯姆在魔法部裡走動,如同在自己家一般輕鬆自在。
“阿布拉克薩斯,”走了一會,湯姆突然開口了,指着從壁爐裡走出來,夾着文件匆匆而過的人問道,“那是誰?”
阿布拉克薩斯一掃,擡了擡下巴:“奧維·帕金森的父親。父子倆長得很像。”
“只不過……”向來男女不忌的鉑金孔雀笑得惡劣,“這個老了些。”
湯姆勾了勾嘴角,腦海裡浮現出那個膽小的斯萊特林的容貌——黑色的頭髮、尖瘦的下巴、白皙的皮膚,長得算是不錯,可惜太弱了,並且總是那麼……讓人討厭。
湯姆絕對不會忘記在哈利越過他舉起的手點到他時,那個斯萊特林臉上的驚喜。
嘖,看着就煩。
於是,湯姆惡意地開口:“看來你對你的牀伴還是挺好的,他最近很是瀟灑啊。”
阿布拉克薩斯聳聳肩:“怎麼,他惹到你了?”
湯姆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看向馬爾福。
“我明白了。”
兩人的一段對話,就決定另一個人的未來和前途。
這就是站在金字塔最高點的力量。
“其實,很意外你會來找我。”阿布拉克薩斯偏過頭來打趣,“聖誕節怎麼不和你的哈利過?你不是快生日了嗎?”
湯姆眸光一沉。也只有在阿布拉克薩斯面前,他能稍微泄漏一些面具下的猙獰。在後來的記載裡,湯姆·裡德爾的好友也僅僅只有阿布拉克薩斯的名字。
“湯姆,我看不懂你了。”阿布拉克薩斯說,雖然他基本都沒有看懂過,“你對哈利……到底是怎麼想的?”
湯姆正想開口,又猛然被馬爾福打斷。
“嘿,別說只有**什麼的。”
斯萊特林的腳步緩了緩,湯姆斟酌了一下,挑起眉頭:“那你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
“確切地告訴我,你對他的感覺。你的表現,已經不僅僅只是**了。”
湯姆眯了眯眼睛,黑黝黝的眸底泛起一絲赤紅:“也許……有喜歡,但很確切的,我不愛他。”
兩人向前走着,沒有再說話。湯姆無話可說,而馬爾福似乎還在琢磨。
阿布拉克薩斯撩了撩他的長髮,撥開一個纏起來的髮結:“湯姆,你對愛這個字總是很偏激。……哦,當然,我沒有興趣扮演開導你的知心姐姐。”
這不知道時候斯萊特林第幾次強調“不愛他”了。
但被譽爲智慧源頭的古希臘就有詩人這樣說過:誰口口聲聲說不愛,誰就在愛。
湯姆怎麼想,阿布拉克薩斯不知道,他也沒興趣。他有更注重的東西。
“你太在乎他了,有些過分了。要是有人拿他要挾你,你怎麼辦?”阿布拉克薩斯走在前頭,鉑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奪人眼目的華麗,“你已經站在馬爾福家的陣營,這些可能成爲弱點的地方會給我和我的家族帶來麻煩。”
湯姆跟在馬爾福身後,沉默不語,似乎悶頭接受。
自以爲拿捏得當的馬爾福怎麼能看清斯萊特林嘴角咧開的弧度?
兩個錯誤。
第一,哈利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可以隨時離開這個時代以躲避傷害。再或者,時間規則也會保護他。不然他不會在倫敦大轟炸的時候說出“我不會死”這樣的話。所以,“拿他來要挾你”這個假設不成立。
第二,他從來沒有站在馬爾福的陣營。他不會爲任何一個陣營效力,他的目的,是讓馬爾福臣服,不管是用計謀、權利,還是純粹的力量,他要讓馬爾福成爲他的助力。所謂的“站在馬爾福家的陣營”,不過是尚且年輕不經事的馬爾福自以爲是罷了。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意氣風發,規劃着在湯姆的幫助下如何完成光耀家族的使命,並自願地領着他未來的“助力”,叩開魔法部高官的大門,免費提供一條與權利直接接觸的大道。
斯萊特林的後裔咧開嘴,桀桀地怪笑。
湯姆·裡德爾和阿布拉克薩斯是好友?勉強算是。
但利益至上。
正如鄧布利多少年時期所奉行的——一切爲了最高利益。
但作爲朋友,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還是合格的。
“怎麼樣,需要我幫你辦生日宴會嗎?”
“不用了。”湯姆沒有絲毫猶豫,乾脆拒絕。
難道他自己還有安排?
12月31日如期而至。
斯萊特林們早早送上了禮物,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包裹也在一清早落到了湯姆的櫃子上。就連鄧布利多教授,也惡趣味地送來一盒蜂蜜糖。
湯姆眸子微沉,看似隨意地撥弄了一會。
沒有,沒有一份禮物上標着那個名字。
湯姆嗤笑了一聲,觸怒一般將整齊擺放在櫃子上的包裝全部推開。幾個包裝小巧的盒子跌落在地,盒蓋打開,露出裡面璀璨的寶石、飾物。也許價格並不便宜,但斯萊特林吝嗇地沒有分出一絲目光。
他了解斯萊特林們。他們會從家族的寶庫中隨意挑出一個並不太起眼的,扔給家養小精靈,他們會負責包裝和遞送。這樣的禮物,不過是形式罷了。
說到底,生日也只是一個拉攏、交結的手段和藉口罷了。
湯姆套上霍格沃茨的長袍,統一定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比別人多出一分英俊。他冷峻着臉,拉開寢室的門向外走。
“啪”一聲,禮花在斯萊特林頭頂炸開,紛紛揚揚的綵帶落了他一身。
“生日快樂。”有人從旁邊閃了出來,向他亮了亮手裡提着的蛋糕盒子,捲翹的黑髮搭在額頭,遮住了那道開始逐漸變淺的傷疤,“呃……這是……安德魯他們出的主意,他們……總認爲我們吵架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站在孩子冷靜的視線中,有些微妙地尷尬。
安德魯他們?那羣白癡的格蘭芬多。
湯姆不動聲色鬆開了緊握着魔杖柄的手,將手從校袍的口袋中抽出。
“謝謝。”湯姆抿着脣,緊梆梆地說了一句,跟在哈利身後,向大廳走去,用並不昂貴的蛋糕慶祝他的生日。
比起華麗的生日宴會,滿是奶油和糖的蛋糕簡直糟糕透了,湯姆嫌棄地嘖聲。
但不能否認,那羣白癡終於幹了一件有智商的事。